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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琴师 上——by肖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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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夏天的天气却是非常的喜怒无常,一会儿给你个大太阳,一会儿翻脸刮风加下大雨。

去年爹爹请人做了一间新的小竹屋,就在钟仪和阿礼的院落里。所以钟仪的琴就从爹爹的书房搬到了小竹屋里的左厢房,当做钟仪的琴房。右厢房给了他们作书房。

下午钟仪在琴房抚琴,感觉风似乎变大了些,还带着湿气。是不是要下雨了?

爹爹坐在钟仪身边监督着钟仪:“练琴要专心。”

钟仪吐了吐舌头:“是。”

练了大概一炷香后,爹爹要钟仪停下来,“小仪过来,爹爹来教你作画。”

钟仪乖乖地跟着爹爹往书房走时,顺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一看就要下大雨了。阿礼正在庭院里练习上午大胡子教他的剑法。

钟仪对他大喊道:“阿礼——要下雨啦——进屋来吧。”

钟礼听见钟仪的声音,收了剑式,回过头也大喊道:“我先把这套走完,不用管我。”

到了书房,爹爹已经准备好了笔墨,见钟仪进来,问:“阿礼还在练剑?”

钟仪点头:“嗯,他说要练完一套。”

爹爹点了点头,走到窗前,把窗户开到最大, 闭着眼感受着风,他的黑发在风中吹起好看的弧度,钟仪都看傻了。

爹爹道:“小仪,过来。”

钟仪闻言,刚走到爹爹身边,一阵凉爽的风就迎面吹来,钟仪学着爹爹闭上了眼。

此刻听到身后的纸张哗啦啦被吹动的声音。

钟仪感叹:“好大的风啊。”

“睁开眼睛。”

钟仪听话睁开眼,对上窗外面更加阴沉的天。

爹爹笑着把沾了墨汁的毛笔递给钟仪:“把心中所想的画出来。”

燕惠在房里边哼着小曲边绣着花,有雨声叮叮啪啪的敲打在窗户上。侍女阿蓉开了窗,“夫人,下雨了。”

“哦?”燕惠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中午还是艳阳高照,怎的下午便有了风雨。”

“是啊,天变得快。”阿蓉看着庭院,突然发现一个黑色身影正疾速地旋转着。

“哎呀,夫人,阿礼少爷还在外面练剑呢。”

“什么?”燕惠丢下女红,快步走到窗边一望,可不是,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阿礼正在雨中挥舞着剑,雨水纷纷落下,他就在雨水中轻盈地使出剑气。

“阿礼!”燕惠和阿蓉从房里快步走出,“阿礼下雨了,别练了。”

阿礼却不应答,眼神专注的看着剑,在雨中轻巧地翻身跳跃。

燕惠看了看他一会儿:“罢了, 我去煮姜汤,待会少爷练完了,让他先去沐浴。”

阿蓉应了。

一刻钟后,雨下的更大了,庭院铺地的石板上全都被雨淋得湿漉漉的。

从天而降的雨哗啦啦的落在地上,溅起密密的水花。

终于,钟礼满意的收剑。

阿蓉连忙催促他去沐浴。

燕惠正在房中等着他,心疼的道:“看你练剑不分时候,淋出病来怎么办!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钟礼笑道:“ 我知错了。“

燕惠缓了神色:“快去洗吧。洗完把这碗姜汤喝了。“钟礼笑道:“好,我这就去。“

钟仪正运笔画着掀起风浪的湖,爹爹道:“不对,用力大一点。”爹爹握着钟仪的手在纸上渲染出一片淡青色。

一笔结束,钟仪心中暗叹,果然和爹爹相比还是差了很远钟函用笔熟练灵秀,一如其人。

终于,画完成了。

钟仪用小毛笔在空处题上字:“风雨,小仪和爹爹共作。”

有些字体,钟函倒觉得十分可爱。

爹爹将石砚拿开,笑着说;“不错,小仪有进步。”

管家老刘从外面进来:“老爷,王员外家里来人了。”

爹爹疑惑:“现在?”

老刘道:“是,就在大厅里等候。”

爹爹道:“我这就去。“

钟仪看着爹爹的身影渐渐走远。

突然,一阵奇怪的气味传来,钟仪寻味望去。

阿礼正披散着头发,端着一碗姜汤进来,笑道:“小仪,娘为你煮了姜汤。让你务必喝完。”

一想到它的味道,钟仪的脸都皱成一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要!”

钟礼露出一脸遗憾的模样,坐在桌前喝了姜汤。

心慢慢静下来,钟仪渐渐感悟到笔锋的灵活之处,丹青色一抹,抹出远方的山。湖绿色泛着青光,向山脚下飘逸着波浪,亭子上薄薄的帘轻轻扬起。

题完字,钟仪有些自我陶醉,完全没有意识到钟礼还站在他背后。

“这里为什么不加一笔?”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翻卷着的波浪间描摹。

钟仪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跳。

看着他手指的移动,钟仪不明所以:“怎么加?”

