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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彼柏舟,亦泛其流——by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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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脸被光线照亮,淤青红肿的脸几近覆盖了他的五官,烟灰色的衬衫上染上了猩红色,挽起袖子的右手腕上虽是被领带包扎着,却还是不停的在流血。

“关哥!”黑瘦男慌张的扶住他口中那正摇摇欲坠的关哥。

“哈哈……真是好久没有受这么重的伤了!”男人自嘲的笑道。

黑瘦男惊恐道:“我去叫医生!”

“啊!”男人沉沉的应了一声,虚弱的瘫在了黑瘦男的肩膀上。

关一醒来时候已是傍晚,晚霞的红光照的屋内红彤彤的一片,输液滴答答的声响异常清晰。

他的全身缠满绷带,四肢完全无法动弹,奈何口干舌燥,身旁又无人照料,正是烦闷之际,唇边多了一只水杯。

关一狐疑的抬起脸,看到来人时他惊讶的瞪大了眼。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瘦高男晃悠悠的冲进屋里,险些摔倒,“关哥,我去买了您喜欢的蚵仔煎!”

关一略显烦闷的叹了叹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让他来的……!”瘦高男身后悠悠的走出了另外一人。

“怎么伤的这么重!”杜研直愣愣的盯着瘫在床上的男人。

关一打趣的笑道,“这点小伤没什么可大惊小怪!倒是你现在是上课时间吧!怎么能逃课?”

杜研烦闷的咂了咂嘴,“我的事不重要!”

关一无奈的笑了笑,“我又没死,你们怎么全都一副奔丧的表情?”

阮丰稔道:“医生说你险些伤及内脏,若是子弹再进一分,你现在恐怕真的是没命了!”

关一平静道:“我现在不好好的嘛!”

右手握成了拳状,杜研冷冷道:“究竟是谁?谁对你做了这种事?”他大脑一惊,战战兢兢的问道:“难道是因为我……”之前,杜研拜托过关一去教训一下偷拍者,当时的关一说过他要得罪的不是一般人。

关一嗔笑道:“与你无关!”

杜研沉默着,眼里孕育着浓浓的悲伤,他知道这件事必定与他有关,否则阮丰稔不会以模糊不清的理由把他叫到这里。

关一吃惊的望着杜研,他从来不知道竟然会有人为他露出如此悲伤的眼神。

“真的没事!小阮你真是太兴师动众了!”他瞥了瞥阮丰稔,又望了望杜研,“回去吧!小孩子就该在学校乖乖念书!”说罢,又斜了阮丰稔一眼,“你也是!”

阮丰稔愉快的笑道:“我无所谓啦!我已经被录取了!”

瘦高男附和道:“小阮他被北大录取了!”

杜研吃惊道:“真的假的!”

关一长叹一声,“啊……脑袋聪明的家伙真是没法让人生气!”

阮丰稔看了看手表,“啊……都这个点了!我约好女朋友一起看电影!先走咯!”

瘦高男匆忙追上阮丰稔,“小阮,带点蚵仔煎路上吃吧!”

阮丰稔嫌弃的白了一眼瘦高男,“谁会吃这种东西啊!”

杜研生气的夺过瘦高男手里的零食袋,“安庆,别理嘴刁的家伙!我喜欢吃都给我吧!”

瘦高男一愣一愣的把零食袋递给了杜研。

杜研走去床边,柔声道:“这是你喜欢的吧!”

关一晃了晃神,欣慰的点了点头。

“关哥,我家儿子在家里念我了,我先走了哦!”瘦高男一边对着电话里卿卿我我,“亲爱的我马上回来,等我十分钟!”

关一道:“代我向弟媳妇和干儿子问声好!”

瘦高男应了声,匆忙的跑出了病房。

杜研震惊的哑口无言。

关一解释道:“安庆两个礼拜前结的婚,是奉子成婚!”

杜研嘀咕道:“安庆他挺厉害的嘛!”

关一惆怅着望着屋顶的日光灯,“嗯,他也该去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了!毕竟是一个有了家的男人!”

杜研一脸疑惑,在他看来安庆一直都在正正经经的工作。

半响,关一向杜研问道,“几个月不见交了怎样的女朋友?竟然让我们的杜研变成了老实的乖宝宝?哪天把她人带来给我看看?”

杜研红了红脸,害臊的抓了抓头发,“嗯,周末我带他过来看你!”

关一笑了笑,“你也回去吧!”

杜研生气的绷起脸,义正言辞道,“不要,我今晚留在医院照顾你!安庆说看护小姐明天才会到!”

关一才要拒绝,杜研已经把背包里的衣服取了出来,“医院洗澡方便嘛?你有带换洗的衣服吗?”

