范慕的人生中若没有出现豆豆，也许他不会发觉自己是个潜意识的同性恋，会走一般少爷的路线，即便喜欢足球最终也会继承家业，结婚生子安渡享乐的一生。
这次送豆豆出国治疗也是让豆豆远离是非区，张扬造成的余波还在，豆豆去大洋彼岸也算是一种保护。
趁着这段时间，范慕考虑了许久做了决定——如果豆豆有一天不踢了，他会选择退役从商。
第六十八章
康复治疗有多么辛苦这事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一直陪着豆豆的家人们也明白，他们原定三个月回国，可那边的医生觉着不如就在海外比较方便，检查成效安排下一阶段的方案都需要医生们的会诊和确认，何必两头跑，大家都累。
窦叶有些不好意思说，隔三天才能和范慕通一次电话，也不能视频也不能上网，他有些想念那混球了。
眼看在外面住了小半年了，当地都过完圣诞节，迎接了新年，国内也要开始过农历年了，他还在外面呆着，这多不好。
曾老爷子有家底，吃穿用住都无需自己花钱，窦蓉也被介绍在当地的一家华侨学校教小孩子说中文，还能赚一份工资。黑子叔叔现在主要是为球队找有潜力的球员，也不能时常陪着，只是有空过来看看。
窦叶看着就觉得，他们家这该不是要融入当地文化，在这里安家吧。那他和范慕怎么办啊！
这天是农历二十四，窦叶百无聊奈地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他刚做完复建，洗完澡，全身都香喷喷地，可没人理他。
窦蓉被曾老爷子拉去作陪，说是有什么人要来，去飞机场接机去了。黑子叔叔回国了，那人也有亲戚朋友，快过年了也该回去团聚团聚。
如今就剩下他这只小香猪在被窝里面拱来拱去的，太没意思了。
他拱累了，下来拿了个蛇果吭哧吭哧咬着像兔子一样，站在窗户边，远远就看见他妈妈和爷爷陪着几个人走到小花园里。
窦叶顿时激动扔了苹果就往外跑，就知道范慕那小子放假不会不来看他的。
他就没走主楼梯，想着给范慕来个偷袭，当然他也就错过了和某人相遇。
窦叶悄悄摸到小花园里，就见熟悉的背影站在大树下，笔直的腰身，贴身的羊毛西服，那款式，那姿势别提多有男人的范儿了，成熟的令人不敢直视。
窦叶蹑手蹑脚宛如偷儿一般蹭了过去，伸爪勾脖子，上膝盖顶对方的后腰，小伙子们不都这么玩儿嘛，他和范慕什么不能玩。
“慕慕！想不想哥啊！”
可这次他错了，他就没看清楚那身西装就不是范慕喜欢的款式，当然所有西装在窦叶眼里都是一个款儿，就是牌子不同罢了。
等他被人抓着手腕身体差点被人扔出去时，他才知道自己真看走眼了，这爷俩差不多高，身材也相似，就是一个太成熟，一位还是小青年。
今天算他不开眼，偷袭（坚决不承认是调戏）未来公公没得手，差点被美大叔过肩摔摔了出去。
窦叶捧着小心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脸涂了鸡血一般惨红着。
方景冷哼声，松开了手，“吓着了？”
窦叶扯开嘴角，坚决不能认自己被吓着了。
方景瞟了眼窦叶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
窦叶机器人一般的点头，“好了。”
“好了，就皮实了？”
窦叶顿时缩了脖子，美人的脾气都不好，孤傲！气场全开的方景那是谁都压不住的，尤其是小家小户出身的窦叶，哪里敢和方景对着干啊。
方景皱了皱眉，说：“你还想踢五年？考虑清楚了吗？”
窦叶：“考虑清楚了，能踢几年都好。”
方景摘下了平光眼镜，凌厉的眼神令窦叶不敢直视。尤其是方景在哪里不紧不慢地擦眼镜片的优雅动作，哪里是擦眼镜片啊，这是在磨刀子呢。
方景：“你才二十岁，也好，在等几年。”
再等几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养肥了他准备宰了吗？窦叶眨眨眼，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叔叔，您戴眼镜好看些……”
