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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寄余生 上——by物质依赖门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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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文锡笑了一笑:“怎么会,故事都讲了,我又骗你干什么?”

靳云鹤努力压住心中酸涩,继续问道:“他叫什么?”

薛文锡转头看了他一眼:“他?”

靳云鹤又是哼一声:“就是那没良心的小贱人呗。”

薛文锡皱了皱眉:“他是你爹,不许乱说话。”

那边接着便语出讽刺:“嗬,真是个好爹,他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喜欢?”

薛文锡倒是笑得非常平淡,没有不耐:“你不知道,他对我挺好的。”

靳云鹤突地变了脸色,生硬开口:“你还爱着他。”

不带疑问。

薛文锡安静地嗯了一声。

靳云鹤突然暴躁地说道:“不许爱,别爱了!”

薛文锡的嘴角不自觉抿起,那是一种常见的敷衍小孩的表情,他又嗯一声,算是应了。

靳云鹤突然生了气,揪住薛文锡的头发,声色俱厉:“你不许再爱他!”

薛文锡很感叹,他发现自己年纪大了以后,脾气也好了不少,此刻被一个孩子揪住头发,竟然连一丝生气也没有。

靳云鹤又扯了一下,无奈怎么也扯不动他,于是只好又失魂落魄地跌坐回床上,狠狠剜了他一眼:“死心不改。”

薛文锡笑得很慈祥,仿佛已经步入老年。他确实死心不改,死了心没法改。

他又看了一眼靳云鹤,语气依旧平和:“其实他对你也挺好的,他把钱全都留给你了。”

靳云鹤简直快黑了脸,他的嘲讽表情已然用到极致,不能再进一步扭曲了:“用你的钱?他对我可真好。”

然而薛文锡仍像是没听到般继续道:“并且以他那样高的心气,看不起我很正常。”

靳云鹤简直快咬碎一口银牙,仿佛薛文锡才是他爸爸。

然而薛文锡不给他发疯的机会,率先伸手一把拉黑了灯,摸了摸靳云鹤的脑袋:“行了,故事讲完了,睡吧。”

黑暗里两人肩并肩躺了一会儿,靳云鹤却是照例安分不下来,他虽然不动了,却继续说话:“你再给我多讲一点儿吧,我睡不着。”

薛文锡闻言接着便起了身,拉开灯:“我也睡不着。”

靳云鹤嘲笑他:“你看看你,表里不一。”

薛文锡实在无奈了,他有太多话想说,可又不能说,不会说,不知从何说起。靳云鹤这样的人,他想,自己如今得到了也真是自己的运气,走了一个靳椋秋,却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他是个活宝。

“我没有办法。”薛文锡无奈回道。

他想,若是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在他面前没大没小,听他讲讲心里话,那一定就是靳云鹤了。

“没办法就想!”靳云鹤一巴掌拍在薛文锡脑袋上,啪的一声异常响亮,把二人都吓了一跳,“你是谁啊,你还会没办法?”

靳云鹤知道薛文锡是个狠戾角色,在外头是相当有分量的,虽然对于家以外的事他一概不清楚,但是这么说一定没错。

“嗬,我是谁啊?”薛文锡一挑眉毛,朝靳云鹤笑道。

“别跟我讪脸,”靳云鹤已经敢于没大没小了,自从听到薛文锡亲口讲出他的过往开始,他便知晓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并且这个分量是有缘由的,缘由就是他那个贱人爸爸,“我不怕你。”

末了顿一顿又说:“也不嫌弃你。”

薛文锡仿佛很是受用,心满意足般仰头靠着床,眼睛闭起来,维持着他今晚安详的形象。

靳云鹤见他不讲话,心里有些着急,但是看到他此刻至少表面平静了,又不忍再继续追问,因此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这是要成佛了?”

薛文锡听闻,哈地一下笑出声来:“我可是要下地狱的人,你见过佛入地狱么?”

