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梅双手叉腰,满脸凶横。
“老娘在京城住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
陈逸帆知道张红梅曾经去过京城,也知道她得意洋洋地将这点破事对盐化厂上下宣扬了十来年,至今还觉得颇为光荣,心中越发地觉得不齿。
“我不过是重复别人的话,怎么就成了讽刺了?你在北京住过一晚上这事,我从小就听说啦!”
发现张红梅身后的人群中有人暗笑,他明白这群人不是铁板一块,暗暗放下心来。
“张阿姨,我赶着送货,不跟你聊了。阿姨们再见!”
“呸……见钱眼开的一家子,给个臭不要脸的小老婆舔脚,把盐化厂的脸都丢尽了!”
张红梅冲着陈逸帆的背影破口大骂。
陈逸帆一阵恼火,转念想到这个女人猖狂不了几天了,又冷静下来。
前世的陈奎生在公派出差培训归来的路上遭遇车祸。
与他一起罹难的人,是黄建国。
陈逸帆本来还想顺带挽救一下黄建国的性命,如今看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如不管不问,顺其自然。
杨希华接到必须卧床养胎的医嘱后,像只蔫茄子一样回到住处,老老实实地躺到了床上。
方玉兰担心胎儿有恙,从家里搬了些日常用品过去,临时收拾出一间卧室,陪着杨希华住了下来。
顺当日子过了没几天,院子深更半夜进了贼,杨希华受到惊吓落了红,方玉兰也吓得胆战心惊。
陈奎生心疼老婆,义无反顾地报了警。
杨希华这个手边没有身份证明的人二度与清河市警方打上了交道。
陈逸帆认为,这是露富惹下的祸,杨希华就不该继续住在清河市。
可是,杨希华现在的情况很凶险,不能轻易移动,还需要有人陪同照料。
这事,自然落到了方玉兰头上。
而方玉兰因为此番遇险,变得胆小起来,不敢独自走夜路。
陈逸帆想到,过阵子,陈奎生就得与前世一样公派出差培训,忽然觉得,这是留下陈奎生的现成借口。
本来,他还打算偷偷给陈奎生下泻药呢,如今没必要了,只需装害怕、装胆小即可。
天气渐渐冷了,白天越来越短,他放学时,天都黑透了。
他装害怕不敢走夜路,方玉兰也是同样的问题,陈奎生要是真的出差培训去了,娘儿俩可怎么办?
陈奎生向来疼老婆、宠儿子,自然是心疼的,可是,他又舍不得主动放弃这次宝贵的培训机会。
他本打算在临走前把方玉兰的大哥、大嫂请过来住些日子,遭到儿子强烈抵制。
发现儿子大发脾气后开始天天做噩梦,每晚尖叫、恸哭,精神萎靡得连学校都去不了了,他就算是再舍不得那个培训机会,也得忍痛拱手让人了。
得知代替陈奎生出差培训的人是孟小军,早有预料的陈逸帆放下心来。
这个孟小军,是盐化厂副厂长葛代福的外甥,仗着亲戚关系经常偷懒耍滑,给陈奎生增加了不少工作负担。
前世,为了争夺出差培训的机会,他没少给陈奎生使绊子,对后者这块拦路石大为不满。
当时,孟小军没能踢开陈奎生,避免了一场祸事,幸灾乐祸地跑到孤儿寡母面前说风凉话。
他对方玉兰动了氵壬念,三番五次地骚扰,还曾经试图强行玷污,遭到激烈抵抗后到处散布谣言,败坏方玉兰名声,害得其整日以泪洗面,哭坏了眼睛,以至于去世前半年双眼失明。
陈逸帆在前世时曾经试图为母报仇,被方玉兰以死相逼,只能含恨忍气吞声。
他本打算等到学有所成后再寻机报仇,没想到,母亲早逝,他不久之后也丢了性命。
如今,他有机会重活一次,岂能容得这个败类逍遥自在!
