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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朝雨浥轻尘+番外篇——by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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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回答,“还不错,有条小溪,溪水很清。”

喻青指着自己来时的路,“这边风景也好,有木栅栏,里面种了很多花,对了,能帮我们拍张吗?”

“好啊。”

喻青见路边有块半人高的草丛里开满白色黄色的小野花,就拉上苏浥站在草丛里,见他仍然板着个脸就去挠他痒痒,苏浥支不住抓他的手,喻青挣扎时脚下不稳差点摔倒,被苏浥拉住抱在怀里,四目相对时镜头定格。

那男生看了照片后脸色有点怪,“呃……这张拍得有点……暧昧,你们别闹,我再给你们多拍两张。”

随后又拍了两张,喻青向他们道了谢,将自行车锁在山下,向不远处的小山坡爬去。

远远看去这小山坡绿秃秃的,好像只长了草,近看才发现上面开满了小花,野百合、桔梗等,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喻青惊喜不已,央着苏浥给他拍照,然后采了些花编了两个花环,撒娇卖萌地央苏浥戴上,看他那冷峻的脸配着五颜六色的花,笑得在花丛里打滚,苏浥又是好气又是无奈。

一路说说笑笑地爬到山顶,眼前豁然明亮起来,竟是片油菜田,无穷无尽的金黄色绵延开来,漫至青峦之上,没入蓝天白云之下,随着光线的不同,颜色层层变幻着,各种黄色调、绿色调、蓝色调,巧妙的糅合起来,便是最巧夺天工的画家,也绘不出这种色彩。

喻青惊艳的久久说不出话来,让苏浥拍了好多照片,然后拿来雨衣铺在草地上,躺着看风景,苏浥也在他身边躺下,手伸过去与他十指相扣。

风悠悠的吹过,带着百合花的清香,沁人心脾,喻青被这甜蜜陶醉,嘴里不着调的哼着小曲儿。

许久之后他发现苏浥一直开着录音机,便问,“你在录什么?”

“天籁。”

“嗯?”

“融入到大自然中的声音,简单的欢愉,纯粹的没有一丝杂念,是天籁之音。”

那,应该就是我心灵的净土吧!

喻青努力努力将自己的思想放空,沉溺在那个时刻,开始重新录音。

整个过程他一直闭着眼睛,不去看不去听周边的一切,纯粹地跟着自己的心吟唱。录完以后他没有听听效果,奔回家一头扎到被窝里。

他还记得苏浥说那些话时候的表情,真诚的,不带一丝恭维。现在想想他的评价应该是中肯的,那时候他喜欢唱歌,开心的时候唱唱,不开心的时候哼哼,没有负累,没有渴盼,随心所欲的唱着。

而现在,他依然喜欢着唱歌,可是……薛开、唐渭、苏浥以及仇恨,都成了他音乐的枷锁,他挣不开。

背着这么厚重枷锁的他,又怎么去寻找那方心灵的净土呢?

录完歌后高泽就告诉他要准备拍MV,当天剧组就坐飞机来到云南。下了飞机便是满目苍翠,四野清碧。

一切准备就绪就开拍了,配合歌曲的意境,选得都是些风景绝美的地方,有时候只需要喻青一个背影或是一个动作,因此前几天拍得很顺利。

最后两个镜头是在玉龙雪山上,他仰望着神圣的雪山之顶,吟唱着歌谣,这需要用眼神表达他内心的虔诚与欢愉、以及超然。喻青的眼神很清澈迷人,也足够虔诚,但是他表达不出那种欢愉与超然。

在这个镜头上浪费了很多时间,导演发火,整个剧组都处在种极度压抑的状态中,喻青满心愧疚因此更加拍不好。导演没有办法只能放他半天假,让他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喻青游荡了半天回到住处,见导演正在自己房前和人说话,那人靠坐在木制的茶桌前,举止优雅却不闲散,一丛修竹遮住他半边身子,他穿着burberry的浅紫色衬衣,领口解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搭配着同款的白色休闲西服,修长的指间拿着份文件,两人似已交谈完,他对导演说:“就这么办,去忙你的吧。”

导演离开后他微微侧首,向喻青这边看来,细致的眉,狭长的眼,容色雍雅沉着,不是苏浥是谁?

