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浑身魔气，还想掩饰自己的身份？”郑祁云眯眼看着他，前后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同一个人，就像自己和郑祁云，只不过借用了对方的身体，想必这个在莫离体内的魔不太愿意让人知道他的存在。
可他想错了一点，若是不愿意，是不会这么明显的暴露自己的。
莫离不想与他多说，直接抬起一掌，滚滚的魔气朝郑祁云涌去。
魔气已近在咫尺，谁知郑祁云猛地抬头，笑了一下，然后便突然朝下落去，身上的玉石也连同他一起摔在一旁。
魔气随之而来，郑祁云来不及躲开，慌乱的一刹那抬起手挡住，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黑气却在碰到他之前消散。
“你……你不杀我？”郑祁云愣愣道。
莫离落在他身前，淡淡的看着他。很清楚现在的郑祁云是真正的人类，莫离把视线转移到他手边的玉石上，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不普通，或许里面藏着的就是刚才附在他身上的人。
21.出宫
落曲焰带着人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某处看着，晟知陵待在他身边不敢动，只好跟着一起注意着郑祁云，他没想到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妃子居然都是妖怪，而现在看见莫离那个模样，已经直接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他，他……他也……”晟知陵一会看看落曲焰，却被对方横了一眼。
落曲焰此刻皱着眉头，盯着莫离，他不知道这个人还如此不简单，再看看漆墨，似乎也没有惊讶的样子，说明他是知道的。
不再想这个问题，落曲焰瞟向皇帝：“现在没事了，还不快派人把你皇叔和那些人救出来。”
“啊！皇叔！”晟知陵被他一提醒立马想起来，连忙跑去召集了所有的禁卫军，他的皇宫居然聚集了这么多妖怪，自己却毫无所觉，实在是有失颜面，朕要斩了他们！
莫离眼神冰冷，目光只有在触及漆墨之时才会柔和一些，而后看向郑祁云，伸出手，地上朴实无华的玉石便自己飞向他手中。
“不要！”郑祁云大叫起来，扑上前，抢过玉石，紧紧握在手里。
莫离阴着眼，不说话，郑祁云却感觉玉石强迫性的脱离他的手掌。
玉质很普通，却呈血红色，晶莹碧透，从里到外都看的格外清楚，没有丝毫异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郑祁云自知抢不过来，狼狈的左右看了看，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莫离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直接抬起手，玉石腾空而起，然后在他瞪大的双眼中爆裂开来，鲜红的碎石没有任何悬念的散落在地上，黯淡无光。
郑祁云仿佛听见了那个声音凄厉的尖叫，愣在那里，这下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突然，从外冲出无数手拿火把刀剑的侍卫，团团围住这里。
“皇上有令！捉拿妖魔！”
“快！把刺客围起来！”
侍卫们大叫着，盯着他们，那副模样，竟是连漆墨二人都包括进去了。莫离站在中间，周身弥漫着诡秘的气息，一旁的漆墨更加气呼呼道：“你们干什么？”
侍卫们没有理他，反而把这里包围的更紧，寥寥的火把高高举起，副将大喊道：“弓箭手准备！”
话音刚落，屋顶上立马出现一排排对准了中间三人拉满弓的人，只要他们敢动，毫不意外的迎接他们的将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这个忘恩负义的皇帝。”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落曲焰不由咬牙骂道，他只是让他救人，没让他去灭妖！
