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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的忠犬之路 下——by令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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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下去就离呗!”贺景瑞从屋里伸出鸡窝脑袋,振臂高呼似的喊了一嗓子,“妈,我支持您!”

“去去,你别添乱了!”沈清源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塞回屋,转身继续做老妈的思想工作。

“您跟我说说,您对我叔到底哪儿不满,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他对你不好,我就不满!”

耶?这事竟然是因自己而起?!

沈清源感到责任重大,把老太太按坐到板凳上,自己蹲在她脚边,劝道:“您要是因为我,那就太没必要了。我叔那个脾气我早习惯了,再说他对我也不算很差。”

“他对你不差,但也不好。”沈母摸着儿子的头叹道:“我没想过让他把你当亲生儿子,可他也不能一直把你当外人。跟村里人一样嫌你,我就受不了!儿子,你不知道每次看你受委屈,妈心里有多难过,是我没用呐,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老太太捶着胸口,脸上的皱纹难过得皱在了一起。

他何尝不明白母亲的心情?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体谅的,真心希望她跟钟大富好好过日子的。

“这么多年,我忍了又忍,现在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沈母擦了擦眼角,恢复了坚决的态度,“我想通了,反正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一个人过也没什么,只要你跟小贺好好的,我就没牵挂了。”

“是啊,妈,您有我们孝顺呢。”贺景瑞顶着满头乱发,趿拉着鞋,很没形象地走进厨房,语调轻松地说:“这里条件不好,等隔段时间我接您进城,您到处去走走玩玩,然后享我们的福就行了,何必让自己不自在呢?”

沈清源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撇着嘴说:“本来就是,在一起不开心干嘛非得栓在一起?”

不等沈清源开口,沈母已经表示赞同:“小贺说得对,就是这个理!”

看母亲的态度一时半会儿劝不过,沈清源只得暂时作罢,准备等以后再做工作。

他站起来把贺景瑞推出厨房,打发人去洗漱。然后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热乎的早餐。

贺景瑞吃饱睡足,有精神了,开始绕着老屋来回巡视。指指点点地说:“哎呀,这屋旧成这样必须得修。屋顶要重新铺,窗户拆了重新做……这墙,发霉了都,得拆了重砌……”

眼看他恨不得把老屋全推倒盖新的,沈清源只得挽起他的胳膊说:“今天天气好,我领你出去转转。”

沈母怕村里人给贺景瑞难堪,忙在旁边提醒:“你们去山上,别往田里走。”

只要能同小鞋匠在一起,贺景瑞对于上山还是下田并不在乎,屁颠屁颠跟着沈清源出了门。

第一百零六章:太后离婚(二)

贺景瑞想到小鞋匠过得不好,没想到过得这么不好。

去爬山的路上只要是见到有人,沈清源都要拉着他绕道儿走。贺景瑞属螃蟹的,如此藏头露尾见不得光似的,他哪里受得了?!当时就不高兴了。

等再看到一个人,小鞋匠妄图拉他往草堆后绕时,他就炸毛了:“我说你怕什么呢?我这么见不得人么?干什么见人就躲?!”

沈清源无奈地解释:“不是你见不得人,我是怕人家给你难堪。”

“给我难堪?谁敢那么干,我抽死他!”贺景瑞的恶霸脾气露头,一脸的混不吝。

“我们村的人不接受我们这样的,村里人说话直接,你听了会生气……可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真闹出什么事肯定是你吃亏跟多,何苦呢!”说起这个事沈清源就心烦,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不小心就在贺景瑞面前露出郁色。

贺景瑞全身的雷达都对着小鞋匠,对方情绪一变化,他立马就能接收到。他轩了轩眉头,拉起小鞋匠向那人迎面走去——他今天倒要看看,他的小鞋匠在杨柳村到底受气到何种程度?!

沈清源看贺景瑞生气了,便没再吭气,让他拉着手就这么大模大样地走过去。

村民乍一见到俩男的状若情侣地牵着手迎面而来,先愣了愣,随后无比嫌弃地往旁边走开几步,错身的时候噗地吐了吐沫,正好吐到贺景瑞的名牌西裤上。

贺景瑞还没做出反应,沈清源就受不了了。假如这口吐沫是吐到他身上,他兴许就忍了,但吐到贺景瑞身上,好比冲他无比珍重的珠宝上撒尿一样,无乱如何不能忍。

“你这人怎么乱吐口水?你什么意思啊?快给他道歉!”沈清源猛地一窜就拦住那村民的去路,非要为贺景瑞讨个公道。

“哼,我就吐你们这些兔子!不要脸!”村民的态度十分傲慢,说话的时候鼻孔都要扬到天上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快道歉!”别看沈清源平时是只忍者神龟,但他发起飚来是相当凶猛的。这些天受的窝囊气积在心里早成火山了,这会儿被沾在贺景瑞腿上的一口吐沫尽数点燃,他话都没说完,拳头就虎虎生风地挥了起来。

贺景瑞已经不是当年有勇无谋的恶霸,他知道在农村打架讲帮忙、抱团,像他们这种少数派真打起来绝对要吃亏。他刚才也就是想看看杨柳村人是个什么态度,并不想真惹事,要帮小鞋匠出气方法多的是,打架是最傻的一种。所以此刻,贺恶霸表现得非常冷静,紧紧抱住沈清源的腰,把他往旁边拖。

那村民估计是被沈清源霸气的拳头吓到了,色厉内荏地追了两步,骂了无数脏话,便不再追了。

倒是沈清源被拖了不短的一段路,仍旧没消气,气呼呼地说:“你拦我干嘛?我今天得教训教训这些孙子!”

