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给我联系慕远！”
片刻过后，强子飞奔回来：“大哥，慕家说他们少爷有事昨天就外出了，今天送回消息说心情不好出去国外散心，暂时不回来。”
凌渊顿时有了底，散心？这时候？骗鬼呢！
“查！挖地三尺也要把慕远给我找到！！”
半个月后。
慕远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终于看见手术室的灯灭了，他看见医生走出来，急忙迎上前。
那是一个白人医生，却说了口流利的汉语。
“慕先生，最后一块碎屑已经取出来了，只是我们已经尽力了，您的朋友的生命是不会再有危险了，左腿的骨折只需要慢慢调养，只是他的声带……”医生惋惜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们暂时没有医治的方案。”
慕远的脸黯了一下，但迅速又明朗起来，他对医生表示感谢以后，就快步来到了病房，望着苏扬沉沉睡着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整整十五天，他带苏扬来到国外这家医院，期间动了整整五次手术，三次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最后苏扬都挺过来了，只是这声音……不管怎样，命保住了就行。
过了几个小时，病床上苏扬皱了皱眉，缓缓挣开眼睛，看见病床前的慕远，他微微一笑。
“醒了？”慕远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要不要喝点水？”
苏扬撑着身体想坐起来，慕远赶紧上前扶住。
两天前苏扬彻底从昏迷中醒来，从慕远口中得知自己现在在国外，当时是慕远一路跟踪他，最后设法救了他，他很感激。
慕远倒了杯水，小心地喂给苏扬，看他喝完，又问他：“要不要吃东西？我去买一点来。”
苏扬摇了摇头，指了指窗外。
慕远看了看外面，阳光正是很好的时候，他明白的苏扬的意思：“想出去？”
苏扬点点头，眼睛里闪出期盼。
慕远心软成一片，他抱起苏扬把他放在轮椅上，拿毯子盖好他的腿，然后推着他来到了医院的花园里。
午后的花园很安宁，苏扬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微笑，似乎是在欣赏着景色。
而只有慕远知道，现在的苏扬是有多难过。
是的，苏扬不能说话了，他失去了那样天籁般的声音，彻底变成了一个哑巴。
刚来到医院的时候，苏扬还是能发出声音的，只是声音很粗嘎，而就是能发出声音的时候，苏扬还昏迷着，慕远听他发出声音，叫的全是一个人的名字。
凌渊。
果然……不是他就不行吗？慕远很苦涩地想，但他现在更希望苏扬快乐，于是在苏扬醒过来的时候，他要去联系凌渊，而苏扬却在知道自己无法说话以后，阻止了他。
慕远还记得苏扬流着眼泪拼命摇头的样子，心疼地无以复加。
袖子被拉扯，慕远从出神中醒过来，急忙转到苏扬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望着他：“怎么了？”
苏扬笑着摇摇头，指指慕远的头。
慕远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没有什么，刚才只是想起了医生今天说的，说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腿骨折而已，只是需要慢慢调理。”
苏扬点点头，又指指病房的方向。
慕远把他的手放回毯子里：“好，我们回去。”
把苏扬推回病房，慕远嘱托护士看护，自己去买吃的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苏扬正对着窗外发呆，手里紧紧握着一个东西，慕远认得，那是他把苏扬从火里救出来时他还拿着的手机。当时苏扬的腿被两根柱子砸到，整个人昏死过去，手里还紧紧攥着这个手机，慕远后来看到那个手机的通话，几乎全是凌渊。
慕远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过了很久，他深吸了一口气，离开病房门口，来到楼梯
间，点燃了一根烟，拨通了一个号码。
“凌渊吗？我是慕远。”
接到慕远电话的时候凌渊刚下飞机，恰好刚到慕远现在正在的这个国家。十五天他跑遍了无数医院试图查出慕远的下落，越是查不到，他就越笃定，苏扬就和慕远在一起。
“凌渊吗？我是慕远。”
在听到慕远声音的一刹那，凌渊竟然神奇地镇定了下来。
“他在哪儿？”凌渊站在机场门口，扬起手摘下墨镜。
慕远淡淡地报出了位置，当他知道凌渊刚刚到了这里以后，不由得又苦笑了一下，这两个人，还真是……
“我马上就过去。”凌渊快步走到前来接他的车前。
“不过……他不想见你。”
“你说什么？”凌渊直起了想要钻进车里的电话，“让他接电话。”
“他接不了你的电话。”慕远叹了口气，“算了，你先过来再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凌渊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36.我们分手吧
当凌渊被慕远带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凌渊看到苏扬正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出神地望着窗外，整个人笼罩在温暖的光芒里。
凌渊本来急切的脚步骤然停下了，他用力抓住门框，忍不住颤抖起来。
从得知苏扬可能还活着的时候，他就陷入了了一种不正常的冷静当中，一步步搜寻他可能出现的地方，说话也只是简单地发出指令，然后自己一个人在夜里抽着烟看着苏扬的照片直到天亮。他没有伤心绝望过，因为他根本没那个时间。而现在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凌渊觉得浑身的力气猛然被抽空了。
“喂，你怎么了？”慕远一把接住凌渊摇晃着下滑的身体，吓了一跳。
凌渊摇摇头勉强站直身体，继续看向苏扬，却跟听到动静回过头的苏扬恰巧对视。