靳云鹤也笑了:“佛不会下地狱,你也不会。”

薛文锡睁了眼,对着靳云鹤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些恍惚。

靳云鹤却是十分大方坦然地让他看,不说话,眼眸不自觉便带了笑。床头那盏台灯默默地泛着暗光。靳云鹤以前是很厌恶那盏灯的,曾经假装不小心摔过几次,然而摔了几次以后都没有摔坏,如今还是完完整整地摆在那儿。

此时此刻,那灯光却是莫名便显得不那么惹人嫌厌了。

薛文锡继续着他的恍惚,手指伸出去,轻轻抚摸着靳云鹤的鬓角,怜爱而无奈地轻声道:“这么会说话,大概你又是他投生来继续祸害我的吧。”

靳云鹤不想回话,他很同情薛文锡,但他不想让薛文锡把他和靳椋秋混作一谈,因此十分直截了当,定定看着他说道:“我不是他,我不会祸害你,我让你操一辈子,给你养老。”

靳云鹤的话确是发自内心的,也很认真严肃,可是薛文锡并不把一个孩子的玩笑话当真,也从未期待过有人给自己养老,因此只听这一句话,他并没有生出多大欢喜,反而有一丝无奈。

所以听后他先是一愣,接着恢复了那副自嘲笑容,而后一拍靳云鹤屁股,转身拉了灯:“闭上眼睡吧。”

靳云鹤不死心,他对那番话的平淡反响很是失望,躺在床上定定地睡不着觉,在薛文锡的鼾声里暗自琢磨。

老家伙很可怜,他刚刚没有回应,一定是不相信自己是认真的,可要怎么做他才会相信呢?

靳云鹤明白自己的弱小,但同时也做了个决定,既然薛文锡并不信,那自己以后就不说这样幼稚的话了——一切就等到他老了再说!

虽然自己没钱没本事,但至少是个能喘气的,薛老爷又不缺钱,自己能陪陪他,也够了。

而后他才满意地闭了眼。

第二十三章:小舟

靳云鹤是习惯性的昼夜颠倒,薛文锡却照例起得很早,因此靳云鹤其实从未见过薛文锡起床时的样子。

然而这日他睁眼的时候,靳云鹤却在一旁撑着脑袋看他。

靳云鹤的小脑袋确实很小,同薛文锡脑袋同脑袋靠在一起就像大西瓜旁边躺了个小西瓜,薛文锡有时候觉得自己真作孽,当初居然就那样硬把他给要了,而他折腾吵闹了好几次自己也从来都冷漠待之。如今他没有恨自己,还能这样平静宁和地与自己相处,想想也是件稀奇事。而如今都已经过了好几年,他看起来还是这样小,这样的孩子带出去,说是自己儿子怕是也没有人会奇怪吧。

确实作孽。

薛文锡认同着自己的作孽,同时也认为要放手是绝不可能的。

然后他揉了揉眼睛,开始起身穿衣服。靳云鹤依旧躺在床上,用手撑了脑袋歪着看他。

薛文锡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裤子,正欲穿上,感受到身后孩子的目光,便抽空瞥了他一眼,懒懒道:“你再睡会儿吧,平日里一沾床就和猪崽子似的,小心待会儿犯困。”

靳云鹤摇头:“你走了我就补觉。”

薛文锡此时已经利索地穿好了裤子,转身拿出一条崭新领带走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传出他洗脸刷牙的声音。靳云鹤从床上翻身跳起,也跟着进去了。

恰巧水声乍停,薛文锡已经拿了毛巾擦起了脸,领带却还挂着,没有系上去。

靳云鹤见状走过去拿起了领带,自作主张就要给薛文锡系上。

薛文锡顺从地放好毛巾,任由他折腾,时不时感受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脖颈处细微触碰,有点痒,但也很舒服。

他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靳云鹤。

靳云鹤看起来真是小啊,可其实他已经不小了,该是个少年模样。他此刻正专注地给自己系着领带,细长的手指很是灵巧。

内心不自觉便又软了。

薛文锡觉出了自己最近的心软,同时也想起了曾经的狠绝。

其实靳云鹤已经知道了吧,从他出生的时候起,便已经被自己打上了主意。

命运命运,不过是个大点的牢笼,而你置身其中,看不到笼子的边缘。有时候你觉得自己的命是在自己手里的,事实并不是。

他偏了偏头,看着安静的靳云鹤,心内无声说了句,也在问自己——你都知道吧。

此刻领带却是刚刚系好,靳云鹤猛一抬头,恰巧对上薛文锡那一双眼,得意一笑:“怎么样,我系得不错吧!”

