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心下一震。
“没事的苏扬，”凌渊安抚着怀里的人，“有我在。”
苏扬的眼眶酸了一下，他掩饰般推了凌渊一下，闷声说：“有空在这里装情圣，不如赶紧想办法去提取DNA！”
“呵，”凌渊轻声笑了笑，“这次还真是欠了宇文非一个人情啊，不过，”他重新收紧了胳膊，“你关心沈言可以，但不要太明显，我会吃醋的。”
苏扬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狠狠踩了凌渊一脚：“滚开！”
14.中计
凌渊有朋友是法医，帮他从刀子上残存的血迹里提取出了DNA，调动了人口搜索系统查了一下，现在他跟苏扬正对着DNA主人的名字皱眉。
“陈二牛……”苏扬捂着抽动的眉角，“这个名字真的不是来搞笑的么？”
凌渊无语。
说归说，苏扬还是搜索了一下，马上发现了竟然真的有人叫这个名字。
“陈二牛，职业，杀手。兄弟两个的当中的老二，哥哥陈大牛因杀人暴露被迫逃往国外，至今杳无音信，陈二牛也因此不再露面，行踪不详。”苏扬看着这些信息，迅速开始追踪陈二牛最近可查的记录，包括交通和消费等一切记录。
凌渊默默地看着苏扬熟练地入侵各种官方系统，不由得感慨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还有当黑客的潜质。
“找到了！”苏扬狠敲了一下回车，“他去了W县。而且，他每年至少回那里一次。”
“W县？”凌渊想了一下，“他去那么偏的地方干什么？”
苏扬向后一靠闭起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对凌渊说：“查查那个县的人，有没有独居的老人或者孩子，有的话想办法匹配一下陈二牛的DNA。”
凌渊若有所思：“你怀疑……”
苏扬哼了一声：“能让杀手冒着暴露行踪频繁回去的人，只有亲人。”
结果不出苏扬所料，他们在W县很偏的一个山里找到了陈二牛年迈的母亲。
“我去一趟吧。”苏扬整整衣服，伸出手，“车给我开。”
“我跟你去。”凌渊毫不犹豫地接口，“等我把公司里的事安排一下。”
“不行。”苏扬同样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们的假期已经结束了，公司这么多事儿你再不去说得过去么？等公司的生意被慕家抢没了我看你拿什么吃饭！”
凌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搂住苏扬，在他耳边低声说：“没觉得你的语气特别像管家婆么？”
苏扬的耳朵爬上一丝可疑的红晕，他伸手捣了凌渊一下把人推开，没好气地说：“我去是正常地给公司执行任务，再说了，”他的声音变得咬牙切齿起来，“我才不会输给算计我的混蛋！”
看着苏扬不服输的模样，凌渊真是觉得好看的不得了，他忍不住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在苏扬爆发之前把人抱住：“那你早去早回，不要和那个陈二牛正面交锋，能套到话就回来。”
苏扬笑了，眉目间刹那飞扬：“当然了，我是猎人，才不蛮干。”
陈二牛肩上挑了一根扁担，扁担两头两个大筐，里面装着油米等等生活用品，饶是他力气不小，好几里山路走下来他也满头是汗，没办法，他家住在深山里，母亲又不肯搬，车也开不进来，他只能在有限的回来的时间里尽量地安排好母亲的生活。
终于看见了自家那小屋，陈二牛舒了口气，早上走的时候娘就喝了半碗粥，自己好歹赶回来没误了午饭，给老人家买了些鱼虾补补身体，省的平日里老是舍不得吃。
“娘……”一句娘还没喊完，多年的杀手生活让陈二牛敏锐地听到屋子里有一个陌生的动静。他警觉地停住脚步，轻轻放下扁担，从腰间摸出一把枪，猫下腰悄无声息地靠上去。
“哎哟，二牛有你这么好的朋友真是他福气……这孩子从小脾气憨着呢，又倔，我就老担心他在外面惹事儿，又怕他吃亏……”
“大娘您放心吧，二牛哥在外面好着，工作也努力，老板和我们这几个同事都可喜欢他……”
“那就好那就好，唉，你是不知道，他哥说是去了国外打工，一年到头没个信儿回来，我这身边就二牛一个儿子……不过啊你别看我二牛不大言语，对我可孝顺着呢……”
“那是，二牛哥没少跟我们提您，老说想把您接进城里住……”
“我这把老骨头了可不想挪窝了啊……”
陈二牛听见里面有个好听地能让人醉了的男声正跟母亲亲切地唠家常，不由得有些惊疑不定，这
人是谁？
“大娘，二牛哥回来了！”
陈二牛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房门就被一下子拉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冲他笑：“二牛哥！大娘正念叨你呢！”
陈二牛瞬间被这个人这样的笑容晃的头晕目眩。
苏扬几步上前，伸手把他拿枪的手按下去，笑容不减，声音放得很低：“不想在老人面前动手就把枪收起来！”说完他径直走过去把陈二牛买的东西拎进了屋，大大方方地把后背露给他。
陈二牛觉得自己能溺死在这把声音里。
“二牛啊！回来了就赶紧进来吧，哎哟你这个朋友对我这老婆子可真是太好了，又送吃的又给我买衣裳，还给我打扫屋子，陪我一直聊天……我这过意不去的啊……”