钟礼取出爹爹喜欢用的狼毫小笔,蘸了墨,在湖绿色的水中打上淡淡的雾气。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所以有小小的水珠从墨色发丝间流淌下来,在空中慢慢落下,在宣纸上氤氲开来。

“阿礼,你头发太湿了,去擦擦。”钟仪不满地轻轻推开他。

他听了,把狼毫笔蘸了蘸墨:“哦。”

当毛笔轻巧地在钟仪脸上画出半只小乌龟时,钟仪还没有反应过来。

“……!!”

“阿礼!!!”

“啧啧,小乌龟的屁股还没画完呢。”

“你居然在我的脸上画乌龟!”

“乌龟难道不有趣吗?唔……或者你喜欢猫?那好,我成全你。”

“什么!你真画?啊——爹爹!爹爹!“

或许是钟仪的声音太过惨烈,爹爹和娘亲都急匆匆地来到了书房。

娘亲慌乱地说:“怎么了怎么了?”

钟礼飞快地收回手,一本正经。

钟仪一脸苦相,可怜兮兮地看着爹爹,控诉道:“爹爹,阿礼欺负我。“突然,一阵静默。

“噗——”不知道是谁最先笑了出来。

娘亲翘起了嘴角,拿出手绢走到钟仪身边擦拭墨迹。

爹爹笑的很温柔:“兄弟之间,打打闹闹不伤和气便是。”

钟仪任由娘亲擦拭钟仪的额角,气鼓鼓地看着阿礼。

阿礼突然笑了,无声地说:“青蛙。”

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说自己像青蛙?

“…… 岂有此理!”

钟仪睁开娘亲的手,向他扑了过去,没想到钟礼迅速跑掉了。

“别跑!“

“花田,给我上!“

“喵!”花田配合地迈着小短腿飞奔。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非凡。

雨停了,已经是傍晚了。

院落中央的荷花池里涨满了水,芙蓉也像是吸饱了雨露,开的格外娇艳,圆圆绿绿的荷叶上摇滚着一颗亮晶晶圆滚滚的小水珠。

花田站在荷花池边沿,努力想抓住停立在上面的红色蜻蜓。

钟仪和阿礼在用筷子争夺着一盘蒜苗肉丝。

爹爹愉快地宣布:“明天,我们要和王员外去登山。”

登山?会很累吧。

钟仪一不留神,阿礼就抢走了一小把肉丝。

娘亲笑着附和着:“登山是好事,对身体有益。”

爹爹温和地看着钟仪,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小仪,到时候王员外的儿子也会去,他也在上学,叫王散因,你认识吗?”

钟仪歪着头想:“王散因?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阿礼揶揄道:“他除了那几个和他逮蛐蛐的小子,不认识什么人。”

钟仪瞪他:“你胡说!”

娘亲笑着摸摸钟仪的头:“散因哥哥很用功,你要多向他学习,好吗?”

钟仪乖乖点头:“嗯,我会的。”

第四章:王散因

虽然不是初夏,雨过之后的第二天却出奇的令人觉得舒服。

平时刺眼灼热的阳光变成的初夏早晨时的模样,光线感觉温温柔柔的,像娘亲的笑容。

钟仪早早地收拾了一大堆吃的,什么桂花糕芙蓉点心静心酥墨玉卷……想着它们软软糯糯香香甜甜的味道钟仪就要流口水!

钟仪出门的时候,花田还在呼呼大睡呢,他摸摸它的毛,结果它立马醒了,咪咪嗷嗷地撒娇。

他听见阿礼在催他。

钟仪摸摸它的头:“我要走了啊。”

它依旧亲昵地蹭着钟仪的腿。

最后,看着它圆亮圆亮的眼睛,钟仪心软了。

钻进马车里,爹爹正在喝茶。他诧异地指着钟仪的背包:“怎么把花田也带来了?”

花田半只身子在背包里,此时正眯着眼惬意的扒在钟仪的肩膀上,猫脸乖巧地挨着钟仪的颈侧。

钟仪恳求:“它也想去嘛。”

阿礼摆弄着茶具,抬头说:“爹,让他带着吧,花田也有趣的很。”

爹爹笑了,伸出白皙的手摸了摸花田的头:“的确是可爱的小物。”

花田眯着的眼睁开了些,讨好地舔舔爹爹的手。

架马的车夫大叔姓马,所以钟仪很容易的记住他的称呼。

钟仪掀开车帘,对在马路边和门口仆人聊天的中年大叔喊:“马大叔,我们走啦。”

马大叔连忙转身,和聊天的人道别后,笑着说:“来了来了。”

很快,马车平稳地行驶起来,向约定好的浮云山进军。

一路上去的人居然不少,到了山脚下,爹爹吩咐马大叔傍晚时候过来接他们。

马车车轮掀起的细小灰尘很快落在地上,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出行,配上蓝蓝的天空,绿色的草地和漫山遍野的绿树,偶尔还有微热的风吹过,看起来倒还不赖。

钟仪伸了个懒腰,惬意地在原地转圈圈。

爹爹看着钟仪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走来了一个仆役打扮的人,他对爹爹拱手:“敢问是钟函钟琴师?“爹爹颔首,微微笑道:“正是。“

那个人说:“小的是王员外府上的仆役,老爷和少爷来的早,便先上了山,所以让小的留下来知会一声,改在山腰的凉亭相会,请见谅。”

爹爹回头对钟小仪和阿礼笑笑:“还是我们来晚了,久等了。”

那个人说:“钟琴师要不要上山?小的帮您拿东西。”

爹爹听了,呵呵笑了:“这倒不必。“回头看了看正站在草地上东张西望的钟小仪和阿礼,“我们要出发了,阿礼,小仪走了。”

于是父子三人组成三人行,在爬山的路上好不自在。

一路上爹爹给他们说了很多名家的诗句,居然也有诗人来过浮云山!

