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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龙有悔慕容冲——by八窍疯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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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愿天下太平,所有人远离战争。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报仇雪恨 历史剧

主角:慕容冲 ┃ 配角:苻坚 ┃ 其它:公元358至公元386年名人

第一卷:乱世·天骄凤凰

第一部分,玉玺奇案

一、西风卷黄沙

西晋末年,晋惠帝时期的八王之乱后,因政治紊乱,导致国力、民生急剧衰落。盘踞在西北方,早已将洛阳呈包围之势的胡人少数民族趁机大举入侵中原,西晋被匈奴所破,成了中华史上首个亡于胡族的政权。北方和西域的各胡族趁机大肆抢掠屠杀汉族,大多汉人仕族南迁,逃往扬州立东晋。北方之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中原在这大乱的百余年时期共建立强弱不等、大小各异的二十余个各民族政权,史称五胡,这段时期以北魏着史时取其比较成形的十六个国家称五胡十六国。或者把东南一隅的东晋与西晋合称两晋时期(直到后来北魏强兴,统一了北方,东晋也被南宋取代,才称南北朝时期)。

估计是连年战乱使得民生维艰,都在打仗,没有人耕种。因此缺少粮食,饿的时候是有可能人吃人的。但那是不得已的小规模事件,真正大规模唯一把人当正经‘粮食’吃的便是这个时期,那时候胡人还野蛮嗜血没有开化,尤其是羯人,掳掠汉族女子作为军粮,称为‘双脚羊’,夜间女干氵壬。白天则宰杀烹食。

公元304年,当时还是‘八王之乱’幽州刺史王浚引进慕容鲜卑来对付成都王司马颖。慕容鲜卑趁机大掠中原,抢劫财富,回师途中掳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大肆女干氵壬,并且宰杀烹食,到易水时,还剩八千人没吃完,又不想放掉。全部投入易水中淹死,易水为之断流。

羯族更胜,简直就可以称之为“食人恶魔”了。羯人石勒占地建赵(史称后赵)后,汉族几乎到了灭族的边缘。到公元350年左右,被石家收为养子的汉人冉闵在政乱中夺权,推翻后赵王朝,解救出二十余万汉人女子,建国魏(史称冉魏)。发布了‘杀胡令’和‘讨胡檄文’致书各地,引爆了汉族人民积压了近半个世纪的国仇家恨,点燃了汉族人民的复仇反抗怒火。一声令下,各地响应。开始了以暴制暴的相互疯狂残杀。几乎无日不战。冉闵屠杀胡人也是血腥残酷的,光邺城一地就杀羯人二十余万。又率军攻凌水,杀鲜卑七万余人等。三年间,羯族与匈奴被基本杀绝。公元352年,冉闵一万人马遭遇慕容铁骑十四万,冉魏亡。慕容立邺为都,建国燕(史称前燕)。被冉闵所救的女子还有五万余人无家可归的也都重新被慕容所俘,做了军粮,一个冬天吃尽,吃剩的碎骨残骸在邺城外堆成了小山。

慕容燕国在东部,在西部也是公元351年刚刚以长安为都,早先曾率族投靠东晋的氐人大将军姓苻的自立为王,建国秦(史称前秦)。这一段时间比较强大的国就是前燕和前秦两国。又以前燕更强盛一些。再加上东南一隅的东晋。据凉州的刺史汉人姓张的沿袭西晋旧制立国为凉(史称前凉),当然同时还有鲜卑拓跋部立代国、匈奴刘氏部、吐谷浑等一些地方的小的政权。

故事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公元367年夏,在秦国蒲板的荒野地上,秋风吹起黄沙,满目苍凉、寸草不生的黄土地慢慢走来一个小小身影,像是七、八岁,面黄肌瘦,破衣烂裳丝丝缕缕垂下勉强能够遮体,却藏不住皮包骨头如干柴棒一般的细瘦胳膊腿,骨头仿佛随时能戳破比纸还薄的皮肤。他此时脸上眼中流露出比较痴呆、麻木的神情,向远处茫然望着,脚下也仍是机械的一步步慢慢走着。

这小孩姓宋,叫宋西牛,是汉人,他其实已经不是小孩,已经是十二岁的少年了,只因长年食不裹腹,所以才生得这么矮小瘦弱,看上去好像只有七、八岁,只有头颅显得比较圆大。他本来是一家人一起出来逃荒乞讨的。只是妹妹早送了人,嫂子、大哥、母亲、弟弟一路上都相继饿死,前几天父亲也饿死了,就只剩下他一个。眼睁睁的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现在他也似乎认命,只等着一家到阴间重新团聚的那一刻了。

远处传来打斗声,打斗杀伐在这年头实在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宋西牛充耳不闻,仍是茫然向前走去,没过多久,那打斗声却停了,只余清新血腥顺着风沙阵阵飘来。再向前走去,原来前面是个断谷,走到谷边,眼前便见谷底下面横七竖八躺了三、四十具血污尸体,乱扔着一些木棒、铁片、刀枪等各式兵器。