莫离森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被扫过的人看见他冰冷的眼神皆打了个寒颤，但没有退步。
正在两方僵持之时，晟知陵被人簇拥着出来，他看着莫离周身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黑气，越发觉得此人危险，是个异类，说不定比妖怪还可怕。
而后又看向郑祁云，想到他居然一直在骗自己，连忙下令把他抓起来。
玉石被莫离给毁了，郑祁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被抓到的下场不是死便是生不如死，他愣愣的看着朝他走来侍卫，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晟知陵！昏君，你不得好死……”
几个围去的人见他这样，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上前。
“你们愣着干什么？”晟知陵听见他骂自己，尤其的不耐烦，虽然格外的宠爱这个云妃，但就如知道了何蝶是妖怪那般，他再也提不起对郑祁云的兴趣，尽管他是个非常貌美的男人。
几人朝他抓去，郑祁云虽然痛恨，但此时却害怕起来，后退几步。士兵正欲抓住，突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力度之大几乎可以捏碎他的骨头。
“啊！！”
几个人被丢过去，痛的在地上翻滚，后面的人见他们这模样不敢再上，纷纷谨慎的看着莫离不太好的脸色。
“放箭！快放箭！”
晟知陵连忙再次下令，所有弓箭手早已准备好，此刻听见皇上的指令，“咻咻”几声，无数箭朝着他们三人飞去，然而，莫离身上猛地迸发出的魔气把这些即将射中的箭全部震开来。
“妖怪，真的是妖怪。”晟知陵连连后退，同时不断的命令着他们上前，士兵虽也害怕妖怪，却有着违抗圣命的压力，仗着人多，一步步的上前。
“莫离，我来！”
漆墨怕他失控误伤了人会后悔，立马挡在他前面，摆起攻击架势，然而，有人开始惊叫起来，分开一条空道。
“蛇！有蛇，好大的蛇！”
“是蛇妖！”
人群中突然爬出来一条成年人臂膀一般粗壮的大蛇，暗灰色的细鳞在月下泛着寒光，庞大的身体似乎不影响他的行动，毫不费力的爬向在场的地位最高的人。
士兵惊慌失措的逃窜，火把掉在地上的“咣当”声与大蛇舌头不时发出的吐嘶交杂，听上去更让人感到恐惧。
“啊！别过来……”在发现蛇妖的目的是自己后，晟知陵立马后退数步，朝一旁的人大叫：“来人！快赶走那条蛇！”
他们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克服了恐惧，可当刺向那条蛇的同时，蛇也猛地高高抬起上身，低着头傲视这些人类，最后直接无视了他们手里的武器，直直爬向晟知陵，粗壮的尾巴一路翻扫，几个人就被撞到树上，在地上翻滚。
他速度很快，几乎反应不过来。
“皇上！”
“皇上！”
这吃惊一幕令所有人睁大了双眼。晟知陵动也不能动，僵直着身躯，冷汗从他背后留下，这条蛇在他身上缠了几圈，从脖颈右侧穿到前面，一双竖着的深幽兽瞳刚好与他对视。
“朕……朕……”晟知陵结结巴巴，看着这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干得好卡里！”漆墨认出是落曲焰，高兴的叫道。想必此刻感到开心的只有他们几人了，一开始冲向他们的人也愣得停了下来。
正在众人开始醒悟过来，发觉自己这时不该站着不动，而是应该把皇上救出来之时，所有人接听见有人说话了。
“放他们走，不然，我可不保证你们这个胆小如鼠的皇帝会怎么样，本妖吃遍‘人间美味’，还没尝过皇帝的滋味呢！”
这声音就像是在开玩笑，可戏谑的语气中又听得出其残忍之意，是那条蛇！所有人几乎一致都确定是那条蛇在说话，尽管它并未张口。
晟知陵当然也听见了，但显然不知道这条蛇就是救了他两次的落曲焰，一心只想着这条蛇要吃了他，连忙着急的喊道：“快，快……让他们走，朕让他们走，你别吃我，别吃我……”
