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去睡了，我自己出来的。”苏遥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碰上这么个老疯子。”
老疯子……小宫女差点笑了，她家娘娘还是风华正茂的时候，结果被人说成老疯子……
而被人说成老疯子的梅妃更是火气上涌，竟不顾及还在一边苏凌云就要上去厮打苏遥。不过还好，她被侍卫架住了，如果那尖尖的指甲真的碰到苏遥的脸，苏遥非破相不可。
两个经历了水中一游的人现在还湿着，风吹过，不免带来几丝冷意，苏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与苏凌云贴得很近，所以苏凌云立刻感觉到了他的颤抖，轻声道：“我们去毓倾宫？先换身衣服吧。”
苏遥点头，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起身。由于苏遥比苏凌云矮了半个头，又低着头，所以他没有看清苏凌云眼中的色彩。
——多么想，你就这么永远待在我的怀里。
——苏皇天……因为什么，他是皇帝，还是因为所谓的曾经？没关系，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要……你永远待在我的身边。
苏遥完全没有想到，只是因为这次落水，就彻底激起了苏凌云心中的阴霾，也导致了他的悲（keng）剧（die）命运。
毓倾宫离御花园并不算太远，他们很快就到了苏凌云的住所。
看着两人湿透的样子，机灵的侍女们不用主子吩咐就自发地吩咐厨房准备姜汤、给两人拿来了衣物。
苏遥有些奇怪为什么苏凌云这里会有非常合他身的衣物，但是他没有问出口，有些东西就是心照不宣的，苏遥觉得自己不太明白，但内心深处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换好干净的衣物，苏遥觉得清爽了不少。苏凌云拿着块布走过来，轻柔地给苏遥擦着头发。
“唉唉唉？我自己来。”
苏遥想自己动手，却被苏凌云拦住，“我喜欢照顾你，但是机会并不多。”他低声笑了笑，苏遥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由着苏凌云给他擦头发。
沉默了一会儿，苏凌云说：“好了。”
苏遥瞥了苏凌云一眼，“你头发是干的？什么时候擦的，好快。”他纯粹是在没话找话，转移话题。
苏凌云散着一头黑发，倒也有种别样的感觉，说是风华绝代也不为过。苏遥有些嫉妒地掐了一下苏凌云的脸，该说是苏文男主吗？这个相貌、这个皮肤……
“很喜欢？喜欢我就扒下来送给你。”苏凌云声音平淡，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这话究竟有多么血腥。
知道苏凌云并没有开玩笑，苏遥有些无语，“脸皮是长在人身上给别人看的，扒下来就不好看了。”
“你喜欢就行，其他的无所谓。”苏凌云的声音仍旧无波无澜。
苏遥：“……”大哥你的情话别说的这么顺行吗？
这种攻势下，即使是脸皮和土地一样厚的苏遥也有些受不住了。
“能别说了么。”苏遥郁闷了，“你这话应该拿去哄女孩子，而不是哄我。”
“可是你脸红了。”
“……没有。”苏遥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的，红了。”
“没有！”
“皇上驾到——”
苏凌云脸上的笑容凝滞。
下一刻，苏皇天冲了进来，拉住苏遥的手紧张道：“你没事吧？”
“没有。”苏遥将自己的手抽回，“皇弟救了我，已经没事了。”
苏皇天看了一旁的苏凌云一眼，苏凌云正面无表情地对着他行礼。苏皇天眼眸一深，然后笑了——是那么无比暧昧的笑容。“既然没事，那么，我们回去吧，继续我们的事情。”
他朝着苏遥眨眨眼。
苏遥：=皿=！
苏皇天你的廉耻心呢！节操呢！
苏遥瞪了苏皇天一眼，苏皇天笑容不变。
“……”苏凌云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炫耀是吗……很好，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苏凌云完全没有苏皇天还是他父亲的自觉。对他而言，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完全可以六亲不认，而且苏皇天也从来没有把他当儿子看，对于苏皇天来说，他只是大雍的下一任皇帝，自己死后的继承人，可以重点培养，但是没有亲情。
苏皇天很快就把苏遥给拉走了。苏凌云唤来影卫，“去，找白术，调动所有兵力，不管是在边疆镇守的，还是在地方的，都给我到京城来！我要攻城！”
章32
香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苏遥靠在苏皇天的怀里，一点疲惫也不曾有。他的体力被苏皇天锻炼得越来越好，只是这锻炼的方式太过虐心了QuQ。
“困吗？”苏皇天低头贴在苏遥耳边问。
“不困。”苏遥看了苏皇天一眼，“倒是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必。”苏皇天摇头，笑道：“既然不困，那……”
