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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美人——by水汀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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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红缨娘子仍旧躺在床头,蹙眉看我。一双纤纤玉手朝我招手,我紧张地满头大汗,止步不前。红缨娘子微怒,半是威胁:“若是你不愿意,我便还找你那位弟弟罢。”“别,”我惊呼一声,缩手缩脚地走了过去。红缨娘子对我慵懒一笑,我才走到她身边,她便起身一拉,将我重重摔在床上,我只觉得满眼金星,叹息我即将逝去的贞操。倒是这时,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红缨娘子皱眉起身,不耐烦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办事时不要打扰我”。门外的人嗫嚅着说:“您说过,除了有关那位的事。”“什么?”红缨娘子一跃下床,疾步走到门口,开门,和门外的人悉悉索索说着什么。

然后,我便看见红缨娘子走出门外,门扉被重重摔上。我喜极而泣,大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感。我坐在床头,稍微整理下衣裳,想着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探出头,便对上了正从远处走来的红月,我惊愕在原地,却见红月哑然失笑,挽着手站在原处看我。我知道我这行为用不上解释,太过明显。干脆推开门走出门外,看红月要拿我如何。他对我道:“夫人请你出去”。

红月领着我七拐八拐不知怎么绕了一圈,话说红裳阁内部四通八达,小巷交错,我跟他最初走了一道,如今又走了一道,却总也找不清路,只能茫然无知地跟着他走。我们来到大厅,灯火昏暗,红缨娘子与一人坐在庭中,她正端着酒杯递给对方。对方接过酒杯,暮然回首。我心脏一阵狂跳:阆无心,怎么是他?红月将我领到两人跟前,随后退去。红缨娘子根本不曾注意我,仿佛我跟空气似得,我见她双眼痴迷只顾注视阆无心,心中竟有些吃味。“来,坐。”阆无心拉着我坐下,我刚想张口问他怎么回事,他嘘了一声在我耳边道:一会出去告诉你。我便坐在原处,不再说话。

“无心。”红缨娘子一边为阆无心斟酒,一边玩弄起他的衣角,她看他的神情很认真,眼神神圣的就像是在仰望遥不可及的天神,红缨娘子嘟起嘴,一脸娇羞,只听她说:“人我交给你了,你怎么报答我?”阆无心饮尽杯中酒,放下琉璃色的酒杯,起身拉着我就往外走,他的声音回荡在大厅:“我的人你也动,我没向你讨债便是恩赐,还提报答?”

阆无心拉着我往外走,一路畅通无阻。我们走到洞口,他拉着我又朝外面走了些许,我与他停在某棵茂密的树下,他松开握住我的手,我不免担忧,道:“唐文轩还在里面”。“不妨事,”阆无心答:“你的朋友红缨娘子自然不敢动”。我问阆无心为何出现在此,他又推说碰巧。我心中嗤鼻,心说怎么可能每次都这样碰巧,若不是我运气好的能中六合彩,便是你这碰巧有意为之。

我承认对阆无心很有好感,我本想进一步质问,又觉得不妥。本来得人搭救,报恩自不必说,为何还想着刨根问底,未免显得我太过不合情理。

阆无心问我接下来往何处去,我再三担心唐文轩想等他出来一道上路,阆无心不许,含笑看着我,一双浅蓝色的眸死死盯住我,好像非要在我身上烧出个洞方才甘心,他拉着我走到一背阴处,一匹壮硕的马被拴在此处,他解开绳子,上马。我在马下不知如何是好,他轻轻动了动嘴皮,说了句:“上来。”这种被人公主抱的戏码会不会太老土,我摇动想要拒绝,却被他伸出手用力一拉,就这样坐在他怀里。

13.似火骄阳

我与阆无心一路骑马前行,他紧紧抱着我,好像生怕我会落马。这时正值午后,骄阳似火,他虽刻意选些庇荫处走,仍不免阵阵热风,熏得我头昏脑涨。阆无心身上有种淡淡的花香,我不知是何花,只觉得味道清香,让人郁燥都在片刻消解,他右手环住我腰,我被他死死勒在怀中,汗液打湿了衣裳,粘稠的液体紧紧粘在身上,很是难受。我不明白他为何抱我如此紧,竟有种呵护小女生的感觉,可这种感觉于我来说,又不觉讨厌,我不觉满头黑线,本爷乃堂堂男子汉,莫不是有变弯的节奏,我咬紧牙,又拼了命地想要记住现住的时光。心脏不争气的砰砰作响,每当遇到颠簸处,他刻意加重抱着我的力道,我都不免一阵惊慌失措,满脸红霞,我想我挺喜欢这个人得。