说完他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方景那双细长的眼总显得有几分不正经，戴上眼睛还挺斯文的，没了眼镜的道具加分，方景就像是电视剧里优雅贵族，可惜是个令人尖叫的反派大老板。
方景哼了声，他眼睛好不好看和这小屁孩有什么关系，他自恋着呢，饭饭迷死他的眼睛了！
“五年后呢，你有什么打算？你不小了，二十岁该好好考虑以后的道路。你打算就这样和我们家老二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这次的事可以压下来，下次呢？”
窦叶低下头，干笑了声：“叔叔，我喜欢踢球，就算今天这腿废了，我也不会离开球场。以后我还能解说比赛，或者当教练之类的，也许不能大富大贵，但总能赚钱养活自己，不会给人添麻烦。”
“叔叔，我知道，就算我踢成个国际巨星也不会比慕慕更有钱，但我至少不会拖累他。我也知道，对慕慕来说，他有更好的选择，而且他跟我在一起总被人说些难听的话，我知道是我影响了他。”
窦叶误会了，他以为方景是来棒打鸳鸯的呢，毕竟国内关于他和范慕的事闹得纷纷扬扬，令方家颜面上不好看。
方景：“影响？就算你是个女的，老二也会被人说。”处在他们家这种地位，孩子们都不容易。
“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打算和老二订下来。”
窦叶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懂。他不是早就和范慕订下来了吗？
方景：“老二也够年龄了，下个月回国之前去办证。”
“哈？”
方景瞪眼：“你不愿意？”
窦叶连忙摇头，“不是，办啥证？”办假证是犯法的，再说他们要办什么证啊。
方景没有回答他，只是冷笑着从他身边走过，他家那老二太急人，这几天都魂不守舍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求婚！要他说求什么婚，矫情，直接扯证就是了。
最令他不爽的就是，窦叶踢什么球啊，回家让饭饭好好调理下，指不定能怀上一个两个，趁着他们还年轻早点生，生完他就是爷爷辈了，就可以不管事和饭饭过二人世界。当初他最后悔的就是不知道饭饭的体质，那么早生了俩混球，恨得他牙痒痒。
再等五年，他的极限就是五年，五年后范慕回家继承公司，窦叶就回去生孩子！至于窦叶说的教练解说员，他不干涉，他家不是养不起人，但也瞧不起没上进心的人。窦叶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不出格，这点他还是挺欣赏的。
方景是大踏步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窦叶心神不安地跟在后面，琢磨不出来他到底要办什么证啊！他和范慕缺什么证？毕业证，那不是扯淡么，还没到毕业的时候呢。
等他回到病房里，范慕显然和丈母娘，爷爷说完了话，一家子其乐融融，加上范杰一脸的和善，平易近人的态度，令窦蓉格外满意，这位看上去才三十多岁的亲家公公太好相处了，比另一位长得帅气一脸冷酷的律师好多了。
可等到她明白了这家的关系，差点就晕了过去，她是觉得奇怪呢，这大律师和范慕长得差不多的模样，难怪老爷子说不需要担心范家的事，这家传统就是那啥。
窦叶抵着头蹭进了病房，看室内其乐融融，顿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范慕瞅见了窦叶就跟狼盯上了肥羊一般，要不是碍于这里有太多人，他早就把人扔床上为所欲为了。
窦叶努努嘴，让范慕出去说话，两人悄悄留到没人的楼梯转角处，窦叶问：“你爸爸让我们办证。”
范慕：“你不同意？”
窦叶：“不是，办什么证啊？”