苏皇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遥打断：“唉，一次就够了，你还想干嘛？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苏遥抱着膝盖，缩得很紧。
苏皇天一愣，哭笑不得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没那个意思。”
苏遥脸一红，好吧，究竟是苏皇天太禽兽还是他太禽兽？
苏遥瞪着苏皇天：“你想干什么？”
“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会吃了你。”苏皇天无奈道。
吃？苏遥诡异地想到了另一个方面，论坛里著名的歪楼帝差点又一次歪楼了。苏遥将越来越外散的思想扯回来收好：“……咱们俩都别转移话题了，你说你说。”
“也没什么……”苏皇天慢吞吞道，“就是想请你看出戏。”
“看戏？”
苏遥疑惑了，随后，苏皇天拍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侍卫将两个女人绑到了他们面前。
“梅梅梅……梅妃？”
被绑着的两个女子正是梅妃和她的侍女。
苏遥黑线，苏皇天不会是想给他报仇吧？
果不其然，苏皇天的下一句话印证了苏遥的猜测：“任你处置了。”
梅妃还在不断地挣扎，力道大到侍卫几乎按不住她。“放开我！放开我！陛下你不要被那个公狐狸精迷惑了！”
再次被人说成公狐狸精的苏遥：“……”其实他很想说，他真的不想和神经病待在一起！可是这个神经病就是不肯放过他他也没办法啊……天知道苏遥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早日脱离这个游戏。
苏皇天则是直接黑了脸，公狐狸精？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啊竟然敢这么说他的苏遥……
↑这货完全没有梅妃也是他自己娶回来的老婆的自觉。
梅妃一直吵吵闹闹的，苏皇天早就不耐烦，指尖一弹，隔空点了梅妃的哑穴，世界终于安静。
这一手苏皇天不是第一次露了，苏遥早就过了新鲜劲儿。不过梅妃这样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每次想提却每次都被苏皇天打断的事情。
“父皇。”
“嗯？”苏皇天哼出一个音节表示自己在听。
“儿臣保证，您再这么下去民心不稳，朝中动荡。”
虽然苏遥没有明说，但苏皇天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在本书由糯 米论 坛为您整理制作苏遥期待的注视下，苏皇天低低地笑了，吐字清晰，字正腔圆：“没门。”苏遥不是第一次和他提离开养心殿去别处住的事情了，不过每次苏遥提起都被他和着口水将苏遥的抗议一同吃进了肚子。竟然还在想着离开他？呵呵。
最开始苏遥住进养心殿不是没有遭到阻拦，尤其是那些朝臣，折子都是论沓地递给苏皇天。最后苏皇天不耐烦了，暴力镇压所有人，敢提？拉出去砍了。
——苏皇天已经逐步向着暴君的路线发展。
苏遥立刻就萎了，郁闷道：“没门……那有窗吗？”
苏皇天面无表情道：“没有，这是暗室，除非你凿破墙。可惜，现如今你手里没有工具。”
之后，苏皇天无比后悔，因为几天之后，苏凌云不止送来了“工具”，还凿破了苏皇天建立起来的“墙”，成功让苏遥见到了阳光——虽然只是一瞬间的阳光。
苏遥就差蹲在角落里画圈圈了，这是苏皇天第一次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只是态度十分强硬：“不许离开我的视线，永远。”
他们的话并没有特意回避，于是，侍卫和两个被绑的女子听得清清楚楚。侍卫们自觉地低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梅妃的挣扎突然停止，震惊地看着苏皇天，她飞蛾扑火般的想要唤回苏皇天的理智，直到如今却发现苏皇天根本就没有被所谓的“苏遥”迷惑，他十分清醒。至于苏皇天对苏遥……梅妃的眼神惊恐，天啊，那根本就不是爱，亦不是迷恋。如今的苏皇天就像一头凶兽，他认准了苏遥，便用利齿狠狠地咬住他的猎物，不管猎物的挣扎，直到将两个人都撕咬得鲜血淋漓，一同走向毁灭的极端。
迷惑苏皇天的不是“苏遥”、不是“爱情”，而是他自己心中的疯狂。
已经无可救药的陛下啊。太医之女的梅妃恍惚地想着，“疯狂”是绝症，谁也治不好，连世界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了疯的人走向燃起的大火——那条自毁之路。
最终，梅妃被带了下去，以谋害皇嗣之罪，处以极刑。
因为苏遥的求情，小宫女被留在苏遥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桃。”
“好好照顾苏遥。”
“……是。”
苏皇天勾起的嘴角似乎染上了点点的鲜血。
次日，原梅妃贴身侍女，现四皇子苏遥的侍女小桃，打水时不慎跌于井中，毙。
同日，一个被划了脸，割掉了舌头，打断了一只手的女子被扔到了京城的西街上。