阆无心只是静静抱着我,我问他我们往哪儿去,他说去泉州。听到这个回答我莫名地窃喜,如是这样我便可以与他一道同行,也多些时间相处。这一路风平浪静,十日之后我们到达泉州。虽说唐文轩曾说小师妹在此出现,望着偌大的泉州城,我还真是黔驴技穷,不知如何下手。

阆无心似看出了我的无措,对我道:“这些天风餐露宿,不如找家客栈好生休息,再做打算”。我道也好,我俩来到泉州城内名为喜来缘的客栈住宿,一人一间房,是在隔壁。阆无心对我道,这样若我有事便可唤他,方便照应。我自是没有意见,这晚我们吃过饭就各自回房休息。

一觉醒来,已是后半夜。夏日夜晚,燥热烦闷,本想继续休息奈何无法入睡,我只着中衣踱步走出房间。我才走出门,却听见隔壁阆无心房间似有细碎的交谈声,我放低身子,躲在阆无心门外,放尖了耳朵。里面不知是谁在说:“主人,上次行刺雨公子的主谋我已查证。”话音刚落,是阆无心一声冷笑,又有玻璃破碎的声音,阆无心的声音很低沉,几乎让我听不清:“无为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主人,我们该怎么办?”我继续偷听,没曾想屋内突然安静下来,门被突然打开,我跌坐在地对上了阆无心似笑非笑的眸,“你没事吧?”阆无心说着拉我起身,“我没事。”我慌乱中拒绝了他伸出来的手,仓皇逃回房中。

第二日我与阆无心用过早餐,本想着找个理由单独活动,却听见阆无心淡淡地说:“我有事出去一下,”我抬眸看他,他的五官生硬机械,只有那双瞳无时无刻不散发出致命的魅力,这个人全部的生命力果然就在那双瞳孔。 我点了点,看他起身、修长纤弱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的背影如此完美,仿如误入尘世的天神,美得惊艳无双。

我出门在城中闲逛,见城中众人都聚集在城南,便跟着往城南去了。城南有一处宽阔广场,此刻广场上搭建了一处方形擂台。有许多匠人正在忙碌,路过看热闹的人也都围在擂台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想这可能是某个比武擂台,终究于我关系不大,我走过擂台,向着城内走去,走了没多久,来到了繁华的闹市区。闹市区人声鼎沸,人山人海,我挤在人群中挪动了好久才挤出人群。也就是这时,人群中传来惊恐的叫声,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帮身着黑衣的男子,个个执剑朝一处酒楼冲去。

里面不断有人仓皇失措地跑出来,人群立即乱了阵脚,朝四处作鸟兽散,我被人流冲着朝外退去。随即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又听得一阵噼里啪啦木块碎裂的响声,几名黑衣男子从酒楼二楼落了下来,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随后翩然落地,他回眸的一瞬,我差点惊呆在原地,“大师兄。”我低低喊了一句,当然杜冷月是听不见得,我着急起来,逆着人流朝杜冷月的方向冲去。黑衣人落地之后,又起身赤手与杜冷月打斗起来,杜冷月不过几招就将几名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我张嘴就想喊他,倒是还没开口,一道艳丽的红色从天而降,端端地落在杜冷月身侧,那是一名身着红衣的男子,手中执一柄铁扇,扇面展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灿若桃花的勾魂眼,那双眼我是记得的,“无为。”我脱口而出。

远处的无为微眯起眼,凝眸注视杜冷月,我见他伸出手揽住了杜冷月的肩膀,眼神若有似无地看向我。我连忙背过身,又听见无为慵懒的声音:“我们走罢。”我测过脸,看杜冷月与无为离开,不知所措。

