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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界+番外篇——by画风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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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以血为墨,描绘丹青,以画卷为节点,穿越时空,来到画中景致呈现的地方——是为“画界”。

身负“画界”神通,云融就这么出现在了纪湛的乌篷小船之上......

江南洵州,青玉湖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待到小融双十,大哥为你取字可好。就叫“煦之”吧,煦煦然君子,光亮和暖。

大哥,我......可能长不到二十岁了。

小融,大哥护着你,今生不再让你有半分寒凉的。

大哥,我们说定了的,莫要诓我。

世上,不会再有人比大哥对我好了......

大才子闲人书生X神通软萌画师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近水楼台 穿越时空

主角:云融,纪湛 ┃ 配角:敬王爷,众文人 ┃ 其它:画界穿越,遇见你是我之幸

第一章:初见

炎炎夏日,接天的荷叶像是要把整个青玉湖吞了似的,挤挤挨挨的。放眼望去,透过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各色荷花,直到湖心才露出一片如同青玉块一般润泽的水域。

现下已是快过了未时,日头的热力却还是固守着不肯褪去。湖中时常往来的船家歇了号子,平日里最喜爱哼唱小曲儿的渔家女也都没精打采的拋着未熟的莲子儿,顶多是湖边惯常戏弄人的小子们从水底猛一下子冲破水面,撩起一片白浪花,惹出一片嘻骂声来。

乌篷小船晃悠悠的漂在湖中心的水面上,船头上躺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哥儿,乌压压的头发并未有任何束缚,散落在隽秀的面庞上,他赤着一双脚,鞋子东一只西一只的踢在船尾。好一会儿,他抬起手来,挡住午睡醒来时刺入星眸的亮光。已经西斜的太阳恰好借着船上的草棚子投下一片阴影,在这片难得的阴凉笼罩之下,纪湛懒懒散散的撑着胳膊半坐起来,看着连根草都没勾起来的钓竿,“啧”了一声。

活了二十多个年头,这苦夏的毛病还是伴着他,为了过的舒服些他也只得在这青玉湖上晃荡着才能解了暑气,一天最热的时候即将捱过去,纪湛打了个呵欠,收起空无一物的钓竿,准备撑船归家。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桩顶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起先纪湛觉得是自己眼花,毕竟看多了湖面上跌宕的水波,再看错什么东西也是常有的事,可他的船头之上,先是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接着,这道虚影如同雾气凝结成水滴一般缓缓地出现了实体。

纪湛此时还是觉着是自己眼睛花了,要么就是被日头晒了两个时辰糊涂了,渐渐地,当他看清楚这个虚影好似是一个少年模样的时候,他大着胆子,皱着眉头,伸出手指。

够了一下。

连涟漪都没有荡起一分,就只是个影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这虚影中的少年模样却愈发清晰了起来,青布鞋,脚腕上的白色棉布袜,再往上看,是一袭月白色长衫,修长的手指勾着一个土黄的包袱。纪湛顺着这名少年挺拔的小身子再往上看——这个时候,这名少年已经完全显现出了身形,身体也像是凝实了一样,纪湛再次伸出手来,感觉到了他衣摆上布料的粗糙触感。

以及,沾染上的温度。

这位少年,真的,是真的啊。

纪湛抬起头,看着少年白皙细腻的脖颈和稚气未脱却莫名灵动的脸孔,看着少年没有勾起却莫名觉得可亲的嘴角,看着少年黑黢黢的眼眸中映着自己的白衣。

他懵了几瞬,感觉万分的不可思议——天地万物都定格了似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疑问在盘旋。

“这位兄台……哦,不是,这位小兄弟,”他看着这张生嫩的面孔问道:“你是怎么……嗯……蹦到在下的船头上来的?”

