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给人办丧事的么?简锵难道有什么朋友过世?
掌柜的正趴在柜台上睡觉,一听见有人来,抬起了头看着二人。他的身材细长像根竹竿,瘦瘦的脖子支撑着看起来不算太小的头,感觉上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那人眯眼看了蓝止好一会儿,向简锵道:“公子想买什么?”
“我是席景。”简锵道。
“原来是席公子,里面请。似乎来早了两天?”掌柜晃着脑袋殷勤地让路。
“顺路,便早来了几日。”
蓝止跟在二人身后,只见拥挤的甬道里摆满了丧事用的物品,参差不齐十分脏乱,有些上面还堆积了厚厚的尘土,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这简锵要见的究竟是什么人?
掌柜的把二人请到一间小房间坐好,上了茶:“二位等着,我去请主人。”
简锵道:“你们茅厕在哪里?”
“这边请。我给公子带路。”说着二人一同走了出去,把蓝止独自留在房中。
蓝止:“……”
他有点百无聊赖,取出玉牌开始审核章节起来。
……
简锵把门轻轻关好,跟着掌柜的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个小房间里。那房间十分昏暗,墙上贴满了一张一张的道符。掌柜的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样?”
“您那位朋友,果然有些问题。我生来通鬼神,你那位朋友的魂魄,长的样子和他的皮相不一样。”
简锵安静了半天,眼神有点迷茫:“那魂魄……长得什么样子?”
“大眼睛,细长眉毛,鼻梁不算很挺,看起来很清秀。”
简锵在心中默默地刻画,又道:“我若派一个画师来,你能否给那个魂魄画一幅像?”
“……可以。”
“墨离叫你调查的那个女人,柯云可,她为什么没死?”简锵的目光露出阴狠之色。他在那女人心脏上插了十几刀,为什么她没死?
掌柜的怪异道:“我花了好几天时间,让下面的一位朋友查了。西部大陆的柯云可早已经记录在案,半年前就已经死了。”
简锵愣了一下:“死了?”
那他看到的是谁?为什么云影今也没有露出丝毫怪异之相?
掌柜的笃定道:“半年前就死了。如果你近来看过柯云可,我可以向你保证,那里面的魂魄绝对不是她本人的。”
简锵默默沉思:柯云可已经死了,她本来的魂魄必定是被现在这个魂魄所杀。那么现在这个魂魄是谁?
简锵沉思着。闪火花之间,简锵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柯云可真正的身份,他已经知道是谁了,怪不得她一定要杀了蓝止,怪不得她有那么深的恨意。
他拿出一块玉牌,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这上面是什么,你看得到么?”
掌柜的把玉牌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狐疑道:“就是一块发了光的玉牌,看不出特别之处。”
简锵的神色黯了黯,将玉牌收起:“墨离会把银票送来的。我过几天找一个画师给你,帮我把画像画好,交给墨离。”
“是。”
简锵一边思索,一边来到蓝止房中,只见他冷静坐着,腰背挺直道:“你的朋友呢?怎么还不来?”
“今天他不来了。师兄我们走吧。”
蓝止:“……”少年你耍着我玩么?
在丧事铺子里浪费了一下午,蓝止想不明白简锵今天下午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不便多问。时间已经到了傍晚,调查魔修之事看来要等到第二天才能进行,两人在风谷城的街道上走着,找了一家客栈暂且住宿。
两人吃了晚饭,又稍微喝了一点酒,听店小二说风谷城的夜市十分有名,蓝止起了兴致,和简锵商议一同出去逛逛夜市。
简锵欣然应允。
秋日的夜晚清风阵阵,夜市灯火攒动,卖什么的都有,蓝止本来就已经微醉,此时更是惬意,同简锵肩并肩一同细细看着。
两人一路吃,一路逛,过了一个多时辰,夜市终于渐渐散去,两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俱都静默无声。
慢慢的,简锵执起蓝止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蓝止面皮发热。反正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到,握就握吧,手掌心慢慢热起来。
走了好一会儿,蓝止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摸了摸自己的脸。脸热的有些不正常,身体也有些发热,特别是小腹之处,似乎有些怪异。怎么回事?蓝止微微拉开衣领。
两人回到房间,简锵像是忍了很久,一关门便将蓝止顶在门上,手指灵动地开始解开他的衣服。
蓝止只觉得头脑十分晕眩,简锵的手指到处,在身上激起异于平常的快感,叫他连停也说不出口。同时,小腹里一股热流升起,将他全身都激得颤抖。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简锵身上蹭着,心中难受万分。
被下药了?什么时候?被谁下药?
