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蛋老师的妈妈。”葛歆宜顺着楚文乐的称呼说着。
“阿……阿姨，你回来了。”楚文乐立马停下动作。看向葛歆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可能是因为心虚，总觉得下午的时葛歆宜其实知道他和单秋泽在干什么。
“恩。楚文乐，其实你知道我儿子名字怎么念，为什么还喊他蛋老师……”葛歆宜靠着，门，问楚文乐。楚文乐总觉得和他看见的葛歆宜很不一样，她不像往常一样夸张不正常。
“你不说话，我就说了。我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不用这样看我。不是小哲说的，也不是小芮说的。你们下午在房间里……”葛歆宜放慢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楚文乐深吸一口气，双拳紧紧攥着。多年来的敏感让他嗅到一些不友好的味道。“所以，阿姨，你的意思是？”
“其实我并不反对我儿子的事，我甚至还支持他。但是你……叫楚文乐，对吧。”
楚文乐点点头。葛歆宜带着一丝探究的眼神，说道：“你妈妈是楚蓉？不用这么惊讶，你虽然住得远，但是这些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又有谁不知道呢。”
“直接说吧，阿姨。”楚文乐打断了她的话，他不知道下面还会听到什么。
葛歆宜看着他纠结的神情，心中也十分挣扎，没想到简单的提到这个，会让他反应这么大。楚文乐沉默着，等着葛歆宜下面的话。
沉默，一个小小的决定都有可能改变一切。
第四十五章
孙宇凡这几天一直像来大姨妈一样烦躁，但是今天尤为烦躁。
单秋泽的课堂一向很无聊，不过只有他孙宇凡这么认为罢了。随手刷新空间动态，忽然冒出一张尤为刺眼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和女人面对面坐着吃饭，然而模糊不清的画质一看就是被偷拍的，上面还写着：“慕容雯包养小白脸的证据”这种话，如果是别人，孙宇凡只会嗤之以鼻，但是如果那个男人是苏哲，他就真的无法接受。
转发量大概已经有了三百多，怒火涌上心头，孙宇凡的手攥着手机，可是随即他又松开了手把手机塞进了抽屉里，即使自己在意又怎么样，他并不在乎自己不是吗。
手机的桌面还是自己和时羽凡还有苏哲的照片，这是被时羽凡那个臭小子强行逼迫自己设置的，可是自己始终没有换掉，因为照片上有他们三个人。苏哲从那之后再没有找过自己，自己也没有去过他家让他帮自己补课。
实际上，自己在第一次看见苏哲时并没有觉得他有多像王沐，觉得相似还是在他忽然问起自己之时才有所感觉。大概苏哲也不会知道，自己喜欢他并不是因为王沐，仅凭那双眼睛，孙宇凡也不会爱上他。而最为讽刺的是，那天他竟然一声都不问就选择站在刘允那一边，如果可以，自己还真想好好背书，那么就没有让苏哲混淆他们的理由了。
“人言可畏这个词出自《诗经》中的‘人之多言，亦可畏也’……”苏哲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下面忽然幽幽地传来一句发问：“苏老师，你畏人言吗？”苏哲的粉笔头一顿，但很快他写好了这句话。
苏哲转过身来看着下面发笑起哄的学生，“人言有时并不是事实，所以我不会怕。”
“唉，那苏老师，你和慕容老师在一起了？”
“不是说慕容老师养小白脸吗，苏老师不会是你吧？”
“不会吧，苏老师那你为什么要和慕容老师吃饭？”
不知道何时被挑起的话题有些让苏哲应接不暇，他沉默地站在讲台上，手中的粉笔已经断成了两截。不同于台下灼人暧昧的目光，教室最后的一道目光尤为寒冷，循着目光望去，孙宇凡依旧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斜靠在椅子上，不在乎地翘着二郎腿。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符合了这样的天气，透过他的眼睛似乎来到了寒冷的高原上，彻骨的风刺得他心中不禁一紧
收回那样毫无顾忌的目光，苏哲皱眉推了推眼镜：“这种莫务虚有的事情不适合在课堂上讨论，希望大家不要再传播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
“可是老师，都有人拍到照片了唉！”说出这样带有歧义话的是总喜欢和苏哲作对的学生，之前因为被孙宇凡警告过，他们不敢在课堂上放肆。最近孙宇凡没有再说什么，所以他们越发没有顾忌起来。
苏哲哑口无言，他并不是不知道最近学生间盛行这种谣言，自己那天确实是和慕容雯去吃饭了，可是老师之间单纯的吃个饭也要被误会吗？现在的学生未免也太复杂了。“只是吃个饭而已，同学们你们……”
“砰——”教室最后传来结实的关门声，门框因为这样剧烈地被摔上还在微微地颤动，孙宇凡的椅子倒在了地上，凌乱的桌上已经被揉烂的语文书不堪入目。关门声似乎一直回荡着教室的上空，苏哲整顿好纪律后并没有继续上课，他让学生们开始默写，当作是扰乱课堂纪律的惩罚，在学生的哀声抱怨中，苏哲的目光始终聚集在那个座位上，他们，只能这样了吗。