这天傍晚,青玉湖边西江小筑归来的人变成了两个。

说起纪湛,他的名字可是在整个大临朝都排的上号的响亮,尤其是在这江南地界,论说起才子,纪湛也称的上头一份了。他幼时便素有才名,十六便参加科考,一路连摘解元、会员,若不是在殿试前半月得知父亲病逝,说不准往上数两朝的头一个“三元及第”就要落在他头上。

为父守孝三年后,纪湛并没有像他人想的一样再次参与科考,反倒是在江南洵州的青玉湖边盖起了栋别业,光明正大的做起了闲汉的活计。

倒也不是真正闲的什么都不干,纪湛除了文章做的花团锦簇切中肯綮,还有两绝。一个是字写得极好,一个是印章刻得绝妙。

纪湛的字在民间可算是千金难求,他本来就是个富家的幺子,家中父母疼爱,兄长良善,断然短不着他的花销。都说文人落魄才卖字,他的字都是自己随性写来玩的,要么转送给亲戚,要么帮着友人题个款什么的,甚至在某家山野小店吃到珍馐,都会一时兴起写点“客似云来”。

而他另一个颇大的才名,便是金石刻印。这个算的上是他一位朋友无心插柳,只是随口提了句刻印的趣味,却不想纪湛居然一头扎了下去,倒是真给他鼓捣出一番名堂。现在不仅仅是纪湛题的字,若是再加有他亲手刻制的图章,那可真是可遇不可求了。

而此时此刻,纪湛,纪西江,纪大才子看着眼前这个狼吞虎咽的小家伙,有些儿困扰的挠了挠头。

这个小家伙说他叫做云融,倒是个有意思的名字,可他这莫名其妙的来历就不愿意跟纪湛明明白白的交待了,更别提现下看着他忙不迭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腮帮子一鼓鼓的像是个松鼠似的,纪湛倒了一杯子茶水,用手背试了下,不烫,再递给了还在拿着筷子大快朵颐的云融。

“慢慢儿吃,都是你的,别噎着啊。”他不禁担忧拍拍这名少年的背脊,感觉他下一刻就会咳嗽起来。

“唔……”云融好不容易就着茶水吞下了嘴里的饭菜,一咧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纪公子人真好。”

啧,真是唇红齿白。纪湛心里莫名出现了这个念头,立马被他压下去了。

待到云融酒足饭饱,纪湛不得不开始“审问”起这名不知怎么出现到他船头上的少年,毕竟他出场的方式也太过猎奇了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他是听说过了不少,书中也是多有记载,可他从来都只把它当闲篇故事听的,谁承想今日就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

“纪公子……”云融刚开口,纪湛打断了他。

“嗯,你还是称呼我为‘纪大哥’吧,在下今年二十有三,应该是比小兄弟你痴长几岁。”不知怎的,纪湛私心里不想云融这般疏远的称呼他。

“好,纪大哥。”云融脸上的笑一下子绽开的更艳烈了些,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眯了起来,折成两个笑弧。

“纪大哥,其实呢,我是这样子过来的。”云融先是定定的看了纪湛一大会儿,小小叹了口气,再是放下些什么似的开始挑拣着内容讲述起他自己的事。

故事要从他在八岁那年起拜了一名画师为师父开始讲起了。

云融,严格说起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起初,他只不过是名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的儿子,家中有屋有田,过的还不错。可惜了他家村子东边隔着两里地的山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一窝强人,朝廷派兵围剿的时候晚了半天,他所在的整个村子都给屠了个干净,只剩下藏在炕洞里的小云融。

说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领兵的大将紧赶慢赶没救下这一村子的人,心中本就存了几分愧疚,那时候五岁的小云融也算得上是天分早露,在将军的营帐里攥着根笔把匪首大略形象给画了出来,这将军正好有一名算得上丹青大家的朋友,正愁着没有个灵气的侍童什么的,这位将军就带着云融回了京。

