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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中的爱人下+番外篇——by迟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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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那半吊子谁活得不耐烦了让你医。”穆染还是习惯性地打击着傅晓尘,“你说去云游,怎么?和皇上吵架了?还是有了小相好要跟人私奔去?”

傅晓尘早就习惯了穆染这不气死人不罢休的说话风格,难得的正经严肃地回了他“只是在尚都呆烦了想出去走走,他有一国家的事要忙,所以我就自己出来逛逛,不用担心。”

“切,谁担心你。”穆染口不对心地说着,没注意到身边的某青衣男子的脸色已经逐渐变黑。

“就这样,我先走了,后会有期,师傅。”傅晓尘转身离开时,突然感到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又不知为何,没走几步眼前也开始发黑,再一抬脚时已经浑身无力,直接瘫倒在了门边。

第64章

傅晓尘朦朦胧胧醒来时,觉得腹内像是有一团火烧的滚烫,翻腾着,叫嚣着,连带着五脏六腑的一起烧起来,那灼人的温度烧的他浑身都疼。

艰难地睁开眼睛,傅晓尘看到穆染正在床边忙忙碌碌地在捣鼓些什么,傅晓尘一开口,喉咙也像是硬生生吞下一块火炭一般,声音沙哑得难以辨别“我怎么了?”

穆染简单粗暴地回了他一句“没事,病了,死不了。”

傅晓尘无语地在脑海中点了六个点,既然穆染说死不了那就应当没什么大事。傅晓尘回顾了一下自己来穆府之前并无异样,就算在路上洒了些迷药,当时自己已经屏住呼吸了才是,即使吸入了一点半点,也不该是现在这个症状。

这一病真是病的离奇,傅晓尘甚至有些疑心自己是故意病的。也许是他下意识地不想离开,才自愿生了这样一场病赖在这尚都附近。出去云游,说的也轻巧,只是自己真的离得开楚云起,能无牵无挂地在外面逍遥快活个一年半载的再若无其事的回来吗。

反正病着,身体虚弱到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傅晓尘索性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想着初相识时自己的慌乱,想起镜子被打碎时的心痛,想起那莫名其妙的穿越,想起初到太子府时的情景……

他和楚云起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供他无事时拿来回想,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已,傅晓尘却发现原来这些回忆已经可以供他过完这辈子了。

傅晓尘开始在想自己离开的理由,这似乎是一件比穿越更飘忽的东西。明明是舍不得的,却好像有个非走不可的理由似的,傅晓尘心底隐隐有一种恐惧的念头,他害怕留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谎言被揭穿,他怕那些一个个被揭穿的谎言会慢慢腐蚀两人之间的感情。

意识再次模糊起来,傅晓尘隐约听到床边有交谈声,是穆染和那名为华菱的青衣男子,再想细听说些什么时,大脑已经不听使唤地再次陷入昏迷。

“既然他并不严重,你又何必废寝忘食地在旁边守着。”想当初他救自己回来以后哪对自己这样好过,而现在竟然对这个傅晓尘这样好,让华菱看了又嫉妒又心疼的。

“我哪里废寝忘食了,只不过晚膳一时没有胃口,晚上肯定会睡觉的,谁会闲着没事守他一晚上。”

穆染这样一说,华菱还真怕他就不吃不睡地守着了,这些天好不容易死缠烂打厚着脸皮的和他才亲近了些,怎么能让对方的旧爱就这样躺在穆府不走了,两人一个大夫一个病人每日喂药喝水的,万一再擦出点什么火花怎么办。

事不宜迟,华菱心下立刻拿定主意,当下就写了封简短的书信,一个暗号便有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来的人接了信又不着痕迹地飞走了。华菱这才又微笑着进了屋,端着从侍女手中接过的糕点,“就算没胃口,也该多少吃点东西不是?”