自郑媛出事后,两人已快半年没有见面了,苏浥一定也觉得与他相处太累,所以相见不如怀念。

“回来了。”苏浥说,或许阳光太好,他眉眼温和的像许久之前。

半晌,喻青呐呐地问,“你怎么来了?”

“正好不忙,就出来放松下。拍得还顺利么?”苏浥为他洗杯斟茶,从容舒徐。

在喻青眼里苏浥是万能的,他会做饭、会下棋、会泡茶,会煮咖啡,还会弹钢琴,举手投足间矜贵从容,优雅疏离,好像古代世族子弟。

08.春晚

“不好。”喻青有点沮丧,整个剧组都被他拖慢了行程,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苏浥没有多问拍戏上的事,“还没吃饭吧,出去吃。”

喻青跟在他后面,见他越走越偏,提醒道:“前面是河,没有吃饭的地方。”见苏浥没有回去的意思,只能跟着他。走了会儿果然就到河边,只是那里已经等着张竹筏。上了竹筏才发现坐椅上摆着饭菜。

喻青一大早游荡到现在正好饿了,毫不客气的吃起来,苏浥坐在他对面端着咖啡慢饮。

“你不吃?”

“已经吃过了。”

喻青就不管他,很快就吃好了,船家收了桌子给他杯果汁,在桌子正中燃起一盏渔灯,两人便相对无言地看风景。

中午时下了场小雨,空气清新湿润,傍晚时分,暮色也似染上了碧色,山川隐隐,清江婉约,古镇里灯火依稀,喻青看着身旁的人,忽然升起种岁月静好的念头。

苏浥打开手机上音乐,浅浅的吟唱传来,声音十分熟悉,“这是……”是他在那个小山头时哼唱的,苏浥竟一直保存着。

苏浥倾身过来,亲昵地揉揉他的头发,“什么都别想,好好的听音乐,看风景。”

温暖地灯光洒在他俊朗的脸上,眼瞳里映着灯火,明亮地令喻青恍神。

好似在恩和的那个小山坡,他就这么看着自己,如同看着最珍贵的宝物。自己就在他的目光下,忘情的哼唱着歌谣,唱得山川着色,唱得彩虹西升,接引着他前往心灵的净土。

苏浥,苏浥……苏叔……

次日喻青睁开眼时,看到了蓝色的天花板,还画着白色的云朵,愣了两秒钟才意识到是蓝天白云。

苏浥坐在他旁边的竹椅上,姿态闲散地倚在椅背后,T衅袖口卷起露出瘦硬的腕,端着杯咖啡浅斟慢饮。

这样优雅闲适的苏浥,散发着别样的吸引力。

喻青转过脸去,发现他们还在昨晚的竹筏上,正值晨晓,群峦错落,山抹微云,清江流碧,两侧芦苇青苍,绿叶滴翠。

如斯美景,喻青觉得自己的心也好似被这青山绿水染碧,莫名的就有些感动,只想用音乐来表达此刻的心旷神怡。

一把竹笛适时的递到他面前,顺着笛子看到浅笑注视他的苏浥。竹筏泊在芦苇深处,他背后恰是一大丛绿色的芦苇,衬得他眉眼,倒像是被这丽江的雨水洗过,发角眉梢一时碧。

心跳有瞬间的窒息,他接过竹笛,移目山水中,胡乱的吹起来。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想着是这样的诗句,可吹出的感觉完全不对,却是超然随兴中,还带着点忐忑与怯喜。