10月底,黄建国、孟小军在盐化厂众人充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洗礼之下风光无限地出差。
陈奎生为此郁郁寡欢,暗叹流年不利,对杨希华这个罪魁祸首也生出几分怨气。
方玉兰心怀愧疚之意,对丈夫更加体贴、温顺。
陈逸帆默默瞧着,暗想:再过几天,你保证不会再感到郁闷。
当黄建国、孟小军遭遇车祸身亡的噩耗传来时,陈奎生震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以陈逸帆身体不适为借口,提前下班回家,一进门便将老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后怕地连声说道:“幸亏我没去!幸亏我没去!”
方玉兰察觉出丈夫的颤抖与害怕,不解道:“怎么了?什么幸亏没去?”
“老黄和小孟出差回来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陈奎生压低嗓音说道,“要是我没放弃这次机会,现在就回不来了。”
方玉兰惊讶地张大嘴,连忙紧紧抱住陈奎生,眼圈渐渐红了。
“他爸,你要是去了,我们娘儿俩可怎么活啊?”
“我知道……知道……”
陈奎生叹息着搂紧妻儿,仰头满怀感激地说道,“多谢老天爷成全!多谢!”
陈逸帆依偎在父亲结实的胸膛,回想起前世丧父后的艰苦生活,心中痛楚难当。
真的要多谢老天爷成全,让他能够挽救父亲的生命。
他相信,只要家里有父亲这根顶梁柱在,日子就能越过越好。
当晚,陈奎生、方玉兰激情四溢,折腾了半宿方才歇息。
他俩呼唤过陈逸帆,见睡在客厅折叠沙发上的儿子没有回应,以为对方已经睡熟,却不知换了个芯子的儿子故意没有搭理。
被迫听活春宫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陈逸帆在脑海里唤出系统,启用了里面的定向屏蔽功能。
这样一来,不管热情如火的两口子闹出什么样的动静,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都听不见。
陈逸帆觉得这项功能很不错,兴致勃勃地跟系统交流起来。
为了得到更多有用的功能,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奴役,一口气接下了多个种植任务,在系统空间里当起了勤恳的农夫。
黄建国、孟小军的遗体被运回来后,两家人全家上阵,齐齐跑到厂领导面前哭闹。
他们要求领导将二人的去世定为因公殉职,要求发放高额抚恤费,要求获得优先分房的特权,要求由各自家属顶替二人的职位,还要求盐化厂替二人的孩子预留两个正式工名额。
前世,黄家同样提出了这些要求。
六神无主的方玉兰在两边亲戚的撺掇下,还多提了一个将自己转成正式工的要求,给厂领导留下了贪得无厌的坏印象,以至于日后在厂里受尽欺压,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今生,死者家属从无根浮萍陈家变成了副厂长亲戚孟家,同样是家属漫天要价、领导就地还钱,态势和结果却变得不同了。
孟家得到的实惠更多,黄家则势必会给厂领导留下坏印象。
跟厂里的讨价还价得到了结果,孟家紧接着将矛头转向陈奎生。
他们抱着孟小军年仅3岁的独生子,披麻戴孝堵在陈家所在的宿舍门口,控诉陈奎生阴险狠毒,拉孟小军做替死鬼,要求陈奎生赔偿5000元。
黄家正为没能得偿所愿而怨恨,也披麻戴孝地过来凑热闹,痛骂陈奎生是杀人凶手,也要求陈奎生赔偿黄家5000元。
陈奎生原本对孟小军稍稍有点愧疚,现在见孟家无理取闹、黄家趁火打劫,心中窝火。
他向厂领导反映情况,被后者以照顾死者家属情绪为由要求暂且忍耐。
陈奎生愤恨地向妻儿表示,孟家敢这么闹,背后肯定有葛代福撑腰。
他曾经多次批评孟小军,得罪了葛代福。
他一向受到厂长吴树荣赏识,本以为对方会力挺自己,没想到,吴树荣也同样吩咐他忍耐,搞得他好不气闷。
陈逸帆想起前世父亲去世后,自己与母亲根本没有受到吴树荣的照顾,暗叹父亲识人不明,抱错了大腿。
再想到葛代福与盐化厂党委书记是一派,3年后便会荣升厂长,他觉得,父亲继续耗在盐化厂这个巴掌大小的泥潭里,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今生,光是成功挽救父亲的性命还不够,他还得引导父亲飞出泥潭,助其拥有更加广阔的人生。
孟家、黄家天天上门闹腾,严重影响了陈奎生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也给职工宿舍二楼的居民和整栋楼的居民造成了困扰,引起公愤。
随着职工投诉越来越多、争议声越来越大,一直龟缩的吴树荣终于站出来主持公道、还民清净了。
此举颇得人心,为吴树荣争取到了更高的声望。
陈奎生被吴树荣叫过去谈话,回来后一扫往日阴霾,干劲十足。
陈逸帆默默看着,暗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把陈奎生这种直肠子玩得团团转。可是,毕竟老了,就算没被挺到正常退休,也不过是6年以后。到时候,陈奎生又该何去何从?
