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恋爱关系,那就对于欧东樊这种感情连幼稚园都没有毕业的家伙来说要求太高难度了些。
欧东樊在以前来说,那可是连根本的性都体会不到的。就更不要提爱这个字了他只会作践人,连带也是作践自己。
在性事上面欧东樊都体会不到一丁点的快乐,由此可见母亲离世的那几年带给欧东樊的冲击力是何等的大。
蒋征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些个小姐一个个欺负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知道他其实心里并不高兴碰这些人,但是没有办法,他需要发泄,又不可能找门当户对的闺阁小姐,于是就只能发泄在那些身份低微的女支女身上。
蒋征想要劝东樊,但是又因为是他最好的兄弟,所以不忍看到他一个人难过,所以那些他有些看不下去的事情,欧东樊做了,做了也就做了。他这个好兄弟,还是会帮助欧东樊收拾残局。
把弄残,弄晕的人送去医院,再多给钱什么的。
其余的,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欧东樊心里的阴影少一点,脸上的阳光多一点。
他自己也家庭分离,父母从怀有身孕的时候就离婚了,所以在母亲这件事情上,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可帮东樊。
他和欧东樊像没有母爱的烂兄烂弟,相互扶持着,也就这样长大了。
故而现在简洛能够让欧东樊稳定下来,固定地只睡一个人,并且看架势知道了两个人还有同眠的可能,这就最让蒋征高兴不过了。
觉得简洛这是一个同性恋也没什么。
就算是酒后乱勾引了欧东樊也没什么。
欧东樊被胡乱勾引了,上了他也没什么。
只要东樊这个做兄弟的高兴,那就什么都好说。
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蒋征如是想着。
心里就跟大姑娘听说了自己的闺蜜的第一次一样幸福甜蜜。
但是事情恰恰和他高兴还有自我想象的部分有所出入。
司机开着他的那辆宾利车在绕城高速路上一圈一圈地浪费汽油,污染大气,这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欧家的人打来的,并且口气不容置疑地要跟蒋征少爷通电话。
司机不敢打断少爷跟欧少爷的谈话,毕竟他开车前看蒋征少爷那个架势,就是要拉着欧东樊少爷好好谈一谈的架势,他摸不准现在打扰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可行。
在他踟蹰之际,电话那头的人立刻爆发了出来,吼道,“你再不给我接通你家少爷的电话,小心我让你明天就全家喝西北风去,我告诉你我是欧冬阳,欧东樊的弟弟,你少给我说他们两个不在一起,就算不在,你也把电话给我接到蒋征那里去,我有急事找他谈,你再不接,我立刻就让你可以辞职不用干了!”
欧冬阳在电话那头咆哮着,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肺活量。
司机一听是他的电话,这才不敢不去打断后面两位的谈话了,弱弱开了和后面车厢的通话筒,对自家少爷报告道,“少爷,欧家二少爷的电话,说是急事找你。”
蒋征有上车就戴上耳麦的习惯,故而司机说话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听着,也没在意到底司机打断了自己和欧东樊的闲谈,只是道,“你接过来就是。”
然后司机就接通了里面车厢的电话。
蒋征还悠悠闲闲地想要跟冬阳打一个招呼,话才说道,“喂,冬阳啊,我是你蒋二哥……”
就立刻被欧冬阳给打断了。
欧冬阳急切和生气的口气让他也不得不凝神危坐了起来。
他渐渐专注起来,也没有了刚才和欧东樊逗乐的闲散模样,只是对着电话说,“是,是,我知道,对,嗯,好的,他和我在一起,我们现在就过来。”
最后在仓促的几句对话中,临挂电话了,蒋征才说,“我保证,我保证我们一定会立刻到。”
如此郑重开口,才让欧冬阳那边挂上了电话。
欧东樊知道是自己弟弟的电话,他也不很关心。
只是尽量想要伸长一点手脚,让自己坐躺地更舒服一些而已。
蒋征这边挂上电话,耳麦也没摘,就吩咐了司机掉头回城的事。
欧东樊看他一眼,不甚在意地问,“怎么了,冬阳找你有事?”
蒋征看了一幅大爷做派的欧东樊一眼,仿佛满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叹息。
把欧东樊看的莫名有些不爽了,道,“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蒋征叹息一句,道,“是你弟弟冬阳,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里来了。说是现在简洛在家里昏倒了,一个照顾的人也没有,幸亏他及时赶到,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蒋征说完这一句,又说,“哎,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你情我愿的,怎么听冬阳说你那里的保镖说平日你在家里一个佣人都不用,也不让别人简洛出门,还让他在家里打扫卫生。你说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蒋征都快有些弄不懂欧东樊这个脑子是怎么想的了。
这些把戏也用得出来。
欧东樊被他教训了,反倒越发不在意一般,嘴上道,“哦,是,被你风一样拉了出来,我什么都没带,手机也还在会所那边。待会儿派人去取回来。”
然后又才回答蒋征的问题,“你知道什么没意思,你不是我,当然不知道其中我的安排了。”
最后像是很不耐烦跟人解释这件事一般,发起脾气来道,“别他妈废话这么多,快点给我开车!”