夜晚的校园十分安静，偶尔传来一声轻轻的关门声，那或许是某个学生学习到现在才离开教室，也或许是某个老师在看到教室门没关时好心地关上。寒风卷着枯黄的树叶在楼道里飘过，充斥着悲鸣气息的教学楼中黑漆漆一片，沉寂得如同这样的黑暗会一直挥之不去一般。
孙宇凡裹了裹衣服，该死，下午走的太急了，什么都没带有，希望抽屉里的那个东西不要被人看到。想到这里，孙宇凡加紧了脚步。
教室中依旧亮着灯，这是黑暗中的唯一光明，衬得对面教学楼上的玻璃泛着惨白的光，透过门框上的玻璃，孙宇凡看见了扔在埋头改着作业的苏哲。他站在讲台上不停地动着手中的红笔，身着一套白色的运动衫，再加上他自身斯文的感觉，这样的苏哲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眼中透露的疲惫让孙宇凡有些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但是正是因为这一步，半掩着的门一下子开了。闻声抬头的苏哲正好对上了孙宇凡的目光，“你……”苏哲看向他的座位，“你的东西……我担心会……被人拿走……我以为你会回来拿……但是我没带走……”
“别语无伦次的了，我知道。”淡淡的语气让苏哲吞下了想要说出的话。孙宇凡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想要伸手去拿抽屉里的东西，却忽然看见一本书伸到自己面前。皱巴巴的封面被胶带粘着，那是今天被自己撕坏的语文书。来到孙宇凡面前的苏哲一直盯着语文书并没有看向孙宇凡，苏哲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可是他却一直拿着那本书在执着着什么。
“谢谢。”陌生的回应伴随着被抽走的书手中空空的感觉侵袭着一沉的心，苏哲依旧站在那里僵持着伸手的动作，孙宇凡此刻也无话可说，他只想把抽屉里的东西放到包里然后走人，这种尴尬的气氛他一刻也不想享受，可是苏哲在这里，他根本没有办法拿啊……
“孙宇凡，慕容老师的事……。”深吸一口气，苏哲缓缓开口。出乎预料的话打断了孙宇凡想着如何不动声色地拿出抽屉里的东西的想法，挑眉看着依旧垂眸的苏哲，孙宇凡靠在自己的课桌上。
第四十六章
孙宇凡一直期待正常的潘越上一节正常的数学课。
“孙宇凡同学，后门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潘越不知何时走到了孙宇凡身后，顺着他的方向眯起眼看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
“潘越，那会议室又有什么好看的？”孙宇凡用着同样的口气反问潘越。
两人对视一眼，直起身子。潘越了然的点点头。但是从此以后，孙宇凡就常常被罚站到后门。而且也心甘情愿。孙宇凡喜欢靠在后门，早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笼罩着他半个身子，清晨的阳光温柔清冷，孙宇凡看向走廊，苏哲常常会经过这里。那样出神的望向走廊尽头，以至于潘越喊他都听不见。
苏哲也恢复了家教的职责。常常亲自下厨给孙宇凡做晚饭。顺便，留宿，咳咳。孙宇凡最享受的就是和苏哲一起去买菜。
孙宇凡从来不还价，苏哲特别会还价。于是苏老师就充分展示自己语言功底说着：“孙宇凡，你偶尔也要学点东西，以后自己生活怎么办？天天出去吃对身体不好知道吗……而且，你看你，买个青菜跟我买肉的钱一样多！你怎么……”
孙宇凡静静的听着，突然伸出手一把揽过苏哲的肩。探在他的耳边说：“知道了，老婆。”
当然，苏哲立马推开了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被堵得哑口无言。但在孙宇凡看来不过是娇嗔而已。缠着他进厨房，在苏哲后面跟着，常常弄得苏哲饭都做不好。
“孙宇凡，你出去等，厨房这么小，你就不要凑热闹了。还有啊，这个菜不要动！”
“不要。”孙宇凡围着一个围裙，表示自己合理的占据厨房。不论苏老师怎么说，最后当然是结束在孙宇凡绵长的吻里。结束在烧干的汤里。烧糊的菜里。缠绵的夜晚里。
这样的日子几乎都要让孙宇凡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直到那天他去苏哲家里，看到他衣柜里的登山服和登山包。
“苏哲，我们去爬山吧。”听到这句话的苏哲愣了一下，他看着孙宇凡认真的神情，生生的那句本能的拒绝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孙宇凡见苏哲不说话，继续说着：“我陪你，就明天。”他靠近苏哲，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苏哲移开眼，转身走到衣柜哪里。“如果你五点起得来我们就去。”说着把衣柜里的登山装备都拿了出来。只听孙宇凡在后面哀嚎着：“爬个山还要五点？！”
“对啊，以前我为了看日出，起过更早的。”苏哲转过身，看到孙宇凡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并且说到：“我以前都是两三点睡。”苏哲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没有说什么。其实苏老师只是不小心想到了，他们两个昨晚也是两三点睡的而已。