第5章:初
系统空间里的植物生长速度极快,仅仅一个月就能收获。
生命之果是最先成熟的,一粒粒黑不溜秋,像圆润的珍珠。
陈逸帆尝试着吃了两个星期,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精气神都比以往好,便以同学给的为借口,拿出来给父母吃,还特意给杨希华送过去一些。
杨希华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战战兢兢地保住了胎。
得知自己怀上了双胞胎,她开心不已。
陈逸帆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一喜讯后,方才反应过来为何系统会说他拯救了3个生命,高兴之余,又觉得伤感。
如果,他在前世时能够拥有这么个系统,能够成功挽救父亲的性命,他跟母亲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苦难、面对那么多的丑陋。
那样的成长,布满溃烂的伤痕,太血腥!太残酷!
杨希华知道遭贼的原因是露了富,感到后悔不已,拜托陈奎生重新找了套房子。
这一次,她没要院子,选择了简单的一室一厅,安上了防盗窗、换上了防盗门,整天把自己关在笼子里。
吃了陈逸帆送来的生命之果后,她觉得胃口、体力、精神得到明显改善,便拿出200元钱,吩咐陈逸帆去同学家里多买些果子回来。
陈逸帆留下50元钱,给杨希华送来5斤果子和150元钱,表示同学家里剩得不多,叮嘱对方省着点吃。
他还带来系统空间里出产的苹果、梨子,谎称是同学送的。
他知道,杨希华是吃惯好东西的人,如果她觉得这些果子好吃,那就证明系统空间出产的水果确实有过人之处。
杨希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空间产品的试吃者。
她不知道,自己每称赞一次,就增加了陈逸帆销售精品水果的一分信心。
杨希华搬家后,陈奎生本打算将签了一年租约的院子租出去。
可惜,这个院子太大、租金贵,又刚遭过贼,无人问津。
他只好把院子里的地全改成菜地,又在院子一角造了个鸡舍,用来养鸡。
为了防止院子再度进贼,他在院墙上加了一圈尖尖的碎玻璃,在院子里设了陷阱,还回老家牵了一只一岁多的狼狗回来看家护院。
陈逸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系统的帮助下,将适宜目前气候的空间植物引种到院子里。
他怕这些植物出现怪异情况,没有单独开辟一块地,而是趁着陈奎生不在时,把空间植物跟父亲原先种下的植物混在一起。
他还自告奋勇,主动承担起为菜地浇水、施肥的任务。
陈奎生乐得培养儿子的劳动能力,大致教导了一下,便没有多管。
他不知道,儿子的劳作都是按照系统提示进行的,针对每株植物的生长情况,浇水量、施肥量都是不同的。
如此精细的劳作,自然要比粗放式的浇水、施肥强上许多。
脱离了系统空间的特异环境,植物的生长速度不再那么吓人的疯狂,不过,仍旧超越了经验。
陈奎生打小务农,很熟悉这些常用蔬菜的种植。
见自己亲手种下的蔬菜竟然这么快就熟了,他觉得有点惊讶。
他试吃了一下这些早熟的蔬菜,发现口感比市面上销售的要好上许多,猜测这些可能是经过改良的早熟品种,没再纠结这事。
种出来的蔬菜太多,一家人根本吃不完,陈奎生打算免费送给厂里的同事。
陈逸帆觉得这是傻帽的行为,毛遂自荐出去卖菜,遭到父亲严词拒绝。
陈奎生爱面子,觉得背着自家种的蔬菜出去卖太丢人。
陈逸帆可不在乎这个。
前世,为了挣钱,他帮有钱的同学做过作业,出售过课堂笔记,发过传单,给人洗过车,做过家教,还去过夜总会打工。
只要不违背道德良心、不违法犯罪,他什么都愿意做。
在残酷的生活面前,面子算什么?