话说完,欧东樊的脸也就转到一边去根本不打算搭理蒋征了。
蒋征无奈,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俊美无暇的侧脸叹气。
欧东樊则心里想得是,用女佣伺候当然没有被简洛伺候的好。
虽然简洛显得笨手笨脚的,但是想着自己的房子是那个人住着,每天等自己回家,铺床这些也是那个人亲手整理好,等自己洗过了澡抱着简洛滚上去,这样的心情,就很不一般起来。
这种不一般到底是为何不一般欧东樊当然不会去深思。
刚才说了他是感情白痴,只知道欺负人,不知道疼惜人。
所以这些话他是打死都不会给任何人说的。
生活中这些细微琐碎的事情由简洛来做,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让他心底的某部分,变得有些柔软起来。
有些动情起来。
也有些痒起来。
Esp.23
欧东樊和蒋征赶到市中心的那套房子的时候,欧东樊已经有些急躁了。
蒋征见他急急忙忙赶进屋子里的样子,问了句,“奇了怪了,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你不慌不忙的模样,现在却这么急,你到底是担心还是不担心。”
欧东樊现在是懒得和蒋征这个长舌妇一般见识,根本不理他就自己走进了房间。
门口守着的两个保镖,本来正为难见了欧冬准备怎么解释刚才的事情,此时欧东樊到了,欧东樊却示意他们两个道,“好了,我都知道了,冬阳人在哪里?”
保镖甲乙两人还没有开口,候敬堂这时候就从里头的卧式走了出来。
见了他两,如蒙大赦一般地道,“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我怀疑冬阳的情绪都要控制不住了。”
欧东樊见了候敬堂也是这幅婆婆妈妈的样子,不由得就很烦心。
故而冷酷下来,道,“怎么,他敢拿枪动你吗?你有麻醉医师的执照,控制不了他,给他一针麻醉剂不就得了。”
欧东樊说得冷淡冷漠,候敬堂见了他这幅模样,却不得不立刻噤声。
还好有蒋征在身后做靠背的,候敬堂见了他,才偷偷溜过去,对他说道,“冬阳莫名其妙问起有没有最近给谁看过病,我想着刚好是前不久去欧家老宅看了看,但是也没听说要把这话不当着冬阳讲的,于是就说了在老宅有看过一个人……没想到冬阳极其看重这个人,问我这个人的下落,我本不愿说得,恐怕是说漏了什么,但是已经迟了,冬阳非要找到我带他来找,门口两个保镖都不准进,是冬阳要动手了,才不敢阻拦往里面闯了。我原本没有办法,想要打电话给你们,但是电话说到一半被冬阳抢过去,后来的,你们也就知道了……”
候敬堂有些无奈和委屈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蒋征,他说话声音不大不小,三个人在客厅都听得到。
欧东樊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倒先不急着去见简洛和弟弟了,反倒是打开了水龙头,接了一杯清水给自己喝。
不急不缓的态度,没人摸得清楚到底他在想些什么。
候敬堂说来说去是欧东樊他们这群纨绔的朋友,但是他漕着医者仁心的心久了,难免就有些人情世故上的迂腐。
欧东樊不跟他这样的书呆子一般计较,但是心里知道这个人是正直,可堪大用的,于是他被自己冷言冷语相待了之后,候敬堂去找蒋征说话,事情也一句不落地让他听了清楚。
欧东樊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那现在是什么事让我回来。”
他说话时候神情还算是平和,但是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夹杂着不悦,和一种难以述说的平静,那种平静下面,竟然隐隐藏着将要爆发的情绪一样。
候敬堂就越发忧愁着自己的话当讲不当讲。
欧东樊这时候也觉察到了,平复自己的心绪说,“但讲无妨。”
候敬堂却道,“东樊啊,我其实是个外科医生,对神经方面的东西也不是很懂,我看,如果你愿意,我就介绍一个我的熟人过来给你的朋友看看吧。”
欧东樊听了他的话后,目光一直落在眼前的那杯清水上,神情没有焦躁,也没有不安,只是略微想了想的样子,然后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做。”
候敬堂这边得到了他的许可,也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欧东樊沉着一双眼睛,脚步如风地走上二楼去,走进了那间卧室。
蒋征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欧东樊走进卧室就看到了站在床头的弟弟,还有躺在床上的人。
冬阳正在叙叙对着简洛说些什么,简洛一个弱势的侧面留给欧东樊,欧东樊脚上的步伐顿了顿,他才在门口扬声道,“冬阳,你来了。”
欧冬阳对他打招呼,“大哥。”
欧东樊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走进去问他,“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没有责问弟弟为什么私闯自己的房子,倒是和颜悦色下来,问他到底遇到什么事。
欧冬阳这时也恢复了理智和冷静。
对欧东樊道,“大哥,不是我,而是学长。他在你家晕倒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哥你为什么不让人照顾学长,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前段时间还因为上班路上湿滑,摔倒了,破了手掌。你这样照顾他,倒不如让他回老宅去住着。”
欧冬阳语气之间满满是关切和关心简洛的言辞,也有说他这个做大哥的不是。