关一愣生生的盯着忙碌的杜研,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我就知道安庆那小子粗手大脚的肯定忘记了!我来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几条换用的内裤!”杜研又从纸袋里取出了包装盒,“我去用温水泡一泡,一会儿拿出去吹一吹,晚上应该能干!你就先休息会儿吧!晚饭时间我叫你!”

正如杜研所说,关一确实是累了,伴随着杜研的说话声,他沉沉的合上了双眼。

……

醒来时,耳边是杜研的声音,大脑里在一瞬间出现了他们第一次的遇见。

那个脏兮兮的瘦瘦小小的孩子,吼着大嗓门使命的捶着他的背,嚷嚷着,“多管闲事的老头子,不要管我!”

他单手把男孩从后背上拽了下来,粗暴的将他扔在墙壁上。

他怒斥道:“叽叽喳喳的吵死了!所以,我才最讨厌小孩子!”

男孩吓的不敢做声,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但直至最后也没有哭出来。

他点了一只烟,斜了男孩一眼,“如果你想待在这里,我不会强迫你。”他作威胁状,凑近男孩,冷冷道:“夜晚这附近有许多人贩子,像你这样鲜嫩的孩子,应该很合他们的胃口!”

男孩挣扎的张着口,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话,“带我走!”

男人熄掉烟,抓起男孩的腰,轻松的将他甩在了背上,“我不是老头子,你可以称呼我关哥!”

男孩悠悠道,“老头子!”

男人一巴掌拍在男孩的屁股上,“我才26岁,不是老头子!”

男孩又道:“啰里啰嗦的老头子!”

……

“喂,老头子,醒一醒!”

杜研弯着腰凑在关一的面前,叫唤了他有5分钟,可是床上的人却始终没有动静。

“老头子!”杜研捏紧关一的鼻子,对方终于在挣扎中睁开了眼。

“唔……你想弄死我啊!”关一大口的喘着气,恶狠狠的瞪着杜研。

杜研辩驳道:“谁让你睡的跟死猪一样,我都叫了你半小时了!”

关一叹了叹气,“所以,我才最讨厌小孩子!”

一只汤勺在关一说话之际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杜研说道:“护士说你现在只能吃一点清淡的流食!”

关一将粥吞进口里,期盼的望了望桌上的零食袋,可怜道:“我的蚵仔煎!”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吃这个?”杜研取来零食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完全不理一旁快流口水的关一。

关一怒道,“混小子,不要在我面前大摇大摆的吃东西!”

杜研从盒子里找了一块碎的塞进关一嘴里,“赏你一个吧!”

关一愣了愣,默默地把食物吞进嘴里,心理滋生了一份莫名的情绪,这份他无法理解的心情伴随了他有三年。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他要这样在乎杜研这孩子?!是因为他像原来的自己?!是似曾相识的感动,亦或是别的心情?

关一沉声说道,“饿了,快点喂我!别只顾着自己吃啊!”

杜研丢下零食袋,装腔作势的笑道,“老头子也有求人的时候嘛!”

关一闷声闷气道,“可恶的小混蛋!”

……

第二十一章

杜研显然没有作为看护人的自觉,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他才醒过来,幸好看护小姐来的早,否则作为病人的关一连早餐都没着落。

“呼……啊……”杜研懒洋洋的伸展着四肢,惊异的瞥着正在看报纸的关一,“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关一白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示意杜研看墙上的钟。

“哇……九点半啦!”杜研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衣服,“抱歉,抱歉,一不小心睡过了,我去买你的早饭!”

关一叹了叹气,“不用了,看护小姐已经来了!”

杜研东张西望,问道,“哪里?哪里?”

关一随手一扔,报纸正中杜研的后脑勺,“你该回去上课了!”

“哇……好痛……老头子你干嘛打我?”杜研哭丧着脸,摸着生疼的后脑勺,关一的这一击已经让他彻底清醒了。

关一又道,“回去吧!”

“你一个人没问题吧?”杜研忧虑的望着关一,他心中对关一有愧,他怎能只顾着自己的事而丢下关一一人,何况他现在又是一个病人。

关一心头一震,却还是故作轻松的调侃道,“难道你是放心不下我?这么喜欢我吗?”

杜研怒斥道:“谁会喜欢你这种老头子啊!我走了,就算你大小便失禁我也不管你!”火急火燎的穿上鞋,随便的洗漱了一下,便匆匆的甩门离去。

“额……抱歉!”杜研刚走没几步,便和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孩子撞了个正着。

男孩低着头没有看杜研,也没说话,径直的朝前走,他的身边是几个衣冠楚楚的成年男子。

杜研好奇的瞥着男孩,心中顿生一股奇异的心情,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孩子?