紧接着,云融就留在了他师父那里做个画画的侍童。

云融的天分真真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没个两年,他师父考察了他一番心性品格,正式收了他当弟子,传了衣钵。自此之后十多年,他跟在师父身边学丹青之法,直到他十八年华师父说他出师为止。

也直到那个时候,云融才知道了他师父的秘密,后来也成了他的秘密。

师父的画,在他看来,有通灵之能。活灵活现的画中物居然能从画中摘取下来成为实体,云融见过师父施展过一两次这样的秘法,却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在他十八岁的一天,师父将他叫到画室,令他脱掉上衣。

接着,师父咬破了他自己的食指,在他背上画下了一道弯弯曲曲,复杂无比的符咒。

师父令他牢牢记住这个符咒的画法,并且要求他死死的记住,云融看着脸上煞白失去了血色的师父,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什么。师父把他的秘密告诉了他,师父少时也有奇遇,师父的师父,当年也是背负着这种名为“画界”的能力的。

所谓画界,便是以血作墨,画出一幅画来,而这画上的景致状物,总会在这大千世界的某个时间出现,以此为节点,作画者便可以通过画卷为媒介,进入另一个世界。而进入另一个世界之后,必须有人在上一个世界将画卷完完整整的烧掉,不能打断也不能损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外,在一个世界里,只要用掺了血液的墨汁绘画没有生机的器物,便可以将之从画中拿出。

师父让他牢牢记住他的话,然后,在师父的吩咐下,他画了一幅画,画中有良田几顷,房屋几座,炊烟几许——是云融儿时梦中反复出现的样子,平安,祥和。而他却稀里糊涂的进入了这个世界,而那张画,大概是被师父烧掉了。

而后来,云融才想明白,在完成画界传承的那一刻起,师父恐怕就命不久矣了。师父想对云融说却没有开口的要求,恐怕就如同师父的做法一样吧。

在其他世界里游荡,找到合适的传人,将这份不知是附带着幸运还是背负着诅咒的能力传承下去。

上一个世界中,云融认识了一位善良和蔼的阿婆,云融在她那里待了好几年。可世道终究变化无常,群雄竞起,天下纷乱。而相对的,尸殍遍野命如草芥。在阿婆的弥留之际,她强硬的要求云融画了幅画,再次进入另一个世界。

云融画的是师父常画的一种情景,挨挨挤挤的碧绿湖面上,有一只乌篷小船飘飘摇摇着,船头放了支简易的钓竿,有位身着白衣的公子仰面躺在船头。

随后,他拜别了阿婆,进入了画中世界,见到了纪湛。

第二章:相和

即使是云融对自己的能力和经历并没有全盘托出,可根据这番语焉不详的解释纪湛也大略知道了云融的来历。

真是,比起精怪志异都略胜一筹的奇诡啊。

“纪大哥,你……不会说出去吧。”云融将面前吃的干干净净的饭碗推至桌中,两手放置在自己的膝盖上安安分分的坐好,看着纪湛晃不过神来,面色也是冷肃,腔调中不自觉的带了一份惶恐和怯懦,含着下巴,抬着眼看着他。

好……好乖巧,纪湛眼睛不自然的眨眨,好不容易辨别出云融说了什么。

“啊,当然不会,当然不会。”纪湛回过神来连忙道,“只是一时听闻这种奇事觉得,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啊哈哈……”

“当然,”纪湛看向云融期待的眼神,“不会说出去的。”这种能力一旦宣扬出去,将会给云融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吧。

“太好了纪大哥,”云融抬起头,眉开眼笑的,绽出了一对小小的梨涡,“我就知道我没看错,纪大哥是值得信赖的好人呢。”

室内一阵沉默,纪湛捂住鼻尖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不知怎么的,面上却泛起了一片绯色。

位于湖边不远的西江小筑占地并不十分广阔,屋内的设置也算得上是清新古朴,为了熏灭蚊蝇常年在墙角点着艾香,经年累月,屋子里便带上了一股悠悠然的清苦味道,恰合了这小筑里的诸多摆设。