欧东樊听在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的不爽。
但是他却没有让自己的这点不爽显露在脸上。
而是道,“哦,可能是我疏忽了,这边的房子我不常过来住,所以也是请的钟点工,想着这里是市区,简洛他上班可能要方便很多,所以就叫他搬了过来。前几日正好春节放假,这段时间才开始上班,简洛他病了,可能是我没有注意到,确实是我错了。”
欧东樊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好像他就的的确确是认识到了自己的疏忽一般。
但是他语气之间的随意就让欧冬阳心里不舒服起来。
故而加重的口气,对欧东樊说道,“大哥,那不如我让老宅的人过来照顾学长几天,我也住下来照顾他,学长身体太差了,没有人照顾,我实在放心不下。”
欧冬阳皱着眉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欧东樊却用一个类似轻松的口吻回绝了他。
道,“你留下来照顾他,我看就不必了吧。让家里的下人们过来一些倒是可以,我工作忙,倒是不长来这边,时常出差,难免忽略了这么一个同学,但是如今你说他病了,那么我自然会让医生找些帮手来照看他。冬阳,你返校时间差不多到了,你留下来,怎么可以。”
欧东樊不愧是家里的老大,他说得话,一向都是说一不二,家里没什么人反对的。
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简洛,欧冬阳不准备就这样算了,他还是想要留下来,或者把学长带回老宅去休息调养一段时间。
工作做不做都无所谓的。反正自己会一辈子愿意照顾学长。
所以此时大哥的话,就有些让欧冬阳心里抵触了。
“大哥,你知道我对学长一向看重,敬重,所以才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他,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我看重我和学长之间的感情,才会这样做。我不知道你怎么说服学长让他住到你这边的别墅来的。你说这里方便他上下班,我也确实是认可你这样的说法,谢谢你了。但是我现在觉得学长的身体,实在是不宜住在你这里了。你平日一个人孤独孤僻惯了,没人打扰你,才是你的生活方式和习惯,但是学长不同,学长性格有点弱势,和你住在一起难免为了怕麻烦你而不会对你说实话,他的身体,如今已经病倒在家里了,也没有人发现,我不敢想象如何你几天不回家 ,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大哥,就算是今天你觉得我任性了也好,但是我想要带学长回老宅去,照顾他到身体精神痊愈,再回到学校去。希望得到你的同意,因为我都已经下定决心这么做了。”
欧冬阳这么多年来,算是头一遭对自己的亲大哥说这样的话。
他的语气凝重,目光也炯炯地直视着自己的大哥,希望得到他的同意。
他那少年一般深黑有神的眼睛里,仿佛此时此刻就在表明自己的决心和胆识一般,带着坚决,却又有一丝少年人的忧愁和忧郁。
欧东樊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简直就是太了解这样的冬阳了。
从小开始他就熟悉自己这个弟弟脸上的每一种表情后面的意义。
这种少年时的忧愁和决心体现在弟弟的脸上,那都是因为他爱着床上的那个人才会有了这种神情而已。
欧东樊一点眉头都没有皱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简洛,因为他躺着,故而两个人都不用打照面。
但是越是他知道冬阳对简洛的心,他就越发不能让自己这个弟弟留下来。
他连简洛都不准备看一眼,就打算离开了。
转身离开前对冬阳说,“不行,你的学业必须不能停止,你赶紧回到学校去!你如果有这样的心,我劝趁早你收起来。”
欧冬阳望着大哥酷似父亲的背影,满心焦急担忧的是躺在这里生着病的学长,但是大哥却不让自己留下来。
他立刻跑过去拉住了大哥,对他说道,“大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学长得了抑郁症,病得很厉害,你还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是要不顾他的安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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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欧东樊这才知道方才候敬堂欲言又止的模样到底是为哪般。
候敬堂说自己是外科医生并不懂得内科神经方面的事,由此说来他是一早便看出来了简洛患有这方面的问题,却因为不敢十分之确定,这才举荐了自己在国外读大学时候认识的学弟柳郢过来为简洛诊断病情。
候敬堂最初被欧冬阳叫到欧东樊的别墅里来救人的时候,他隐隐觉得床上躺着的这个人并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那么简单。
仔细检查了简洛的掌纹和指甲,他又询问一下保镖屋里居住的这位客人的生活,十有八九,他这才敢断定,简洛恐怕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病情那么简单,而更有可能是心理上面的疾病。
柳郢常年在国外主修心理学,已经读到了研究生的学位,成绩和实践都十分出色,候敬堂这回叫他来帮忙,他一定不会推辞。
欧东樊面无表情地看着候敬堂和他的医生朋友给床上的简洛检查身体,询问问题,蒋征和他则都是因为欧冬阳的刚才那番话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