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把“沈锋”二字在脑中过了一遍,确信自己没听过这号人,凌策还没开口解释,她就不服气道:“哪个小瘪三,肯定是招惹我们策策了,教训一下又怎么,还能掀翻我们家不成?”这种事情,她处理过很多次,不外乎是塞点钱就能解决。
“这次还真能掀翻我们家!”凌父本想骂她,但到底舍不得,转而把怒气撒在儿子身上:“小畜生你这回玩大了!这个沈锋可是司徒老爷子的私生子,他家大公子上个月才车祸死亡,沈锋虽然现在还在牢里,但司徒老爷子宝贝着呢,不久就要保他出去。司徒家黑白均沾,又有舅舅做大官,要是真的追究下来整个凌家都不一定赔得起!”
凌父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害得凌夫人也不敢吭声了,而凌策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他是最深知事情严重性的人。
凌父吼完,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转身道:“小畜生,我看这段时间你别待在le市了,必须要去国外躲一阵子!”
“什么?”凌夫人不赞同,“策策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几次远门,而且他又不会外语,能去哪里?又要躲多久?”
“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不给他历练历练,将来怎么继承我的家业?继续这样混账下去,凌家绝对败在你手上!”凌父严厉道,对着凌策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前面让你活得太潇洒了才无法无天到连人都敢乱打,这次出国,我会送你去一所华人学校,严格控制你的吃穿用度,好好学一下怎么做人!”
凌父说完,甩下两人往书房走去,凌夫人自然不服,紧跟着去想要说服他取消这个念头。
但凌策很清楚这次父亲的决心,上一世他就在国外呆了足足两年半才回来,可惜父亲锻炼他的期望落空了。那个华人学校不仅没有制约到他,反而让他跟着一群外国人学起了吸毒,和越发过分的吃喝嫖赌。等回到国内,司徒家族的权力核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不仅要抵挡住毐品,更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被困两年!
第3章:被踢出国门
凌父不止是性格像希特勒,干起事来更是雷厉风行。出国本是一件不小的事,但由于凌家人很早就时刻准备着护照证件之类的东西,在国外又有几个亲戚,所以他只用了几个电话就把一切都交代妥当。
凌父铁了心要锻炼儿子,根本不给他时间准备,凌策屁股还没坐热家里的沙发,就被父亲踢出了国门。
上一世他也是这么匆忙,还好这回有先见之明,提前把自己手上的钱都兑换成美元带在身上,凌策看着自己东一戳西一戳零散的钞票,有点哭笑不得,可惜辛苦藏的钱不能用于花天酒地,他有另外的用途。
凌父送他到当地的一所华人学校,号称军事化管理,其实只要交点钱,照样能出去风流。凌策当时摸索了两个多月才了解的道道,如今只用了几天,就跟那群看门的人混熟了,手中的钱也散了大半。
出门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悄悄联系凌夫人。刚接通电话报明身份,凌夫人就哭哭啼啼地说:“小策,我阻止不了你爸,让你吃苦了。”
凌策安慰她了一阵,才支吾道:“妈,我这边钱不够花……”
“我知道,已经给你打一笔钱了,可是你老爸最近看得太紧,不敢打太多,只能隔一段时间打一点,你要是在学校里实在出不来就借同学的,到时候我再想办法还给你同学。”
凌策心里松了松,盘算着怎么开口下一件事。
他记得母亲没过多久就汇了钱给他,但是那点钱不够他用,后来母亲又想办法联系上另外一个人——秦越,他的家族政商皆有建树,大公子在政界任要职,二公子秦越控制着le市几乎所有的高档会所,秦父本着见世面的想法送儿子出国,因而司秦越比他自由得多。
凌策小时候曾跟秦越有过几面之缘,后来双方都换了房子,关系便不近了,母亲特地费心重新搭上线,让秦越来照应一下在美国的儿子。
作为le市地头蛇,他本人同为纨绔子弟,凌策起初还与他臭味相投、沆瀣一气。但到了后期,凌策发现司徒家和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后,就避之如蛇蝎。也怪当时他有眼不识泰山,司徒和秦氏分明是面上和睦,暗地竞争,若他当时能够拉拢秦越,说不定自己也能从司徒锋手中脱逃。
只不过秦越也绝对不是什么容易合作的对象,撇去家庭黑色成分太重,他本人同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脑海中回忆起跟秦越的初次见面,凌策不禁心底叹气,却对母亲道:“妈,我听说秦家的二公子也在美国?”
“你怎么知道的?他家的小越比你早去一点,跟你一个城市的,妈妈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
“唔……我听说的,妈,我好多年没跟他见面了,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呢?”以小时候的玩伴为理由,算是一个不容易引起怀疑的切入点,虽然他们最后还是会在美国见面,但要等上三五个月,凌策没有那么多时间。
“好,我帮你问问。”凌夫人答应了。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凌策出门一趟不容易,回校必定又要请那群门卫喝酒,那群人养得叼了,非高级昂贵的不喝。凌策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抽一部分出来另作他用。
他给祁子州打了个电话,那个男孩算是他在国内的眼线了,虽然不甚牢靠,但凌策还是决定试试。
“小州?我是凌哥,”凌策拿出七分霸气三分安抚的态度,简明扼要地表示自己在国外,需要他帮一点小忙,同时会给他一点报酬。
祁子州还是讷讷的,却比上回好了点,听完后问:“凌哥要我做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我要你去打听一个人。”
“谁?”