穆染迟疑了一下,肚子是真的有些饿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捏起一块白糖糕送进嘴里。柔软洁白的白糖糕清甜爽口,穆染微微满足地笑着,而华菱只是死盯着对方那小巧红艳的唇,配上纯白的白糖糕,一白一红的对比让人产生某些不道德的联想。

华菱微不可闻地吞了声口水,看着床上躺着的傅晓尘分外碍眼,这谁家的人谁赶快领回去啊。

尚都的一处府邸里,正苦逼着被“相亲”的楚云腾接到手下人的一封密信,打开一看脸上立刻笑出了朵花,那笑容生生把刚才还贴在他身上的姑娘吓退了半步。

楚云腾果断地甩开皇兄安排的那些大家闺秀们甩到一边,即刻进宫,这下终于也算是要将功赎罪了!

楚云起刚回到宫里,正梳理着以后该如何将傅晓尘诱回来的计划,听大太监禀报说玄威王求见,楚云起心中疑惑,四弟现在应当老老实实地挑选正室才是,这些天他无不躲着不敢见自己,今天怎么主动送上门了。

“皇兄。”楚云腾进来以后看周围并无外人,也没行礼,开门见山地便说“傅晓尘他在穆府忽然晕倒了,现在正在穆府躺着。”

楚云起愣了一下,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晕倒了的意味,愣了半刻面色瞬间苍白起来,待反应过来以后一言不发地使出自己有史以来发挥最好的轻功绝尘而去。留着楚云腾在身后咋舌。大哥连平日不擅长的轻功都使得这般好了,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按理来说傅晓尘纵然不作为楚云起的大嫂,只是个普通兄弟而言,出了事他也当去看看的。只是华菱那信上又另起了一行小字,说是傅晓尘不过是内力混乱,并无大碍。楚云腾是想要告诉大哥的来着,只是楚云起沉默了片刻一言不发地说走就走了,还是刺溜一下就没影了的那种,楚云腾只能徒摆尔康手了。

楚云起不知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态赶到了穆府,那是天色已完全暗下来,黑压压的山谷里仅穆府那一处斑斑驳驳的灯光,冬日的深山里满是凄凉之景,干枯的吱嘎作响的树枝,预示着不详的鸦鸣,越靠近楚云起的心便揪得越紧。

粗暴地推开房门,房间里只有一青衣男子,楚云起地视线直接略过他投向正昏睡着的傅晓尘身上,正抬脚要靠近,却被那青衣男子彬彬有礼地拦了下来,楚云起的目光立刻危险起来,青衣男子依然像是毫无所知地微笑着“阁下便是楚公子了?”

“是。”

“傅公子不过因内力忽然混乱,导致经脉倒滞、血气不通,现由穆神医调治已无大碍,稍作休息几日便可无恙。”

楚云起听了这才稍放了些心,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公子又是何许人也?”

“在下乃令弟一旧友,珩州薛家长子薛华菱。”

听到是薛家的人,且是楚云腾的朋友,楚云起先前的敌意才算收起来。况且作为薛家长子,又是楚云腾的朋友,想必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楚云起也不再虚与委蛇,径直问他“穆染呢?”

“还在为他煎药,这药其实只要有药房在,随便哪个丫鬟都煎得了,可他偏偏非要自己去煎。”说着语气似是有些无奈。

楚云起立刻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他也正有此意,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从穆染那里获悉傅晓尘为何突然内力混乱才是。

走到床边,楚云起挨着床只坐了最外面那窄窄的床沿,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着眼、面色苍白的傅晓尘,细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纵使在睡梦中表情依然有些痛苦。

楚云起心疼地握了握对方乖巧地贴在身侧的手,那手也是冰凉的,里面尽是细密的冷汗,楚云起连忙又伸过去另一只手,用两掌手心散发出的热度捂了一会儿才感到对方的手暖和了一些。刚被粗暴推开的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似是已经不堪重负快要散了似的。

穆染看到楚云起在房间里,倒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将药端到了圆桌上指着药对楚云起说道“喂他喝了。”