简锵看着蓝止酡红到不正常的脸,皱了一下眉,立刻扒开他的眼睛:“被下药了。是谁?”
蓝止恐惧地看着他,却无法自控地紧紧贴着他的身体:“难受……”
简锵吞着口水,忍耐了很久,却终于慢慢拉开他的衣服:“师兄,我们既然要在一起,这种事总是要做的。被下药就被下药了,我帮你……”
“不……”蓝止的心沉到谷底。
“师兄……”简锵轻声叫着,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剥下,“别怕。”
不是……劳资很怕……太怕了……
蓝止想说话,却连句子也说不连贯,惊恐地看着他:“我……你别……”
“别怕。”简锵把他的衣服全都剥落在地,抱着他来到床上,声音已经十分沙哑,“别担心。”
蓝止艰难地指指自己,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流了下来:“……会死……”
简锵把他压倒在身下亲吻着:“我忍了好多天了师兄。”
蓝止泪流不止,身体却因为他的碰触轻轻颤抖,又忍不住紧紧贴上他,声声叫嚣着不满足。
终于,一阵疼痛传来,身体又立刻被无尽的快/感淹没。
第46章:未来的阎王大人
“呼”的一声,一团昏惨惨的绿光自黑不见五指的角落亮起,蓝止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眼前近如咫尺的两个“人”瘦骨嶙峋的面庞。
“哟,醒了。”穿着白衣的那个说话,本来卷在嘴里的长长舌头顺势落了下来,直到腰间,“不好意思,我以前是吊死的。”
他慢慢地把舌头重新卷上去,不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
“没、没关系。”蓝止坐起来,心中流泪。
“你怕啊。”旁边那个穿黑衣的拿着一个本子和一支毛笔,若无其事地一边写着,一边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这都怕,你将来怎么管得了我们啊。”
他张开嘴巴想用舌头蘸蘸笔尖,却忽然想到自己没有舌头,不禁尴尬道:“我记性一般。”
蓝止:“……”
“既然已经醒了,就带着你到处观光一下,你也得尽快开工啊。咱们盼上面给咱们一个阎王爷盼了很久了。”穿白衣的又道,舌头又顺势掉了下来,不禁有点烦闷,“早知道不吊死了,这么麻烦。”
“知道麻烦还爱说话,活该。”穿黑衣的幸灾乐祸。
蓝止把绿色火焰往上顶了顶,光亮终于不是从下面照上去,而是从上面照下来,两人的面孔立刻顺眼了不少。他镇定地问道:“你们是谁?我在哪里?”
“地府啊。”黑衣人瞥了他一眼,“你死了啊。”
蓝止望着他们,记忆终于慢慢回笼。那个人,叫简……什么?
白衣人拉着蓝止,却不敢再说话,头向着一个方向一摆,含糊道:“嗯。”
蓝止被拉着跌跌撞撞地前行。
出了房间,蓝止跟着二人在黑暗不见天日的街道上走着,只见头顶上鬼火有秩序地飞着,周围有许多殿门,门口都有鬼役把手。
白衣人推着蓝止进入一个殿中。
“这个叫磨人台,见过吗?”黑衣人解释着,“现在带你看的是十八层地狱。”
蓝止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人被石磨研磨着,身上的血从磨上流下来,腰部以下已经被磨得不见了,发着凄厉无比的声音。
“你既然要管,就得慢慢适应。”黑衣人道。
“我管?管地府?”蓝止惊讶。
白衣人:“……”
黑衣人:“……”
蓝止:“……”
磨人台上凄厉的声音依旧,像是恐怖的背景音乐。
黑衣人终于又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咱们一直没有阎王爷。你不是和上边有关系,被指定的吗?”
蓝止:“上边?哪里?”
白衣人皱了皱眉:“上边就是上边啊。有重要指示的时候都会在阎王爷的大殿上留信的。”说着舌头又掉落了下来。
蓝止哭丧着脸:“你们说清楚点好么?我什么也记不太清楚。”
黑衣人和白衣人互看一眼:“你最后记得的是什么?”
最后?呃——好像是在一个人怀里闭上了眼睛。那个人长得十分好看,似乎叫……简锵?心脏有点隐隐作痛。
“我记得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蓝止悻悻道,“似乎就是很安静地死了。”
白衣人:“……”
黑衣人不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还能当我们阎王爷……”
蓝止:“我来这里多久了?”
“你的魂魄有点怪,睡了两三百天了吧。”黑衣人道,“死之前的事情,记得吗?”