对此钟仪觉得与名人近距离接触的感觉真好,但是为什么自己和他们看到的是同样的景色,自己却做不出那么好的诗句呢?

钟礼从路边开的绚丽花朵中取材,编出一个花环。

钟小仪心奋地带在头上,风拂过的时候,甚至能闻到新鲜花草的香气。

“阿礼,给花田也做一个好不好?“

“这有何难。“

钟仪眼巴巴地看着他将路边随意生长的绿色长草和野花编成了另一个花环。

钟仪也照葫芦画瓢,结果……

“小仪,走快一些,马上到凉亭了。“爹爹在向钟仪招手。

钟仪一把丢掉被钟仪编的乱七八糟的花环,跟了上去,却刚好对上阿礼戏谑的双眼。

他凑到钟仪耳朵旁,悄悄说:“要不要让我教你。““不要。“

“真不想学?“

“不想。”

“不学就不学吧。”他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样。

“……”

阿礼从钟仪身边离开,他步子迈的大,一下就跟上爹爹了。

其实他是想学的……

阿礼怎么不多问两句?

有些懊恼的他跟在爹爹后面。

到达了山腰的那个凉亭,果然见到了王员外和他的儿子王散因。

他们在凉亭的石桌旁喝着茶。

长相亲切的王贺与钟函同龄,相比较钟函的清俊,王贺更加英气,他是钟函的同窗,如今也住在安都,只是两家离得有些远。

钟仪好奇地看着王散因,他看上去冷冰冰的。

爹爹向他拱手:“们来晚了。”

王贺起身,道:“哪里,我们也是刚到,坐。”

爹爹示意坐在石桌旁,阿礼和钟仪行了礼节,挨着爹爹坐下。

王贺和钟函闲聊着,一时半会儿估计不登山。

钟仪把花田从背包里放出来,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

看了看阿礼,发现他正在神游。

钟仪看了看王散因,他此时正看着山下的景色,俊秀的侧脸看起来十分优雅。

或许是钟仪每次看人的目光都很灼热?

他像韩王爷那样迅速收回目光看着钟仪,只不过他没有笑。

“……”

“……”

对视无言,钟仪低头摸猫。

之后便是继续爬山,累到不行的钟仪抓着阿礼的手一步一步地往上挪,不一会儿,太阳光线的热度慢慢升起,和阿礼牵手的手心一片潮湿。

阿礼嘲笑钟仪:“小仪,你真没用。”

钟仪气喘喘地,根本说不出话来,直接把背包连同花田交给他。

阿礼接过,背在了身上。

钟函和王贺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好一派舒畅的作风。

之后的路程,基本上是阿礼拖着钟小仪走,到达山顶的时候,钟小仪直接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大咧咧地躺在草地上。

阿礼无奈地摇摇头,坐在他身边吹着一阵难得的山风。

喘匀了气,已经到了午时,爹爹和王贺布置着午饭,两个仆人也忙来忙去的。

奇怪?王散因呢?他还要向他学习呢——虽然比他大一两岁的同窗给他的感觉冷冰冰的。

阿礼戏谑的看钟仪东张西望:“还学习人家,连人家的影子都没看见吧。”

钟仪:“……你知道?”

阿礼勾唇一笑,指着钟仪的左方:“那个不是?”

钟仪连忙向左一望,只见王散因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懒洋洋地躺着,阳光落在他的紫色缎袍上,反射出亮光。

钟仪道:“算了,似乎是在休息,我不去打扰他了。”

休息过了之后,午饭开始。

山顶上有人工修建的石桌,亭台,他们挑了一个风景好的围在一起用饭,都是简单的菜色,此时却别有一番风味。

山风轻轻吹拂,阳光明媚,绿树红花之间偶尔传来清脆的鸟鸣,非常舒服。

饭桌上王贺说了不少好玩的江湖奇闻,他们听得津津有味,爹爹谈论着文人历史,他们又跟着一起唏嘘,倒是乐趣非凡。

下山便是轻松地事情了,到了山脚下马大叔已经到了,夕阳洒落在秀丽的山上,钟仪回头一望,不禁伫立欣赏。

王贺和爹爹道着别,阿礼推了推钟仪:“王叔叫你。”

钟仪呆愣愣地跑过去。

王贺道:“小仪,十几天之后就要琴师选拔了吧?”

钟仪闻言点了点头:“还有十三天。”

王贺笑眯眯地说:“到时候王叔去看你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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