视线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
苏扬的眼睛先是一瞬间睁大，继而一闪而过的狂喜，但是下一刻便变成了浓烈入骨的哀伤，他回过头手忙脚乱地摇动轮椅想要离开。
“苏扬！”凌渊终于无法忍受，几步冲过去，跪下身把人抱进怀里，“是我啊苏扬，我是凌渊！”
苏扬拼命地挣扎着，泪水不断地涌出来。
而凌渊只知道死死抱着面前这个失而复得的人，丝毫不肯放手。
慕远看不下去了，这两个曾经光芒四射被很多人仰望的人一旦撞上对方智商都瞬间退化到没有，他走上前分开两个人：“凌渊，有什么话好好说。”
而苏扬却躲到慕远身后，拒绝去看凌渊。
凌渊单膝跪在地上，看见苏扬本能拒绝的动作，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喃喃地说：“苏扬……你还恨我是吗……”
苏扬浑身一哆嗦。
慕远气的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时候了凌渊还在计较这个？他拽住凌渊的领子一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大吼道：“他不该恨你？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谁害的？他不能说话了你知道吗？他的嗓子毁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凌渊慢慢走到苏扬面前，不顾苏扬的推阻俯身凝视着他的眼睛，伸手一下一下抹去他的眼泪，然后轻轻吻上他的眼睛。
苏扬瞬间僵硬了身体。
凌渊吻的温柔缠绵，嘴唇从眼睛上滑下来，划过苏扬的鼻梁，鼻尖，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熟悉美好的触感让苏扬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苏扬。”凌渊边吻边呢喃，“对不起，都怪我，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跟我回去好不好？你的声音我陪你找回来，就算你说不了话我也能知道你要说什么，原谅我，好吗？”
听到这话，原本被凌渊一个吻弄得安静下来的苏扬又激动起来，他用尽力气推开凌渊，然后伸手一把拉过在一旁不是滋味的慕远，在他错愕之际苏扬忍着腿痛摇晃着站起来，狠狠吻上慕远的唇。
凌渊和慕远都呆住了。
片刻过后，凌渊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开慕远，毫不犹豫一拳打到慕远脸上。慕远一个趔趄，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微微一笑，他转身回到苏扬身边，伸手揽住苏扬的腰让他靠着自己，一边挑衅地看着凌渊：“怎么了凌总，很不爽是么？”
“你放开他！！”凌渊怒火万丈。
“放开？凭什么？”慕远嗤笑一声，低头温柔暧昧地用大拇指摩挲苏扬的唇角，“是你先推开他的，现在他是我的。”
“你！”凌渊又要冲上来，却在看见苏扬的一个动作时生生刹住了脚步。
苏扬扯了扯慕远的衣袖。
凌渊的眼眶顿时酸疼的厉害。
原来苏扬的性格其实挺倔强，但两人吵嘴归吵嘴，凌渊还是忍不住想宠着他，而苏扬有时候真的做错什么事心虚的时候，就会扯扯凌渊的衣袖，即使凌渊真的生气了，也会立刻败给这个有些刻意讨好的动作，别说发火了，下一秒肯定是忍不住亲亲抱抱，他从没想过，即使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看见他对别人做，凌渊也会嫉妒到想要把这个人杀了。
苏扬对慕远做了个写字的动作，慕远会意，小心地扶着苏扬坐到轮椅上，然后去拿来了一叠纸和一支笔放到苏扬手里。
苏扬低头写着什么，手在发着抖。半晌，他把纸举起来给凌渊看，凌渊看着那几行字，忍不住踉跄了几步。
凌渊，我说过了，我不是苏扬了。
现在我只想好好地跟慕远在一起。
放过我吧。
苏扬直直地看着凌渊，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凌渊看懂了。
苏扬说，我们分手吧。
凌渊闭了闭眼，转身冲出了病房。
慕远低头看着苏扬的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凌渊背影消失的方向，手中的纸散落了一地。他叹了口气，低头把纸捡起来，把写字的那几张撕成随便扔进垃圾桶，把空白的纸页放到他膝盖上，爱怜地摸摸他的头顶：“你这又是何苦。”
苏扬握住笔的手指关节泛白，他抬起头对慕远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在纸上写：“对不起。”
慕远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我只是想不通，因为嗓子这种事就故意把他气走，值得么？”
苏扬绝望地摇摇头，他的心脏已经痛的拧成一片。
就是这么固执地绝望，他不是苏扬，现在变成了哑巴，连假装是苏扬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个谁也不是的哑巴，还怎么陪在他身边？
怎么配爱他？
37.想的都是你
夜晚。
苏扬窝在被子里，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而这样的夜晚，他已经过了太多个了。
苏扬现在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不愿意去好好整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杀了自己，但他也一点不怪他，知道沈言那么爱沈诺，他就已经知足得不行了。而真正让他难以入眠的只有一个人，还有自己对这个人难以抑制的想念。
但是自己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哑巴。