范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打算解释，拉拉窦叶的手：“咱俩以后在一起，我会对你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还有我呢。”
窦叶瞅着范慕，心说真不赖自己认错了背影，现在的范慕褪去了眉间的青涩，变得更成熟，更有男人味道，和美大叔差不了多少。
喜欢的人几个月不见，却令人更加心动，窦叶的小心肝都忘记了频率。
范慕轻轻贴在窦叶的脸颊上，烙下轻吻，转身，耳朵微微发红：“你该休息了。”
窦叶被那嘴唇的温度烫的全身发热，上前拽着范慕的手，两人牵着手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也不顾旁人的目光，能这么手牵手地并肩走着，感觉格外的痛快。
当天晚上，范慕留下来陪床。方景那边是不在乎，方正吃亏的不是自家儿子，看窦叶那小子就是个被压的货，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家儿子占人便宜呢。
窦蓉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俩混球勾搭在一起多久了，真当她不知情呢。亲家那边都说开了，她有什么抹不开情面的。
大人们跑去开小会，安排俩人扯证的事情，小混球们自然不会放弃美好的重逢时光，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够，压在心头的邪火也消了。
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腻歪，心里美滋滋的。什么张扬，什么绯闻，什么国家队……
“你说什么！！”窦叶一咕噜爬起来，瞪着范慕。
范慕摸了摸窦叶的头，人这种动物还真会炸毛，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你再说一遍？”
“国家队那边来队里问你的情况，麦教练把你的伤情和对方说清楚了，对方还是想让你进入国家队。不管五年也好，三年也好，你恢复了，愿意去哪里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窦叶趴在范慕的身上蹭了蹭，“我还能进国家队？”他还以为这辈子国家队的大门都关闭了。
范慕嗯了声，“他们也邀请我了。”
窦叶小声问：“你去不去？”
范慕摸着窦叶皮肤紧致的后背，手指头被黏住一般，舍不得撒手，“我去。豆豆，这次就算你不去，我也想去。”
“为什么？”
范慕：“打大学联赛的时候，看着自己国家的国旗升起来，那感觉真的难以忘怀。就算穿着超级俱乐部的队服，也比不上穿着国家队队服来的自豪。”
窦叶笑了，在范慕怀里刨坑一般刨出个舒服的地方窝了进去，“我当然要去。就算我去预备队或者二梯队，这次我一定要去。”
人生最后的五年踢球时光，怎么都不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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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叶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回的国。
俩人在回国之前去了一趟荷兰，办了证，不是从小广告里买的假证，货真价实的结婚证。
公证仪式非常简单，参加的人员也不多，双方家长，范慕那边的大伯无法任意出国，派了自己的儿子过来观礼，唯一的外人就是黑子。
拿着结婚证，窦叶冲着范慕挤眉弄眼，叫了声：“媳妇儿。”
范慕一点都不介意，比起口头上占便宜，不如实际来的痛快，谁是谁的媳妇儿，床上见真章。
踏入阔别已久的校园，窦叶感觉新鲜。足球训练场铺了新草坪，他们男子足球队也有了单独一幢小楼作为基地。