苏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细碎地吻落在他发梢耳尖,静静相拥。

回去后继续拍戏,喻青穿着当地特色的服装,站好位准备开拍时,工作人员递给他部手机,是苏浥的,播放着熟悉的音乐。

喻青回头见他站在人群外,对自己微微一笑,如雪莲乍开。

他板着脸转过头,进入拍摄状态,这次竟一下就过了,至此所有拍摄已经全部完结,导演却说他昨晚看到一幕忽然来了灵感,要加拍一个镜头。到晚上喻青才知道他的灵感竟是从他与苏浥夜游那里得来。

拍完晚上的戏份已经十点多了,他赶回酒店,房间里却是空荡荡的,直到次日早饭时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高泽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说:“昨天看你拍完雪山的戏,苏董就赶飞机去了。”

是特意赶来的吗?

拍完MV,高泽又替他接了个公益广告,宣扬中国传统文化的,走的是古风路线。

到片场的时候他看到了要合作的秋宇则,穿一件白色编织毛衣,米色体闲裤,笑起来阳光又帅气,让人一眼就能生出好感来。三年前喻青还没听过这个名字,前年他凭借偶像剧《别来无恙》一炮而红,现在正是炙手可热。

秋宇则热情的握住他的手,“青公子,我叫秋宇则,以后请多多指教。”喻青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点点头,秋宇则接着说,“本来我应该叫你前辈的,可是对着这么年轻漂亮的脸,实在是叫不出,你不会觉得我无礼吧。”

“呃……不会。”

秋宇则是个自来熟,对谁都能滔滔不绝,喻青被他惊呆了,却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人。等妆都快化好了,他还没有停下来,“我们都这么熟了,交换下手机号吧。”

喻青想我们熟吗?不过还是乖乖地将手机给他,秋宇则输下手机号拨了下,又问,“你微信号是多少?我加你。”

喻青不懂,“微信是什么?”

“你没有啊,那有YY么?”

“YY又是什么?”

秋宇则看怪物似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地球人啊?YY语音啊,以歌交友的地方,我在上面认识了很多古风歌手,你没有YY么?”

喻青摇摇头,果然睡了三年赶不上潮流了。

“刚好我有个小号,要不给你吧,省得你注册。”

喻青却之不恭,秋宇则又教他怎么玩,教会了妆也化好了,开始换装,共四套服装,前三套是不同年代的古装,最后一套是现代的校服。

广告里没有台词,其它三个境头都是文戏,拍起来很简单,最后个是武戏,秋宇则抚琴喻青舞剑。醒来后他就经过严格武术训练,这场戏更本就难不倒喻青,很轻松就过了。

有了YY号喻青也成了手机控,一有闲暇就聊语音,然后竟在群里看见了青辞,喻青发现他是个全才,不仅会作曲填词,还能弹古筝、吉他,对钢琴也十分了解,更难得的是他还会唱歌!

喻青那天无意中说到下一步想出张古风专揖,他就说:“如果不嫌弃,还由我来替你写歌词?曲子的话,我觉得你自己也能执笔。”

其实以前摇滚的曲子都喻青自己写的,因为初涉古风,所以不敢托大,在青辞怂恿下将写好的曲子发给他,青辞看过后说:“曲风空灵悠远,听着曲子就好像身处青山绿水中,春雨过后,云雾缭绕……”

喻青笑起来,“就是和宇则拍魏晋那场戏的晚上,我做了个梦,就是你说的那个场景,有大片的梨花,还有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公子。”

青辞也笑了,声音清朗低沉,“我与你真是心有灵犀,你的曲子很有画面感。”

喻青说:“其实在写这些曲子之前,我脑海里先浮现的是画面,有场梦是这样的,大片蔷薇架下,有少年骑着白马,吹着笛子而过,还有个是在开满杏花的小楼前,有人吹着清角……”

青辞说:“不如就以花为名吧?下张专揖里所有的歌都以花命名?”

喻青为这灵感而赞叹,“好啊!第一首就是梨花。”

“……雨间梨辞,这个名字怎么样?”