苏扬把脸埋进了被子里，身体慢慢蜷缩成一团。
放在正常人身上，变成哑巴也是一件让人无法接受的事，何况是苏扬……对于苏扬来说，这把嗓子更有着特殊意义，不只是工作上面，苏扬总是很固执的觉得，它在自己与凌渊之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怎么办，难受的像是要死过去一样……苏扬死死咬住嘴唇，曾经最初发现自己重生，想起自己被宇文非杀了的时候，也会难过，但是没有像这次一样，绝望的想要死过去……
绝望……好像自己后半辈子都要在这种绝望中过下去一样……
苏扬知道自己爱凌渊，只是没想过爱到了这种程度，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看到他，就一阵窒息。
终于，病房里响起了低低的抽泣。
苏扬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颤抖地打开，手指一遍遍划过凌渊的名字，不舍而绝望地嗡动着嘴唇。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手机。
苏扬受惊几乎直接跳了起来，下一秒却跌进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这么想我吗？那还闹什么分手？”
凌渊把人抱在怀里，语气带点宠溺的无奈，好像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只是在哄着自己闹脾气的别扭恋人。
苏扬完完全全惊呆了，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好像满满占据了自己大脑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下意识地伸手去碰凌渊的脸，凌渊一把抓住人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笑：“傻瓜。”
一句话让苏扬瞬间清醒过来，他慌乱地挣脱凌渊的怀抱，狼狈地退到床的那一边，惊慌地不断朝四周看。
“找慕远？别找了，他不会来了。”看见苏扬瞬间紧张的眼神，凌渊顿时有点不爽，虽然相信两个人肯定没什么，但是苏扬紧张的人不是自己就会吃醋。
白天凌渊跑出病房以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脑子里闪现过苏扬的表情，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一刹那的惊喜，后来眼神的绝望，还有眼泪……凌渊狠狠敲了自己的头一拳，真是……一碰到苏扬智商就降低，这家伙明显是故意把自己气走的！为了什么？是还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因为……他变成了哑巴？无论是哪一个，凌渊能确定的只有一点
苏扬还爱他。
只要确定这一点，凌渊就不再管其他的，他决定找苏扬单独谈谈。
苏扬看着凌渊，突然想起自己手里的手机，于是低头打字给他看：慕远在哪儿？
凌渊不情愿地回答：“我请他去我在这里的一座别墅里喝茶了。”
苏扬噎了一下，然后就明白过来，慕远被凌渊软禁了。
此时此刻，慕远正对着豪华的房间里一桌子美味的菜肴咬牙切齿，周围还站着几个似乎什么语言都听不懂的保镖，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连把凌渊吃了的心都有。
苏扬又朝门口看去，这是个私人医院，这个病房是在一个独门独院里，十分清静，晚上慕远都会安排值班的护士在门房里，苏扬有事按铃就行。
“别瞎想了，护士不会来的。”凌渊一眼就看穿了苏扬的心思，“我刚才见过那些护士了，给他们看了我的身份证。”说着，凌渊露出一抹笑容，“她们知道我就叫凌渊，很惊讶，因为当时你还昏迷的时候，叫的最多的就是我的名字。”
苏扬羞愤地想把自己埋起来。
凌渊笑的有些得意：“我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她们很体贴地保证不会来打扰我们。”凌渊说着，声音瞬间低沉下来，他爬上了那张过分宽大的病床，把不断退缩的苏扬拉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老婆，对不起。”
好像是被这个称呼刺激，苏扬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在手机上打字：我告诉你我们分手了！
凌渊不为所动，他抓住苏扬的肩膀让他和自己对视：“为什么？你不要我了么？”
苏扬的心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委屈又泛了上来，他急促又凶狠地敲打着手机：是你先不要我的！你说你爱的是苏扬！我不是苏扬，你就不要我了！你跟那个程熠还不清不楚的！我没有赖着你！我现在要走了，你不高兴么？
这些字配合着苏扬的表情，让凌渊的心里又酸又疼。
半晌，苏扬又负气似的打了几个字：你混蛋！
凌渊忍不住笑了出声，他重新像抱小孩子一样抱住苏扬，安抚一样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这么委屈啊？”
苏扬又挣扎起来。
“好了好了，”凌渊赶紧顺毛，声音缓了下来，“老婆，是，我是混蛋，但这个混蛋真的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当初你跟程熠说出的那个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我当时整个人都被震懵了，说话都不走大脑的。你跑了以后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真的老婆，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媳妇儿，我都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