楚云起很顺从地将药从桌上端了过来,先舀了小半勺在嘴边细细地吹着,才缓缓喂进傅晓尘的嘴里,又用汤勺轻柔地将流在唇边的药汁向嘴角拢去,满意地看着那被液体滋润过以后略显红润的双唇,继续着先前喂药的动作。

穆染就信手站在一旁看着,不说话,神情倒也无异常,华菱偷偷打量着,心里也算舒坦了些,若是对方真要有什么吃醋的举动,那自己可就真要吃醋了。

喂药的过程进行的极为缓慢,约莫过了一刻钟才把那一小碗药水喂下去,期间楚云起只顾认真地喂着,穆染就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华菱就一直偷偷打量着穆染,屋子内的气氛多少都有些奇妙。

楚云起将空了的药碗摆在圆桌上,这才第一个开口打破了这屋子里无言的尴尬气氛“晓尘他为何会突然内力混乱?”

“他那内力都不是自己修炼,而是凭一些奇珍异果的效用堆起来的,本就极不稳定,况且他内力又深厚,稍有差池便是翻江倒海。”

“往常并无异状,为何突然发作?”

“应当是近些日子他太懒,没调息过内力,本就在体内有些凝滞了,偏又情绪有了较大的波动,这才带出来的。”说到情绪有较大波动时,穆染意味深长地看了楚云起一眼,那眼神让楚云起当下有些不痛快,只是没表现出来。

华菱眼见着两人之前的气氛有些僵,适时地开口抛出了自己一直想要处理的问题“傅公子正卧床休养,不宜在此多言,既然傅公子并无大恙,楚公子可先行离去,闲暇时再来探望就是了。”

穆染颇为赏识地看了华菱一眼,没想到他还是挺识相的,楚云起早就猜出了华菱通知楚云腾的原因,也没有拆穿,遂了他的心意说下去“我自会带傅晓尘离去。”

“不行,他还昏迷不醒呢,哪能让你带过来带过去的,再说了你能把他带到哪?”穆染倒是一分不让地态度。

“我会带他入宫,御医也不全是吃素的。”

“你每天忙你的家国大业,哪能分出些心神来照顾他,更何况就你那宫里的御医加起来都不够我看的。”

眼见着两人针锋相对,本是沉稳的楚云起遇到脾气极冲的穆染也有些沉不住气来,更何况是围绕在傅晓尘这个本就该毫不相让的问题上,华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阵微弱地咳嗽声却震住了在场的三人。

原来是傅晓尘醒了。

第65章

楚云起连忙坐到床边关切地问着他身体情况,傅晓尘眨了眨眼,似乎是还没完全醒过来,总觉得面前那熟悉的人影是虚的。待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才看清那真是楚云起,也不说话,就是睁着眼睛看着他。

楚云起看他把棉被攥得紧紧的,轻轻拽了一下,没拽动。

傅晓尘还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可那眼眸里什么都没有,是木然的。楚云起心立刻颤抖起来,就冲着这眼神,楚云起差点就想不顾在场的两个人直接跪下来认错说对不起我如果以后再有事瞒着你就让我死一万次。

“晓尘,我带你回宫好不好?”

傅晓尘摇摇头。

“你看,他自己也不想跟你回去吧。”穆染在一旁幸灾乐祸。

楚云起沉默了一下,语气放的更为柔和“那让云腾替我打理政事,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傅晓尘心想就楚云腾那性格和时而突降为零的情商,能处理的好政事才怪了,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觉得喉咙干涩不堪,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得瞪了楚云起一眼。

就这随便的一瞪楚云起却像是全都明白了似的,又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云腾他不擅长这些事情,只是你现在正病着我实在没办法离开你。”

“够了,你这分明是在自言自语吧,还是说是在秀恩爱吗?”穆染实在看不过去楚云起那一副宝贝你什么都别说我都懂的神情。

“别气,我们也秀。”这是适时接过话头的华菱。

“滚。”

楚云起又一次问道,“那我留下好不好?”