次日，早晨的空气还夹杂着湿润的水汽，本就很低的温度，在此刻更加让人寒冷。
天空才微微泛白，苏哲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整个人有种全副武装的感觉。相反孙宇凡则显得很轻松。他穿了一双舒适的运动鞋，厚度适中的衣服一个简易的黑色围巾。但是他也背了一个大大的包，但是苏哲觉得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苏哲，走走山路而已，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孙宇凡翻着苏哲的包，先拿出一个保温杯的水，自己做的紫菜卷，备用的外套等等。有些不耐烦的翻着，问道：“这样不累吗？”
“爬山又不是走山路……”苏哲拿过自己的包，拉上拉链。“而且你穿这个鞋也不合适。”
孙宇凡本想反驳什么，可是看到苏哲的着装，还是开口道：“苏哲，我们今天确实是去走走山路而已。这里哪有可以真正可以爬的山。”苏哲听到这话没经过反应说道：“当然可以爬啊，之前我去还另辟了好多小路。”
孙宇凡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早就被开发成景点了。都铺了山路。在两年前大概。”
“什么？”苏哲抬头，看向孙宇凡。自从刘允走后那么多年，他只自己一个人去爬过一次。后来就没有去过。所以这些世事变迁他都浑然不知。忽然心生怅然，原来这么多东西都变了。默默的把包里准备的多余的东西拿下来。苏哲深吸一口气，对孙宇凡微笑着：“没事。那就一起走路。”没等孙宇凡回答，又说道：“能走动吧？孙宇凡同学。”
孙宇凡也不急不慢的回了一句：“我有没有力气，苏老师你还不知道吗。”
坐公交车颠簸了一路。他们才开始这一趟。缓坡的山路两边围绕着树林，水泥路上是树影斑驳。零零星星开发的景点之间的距离都很长，两人也不在意，只是边走边说着。
每当孙宇凡喊苏哲为苏老师时，苏哲就开始本能的戒备起来。这种多半以调戏口吻出现的称呼，就连在课堂上苏哲都无法正视。比如又一次，苏哲不小心点了孙宇凡的学号，而孙宇凡同学就班级文化建设提出的意见是：“我认为我们班应该在后门那，多布置一些。”
而此时。“苏老师，不能再往上走了。”孙宇凡停下脚步对苏哲说。苏哲估量了一下他们的地理位置，确实往上就没有路。这个地方对自己来说是熟悉又陌生的。以前爬山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其实，他们离山顶还有很远的距离，只不过不能再上去了。
“苏老师，你怎么总是在走神。”孙宇凡站在苏哲面前，高大的身影挡在苏哲前面。
“……我……没呀。”苏哲抬头看着孙宇凡，他双手抱臂望向自己，带着一丝探究。忽然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额弧度，放下环抱的手臂揽住自己的腰，低头顺势吻上了自己的唇。苏哲显然没有准备好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带着两小步的后退才跟上孙宇凡略显粗暴的侵占。空气中的丝丝寒流在唇齿间窜动，不禁让苏哲更加贴近了孙宇凡。经过这些日子两人近乎零距离的接触，让苏哲渐渐不那么局促。
双手环上孙宇凡的脖子，虽然不知道孙宇凡为什么突然吻自己，但是或许是习惯了孙宇凡这样让自己猝不及防的行为。舌尖带着挑逗本能的回应着他，口腔中似乎还残留着清新的茶香，想让人不留余地的肆意扫过。情人间暧昧动人的吻出现在清晨山路的尽头。
“苏老师，你忘情了……”孙宇凡低沉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在苏哲的耳边响起。引的苏哲不禁缩了缩脖子，蹭在孙宇凡的围巾，温暖的触感让人移不开。孙宇凡紧紧的抱着苏哲，任他在自己的颈间蹭着。继续说着：“我最喜欢看你……踮起脚回应我的样子。”
果然，苏哲闷闷的来了一句：“一定要强调踮脚吗，孙宇凡。”
“你不喜欢，我也可以说，那天在沙发上……”孙宇凡故意放慢了语速，苏哲很快打断了自己的话。两人都轻笑出声，或许这些日子让彼此都亲近了很多。
下山的时候正值下午，中午两人勉强凑合吃了苏哲自己做的寿司。都想赶快下山吃东西。长长的山路上只偶尔碰到几个迎面走来的人，显得有些宽阔的路，孙宇凡拉着苏哲肆无忌惮的走在路中间。
“小心！”苏哲一把拉过孙宇凡到路边，避开迎面驶来的一辆车。还在说着孙宇凡怎么这样不注意的苏哲，看到身后那辆车停在他们身边，车窗摇下，看清那人的脸。
注意到表情有些不对经的孙宇凡也回头看去，看到车里也在看着他们的刘允。刘允摇上车窗，下车。自然的向两人打了招呼，便看向了苏哲。
“苏哲，你来爬山？”直接戳到苏哲最不想听到的问题，苏哲在这里看到刘允已经有些无所适从，但是想到前些日子，说好要以老同学的身份看待彼此，也就没有必要这样。
“是啊。今天正好……我们都有空。”苏哲报以微笑回答着。孙宇凡始终都只是看着。
刘允也回应了一个微笑，但怎么都显得有些苦涩。“可惜这爬不了山了。”说着看向苏哲。“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选择今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