苏皇天转身，腰间的挂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薄唇勾起，苏皇天的笑容中带了几丝残忍的血性，显得诡艳异常。
“果然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折磨人的吧……”他向暗处一撇，“不要让她自杀哟。”
——夺去你视线的人，都要死……你的眼中只能有我。
得知小桃死了的消息苏遥只是可惜了一下，就又开始蹦蹦跳跳（？）地去了毓倾宫找他的吃货同盟，苏皇天还没回来，他出去一会儿也没事的对吧对吧？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苏遥选择性的遗忘了他落水的狼狈遭遇。
——苏遥也是相当冷漠的人，不管是他对别人的好，还是别人对他的好，他都会扭头就忘，之后又是从此萧郎是路人。所以小桃死了他也没大在意，不过两次见面，能有感情才奇怪，毕竟他不是神经病。
侍卫没有拦阻苏遥要出门的行为——苏皇天并没有特别吩咐他们不准四皇子殿下出去逛逛，所以他们很是大方地行礼让路。反正皇上回来之后发现四皇子殿下出去了之后从来都不会把怒火发在他们身上，自作自受的苏遥每次都要“嗯嗯嗯”、“啊啊啊”地“灭火”，其中的内涵不说也罢。
苏凌云一直告病缩在毓倾宫里布置他的篡位计划，其实他手中的兵权足够攻陷帝都了，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但是想要得到苏遥……他还是再计划一会儿吧，天知道那天杀的苏皇天会不会带着苏遥逃走，跑去深山老林里隐居——那他的一切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苏遥到达毓倾宫的时候，苏凌云正和何微沂还有重要官员在谈话，得知苏遥来了的消息几个官员立刻运用轻功逃走。他们之中也有轻功不怎么地的，还好苏遥不会武功，所以什么也没察觉。
“凌云。”苏遥凑过去，“有吃的吗有吃的吗？”
来吃东西的？苏凌云顿了顿，“我带你出宫，如何？”
“出宫？”苏遥犹豫了一下，不过有吃的就胜过一切！说实话他还真没出去过，苏凌云这么说他确实也挺想出去看看。“好！”
吃货同盟的会长（苏遥）与副会长（苏凌云）顺利会师，那个威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苏凌云拿了块黑布将苏遥的眼睛蒙住，看不见东西的苏遥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最终抓住了苏凌云的胳膊，“你要干嘛？”
“给你变个戏法看。”苏凌云笑了一下，直接瞬间转移，他并不介意让苏遥知道他有点儿特殊能力，哪怕苏遥会将这个消息告诉苏皇天，使他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除非十分特殊，否则他不会欺骗苏遥。
重新看到光明的苏遥愣愣地看着无人的巷道，苏凌云有……特殊能力？
“别害怕。”苏凌云帮苏遥整了整衣服，牵起他的手，“走吧。”
苏遥顿了顿，最终什么都没说，反正这个世界本来就挺玄幻的，苏凌云是个妖怪啥的他的小心脏也能接受。
苏凌云对京城似乎挺熟悉的，很快就带着苏遥进了一家很是热闹的酒楼，熟稔地点菜，牵着苏遥去了二楼的包间。
各种精致或者美味的饭菜端到桌子上，颜面这东西完全被食欲大开的两人抛弃了，只剩下了“吃吃吃”。
“这是我的势力。”黑洞般的胃最终得到了满足，苏凌云拿着帕子擦了擦嘴，顺便帮苏遥也抹了两把。停了一下，他重新开口：“瞒着那个人做的。”
苏遥点头：“我不会告诉他的。”
苏凌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
“别这么说，我又不喜欢他，顶多算床上的情人。”苏遥哼哼两声，“被别人掌控，你会喜欢？”
掌控……苏凌云没说话，如果苏遥落到他的手里，他的做法只会比苏皇天更加过分，起码苏皇天如今还会允许苏遥出来逛逛，他只会把苏遥永无天日地囚禁起来，让他见不了除了自己的任何人。
不过……苏凌云垂下眼睫，如果今天苏遥没有来找他，那么一切都好说，可是现在……苏凌云的手指动了动，他忍不住了。
黑暗在不经意之间，开始蠢蠢欲动。
快结束了啊，这个世界的事情。
世界静静地看着他们，发出愉悦的叹息。
章33
——快点，快点。
苏凌云愣了一下，挥手让侍人退下，这才低声道：“你是谁？”
——何必在意我的身份呢。想要得到他吗，那就快点结束这一切。
苏凌云沉默着，这个声音并不是之前那个自称“神”的人，而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唔，苏凌云捂住疼得快要炸裂的头部。
——不想妄想触碰“真实”，现在的你做不到。
那个看不见的存在似乎笑了一下，凉薄的声音仿若微讽。
“你想干什么？”苏凌云定了定神，表情始终冷漠。
——我只是想，结束这一切。他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
一声轻淡的叹息传入耳中，苏凌云的眼神晦暗不明。静了很久，他笑了，红色的眼眸仿佛可以滴下点点鲜血，艳丽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