这个时候,除一些深目高鼻肤白,外貌特征比较明显的羯人、北匈奴人,许多少数民族与汉人其实长相差不多,很难一眼区分出来,再加上如今胡人穿着打扮,说话文字都已经汉化,因此宋西牛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却只走下断谷拾荒,看这些死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瞧见一件还算齐整没染什么血渍的半旧衣衫,从死人身上剥下来换上了,因为太宽大,找了条皮带绑在腰间。继续一个个看过去,他想找一双鞋子,当然最好的是能从哪个身上找出些吃的。

尸体堆中忽然发出‘嗯’的一声,好像是有人在哼一样,宋西牛便停了下来,朝发声处看过去,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再无其他动静,便又专心去检查死人。却又听到粗声喘气的声音,这次声音不断,又见到人影晃动,再瞧时,便瞧见约两丈开外一个浑身血污的瘦高少年,正握着柄卷了刃的刀撑住身子,从死人堆里摇摇晃晃站起来,一眼瞧见宋西牛,便警惕的立起身握紧刀相对,只是显然瞧见他是个小孩便稍有放松,出声喝问:“你是什么人?”其实这少年也不大,挺多十五、六岁,但此时神情严肃,凶狠。俨然是个老兵威风模样。

宋西牛不怕死人,但怕这些胡乱杀伐的兵痞,此时便有些心里打鼓,老实道:“我是要饭过路的,捡点东西,兵大哥,你不要杀我。”

那少年点点头,似乎受了伤甚是疲累,喘着气走到谷边靠着坐下休息。嘴里骂道:“妈的,都死了。”

宋西牛也不敢捡了,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

那少年道:“他们是乞伏部的,我们是拓跋部的。他们不杀我们,我们也要杀他们。”

宋西牛便知道他是鲜卑人,现在各族之间相互残杀,乞伏部、拓跋部、没奕干部等都是鲜卑族,但却是不同部落,也是相互厮杀,宋西牛不敢多问,正站着,又听一声呻吟,两人都听到,宋西牛便道:“咱们再瞧瞧,说不定还有人活着。”那少年早已勉强站起,踉踉跄跄徇声寻去,刀仍然是握在手里,拖地而行。宋西牛有些害怕,但见那少年负了伤,便也过去相助,尽量从地上各身体中间的缝隙空地行进,却仍是难免失脚踩上什么,高一脚低一脚,来到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死透的人身前,这下面还另外露出另一个人的半个身子,响起的呻吟声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少年毫不迟疑去拉上面那尸体的胳膊,用了力也拉不动,宋西牛便俯下身去双手撑住用力在下面推,人死了就好像湿透的沙包,沉得很。两人一个受伤,一个力弱,只管又拉又堆,用尽全力,终于连带死人三个一起翻了个身,滚到一旁,喘着气爬过来看,这下面趴的是一个高大壮硕汉子,穿着一件镶虎皮的兽皮背心,只是肩背已经数处伤口淌血,血污遍身,连身子底下的黄沙都已经染红粘湿。两人又合力将他翻过来,这才瞧见这大汉约摸三十来岁,甚是英伟,此时紧闭着双眼,随着一同翻过来的却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用绿花布包着的包袱,被大汉抱在怀里。少年似是认得他,拍拍他的脸问:“阿叔,你怎么样?”

宋西牛此时倒有些暗暗可惜他身上那件被刀枪砍破又沾满血污的兽皮背心。

汉子鼻子里哼了一声,仍是闭着眼,无意识念道:“水,水。”他想喝水,宋西牛左右看看,这里哪里有水?却见那少年已经毫不犹豫举起刀将附近那尸首又砍了几下,到伤口掏出新鲜的血液捧到那汉子脸上。宋西牛瞧着恶心,心里起了一阵寒意,但想此时此地也只能这么办了。鲜血捧到。那汉子张开嘴来接吃,他身上的血却也仍是流淌不止。汉子吃了几口血,有了些气力,似乎清醒了一些,先把眉头皱起,睁了惶然的双眼,焦急道:“包袱……包袱……”

少年拍一拍他怀里包袱,道:“包袱在这里。”

汉子双手紧了紧,松了口气,转眼望向少年,神色已是严肃,举起了包袱道:“带回去……给……首领,一定……要……带回去,千万……”

少年接过,那包袱似乎颇有些份量,他双手尽力捧了抖得厉害,只好先轻轻放在身旁地上。道:“阿叔放心,我拼死也会把它带回去给首领。”

汉子又自喘息,微微点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道:“阿寰,照顾阿寰。”

少年又道:“好,我会跟首领说,如果首领不管,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照顾她。”