“沈锋。”
祁子州那头沉默了很久,才问:“为什么?”
凌策觉得他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又考虑到祁子州现在才这么大的孩子,也没见过几次沈锋,不可能有什么更多的想法,也许是平时没怎么接触过自己,突然要他办事有点胆怯了吧。虽然不清楚后来祁子州是怎么跟沈锋扯上关系的,但怀柔并非一朝一夕,必须要靠长期的努力。
凌策在心里快速组织了几遍语言,才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哈,也没啥大不了的,凌哥之前跟他有点误会,现在想通了,是凌哥做得不太厚道,可你看吧,我现在在美国哪有机会跟他解释呢?这不是想问一下他的情况嘛!”
地痞流氓氏的语气,是凌策早期的风格,祁子州只是沉默片刻,幽幽说了句:“沈锋住院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凌策想了想,叹道:“果然是凌哥做得过了,这样吧,小州我给你打一笔钱,你帮我买点东西送去慰问他,余下的自己花了吧。”
“我没有账户。”祁子州闷声道。
“那你就去开一个。”
“但我不知道他在哪家医院。”
靠,不知道可以打听啊!凌策火气蹭蹭上,他觉得这人脾气像闷石头,完全不上道,怪不得当初自己没正眼瞧过他。凌策耐着性子,放缓语气:“你先去开户吧,我会让人给你打一笔钱,另外你可以跟刘子那伙人打听沈锋的消息,如果还是不知道他的情况,那笔钱也是你的。当然了,我还是希望你尽力,毕竟凌哥也不想跟沈锋见外了嘛!”
“哦,”祁子州应了声,才道,“我忘记了,我是有账户的。”
凌策气得要把电话摔出去,却还是忍下来,听他把号码道出。上一次还不受嗟来之食,这一回祁子州很爽快就接受了凌策的钱。
打完两个电话,又去银行取了钱,凌策粗算几下,现在手上的钱也不过是请那些看门狗吃一顿。他不是小气,只是不愿浪费在那群人身上,但眼下除了大方散钱,没有更快拉拢他们的方法。
凌策回到校门时,那群人已等许久。这所华人学校里住的不是被美国当地管教的毒瘾子,就是像他这样从中国踢出来的纨绔子弟。毒瘾子会管得更严,但富家子身上油水太多,看门的人哪有不赚之理,于是让他们每次都缴纳一定资金,然后偷偷放行。
第一次出门,凌策自然要给他们大甜头,特地领他们去了一家高档的会所。
凌策轻车熟路地走进那灯红酒绿的环境,呼吸着里面香烟和酒气交织的空气,耳里充斥着震天响的音乐,有了片刻的恍惚——他到底有多久没享受过这种放松了?五年?还是六年了?幸好他此时心智渐涨,并未彻底沉浸在这糜烂之中。
凌策随便与人拼了几口酒,走进舞池。他既不能立即回校,也不想找人泄火,干脆跳舞算了。
凌策长相俊美,鼻梁是东方面孔中少有的挺直,让他柔和的眉眼添上一股凌厉的气势,一入舞池很快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甚至还小幅度地给他让了道。
凌策有些得意地享受着他们的注视,嘴角翘翘,一甩头发,猛地弯下腰,几乎手贴上地,然后潇洒利落地直起身,手却沿着自己身体线条慢慢上移,停在了腰腹的位置。这是个极具诱惑的动作,凌策故意使这招,不意外听到了口哨声,他享受着片刻的热烈追捧,这让他能从拯救自己未来的重压下大大地喘口气。
爵士和现代舞交杂观者眼花缭乱,但几下过后,突然隐隐觉得有些不适,力不从心的感觉向身体袭来。凌策的动作渐渐变得停滞了。
一只手从身后绕过,轻轻巧巧地抓住了他胳膊。凌策一惊,回身就是一拳,却再次被稳稳接住。凌策不是吃素的,刚想抬脚,却在看到那人脸时惊住了。
这张脸比他印象中的年轻一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
第4章:勾搭秦二少
“秦……越?”凌策皱起眉,万万没料想到居然提前和这男人相遇了,事情似乎有点脱离原轨迹,进展得比原来的步调要快。
他隐约记得秦家和司徒家关系匪浅,更有合作的传闻,所以一向对秦家人十分戒备。
长相偏阴柔,但身材十分高大的秦越眼睛半眯起来,原本露骨而放肆的眼神敛了敛,规矩地打量他几秒:“你认识我?”
凌策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他跟秦越认识是在五六岁的时候,现在的秦越估计都二十五六了,中间间隔的十几年又不是儿戏,怎么可能一见面就认出来。凌策避开他的视线,放松脸上的肌肉笑道:“怎么?秦二少爷不认得我了?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
秦越讶异的皱起了眉,目光盯着他,觉得眉眼有些熟悉,但又一想,如果他见过这么极品的脸,按理来说不会忘记。秦越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吊自己的,目光渐渐又开始放肆,嘴角邪邪一笑道;“哦?那么你是?”