“云兄弟……”纪湛想想这样叫略显得疏远了,“我便叫你小融吧,小融,你初来此世,可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有的,纪大哥。”云融手脚勤快的帮着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又抢着给纪湛倒了一杯荷叶茶,“上个世间我便支了一个画摊子,还给人写写信什么的。我画的还好,那里兵荒马乱的,给人写的信也多,足够糊口啦。”

武汉逢难卖艺,文人落魄卖字。纪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甜润的茶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身负这等能力的云融怎么都会为己身谋些钱财以资生计。天地之间无主的稀罕之物何其多,只要为他自己画上一幅怎么也不会短了吃喝,在他看来这根本无可厚非。

可是,这小家伙大概天性便如此纯良,身在宝山却不知道为自己拾取。纪湛本身便是大富人家的幺儿,从小也是锦绣堆中长成的,幸得家教严谨,再加上他天生便有些慎独之性,才造就了如今的一幅名士品貌。可就算是这样,纪湛也觉着这小融看起来就是一幅不谙世事的样子,心中有了些护佑之意。

更况且,不知怎么的,纪湛头一次见云融,就觉得这小小少年真是惹人喜爱,一举一动都透着朝气灵动,他只是稍想了一下就对云融说。

“若是小融不嫌弃,便先宿在大哥这里吧,若小融今后再有其他打算也不迟。本朝开国已是百多载,陛下治国有方,民生富足海晏河清,特别是这江南鱼米之乡,诗书丹青更是受人推崇追捧。小融的画工必然是顶好,在这里以画会友,岂不妙哉。再说,大哥独自一人住在这里也不免寂寞,小融……就留在这跟大哥做个伴,如何?”

只见云融听着听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断睁大,小嘴也惊喜的翘起来,整个人都欢欣的很。“真的吗大哥,我当真可以住在这里,不麻烦吗?”

“自然是当真。”纪湛笑道,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云融的头心,直到云融都微微红了脸颊,“自然是,再当真不过了。”

一场夏日雷雨打得街上行人狼狈逃窜,而那些文人骚客,风雅之士却是极喜爱这等“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的景致的。青玉湖东面的望江楼,正对着湖面的雅阁半开着雕花窗子,噼啪的雨声传入屋中。几位风头正劲的文士打着拍子听着屏风后丝竹雅乐,壶中的梨花酿在倾倒入白瓷杯中时,丝丝缕缕的清甜便萦绕在鼻尖,恰似多情的江南歌女,绵软动人。

“哟,这纪西江又和他义弟一同出游了,这等天气都往外跑,他这义弟也当真是‘风雨无阻’。”一位留着八字胡身着青衣的文人从窗里往外伸头看了看,正正好瞥见对岸的西江小筑中一高一矮两人撑着同一把油纸伞出门的景象,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一边嚼一边说。

“咦,关兄如何知道不是这西江才子要出门欣赏这雨景?”一位新到江南的士子不知此中种种因由,好奇问道。

“哎哎,李老弟,你是不知道啊。”桌子另一旁有些发福的白袍男子挤眉弄眼,可见男人一旦碎起嘴比起坊间家长里短的婆子也是不逞多让,“我们洵州地界的谁不知晓,这纪西江可是最懒不过的人了,他可是说过,在此等阴雨连绵的天气,就该在榻上安安顿顿的睡上一觉,‘陋室听雨眠’,才是绝妙。”

“纪才子果然非同常人,果然绝妙。”头一次听到这种逸事,这李姓男子也是好奇的很,“可这‘义弟’又是怎么回事。”

“我一位同族的兄长和纪西江最是相熟不过。”最开始谈起这个话题的关某人也不甘示弱,有意卖弄能和纪湛搭上点关系,“前两天我们喝酒的时候听他说起,纪大才子这义弟可也真是有趣,天天拉着西江到处跑,说是看够了美景回去作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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