更令窦叶惊喜地是，就在小楼背后的山里已经修建起一处训练基地，他们高年级已经毕业的学长们如今就在那边工作，基地挂了牌，‘W市王者足球俱乐部’。
这家俱乐部已经在去年得到认可正式挂牌，参加丙级联赛。
队伍里有不少是从S大退役的球员，还有申请提前毕业的欧飞、李胜、柳明全等人，基本上S大的主力阵容都过去了，外加在转会市场上购买了几位球员，目前联赛排名第二，今年春季赛后，晋级乙级基本无忧。
窦叶和李胜是二年级，理论上还不能申请提前毕业，主要是两人学习太差，没修满学分，加上窦叶上个学期就没上过课，学校方面两只眼睛都闭上也过不了这道坎儿。
范慕站在训练场边，看着一脸欣喜的窦叶，说：“别高兴的太早。这家俱乐部可是投了不少钱。”他后半生都得卖给他俩位爹作牛作马了。
窦叶：“放心，咱们不能亏。”
范慕冷哼了声，这俱乐部将来的主人是谁从名字上就看得出来，王者，在国内球场上，只有曾叶翔是唯一公认的王者，俱乐部最后的管理者还能是谁。
窦叶：“这S大的队员都去俱乐部了，S大怎么办？”
范慕：“放心，S大来年的新生中必定有不少好苗子的。咱们在海外创造了历史，报考S大的球员更多，也算是为俱乐部提供了新血。”
窦叶直咂嘴：“这头脑真好，我说你们是不是很早就合计好了，只要S大出了成绩，俱乐部建起来，根本不愁没人来。”
范慕：“范家不做没把握的投资，光这次S大的周边销售就不错。我小爸爸看中了你的实力才做出的决定。”
窦叶连连点头：“范爸爸眼光真好！我就是这么牛逼啊！”
范慕没理会这人的自大，带着窦叶进了俱乐部逛完一圈，正好遇上杨伟几人。
杨伟如今也不是俱乐部编制，入选国家预备队，也踢不了大学邀请赛，正一肚子火呢，见窦叶喜滋滋的小脸，顿时说：“欸！那乐得跟傻子的家伙是谁啊！长得好白啊！哥几个，认识这人嘛？”
欧飞跑过去仔细看着范慕，来回转圈：“哎哟，这是去哪里了，长这么胖，这肚子，腰呢！豆豆你都变成土豆了，就没腰了。”
“滚！都跟小爷滚！一个个都嫉妒小爷皮肤好！”
“切！”杨伟几人抽着窦叶比了比中指。
窦叶看着球眼睛发热，脱了外套，颠着球：“要不咱们踢踢？脚痒痒。”
“痒痒？让范慕给你挠挠就是。”杨伟摆出一副大爷没空陪你玩的表情。
窦叶哼了声：“预备队！”
“操！”杨伟气得没法说了，当下脱了外套：“比划下？”
柳明全连忙拦着：“豆豆刚回来，这伤……”
范慕也脱了外套：“没事，不让他踢，他全身都痒。医生说了，适当的恢复训练对他有好处。”
几个人顿时冲上了场，你来我往的干上一场。
麦涛站在场边直摇头，他还担心这大半年窦叶都在养伤没有训练，退步了呢，没想到窦叶虽然动作没那么流畅，但脑子更灵活了些，想必去国家主力队也不会沦为背景布。
他有些话一直就没和窦叶说，他总觉得国家队这时候邀请窦叶并不是真心让窦叶上场，一位腿有伤，只能踢五年，还是个易碎品的队员对于国家队来说是负担，但窦叶是曾叶翔的儿子，光凭这头衔，窦叶都能上场。
“窦叶，范慕，杨伟，你们三个过来。”
这三位马上就要参加国字号队伍的春季集训，麦涛必须在这几人临走前好好嘱咐嘱咐。
他现在主管俱乐部队，还兼职S大的训练，等到俱乐部和学校方面挑选好接班人，他就将重心转移到俱乐部这边，毕竟职业联赛比大学联赛更有吸引力。
“窦叶，不要那么拼，注意不要让自己轻易受伤。范慕你看着窦叶。杨伟，你小子现在可尴尬了，预备队意味着没球踢，你还不能在职业联赛注册又不能踢大学联赛，这一年，你自己看着办。”
杨伟裂开嘴笑笑，他在俱乐部那就是跟着蹭训练的，比赛时就是个拉拉队员。做出去预备队的选择，他也头疼，但不后悔。
麦涛劝过杨伟，不如不去预备队，好歹还能跟着大学队踢比赛。等一年就可以申请提前毕业，进入俱乐部，可杨伟想的更多，他也是个爷们，以前长期是看客，听着国歌看别人踢，心里不是滋味，这次他想试试，努力一把，窦叶范慕和他一样都是S大的主力队员，他们能进去，他有啥不可能的。
再说预备队也有比赛任务，参加各种级别的邀请赛，就是比国家主力队少些场次的比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