趁着这个空档，漆墨打退周围几个人，把郑祁云拉出来。
郑祁云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还挣扎了一下，谁知漆墨回头道：“你要留在这里被关起来？”
漆墨见他茫然的样子撇撇嘴，并不是他想救走这个人，只是见刚才莫离打退那几个来抓他的士兵，应该是不想见他死，所以才帮了一把。
“为什么？”郑祁云不解。
“因为我觉得你并不坏。”莫离在一旁说道，郑祁云惊讶的发现他与刚才的样子放佛不是同一个人。
他到底是人还是妖？
“那他……”郑祁云犹豫的看向那条大蛇，又看见晟知陵怕死的模样，心中恨不得蛇干脆把他吃了。
“他不会真的要杀了皇帝吧？”
莫离摇了摇头：“皇帝庇佑于天，妖魔不侵，不然会遭天谴。”
事情似乎进行的很顺利，晟知陵妥协得也极其利落，见他这副害怕的模样，落曲焰那森冷的兽瞳眯了眯，突然张开嘴，露出尖厉可怕毒牙，果然眼前的人吓得脸都绿了，连话也说不出只愣愣的看着长大的蛇口。
只见张得极大几乎可以直接吞掉某人的嘴再缓缓而悠闲的闭上，戏谑的看着他，仿佛刚才只是打了个慵懒的哈欠。
晟知陵自知被戏弄了，愤怒也不敢表达出来，只道：“我放了他们，你快放开我。”
“急什么，他们还没安全的离开这里呢。”
因为这条蛇的出现，没有人再敢阻拦漆墨，走出了包围，落曲焰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先走，不用担心我。”
他是妖，想要独自走掉很容易，但是他们还带着个人就不太方便了，漆墨点点头。
皇宫东侧有一条小道，在皇上的命令下他们顺利的出宫，郑祁云一路不说话，低着头时不时的看了看莫离和漆墨两人，不确定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玉石已经粉碎，那里面的人也……
“这世间有各种蛊惑人心的东西，他们以人类的各种私欲为食，然后诱惑他人做出他本身不想做的事，加倍的满足自己的贪婪。但只要心清明净，纵使是妖魔都束缚不了你。”
莫离两眼平静的看着前方，嘴角微微带笑，郑祁云侧着头看他，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漆墨听了却有些不满：“我也是妖，你在说我咯？”
“没有说你。”莫离无奈的看他。
“那你说，蛊惑人心是什么意思？”漆墨偏要纠缠问个清楚，他说妖魔蛊惑人，自己就是妖，这明显就是连他也说进去了嘛！这副转牛角尖的模样令莫离哭笑不得，更加解释不得。
郑祁云愣愣的看着他们两，还是问道：“你们……要去哪？”
“当然是出宫了。”漆墨哼了一声，不再与莫离纠结妖魔的问题，望向周围，确认没有人跟过来。
莫离也道：“皇上已经当我们是妖，这里是无法留下来了。”郑祁云似有些忧郁，又听他说：“你所倚靠的玉石已经被我毁了，皇宫容不下你，你也只有出宫。”
郑祁云抬起头，他渴望出宫已经不止一日，但此刻却觉得犹如做梦一般，眼前的人真的会帮自己么？
“我想……回浯河。”他的大哥在浯河，他也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去了。
“谢谢你们……”郑祁云目光真诚，他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个地步，还会有脱离痛苦的机会，柔和的脸有些忧伤，“当初父亲把我送入宫我是极不愿意的，但是却无力反抗，在来沧州京的路上，我甚至想要自杀，后来，那天晚上碰到了‘他’。‘他’说感到了我的悲愤，并且可以帮我……但唯一的条件便是要给‘他’提供人血。”
“于是你就带着玉石一起进宫了？”
郑祁匀点点头，“等后来我发现我已经摆脱不了‘他’了。”直到今日，玉石粉碎，被眼前这个男人。
面色柔和，一点也没有令人害怕的感觉，只是刚才的人的确是他。
稀松的光芒撒在红瓦墙边，撒在三人脸上，出了宫，便不会再回来了，漆墨想着同类所说的凡间种种乐趣，心中满是期待。
现在已过了子时，沧州京的大街小巷空荡无人，有种安宁和谐的气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