贺景瑞帮他整了整衣领,笑着安抚道:“我是出来爬山的,打架多扫兴?我就是不想躲着人,不是想闹事。”

沈清源发狠地盯着他裤子上被弄脏的地方,眼睛红得像是要喷出火来。

晃了晃他的手,贺景瑞故作高兴地说:“别管了,大不了丢了不要。走吧走吧。”

之后的路上,他们都不避人了。贺景瑞大喇喇地搂着小鞋匠的肩膀,小鞋匠则自然地任他搂,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走过杨柳村的小路。

这个季节山上草黄树枯,没什么风景可言,好在阳光明媚,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他们坐在一块被风的大石头旁,眯着眼睛享受暖阳。但沈清源兴致并不高,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想什么呢?”贺景瑞亲昵地撞了撞他的肩。

“对不起,”沈清源揪着地上的苦草闷闷地说:“让你受这种气。”

“哎,多大的事儿,又不是少块肉掉层皮……倒是你,在这儿要住三年……”难道要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么?后面的话他没说,心里揣了一堆担忧心疼。

他从后面抱住沈清源,喃喃细语:“你跟我回去吧?我重新买套房子,把你藏起来。”

“你想金屋藏娇呢?”沈清源揶揄道。

“我就是这么想的。”贺景瑞认真地说。

“让你爸知道,我就失信了。”

“失信就失信!本来他的要求就不合理。”

沈清源没接话,两只手继续揪着草,直到把前面的草全揪完了,才低声说:“那我们前面做的那些事不是都白做了?”

是啊,费那么大周章,不就是想求一个两全?不就是想保存小鞋匠的自尊心?

贺景瑞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沈清源忽然回头给了他一个极尽缠绵的吻。

“三年很快的,忍一忍也就过了。”他在他唇边说。

贺景瑞“嗯”了一声,手伸进他衣服里,光滑紧致的皮肤撩出了一连串野火。

带着兴奋而急切的心情,小鞋匠解开了他的裤带俯下头去……

眼前的天空蓝得晃眼,贺景瑞眯着眼沉浸在上涌的阵阵眩晕里,在意识完全涣散前仍不忘提醒自己,要想法儿让小鞋匠过得轻松点儿,毕竟还有三年呐……

两人在荒山上浅尝辄止地亲热一阵,便暂时把种种麻烦抛诸脑后了。没轻没重地滚了几圈,滚得心情大好,两只又开始傻乐,光是互相看着,都感到甜蜜而满足。

他们嘻嘻哈哈地回到老屋,沈母已经做好饭菜。

刚吃完饭,钟大富就找上门来了。

他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来的,一条腿跨进来便看到院里的贺景瑞,另一条腿就迟疑地留在门槛外。犹犹豫豫地冲沈母叫了一声:“宝凤。”

沈母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转过身,拿背对着他。

“叔,您站在门口干什么?有话进来说。”沈清源主动把他迎进屋。

“小贺怎么来了?”他对着贺景瑞迟疑地点点头,说了一句不怎么亲切地问候语。

“小贺是小源的朋友,他怎么就不能来了?”沈母毫不客气地呛了他一句。

“唉,你这人真是的,我就随口问问。”钟大富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找椅子坐,而是站着跟沈母说话。

“我就是这样的,没指望你满意!”沈母面对钟大富就成了火药桶,对方说什么都能把火捻子点燃。

沈清源忙拉着贺景瑞避到里屋去。贺景瑞八卦之心旺盛,硬是想扒门缝偷听几耳朵。沈清源实在受不了,二话不说就把他才换的裤子扒了下来。

凉风嗖嗖地吹过,贺景瑞打了个冷噤,吃惊地瞪着他:“你干嘛……”

话没说完,下面就像浸入了温泉水一般,舒服得他都变了调:“喂,还来?”

小鞋匠跪在地上,挑起眼角瞟着他,眼眸波光潋滟,带着一丝挑衅一丝逗弄,把贺景瑞看得半边身体都酥了,再说不出一句废话。

俩熊孩子在里面折腾当儿,外面的老人已经你来我往说了半天,无非是一个要离婚一个不肯离。

贺景瑞抱着沈清源瘫坐在地上,呼呼踹着气低声说:“宝贝儿,你忒热情了!老公我都被你榨干了。”

沈清源也累,抬起手意思意思地捏了捏他的脸。

就听外面钟大富提高声音说:“我不是不欢迎小贺,可、可村里人是个什么态度你不清楚吗?他俩这样、这样没遮没拦的,让人看笑话。”

“别人要说让他们说去!你怕什么?”沈母的声音更大,而且听着底气特别足,“你就是嫌我们娘俩给你丢人!我们走,你们钟家就清白了!”