陈二牛愣愣地抬脚迈进屋，一眼看见自己早就陈旧的屋子被收拾得焕然一新，自己母亲换了一身簇新的衣服在床上坐着，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拉着那人的手不放开。陈二牛心里一酸，自己母亲除了自己从来没有人来看过他，老人心里也是孤独地厉害吧，只是这个朋友到底是……
苏扬平日里或是狡黠或是冷漠的表情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一股子斯文乖巧，一看就是现在老人都普遍喜欢的类型，他握着老人的手，笑容温暖，眼神真诚，还回头跟陈二牛打招呼：“二牛哥，老板让我给你带个话，这次不用急着回去在家多待几天陪陪老人。”
陈二牛有些发怔，手插在衣服兜里把枪都握出了汗。他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已经有一年多没有
干过本行了，这个人应该不是仇家吧？
“孩子啊，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怕你笑话，我真是一直担心二牛在外面都干些啥，就怕他走弯路啊……今天看见你我就放心了！”老人笑的很开怀，不停地拍着苏扬的手背。
陈二牛眼睛一热，默默低下头去。
等安排好老人午睡，苏扬示意陈二牛跟他出去，两人找了个僻静的树林里，一支枪就抵在了苏扬
的头上。
“说！你到底是谁！来这儿什么目的！”陈二牛的眼神瞬间阴冷。
苏扬丝毫不为所动，双手插在裤兜里，毫不在意地歪了歪头。
“别动！找死么！”陈二牛打开保险。
苏扬“嗤”地一笑：“你敢杀我？你真的确定我跟你母亲相处了一上午，我什么手脚都没
动？”苏扬笑的很玩味。
“你！”陈二牛悚然一惊，手微微颤抖。
苏扬缓缓转过头，让枪口顶在他的眉心，直视着陈二牛的眼睛，表情一寸寸冰冷下来，声音变得低沉而威压十足：“我不想让你老人伤心，才帮你掩饰又把你约到这儿来！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说！在M岛想要我和凌渊的命，谁指使你的？”
陈二牛看着这个在自己枪口下分毫不惧的男人，心下有些慌乱，听到他的话又有些疑惑：“M岛？你在说什么？我没去过那儿啊。”
“别装糊涂！”苏扬斜斜地扬起一个嘴角，“你以为我平白无故找到这儿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二牛急了，干脆把枪放了下来，“我是个杀手没错，但我好歹也一年没
干过活了，更别说要你的命，你到底什么意思？”
苏扬看着陈二牛的眼睛，那里有疑惑，愤怒，就是没有惊慌，他……不像说谎。忽然，苏扬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不好！中计了！
正在这时，树林里传来一个很古怪的声音：“呵呵，跟踪到你真是不容易啊。”
苏扬本能地抓住陈二牛反身躲到一颗树的背后，孰料紧接着有东西落到他不远处爆炸了，刺眼的光芒让他的眼睛瞬间暴盲，他抬起胳膊凭直觉抽出陈二牛的枪抬手便打，隐约听到一个人的闷哼，但下一刻就有针扎进了胳膊，他感觉有液体被迅速推了进来，身体迅速麻木。
该死的！苏扬绷直了身体，用尽最后的力气推了陈二牛一把并把枪塞回他手里：“快走，保护你母亲去！”说完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15.死里逃生
苏扬失去意识的时候，凌渊正在一份合约上签字，手莫名一抖，签的名字也颤了颤。他停下笔，拿起桌上的茶和了一口，就看到了放在茶杯旁的相框，照片上是苏扬站在落地窗前的侧脸，白衬衣，牛仔裤，微微低垂的脑袋，完美无缺地侧颜。凌渊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拇指轻轻划过那张他不知何时爱上的脸。
苏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费力地摇了摇头，脑子还有些钝钝地疼。他发现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被戴上了眼罩，手用牛皮绳紧紧地绑着，根本没有挣开的余地。
“哼哼，苏扬，反被算计了的感觉如何啊？”那天在林子里听到的古怪声音在苏扬前方传来，声音像是用了变声器，嘶哑难听。
“你是谁？”苏扬勉强开口，连续的干渴让他的声音多了一丝干哑，更显魅惑。
那人明显顿了顿，继而一声冷笑：“不愧是圈子里的神话啊，这张脸加上这把声音，足够你勾引人的了。”
听罢这话，苏扬突然产生了一个很荒唐的念头。
这个人……不会是凌渊之前的情人之类的吧？
想到这里他满脸黑线，这么狗血的剧情真让自己碰上，他就……他就回去宰了凌渊！
“怎么不说话？”那人的语气嘲讽，“还是你这个时候想起了谁？”
“是你派人在海里下了饵引诱我们下去的？”苏扬平静地问了一个看似没什么意义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去救人？”
那人嗤笑一声，似乎这个问题很愚蠢：“当然是因为我足够了解你们，不过我没想到你最后也会下来，真是意外。”
什么意思？苏扬迷惑了，他想杀的不是自己，而是……凌渊？