凌策翻了翻白眼,虽然跟上一世不太一样,但这令人生厌的语气倒是保持了高度的一致。他不着痕迹地偏身脱离秦越附在自己肩上的手,嘴角扬起傲慢的笑:“小时候,你不是借住过几天我凌家的大宅子?”
秦家虽然现在在le市权势滔天,但十几年前他们还活动在c市,刚到le的时候,是凌父接待过他们。
秦越脸色微变,脑海中浮现一个模糊的影子,慢慢跟眼前的男人对应上来,记忆中的名字呼之欲出:“你……是凌策?”
“好久不见。”凌策伸手想跟他握一下,方才的不适感又涌了上来,让他往后踉跄了几步。
秦越适时用手勾住了他,用力一拉,凌策就顺势倒在了他怀里。周围人并未听见他们的对话,可眼前的景象让人不住浮想联翩,口哨声此起彼伏,又迅速被劲爆的音乐声盖过。
听见歌曲即将到尾声,dj也在用英文提醒着换曲,凌策甩甩头,一把推开他:“jazz,会不会?”
秦越似乎有些愣然,而后嘴角似乎泄出一丝嘲讽。
凌策不明所以,但那像看笑话的眼神让人有些不舒服,不过他还没跳够,也就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
然而很快就明白为何秦越在笑他,原来方才dj报的一串英文是歌名。他正摆了架势准备动作,谁知音乐骤变,却是一曲柔和而浪漫的吟唱。
凌策伸出去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即便观众寥寥无几,他依然感到尴尬——特么的谁让他听不懂英文!糗大了!
就在此时,另一只手轻握住他。
“jazz倒是不会,”秦越凑近,贴上他耳朵低声道,“陪你跳双人舞,嗯?”那语气极尽轻佻。
凌策眼里射出惊异和恼怒,这人还是秦越吗,怎么跟上一世不太一样?还有这忽悠良家妇女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哼,”凌策不甘示弱,“好啊!”
秦越刚露出笑意,就被凌策转了个角度,变成被支配的角色。
“双人舞我不擅长,只会跳男的,所以委屈你跳女方了!”凌策语必,手上猛然使劲故意叫他一个转圈。
人高马大的秦越有些困难的完成,脸色微变,眼底暗潮涌动。他似乎经历了几秒钟的挣扎,而后便想通了似的,嘴角一翘:“那么就让我看看凌大少爷的本事。”
凌策感觉到他的语气里夹杂着挑衅,他自己又是个肤浅的,当下被激起了斗志。虽然身体里隐隐开始浮现头晕目眩的感觉,但毫不迟疑地用了最有难度的几个动作可劲折腾秦越。
秦越则不慌不忙地跟随他的步伐,丝毫尴尬狼狈都不见显露,反而时不时扫过漫不经心的眼神儿,彷佛在道:“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凌策跳了半晌,不适感越来越强,最终手脚一软跌了下去。
秦越自然而然扶住他,那嘲讽达到了沸点似的遮也遮不住。凌策满脸都是细细的汗,气馁无比,他完全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别动,刚才我拉住你就是告诉你,你被下药了。”秦越慢悠悠道,“你第一次来他们不熟悉你,索性就由我给你带带路,以后自然也就没人敢动你了。”
“草,居然对我下药!别给我知道是谁!”凌策嗖的火气就窜上来,从来只有他自己嗑药,哪有别人敢对凌家少爷动手?当然,除了司徒锋……
凌策被搀扶的姿势刚好卡住胃部,引起了剧烈的呕吐感,他意识还算清醒,强忍着没吐到秦越身上,只是难受地“嗯”了一声。秦越被他这难耐的鼻息声弄得一顿,低头似笑非笑地打量起那张眉头紧锁的脸,明明是凌厉刻薄的相貌,此刻又夹杂着一丝脆弱,如此反差倒叫人想狠狠击垮那凌厉之气。秦越眼神飘忽到他急促呼吸着的鼻尖,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别人孝敬他的一个玩意儿,心里犹豫着是不是要试用。
凌策感觉到周围的声音突然小了,光线也骤弱,半睁眼一看,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包厢,他扫视几眼,心中警铃大作,这包厢真tm眼熟啊!
秦越把他放在长长的沙发上,盯着他眼睛紧闭的模样,退至门口,跟服务生低声道:“别放人进来。”
吩咐完又慢慢走到凌策面前,看他身子翻来覆去,想睡又睡不着的样子,便道:“你感觉怎么样?”
凌策意识还是清醒的,睁开眼想摆出无所谓的样子道:“迷幻药罢了。”
说完闭上了眼,难受地喘气。
秦越盯了他片刻,视线停留在那紧促的眉峰上。这时有侍者进门端来小托盘,上面放着一包东西。
他用英文询问:“少爷,这司徒家的东西要现在试吗?”
秦越面无表情地抬起夹起那包东西,也不知想些什么,最终冷笑一声:“算了,他的东西大同小异,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