蓝止用心去想,突然脸红起来。好像和那个人一直在……来来回回好几次,那人还一直说着“我爱你,师兄,我爱你。”
心里又有点酸酸痛痛的感觉。
“大人!大人!阎王殿上又来信了!”一个小鬼卒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白衣人连忙拉着蓝止:“走了!去看信了!肯定是给你的!”一边跑着,舌头一边在空中飞舞。
蓝止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这里的情况了。
几个人匆匆忙忙地来到大殿上,白衣人、黑衣人和几个小鬼卒跪了下来。蓝止不知所措,也被他们拉着跪下,众人一齐对着桌案磕了十几个响头。
蓝止头脑发晕地又被白衣人拉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来到桌案前,只见上面果然摆了一封信。
【站内短信】
蓝止皱眉:这是什么东西?莫名的有种厌恶的感觉。
白衣人恭恭敬敬地上前,把信拿在手中,小心地打开来,朗声念诵。
【蓝止临任在即,可惜魂魄有异,难当大任。且北部大陆和西部大陆风起云涌,命定之人简锵却偏安一隅,心中只有复仇,不以天下大事为己任。人间与地府相依相辅,若人间生灵涂炭,地府必将人满为患。特命蓝止前往北部大陆感化简锵,并且找出自身魂魄的问题之后,即刻归来就任。】
蓝止:“……”刚醒来就有任务么?还是要去找那个心中只有复仇的简锵?自己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皱着眉头,直觉地不想去思考,仿佛很多事情只要一想,心里就酸酸痛痛的。
“可以不去么?”蓝止小声问道。
“你的魂魄有问题啊。在这里长久待下去的话,肯定日渐衰弱。你这是睡了两百多天才醒来这么一次啊。我们地府要白养着你么?”黑衣人不爽。
白衣人连忙打断:“这是将来的阎王大人。你说话注意点。”
蓝止委屈:“那我要怎么上去?”
他记得自己好像很喜欢睡觉的,一睡就睡半天,总也不想起床,还喜欢待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看书。睡个几百天什么的,听起来多好。
一想到去找那个简锵,总觉得有点不情不愿的。
“这个容易。”白衣人道,“你收拾一下,看看需要什么,我明天送你上去。”
这么快就要走?蓝止心虚道:“我什么也记不清楚,也不知道该带什么东西。”
白衣人和黑衣人互看一眼,黑衣人叹口气道:“我服了你了。来来来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些有用的东西。”
蓝止又被拉拉扯扯地走着。
“先选个皮相吧。”来到一间小屋子,黑衣人在昏惨惨的绿光下扒拉着地上上百条人皮,“这都是上好的,弹性好,耐力强,耐磨损,用个半年一年的不成问题。”
蓝止蹲在地上选了半天,终于选定一个翩翩佳公子的皮相:“这个吧。”
“俗。”黑衣人皱眉,“奶油小生。”
蓝止又捡起一张五大三粗的汉子的皮相:“这个呢?”
“你撑不起来吧。你的性格这么文雅。”
“这个?”
“这是青楼姑娘吧。”
“这个呢?”
“这得多少岁了?”
蓝止:“……”
黑衣人又扒拉了半天,终于选出一张清秀小书生的皮相:“这个和你长得有点像。”
蓝止默默地把书生皮举在手中:“我记得我像个大哥一样,很会照顾人的。有没有那样的?”
“……”黑衣人无语,“你的性格也像大哥?”
蓝止在地上找着,终于挑中一条看起来很温暖和煦的男子的皮,相貌中等偏上,但却让人一看就有好感,连忙套上。这种类型,那个人一看就会喜欢啊。他就是喜欢这种温暖的人。自己以前一直装冷酷,但是他就是能看穿。
呃——自己在想什么?神经错乱了吧。
“你想做什么?魔修?道修?什么阶品?”黑衣人把他的皮相扯下来。
“有道魔同修么?”蓝止忽然道。
“你以为你是命定之人,掌管世界么?”黑衣人嗤笑。
“那道修好了。神阶。”蓝止尴尬道。
黑衣人又愣了一下:“最高圣阶。”
蓝止:“……”
黑衣人在皮相上作了一些调整,终于把皮相递给他:“圣阶中品,修炼不得的。用完了就扔。”
蓝止点点头。
黑衣人又带他去另外一间房间,掏出一本书,翻开来一张一张的向他解释:“这些都是口诀,你上去之后慢慢地背,要全部记熟。这是返回地府的,这是让你暂时附身的,这是召唤我们的——别经常用,这是……”
蓝止连忙把书收下。
“就这样吧。上去之后小心行事。”黑衣人又想了想道,“我派个小鬼服侍你。”
说完,他向外面叫道:“萧其君!”
蓝止吓了一跳。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就莫名的有种战栗之感,只见一个青年缓缓走了进来,低头垂首,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