薛文锡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很好。”

靳云鹤跟着他走出去,一边说道:“你看吧,其实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老是把我当成小孩。”

薛文锡却是转了身,笑得甚是暧昧:“我的宝贝儿,我要是把你当成小孩,还能让你这么放肆睡在我床上?”

靳云鹤闻言又得意了,笑成一朵小菊花,猛一下跳起来挂在薛文锡身上质问道:“就只让我睡你的床?”

薛文锡托着靳云鹤的屁股把他放在床上,拍一拍:“你还见过有谁?”

言罢起身要走,靳云鹤却死拽着不肯,坚持道:“就只听你嘴里说出来的。”

薛文锡有些无奈,但此时心底却并不反感,仍保持着那暧昧的笑容,哄他道:“行了宝贝儿,我的床就让你一个人睡。我走了。”

靳云鹤这才放了手,巴巴地看着薛文锡关上门离去了。

又是一觉睡到三竿。

睡醒后靳云鹤又想起了薛文锡的往事,心中不免惆怅起来,因此转念又回忆起小时候,师傅暗自关照他的事。

以前看多了师兄弟动辄被打被骂,已经成了习惯,如今才知道,那时的师傅偏袒自己,大多也因为薛老爷的缘故吧。那个自己从小便认作是唯一亲人的师傅,偷偷给自己留馒头,盖被子的师傅,其实早就把自己卖了啊。

靳云鹤此时已没有痛心,更没有怨恨,只觉得自己如同海上小舟,在这不长的人生洪流中艰难挣扎,却不可能去往自己希望的方向。身边陆陆续续有许多风景,有许多船舶,都与自己无关,小舟如今拴上了一个大船,再不会迷失,能这样漂到老,他也知足了。

靳云鹤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窗外。一个正打水拖着地面的下人不小心踩到拖把头摔了个狗吃屎,此刻正狼狈地爬起来。

嗤嗤笑两声,他转了头不再看。

小时候的事情,他以前不爱细想,因为觉得很窝囊,很艰苦,只现在因为发现薛文锡几乎已经卷入他的全部人生,他才开始细细回想起从前来,尤其留意与薛家有关的任何事。

后来靳云鹤终于想了起来,其实薛文锡与自己的初遇还要早得多,早在他第一次上台入戏之时,下面乌泱泱的众多脑袋里就有他的一个。

如果再早一些时间,他一定想不通,像那时薛文锡那样的人,怎么会混在人群里听他唱戏?

原来。原来。

原来世间种种,百般事由,都是有因果的。

小戏子很满足,笑得很开心。

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就要的少一点。这样到死的时候,也能笑着走。

于是心里满足了,靳云鹤便在床上翻了个身,滚了几圈,停下来后懒懒躺着,突然想起了薛覃霈。

此时的薛覃霈从家外归来,虽是一夜未睡,然而满面红光,惊天动地跑进了薛文锡的房间,在楼道里留下一串彭彭回音,而后一屁股坐上了薛文锡的床。

薛文锡走的早,他是知道的,因此物尽其用得也十分彻底。

“哟,今天起得挺早啊。”薛覃霈笑嘻嘻地看着靳云鹤,“已经下床了?”

“哟,薛少爷今天挺高兴啊,没有倒头就睡?”靳云鹤模仿着薛覃霈的语气反击,同时也不妨碍他狠瞪一眼。

“是啊,少爷我今儿个确实很开心。”薛覃霈也学着靳云鹤在床上滚了两圈,伸了个懒腰,拖着长声说道,“刚把余绅送回家,这个好学生可是头一次通宵没睡陪着我——”

靳云鹤扑哧笑了一声,虽然自己并没发现任何可笑之处,心中带酸,嘴上却也听不出来:“瞧你乐成这样,我还以为把他拐上床了。”

薛覃霈瞬间收住笑容:“话不能乱说,我心里可没存过这个打算。”

靳云鹤挑眉:“没有过?一次也没有?”