“宝凤你乱说什么呢?!老夫老妻的,你现在使什么性子?!”钟大富急得直跺脚,语调中多少透出些低声下气。

“就是因为老夫老妻,我才委屈!这么多年,你们钟家对小源是个什么态度,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说过不计较的,你摸着良心想想你真的不计较么?小源这孩子懂事,从不肯给钟家、给我添麻烦,小小年纪出去打工,赚了钱就往家里寄,没有他,家里盖得了楼吗?!你口口声声说要对我好,小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对我好就也得对他好!”

贺景瑞暗自赞叹,岳母这口才真不是盖的,把钟老头说得一愣一愣的,毫无还嘴之力。沈家人是不是都一个脾气,平时不声不响存在感极低,一旦被激怒爆发出的潜力实在是叹为观止。

此时钟大富已经服软了:“我知道我以前对小源有些过分,我以后改还不行吗?就是小贺,嗯,多少避避嫌……”

沈母像护崽的狮子似的厉声打断他:“小贺怎么啦,干嘛要避嫌?!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家的恩人!我这把老骨头,要是没了他早死硬了,他出力出钱跑前跑后得给我治病,把我当亲妈一样,找个媳妇也不见得有他孝顺!”

她这话说完,周围忽然就变得一片寂静。

第一百零七章:一家人

短暂的寂静过后,钟大富紧张地开口:“宝凤,你啥、啥时候生病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母低着头,无声地搓着裤子。

屋子里的俩熊孩子身体不约而同地一僵。沈清源敏感地意识到,母亲上次进城,行踪神秘,说不定是瞒着自己去看病了……

他抬头去看贺景瑞。那货在自己的逼视下目光乱飘,明显就是心里有鬼。

“你看我干嘛?”贺景瑞被他瞪得实在别扭,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眼睛,无声地发问。

“到底怎么回事?”沈清源也无声地说。

“什么事?”贺景瑞装傻。

他俩拉拉扯扯地叽歪的当儿,钟大富又焦急地问:“到底咋回事?你得了啥病?现在好了没有?”

沈母缓缓抬起头,用一双盲眼凝视着丈夫,她的嘴角动了动,又是一阵堪称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带着毅然决然地平静,说:“我得了直肠癌,上次进城就是瞒着你们去看病的……那时候小贺帮我找医生,出钱给做手术……前后花了几十万,我如今每年要打一次化疗针,一针十多万,所有这些钱全是小贺帮付的,你说他是不是我的恩人?这是天大的人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可人家不要我还,他就是想跟小源好好过日子,这么好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反对?”

不等钟大富从震惊中醒过神,沈母又说:“我知道我这种人不该结婚,你娶我难免被人议论,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我现在得这种病,虽说是控制住了,可以后会怎么发展也不一定,我就不连累你和秀芳了,我们好聚好散……”

“宝凤!”钟大富不等她说完,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说:“你、你得了癌症……怎、怎么不告诉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里屋和大门同时被推开,沈清源衣冠不整地从屋里奔出来,扑到母亲身上,“妈、妈,您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呐?!”

钟秀芳倚在门边,怔怔地注视着屋内的继母,和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弟。

作为后妈,这个瞎眼女人实在是太好脾气了,这些年一直默默地包容着自己的颐指气使。嘘寒问暖就不用说了,平日相处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有好东西都是先给自己,才轮到她的两个儿子。传说中的恶毒后妈在她的人生里是不存在的,倒是自己给了她和那个拖油瓶不少气受是真的。

她竟得了绝症!

在享受惯她的忍耐和关心之后,骤闻这个消息,钟秀芳傻了。惊愕之后,居然感到了一阵惶恐。短短一瞬间,她已经开始反省自己的不懂事了。

钟大富挺高大的一个汉子,此时老泪纵横,快哭成傻逼了。沈清源更是和母亲抱头痛哭。

站在一旁的贺景瑞,颇觉无所适从,双手揣在裤兜里,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目光隔空与院子那头的钟秀芳相遇,出于礼貌,他微笑着一点头。钟秀芳僵着脸想回个笑容,可惜只扯出个哭丧的表情。

贺景瑞察言观色,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羞赧和窘迫。

沈母得癌症这件事,对于钟大富和沈清源无疑于晴天霹雳,两人早被炸懵了,统一想到的是自己很可能马上就会失去她。

沈清源不用说,自来孝顺,母亲算得上他的半根支柱。

而对于钟大富,当年同沈母结婚的时候,表面看是他条件不好,只能找个被糟蹋过的盲人,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决定何尝不是出于喜欢。

那时候,沈家的盲女可是杨柳村出名的美人,每次往他身边过,他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可家里嫌她有残疾,订了邻村一位身强力壮的姑娘。

谁知当了鳏夫后竟能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他心里美得很,并没因为她失过身就嫌弃了,只是沈清源这个拖油瓶总是提醒他那段不堪的历史,于是他把那点随波逐流的介怀全转到沈清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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