为了阻止陈奎生的“败家”行为,陈逸帆偷偷收走了绝大部分蔬菜,存进系统空间,又接着种第二茬。
陈奎生初见光秃秃的菜地时,第一反应是遭贼了。
发现地里剩下的蔬菜量正好够自家人吃,他才意识到这是陈逸帆在捣鬼。
他询问儿子把蔬菜藏到了哪儿,得到两个字的回答——秘密。
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又回宿舍找了一通,还询问方玉兰是否看到儿子往杨希华家中藏蔬菜,都没能找到蔬菜的踪影。
他平时工作忙,经常需要加班,也没工夫纠缠这事,便警告了一下儿子,不允许对方出去卖菜,便没再过问这事。
他哪里知道,陈逸帆以早读为借口,每天骑车早走半个小时,在上学的路上拐到市集上卖菜去了。
系统空间像个超级保鲜箱,蔬菜、水果不管放多久,都是新鲜的。储存空间也超级大,放啥都行。
陈逸帆会在半路上找个无人的地方,将书包放进系统空间,再从空间里拿出4个自制折叠筐绑在自行车上,装满各式蔬菜。
这些蔬菜,他都已经提前清洗干净,半斤一捆地捆好,整整齐齐地码在筐里。
他戴着帽子和黑框平光眼镜抵达市集后,会打开自制折叠价格牌,高高地立在自行车笼头上,让每种菜的价格、特殊的购买方式显得一目了然。
他的蔬菜不掺水、卖相好,价格只有别家的一半。
为了一角钱都要讨价还价的市民们见状,自然会过来购买。
哪怕他只按半斤一捆卖,不散称,他们也能接受。
一开始,人们还会担心便宜没好货。
回家试吃后,他们方知捡到了大便宜。
于是乎,凡是购买过陈逸帆的蔬菜的消费者,全部成了回头客。
陈逸帆每次只卖4筐菜,既不必不停地回答顾客的询价,又不必拿称称重,只负责拿菜、收钱、找零,销售速度极快。
最初,他需要近半个小时才能卖光菜。
一个星期后,他只要一到市集,4筐菜就会被提前守候在那里的市民们抢购一空。
他的蔬菜售价低,不过,他的生产成本、运输成本、时间成本等等也低,计算下来,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平均每天能挣20元钱左右。
一个月后,陈逸帆忽然接到系统通知,得知自己获得1颗爱心。
他又惊又喜,却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问系统,自己为何能获得爱心,又被对方假高深地要求自己领悟。
他气得在心中比了个中指,把系统想象成小石子,被自己一脚踢到天边。
到了放寒假时,陈逸帆用前些日子挣下的钱买了一辆崭新的三轮车,不但卖蔬菜,而且卖水果。
有了先前的口碑,加上他的水果价格只是别家的五分之四,而品质却是超群的,他的水果销售速度也极快。
待到年关,消费者们对水果的需求激增,每天提前排队都买不到陈逸帆的水果,纷纷向其订货,还要求提供包装箱。
陈逸帆早就考虑到这一情况,已经提前订购了一批可以装10斤水果、上面印有“非凡果蔬”字样和鲜艳可爱的LOGO的纸箱,打算打造“非凡果蔬”这一品牌。
他将客户信息、需求一一写在本子上,见不少人的订货量都在10斤以上,考虑到自己一次性运不了这么多货,便表示,凡是一次性订购两箱(10斤箱)水果、收货地点在市区的,他都可以免费送货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