“很唯美,就这个了,歌词就麻烦你啦。”

“客气什么,我写好了传你。”

“嗯,我也去写曲子了。”

创作是件奇妙的事情,有时候你冥思苦想几个月,也憋不出半点,有时候灵犀一点,便思如潮涌,喻青与青辞就是这样,很快就写好了十二首曲子,《雨间梨辞》、《玉兰国度》、《西府海棠》、《清笛蔷薇》等,专揖名也想好了,叫《搓花成骨》,青辞为他梦里的场景写了首词:

烟雨入柴扉,红炉酒正煨。

水墨青白处,吹笛过蔷薇。

没有什么令人惊艳的辞藻,却描绘出梦中画面的情致。

喻青醒来近一年就是春节了,除夕夜举国欢庆,家家户户围炉看春晚,在一个喜庆热闹的节目之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越优扬的笛声,3D的舞台变成一江碧水,江岸猗猗绿竹,筛风弄月,然后有一叶竹筏缓缓驶出,筏上人白衣如雪,乌发垂云,腰系青玉带,手执横笛,那横笛以碧玉雕成,衬着他白皙如玉的手,隽秀的容颜,君子如玉。薄薄的雾气萦绕着,一切若隐若现,似真似幻。

笛曲大约一分钟长,然后由古筝接着,而竹筏上的男子却以笛为剑,纵身起舞。他身姿轻若白鸟,挺如修竹,柔似蒲柳,劲瘦紧窒的腰身,修长挺拔的双腿,挥剑、折腰、腾跃,举手投足间英姿勃发。

舞还配合着歌,他唱的恰是诗经《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09.冷战

曲子是喻青自己谱写的,取诗经的古雅之意,结合他自己声音的清朗空灵,让听者有种如观行云流水的舒畅感。

一咏三叹,待到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他忽然纵身一跃,玉笛横刺而出,然后漂亮的回旋稳稳地落在竹筏上,双腿微开,左手负背,右手斜指地面,好似从武侠小说中走出的剑客,渊停岳峙,遗世而独立。

整个过程中,喻青没有吊威亚,包括最后那将近两米的一跃。

他拖着酸痛的脚走到后台,看到了好久不见的苏浥,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打着领结,神色冷峻禁欲,只是脸色十分不好,隔着镜片喻青都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怒意。

“我……”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横抱起,直奔地下停车场,好在这时大家都忙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一路彪回家又被公主抱着到客厅里,对上菲佣们惊怔地目光,喻青窘羞地将脸埋在苏浥怀里,扒都扒不出来。

苏浥将他放到床上叫来燕昭,他看过说:“没什么大碍,擦两天红花油,揉一揉就好了。”临走前打趣地说,“苏BOSS,你就算想亲近亲近美人,也该怜惜怜惜自己受伤的手臂。”然后闪去看春晚了。

苏浥半蹲在喻青身前,脱下长筒靴,将红花油倒在掌心揉均匀,覆在脚踝上揉搓,他手法极好,力度适中,很舒服。

这样的姿势有点谦卑的意味,喻青错愕,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温柔细致的男人,和刚才那个是同一人。

揉到皮肤发烫他才停下来,这时宋嫂端了两碗荷包蛋汤圆过来。喻青正想摆脱独处的尴尬,便说不如一起守岁,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元宝。

让苏浥搀着来到客厅的沙发,大家一起吃元宝,喻青见别人碗里汤圆都一样大,只有他和苏浥的大小不一,长得也极为不光滑,便问为什么。

宋嫂笑笑不说话,倒是燕昭说:“苏BOSS的手艺可不是人人都尝得到的。”

喻青诧异地看向他,见他微微扭过头,掩饰地咬着荷包蛋。想象着苏浥围着围裙包汤圆的样子,喻青觉得世界观又被刷新了。吃了个汤圆,觉得有个硬硬的东西,吐出一看是个硬币,大伙儿都笑起来,“明年肯定交好运啊。”

喻青老家也有这样的传统,大年夜吃元宝,吃到元宝里的钱明年就会有好运,图个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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