薛覃霈鼻孔出气,表示出他的不屑:“想过和打算怎么能放在一块儿扯,我想要他那是身体上的自然反应,不打算要他是实打实地由内而发,我尊重他,别说得我跟什么豺狼虎豹似的。”

靳云鹤轻柔地哼了一声,假装笑着不再说话。

然而薛覃霈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继续不长脸色地问道:“哎,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余绅的?”

他不说都忘了,薛覃霈意识到那份喜欢,也得多亏靳云鹤的提点才对。

靳云鹤兀自拨弄床单,垂眸没有看他,嘟嘟囔囔道:“你睡觉的时候叫他名字,醒过来把我床单都给弄脏了,我他妈连这都看不出来你当我是干什么的?”

薛覃霈闻言似乎突然知道了不好意思,红着脸噤了声,没有再问。

靳云鹤见状则是得意地挑一挑眉,宣胜一般。

原来以前要大不大的时候,两个人也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尤其是薛文锡不在的时候,两个人会偷偷摸摸地跑到他那张大床上睡,舒服。

然而薛覃霈从未对靳云鹤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虽然靳云鹤如今这副模样已然能算作尤物,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目睹他和自己父亲之间那层床笫关系,连薛覃霈自己都不知道,其实深远的影响已经留在他的心里,可能以后也会一直长久地作用下去。

他确实无法喜欢女人。

也不知这是遗传还是真的上天注定。

长叹一口气,薛覃霈心里却并未觉得有何真正的困扰,虽然他已经活了足够年纪,但是命运在他这里似乎总是要平顺一些,这不长不短的十几年,放在他人眼里,是求也求不来的。他生活在这样一个泱泱大国,又正是逢上她连连遭遇噩梦的时候,不知多久方能醒来;唇亡齿寒,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又哪能逃脱呢?幸好余绅遇上了自己,否则他都无法想象要放任余绅在这世间独自挣扎,他怎么可以?

靳云鹤见薛覃霈想得出了神,呆呆看了一会,并没有被注意到,因此便自觉地低下头,也不去打扰他。

第二十四章:怀玉

那厢薛文锡却是已经到了警署。虽然昨夜并没有睡得一夜好觉,但多年的心结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释怀不少,这让他自己也很是惊讶。这时他正缓步走到那张大靠椅前,拿出小钥匙打开抽屉,而后眼前出现了被自己收在里面的黑色围巾。

薛文锡皱着眉凝滞了一会儿,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耿森平!”

耿森平是他手下的缉查队长,闻声立即前来听从调遣。

缉查队长平时是不忙的,薛文锡吩咐他,他吩咐小队长,因此在只隔了几步路的办公室里,耿森平来得及其迅速。此时他正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地走进屋,想要转身关门——动作是连续的,看起来却不像,因为太过一板一眼。

薛文锡对此已十分习惯,所以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淡淡把那条黑色围巾扔过去说道:“给我处理了,扔了还是怎么着随你便。”

耿森平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这样的表现在薛文锡面前是并不算没有礼貌的,因为薛文锡不跟他计较。

“哦对,你下星期可以搬到二楼,黄永祥死了,以后你就替他,其他事自己准备准备,我就不多说了。”

“是,谢四爷。”耿森平浓黑英挺的眉毛略有些惊讶地挑了一挑,然后很快地回归原位,他朝薛文锡鞠了一躬,臂上挂着那条围巾,转身出去了。

耿森平在没外人的时候一直是叫薛文锡四爷,因为从前也一直是薛家的人,这也是薛文锡信任他器重他的原因之一。这么说起来,那个前几天死去的黄永祥也曾是薛家的心腹,从前他一家人都是在薛老爷子手下直接做事的,只他虽然在薛家长大,却并不是个老实人,也并未见对薛家有何感情,得了一点权势就纵得没边没型,最后自食恶果,得罪日本人,被打得在医院里苟延残喘一个多月,终于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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