人群总算安静下来,我却心乱如麻,走进隔壁街的酒楼点了壶酒,又叫了两道小菜,我边吃边想,越想又越觉疑惑:杜冷月分明是与冷落花去了落花山庄,怎会与无为在此?我仍记得上回两人之间的险恶气氛,显然杜冷月是排斥无为的,既然排斥又怎么如此亲密?算了,纵是多想也是无益,我用完酒菜,决定信步走走。

晚上的泉州城灯火辉煌,莲灯浮水,我走在河边,看那一盏盏莲灯随水而下。这时,河边人影零落。我见一处灯火辉煌,又有丝丝竹弦之声,便朝那处走去。我还没走近,有人从身后扣住我的脖子,低沉如鬼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活命的话,乖乖跟我来。”我被男人死死掐住脖子无法动弹,被那人牵制着来到一处小巷。男人怕我挣扎,点了我的穴,我无法动弹,男人将我狠推向墙壁,黑暗中我看不清男人的脸。他的鼻息打在我脸上,让我不寒而栗。男人的眸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幽绿如同鬼魅,周身散发出邪恶的气氛。

“你是钟明雨?”男人在我耳边低低地问,我还想作垂死挣扎,一脸茫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呵呵,对方压抑住笑声,拍了拍我的脸,道:“你这张脸谁人不知,想唬我呢?今天你要是老实了,我就放你一马。”我惊愕,心说不妙,男人捏住我的下颚,力道重地似乎要将骨头捏碎,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九玉在哪儿,对吧?”九玉,男人说出的这个名字让我瞬间失力,全身都在颤抖,我心跳得急,大口喘起气来。我的目光失神,男人察觉出我的异样,一个狠辣的耳光扇了过来,“你装呢你?”

我不说话,光是男人方才说出的那个名字便叫我失魂落魄,心乱如麻,我无法思考,只是倔强着不回答。“你小子,不想活了。”男人语气愤怒,使劲地掐住我的脖子,我只觉得呼吸困难,强力的窒息感让我挣扎起来,又动弹不得分毫。男人的力气越来越大,我仍是没有说话。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了另外一人沙哑的声音:“他或许真不知道,你杀了他,九玉若是活着,早出现了。”

14.夜暗无声

醒来时,我一阵头晕,眯起眼打量四周,这是一处后巷,打更的鼓声在四周回荡,我睁着眼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昨晚究竟发生过什么。我苦笑,将九玉这个名字默默念了几十次,为什么?每念一次都似在滴血,呼吸困难。可我,什么也不记得,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我曾听林珠儿说起无为阁在泉州城有处据点,名叫云楼,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杜冷月,我想着去云楼打探一番。我走出巷子,一路打听,总算找到云楼。说起云楼,只是城北一处普通小楼,既不奢华,也不恢宏。楼前匾额上书云楼二字,字体飘若浮云,仙露明珠。云楼内门庭冷落,外间不过一人,正坐在柜台前拨弄算盘。我问他这里可是云楼,那人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我随即又继续拨弄,甚为冷漠地说:“这里只接单子,公子若有想除去的人,将人名与价格报给我,留下联系方式,如果生意成交自会通知公子。”我连忙摆手,料想再作停留也是无用,转身走出门外。

我才走出门外,便见一大堆衣着华丽的男女经过,走在最前方的人一袭白衣,月牙白的头绳长可及腰。我愣了,脱口而出:“冷庄主。”我这一喊,队伍停顿下来,白衣男子回首,一张精致冷俊的面孔望向我,嘴角含笑:“钟明雨,又是你?”我嘴角机械一抽,快步走到冷落花身旁,满脸堆笑:“冷庄主,我大师兄没与你在一处?”冷落花不自然地皱眉,冷声回答:“不在一处。”我方才这一问不过略作试探,我早知杜冷月与无为在一起,又道:“你们这是去往何处?”冷落花眉眼带笑,冷声:“暗门”。

暗门是个什么东西,我心中茫然,嘴里不停:“带我去罢。”冷落花凝眸看我,垂首,淡淡道了声:“好”。我根本不知前路凶险,只一心认为与冷落花一路必会有些发现,最主要的是,我想寻个机会向冷落花打听九玉的事,我想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冷落花更清楚江湖事的人物了,毕竟他与九玉都是这江湖中的传说,俗话说的好‘英雄惜英雄’,想必他也不会例外。