“诶?”而后发生的事更加让杜研好奇,因为那一行怪人去的是关一的病房。

“老头子的朋友吗?”杜研自言自语的念叨。

心理虽是好奇,但杜研还不至于无聊到去偷听别人的谈话,何况他对关一交往怎么样的朋友并不感兴趣。

“呵……小少爷找我有何贵干?”进房的人让关一大吃一惊,但他却依旧冷静。他身上所受的伤正是源自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文有礼的小少年。

少年人悠闲的坐下,问道“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关一问道:“什么事?”

少年人道:“你和杜研是什么关系?”

关一笑道:“没什么关系!”

少年人皱起眉头,语气稍显不悦,“那你为什么要为他出头?”

关一假装沉思,缓缓道:“大概是……因为无聊吧!”

“你信不信我可以让我爷爷杀了你!”少年震怒的两眼发红。

关一悠闲的耸耸肩,“您这样为我生气,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少年人攥紧两只拳头,张牙舞爪的盯着关一。

少年人道,“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关一微微笑,并没有回话。

直至少年人与他的随从离开,关一才轻叹了一口气。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这件事事关杜研,他不得不管。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事,是这个年纪与杜研相仿的男孩子。

关一所得知的唯一的情报,他是圣锐泽的孙子,是有名的黑社会组织的小少爷。为何这样的他会与杜研产生矛盾,而且,据关一所知,杜研似乎并不知晓他的存在。

“生病的人不准抽烟!”身材曼妙的少女拧着一袋水果进了病房,关一才刚叼进嘴里的烟硬生生的被少女给夺走了。

关一望了望少女,问道,“你怎么也跑来了?”

“我亲哥住院了,我这个做妹妹的还不能来啊?”少女从袋子里取出一个苹果,走去洗手池,很快又回来,坐在病床边削起了苹果。

关一叹了叹气,“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我没事,你快回学校!”

少女切下一片苹果塞进关一的嘴里,生气的鼓起两腮,“你这哪里是没事?瞧你全身裹的跟个木乃伊一样!”

关一轻松道:“这点小伤常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少女垂下肩膀,鬓角边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哥,我不准你丢下我一个人!”

关一迟疑的望着少女,轻松自在的大笑,“我的妹妹竟然这么恋兄!哥哥好感动呢!”

少女恼火的把苹果又塞进了关一的嘴里,“不要给我嬉皮笑脸的,我是很认真的在与你说话呢!”

“唔……”关一艰难的把苹果嚼碎,温柔的笑道,“小傻瓜,哥哥不是向你保证过,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嘛!哥哥是不会说谎的哦!”

少女吸了吸鼻子,脸红了红,“杜研他来过了吗?”

关一道:“恩……在你前面刚走一会儿!”

少女惊的从凳子上蹿了起来,“啊……哥,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呀!”

关一被少女夸张的举动吓的一愣,“怎么了?”

少女道:“杜研他最近老是躲着我!哥……杜研她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以前他明明说过喜欢我!而且,哥哥你也是知道的,我喜欢杜研,比谁都要喜欢他!可是,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最近他不理我……距离上次见面,大半个月了。以前我们明明三天两头黏在一起,还有,……我很害怕杜研他……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关一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少女的头,“杜研他不会有事,你不要乱想。”

少女抬起脸,撒娇的往关一的手掌上蹭了蹭,“哥哥也要快点好起来!”少女的眼里轻轻拂过一丝不安,“我们三个人会永远在一起吧!”

关一温柔道:“当然了,哥哥向你保证!”

少女的眼睛亮了亮,乖巧的点点头,“哥,我相信你!”

“啊!”关一的心底悄然淌过一丝寂寞,这种寂寞的心情让他不安,更甚至心底出现的胆怯让他惶然,他究竟是在害怕什么,是因为承诺的担子太大,还是因为其他。

“杜研!”

杜研在校门外便看见了席然挥着双手站在校门口,唤着他的名字。

“……”杜研匆匆的跑了过去,宠溺的拍了拍席然的头,“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你怎么站在这里?”

席然羞愧的别开脸,“我和老师说身体不太好!”

他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杜研抓住席然的肩膀,战战兢兢的询问道:“哪里不舒服?”

席然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不过一会又笑的险些岔气,“哈哈哈……我没事啦!只不过是借口而已啦!杜研你的反应好夸张……哈哈……咳咳……咳……”

杜研挽住席然的腰,小心的拍着他的背,“白痴啊……哪有人笑到岔气?”

“咳……咳……”席然顺了顺气,忧心忡忡的望着杜研,有些迟疑的问道,“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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