傅晓尘摇头。

“那么……我带你回宫好不好?”

迟疑了片刻,傅晓尘点了点头。

穆染眼见着自己又一次地输给了楚云起,气的在一旁念念有词“岂有此理,竟然拿江山社稷来做筹码真是厚颜无耻,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巴拉巴拉。”

华菱看着对方气的鼓鼓的碎碎念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只是碍于当下形式也不好真的厚着脸皮去戳戳摸摸的,只好满心盼着这两尊大神快走。

既然傅晓尘都点头答应了,穆染也就没别的说法再强留下来,没好气地去书房写了张药房递给楚云起“不是什么大病,照这药方早晚两次,过个三天就能活蹦乱跳了,以后记得注意调理内力。”

楚云起十分恭敬地接过药房,将再次陷入昏睡的傅晓尘连人带被子的从床上抱起来,眨眼间便没影了。

“可恶,还搭了我一床被子。”穆染依旧气鼓鼓的。

“没事,我们可以盖一床。”这是表情无比正直的华菱。

“滚。”

在皇宫里守卫的侍卫们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再加上越靠近皇上的寝宫,除了明里巡逻的侍卫,暗处还有训练有素的暗卫,这皇宫哪就是随便飞进来的。

不过能在寝宫附近巡逻的侍卫们多少都是有些眼色的,皇上不走正门不知从哪飞过来的他们就当没看到就是了,只是皇上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不多时,几位有些岁数的御医穿着厚重的宫装脚步匆匆地往寝宫走来,那飞起来的衣袂看着都让打扫的侍女们觉得有些慌张,这急匆匆的是出了什么事。

几名御医们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传旨太监匆匆传令他们来寝宫,难不成是皇上那里出事了?

楚云起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腰带中央的那块玉饰,那是他心底烦躁时无意识的动作。清脆微小的敲击声有规律的在室内响了一阵子,才听到不远处传来那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楚云起敛下心绪走到寝宫的外室在一张紫檀圈椅前坐下。

见太医来了,楚云起便将那药房递与其中一位“照这方子,煎好药晚膳时送来。”说完便又转身回了内室,留下几名太医面面相觑。

煎药这种事情,随便吩咐下去交给医女做就好了,何必如此大张旗鼓,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而且……最让太医们好奇地就是,刚才见皇上气色调和,不像是有伤病的样子,那么能让陛下亲自吩咐太医来煎药的人又会是谁呢?

楚云起看着躺在床上的傅晓尘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只有那微长的睫毛在轻轻地颤抖着,才显得这脸上略有了些生机。

人是回来了没错,可这病怏怏的样子看得楚云起十分揪心,也怪自己这些天忙于政事,才没能及时发现些什么。若像是当初在太子府时那般朝夕相对的,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样想着,楚云起心里真有些传位的念头了,只是云腾他……实在不适合做皇帝。

冬日的夜总是黑的很早,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以后,月亮才刚上来,宫里都早早地掌上了灯。傅晓尘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了眼,完全陌生的地方。床的三面围着朱漆髹金的屏风,上有卷篷顶,下有踏步,总之就是极尽奢华。

傅晓尘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在穆府楚云起说是要把自己接进宫里,所以这里便是皇宫了?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傅晓尘正想坐起来歇会儿,躺久了也是会浑身难受的。

正红的朱漆大门被轻轻推开,傅晓尘看着楚云起以一种可以称之为蹑手蹑脚的姿态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一温润如玉的甜白釉碗。

“晓尘,你醒了。”楚云起立刻欣喜起来,端着药碗走向床边“恰好把这药喝了。”

傅晓尘心说那我起的可真不是时候。虽然厌恶中药那闻起来便厌恶的药味,到底也不是小孩子了,该吃的药还是要吃的,不能放弃治疗。

楚云起却没有将碗递给他的意思,而是自己一手端碗,一手拿着汤匙舀了半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送到傅晓尘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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