我与冷落花一干人等来到泉州市郊一处荒野,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冷落花吩咐众人暂作休息,我查看此处,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际,近处是密不透风的参天巨木,一轮血色残阳挂在天际,天空呈现出奇异的火色。待得明月初升,天色渐暗,一团团黑色烟雾腾空而起,刹那间遮蔽了明月与天际。这是……我正疑惑,冷落花让我退在一边,他朝我抿嘴:“你的功夫不好,退在人后罢。”我摇头,无奈走到人群后侧,天边几声乌鸦叫声,凄厉刺耳。我还在诧异,十几道人影混在烟雾中或隐或现。众人手中执剑,屏气凝神,我混在人群最后,也拿出武器,观察周围。

只听倏倏几声,几十道寒光闪过,众人举起武器,纷纷抵挡。我武功不济,幸亏暗器都被众人抵挡,好歹无恙。我借着模糊的月光看插在地上的暗器,暗器为梅花型,锋刃微黑,这暗器有毒,我心说。就这当儿,黑影们从天而降,与众人厮杀起来,我堪堪抵过黑衣人的剑影,我们人多势众,起初还占上锋,黑衣人也尽数被击退。说来也怪,黑衣人退去后,弥漫天空的黑雾瞬间散去,我大惊,想着这些黑雾必定是黑衣人使出的诡计。就在众人放松警惕之时,声声类似动物又似人语的怪叫声骤然响起。

这是?我正疑惑,一道快得看不清身形的人影从树影中窜出,只听得几声闷响,几人倒地。随后又有数人倒地,我一阵心惊胆战,捏着剑的手被汗液浸湿。黑暗中,看不清他人。快如鬼魅身形的人影不断在我周边盘旋,我只觉得视线模糊,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月光忽暗忽明,一道人影停留在我眼前,月光下是一张恐怖狰狞、五官扭曲的脸,我大叫一声踉跄着后退。“鬼,”我忍不住惊呼。

“你说我是鬼。”哈哈,那人声音嘶哑,黑色的瞳眸在月色下晦暗不明。他的声音如同风干的枯草,毫无生气,咆哮声在我耳边回荡:“若不是你,我怎会变成鬼?”我震惊在原地,那张鬼脸朝我逼近,我惊慌失措地后退。挥着手极力挣扎,这时,一双纤细的手从背后环抱住我,身边传来女人的声音:“跟我走”。

我来不及看清女子容貌,便被她拉起飞奔,也不知狂奔了多久,我与女子在一处空地停下,女子站在一处山凹,背对着我,借着倾泻的月光,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在月光下闪闪生辉。我动了动嘴,向女子道谢,女子并未回头,我见她抬头望月,对我道:“你若是担心,过会再回去罢。我先告辞了。”话音未落,我见女子腾空而起,向远处而去,“你是谁?为何救我?”我的质问回荡在空旷的天际,飞身至半空的女子,朝我回眸,在月色下,那双幽黑的眸揪扯住我的心。她走了,消失地无影无踪。

半个时辰之后,我往回走去。走到方才混战之处,传来点点火光,走近了,才见有人手执火把,正蹲地查看。我一路狂风,发鬓都被汗液打湿,众人听见脚步声,朝我看来,我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不过片刻,众人又都自顾不暇,不再顾及其他。地上是干涸的血液,和扭曲不成形的尸体,那些尸体的脸上是一种极度恐惧的表情,脑袋无力地搭向一边,显然这些人都被某人拧断了脖子,下手的人干净利落,一招致命,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鬼脸,不禁哆嗦,那个人显然是认识我的。

断断续续有人前来,增援的人忙收拾现场的收拾现场,忙传递消息的传递消息。火光闪烁,随着人影走动而摇曳,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朝我走来,他抬手,尽是风流。冷落花仿佛不曾被之前那场厮杀扰乱心情,他虽冷淡,却常是似笑非笑的眼,他道:“你没事我便放心了。”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在他耳边道:“我有些话想与你说。”他笑了,与我向人烟零落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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