“是你故意的……在刀子上留下陈二牛的DNA？只是为了把我引过来？”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而后开口：“本以为凌渊会和你一起来的，不过这样也好，少一个他也要容易一些。”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像杀我？”苏扬忍无可忍。
“哈哈哈。”那人大声笑了起来，经过机器扭曲变形的声音粗嘎，分外恐怖，“你错了！我最终想对付的是凌渊！他欠我的！”
苏扬的心里一紧。
“抓你来，我就是想让苏扬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我要在最后杀死他之前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这种绝望的感觉！”那人似乎有些激动，声音在微微颤抖，
苏扬停顿了一下，他慢慢抬起头，黑色的眼罩箍住他的双眼，衬得他脸上的皮肤更加白皙，头发零落地垂下来，他对着那人的方向，慢慢勾起一抹微笑。
“你笑什么！！”那人几步上前，一把攥住苏扬的下巴。
苏扬感觉到皮质手套的触感，那人虽然狠狠地发力，但明显气力不足，不像是练过的人，他低笑着说：“难道你的爱人被凌渊抢走了？”
“胡说！不许你侮辱他！”诡异的声音骤然尖利起来。
苏扬的心里莫名冒出一股酸意，他强压下去，继续玩味地笑着：“你这么恨凌渊，就是因为他抢走了你的爱人？还是……杀了你的爱人？”
“你给我闭嘴！！”那人怒吼。瞬间，苏扬就感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是一把匕首，苏扬立刻察觉出来，不由得有些惋惜，这张脸……要毁了？
冰冷锐利的锋刃贴着他的脸慢慢移动，苏扬似乎能感觉到凉气顺着自己的毛孔钻了进去，他分毫不动，笑容越来越深，他的嘴角勾了勾，轻轻地说了句：“废物。”
“你说什么？”那人因为暴怒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说你连爱人都保不住，真是废物。”苏扬一字一顿地重复。
刀子的移动略略停了停，而后骤然加重，苏扬感到一丝疼痛，有热热的东西流了下来。
“你永远不知道，凌渊毁掉了我什么。”那人轻声说，“他毁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我一定要让他也经历一次，失去最重要的人，那种绝望的感觉！”话音刚落，他扬起刀子猛地一挥。
苏扬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痛，他在眼罩下狠狠闭了闭眼睛，脸上的血涌了出来。该死的，这样深的伤口，必定会毁容的！
“哈哈哈哈哈，苏扬，你这个靠脸吃饭的人脸被毁了还能干什么？”那人有些变态地尖笑起来，“哦对了，还有声音是吧？那把你毒哑了怎么样？来，给我把那杯药拿过来！”
苏扬顿时觉得一阵莫名地恐惧……毒哑……
他虽然是后来才成了这具身体的主人，但慢慢的，这身体的一切他都是很珍惜的，尤其是这一把犹如上天恩赐一样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传来。
苏扬听到有人低声在那怪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隐约听到了陈二牛的名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那人狠狠地把什么东西扔在地上摔碎了。
苏扬未来得及多想，就感觉到一只手狠狠拉住了他的头发，他被迫扬起脸。
“听着苏扬，这次只是给你个见面礼，下次再见，我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转告凌渊，让他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那人说完，拉着苏扬的头发狠狠往地上一甩，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苏扬吐出流到嘴里的血，扭动身体试图把手挣出来，手腕已经被勒出了两道血痕。正当他郁卒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苏扬判断人数不少。
“苏扬！！”一个熟悉焦急的声音率先传过来。
苏扬一愣，继而眼眶莫名一热，他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凌渊看见苏扬满脸是血的狼狈样子，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他赶紧拿出刀子把苏扬的绳子割开，扯下他的眼罩，苏扬一获得自由就像站起来，没料到身体一软就倒进了凌渊的怀里。
“你别乱动！”凌渊毫不犹豫地一把把人抱起来，“我们先出去。”
苏扬这才注意到他被关进了山里一间破败的屋子里，凌渊带来了不少人，恐怕也就是这人数把绑架他的人吓走了吧，更令他惊讶的是凌渊身边还跟着陈二牛，此时正担心地看着自己，看见这么多人，又看看自己正窝在凌渊怀里，苏扬的脸顿时红透了。
凌渊一言不发地抱着人走，不多时就随陈二牛来到了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