汉子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舍,却终于闭上了眼睛。少年也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正要站起,却晃了一晃,往前一冲便栽倒在地,再不动弹。宋西牛吃了一惊,忙去察看,还有气息,只是可能受伤力竭,又昏死过去。宋西牛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扶了他让他躺得舒服一些。一眼却瞧见那个包袱,也不过只是普通粗花布包着,却是什么要紧物事?好奇心起,只想要不要偷偷打开来瞧上一瞧,甚或此时‘四下无人’,若是当真什么稀罕宝贝便就此拿了,一走了之。心里起了这一点心思,一时死死盯了那包袱左右矛盾,犹豫不决,忽然那少年似乎哼了一哼,猛然清醒过来,只想,我父母兄弟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人,便是有甚宝贝财物,拿了又有甚趣味?我现在一无所有,唯一能有的便是这身穷骨气,剥件死人衣衫也还罢了,怎么能起这贪念,想这不仁义的事?想到此处,脸上便有些发热,便不再想这事,走开去检视另外的死人,却从一人身上掏出一张大饼,当下心喜,他已有好几日未进食了,只吞了口水想:这个比什么宝贝都好。抱起便迫不急待的咬下去,又迫不急待咽下,几乎卡在喉咙里,饿得狠了,也不在意,三口两口便吞完一张,吃得太急,似乎有些呼吸困难,便坐下来休息一会。

二、绿花包袱

正坐着喘息,一眼瞧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又有一具灰衣尸体蠕动起来,渐渐双手双膝着地,向前爬动,宋西牛又瞧见一个活人,也不知他需不需要帮助,忙站起来问:“你伤得重不重?”便要走过去。

爬行的人听到人声似乎吓了一跳,停下不动了。他可能是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听到动静才起身,并不知道身后有人,此时仍然爬在地上,却只慢慢回过头来看,宋西牛见到却不由吓一大跳,却原来他那张脸眉眼处被砍去一块,露出大片红血肉,尚在不停淌血,左眼也是被血肉糊了,只剩一只独眼闪着红光,模样便是狰狞吓人。饶是宋西牛胆大,在这一片死人堆中见到这么一副景像,也有些心惊,便吓得停住再不敢向前。

那人本来也似吓了一跳,待得看清宋西明,神情便凶恶起来,恶狠狠道:“你少管闲事。”说话之时,血顺着嘴角流进嘴里,把他的口染得血红,便更加可怖,宋西牛看了害怕,哪还敢管?那人不再理他,仍不起身,继续爬行,却是一步步朝那昏过去的少年爬过去,到了面前向那包袱伸出了手。

宋西牛见他要拿包袱,忍不住壮起胆子又问一句:“你要干什么?”却仍是怕,只去瞧那仰躺在地的少年,希望他自己快快醒过来,只是少年却只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毫无知觉。血脸人已经将包袱拿在手里,又从地上捡了把断刀,终于站了起来,似乎除了脸上,身上再无其他重伤,宋西牛呆呆看着,突然发现血脸人一手提了包袱,一手持了断刀大步向他走过来,正越走越近,独眼中血脸上流露出杀意,醒悟过来,只魂不附体的怪叫一声,转过身便拔足飞奔而逃。又觉得那血脸人便在身后追赶,心里害怕,不敢回头去瞧,只管迈动两条腿越跑越快,想上到山谷上去,刚手脚并用匆忙往上爬,却不想脚下一滑,径自滚下坡去,正吓得魂飞魄散,眼光瞥见周围空荡荡的满眼黄土似乎并没有人,心有余悸张望,那血脸人果然并没有追来,只喘了口气休息,想是血脸人见他逃走,又只是个小孩,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因此不来追他。宋西牛瞧清楚血脸人没有追来,便又鼓起勇气,小心翼翼慢慢向死人堆走去。到了面前已不见了血脸人和包袱,少年仍是静静的躺着。

宋西牛当时听那壮汉交待,似乎包袱十分要紧,便也着急,忙去推那少年,只喊:“喂,快醒醒,你的包袱被人拿走了。”

那少年被他摇晃醒转过来,听得最后一句,猛地睁眼坐起,先去瞧地上,果然没有了包袱,脸色大变,伸手便向宋西牛抓来,宋西牛瞧见,忙向后一仰,连爬带滚躲开。

少年也站起,他即使昏迷时,手上还是握着把刀,此时便扬刀指了宋西牛道:“包袱在哪里?”

宋西牛与隔了几步远,相对而立,道:“刚才有个人也没死,是他拿走了。”

少年盯了他,虽然满脸都是血污,瞧不出脸上是个什么神色,但是双眼之中全是怀疑和凶狠,又身子打抖,显得又急又恨,打量一眼周围,冷声道:“这里明明都是死人,你还要拿这谎话来哄我,你把包袱藏在哪里?现在拿出来,我不杀你?”

宋西牛便是一怔,结舌道:“我,我要是拿了你的包袱就走了,干嘛还留在这里?”

那少年眼中冒出怒火,道:“那是因为你知道若是拿了它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咱们找到千刀万剐。”说着持刀向前一步逼近。

宋西牛早已是惊弓之鸟,瞧见这般凶狠模样,想也不想,又转身如飞而逃。听得身后少年似乎大喊:“站住”,又持刀追来。却哪里敢停?一股脑爬上谷去,不敢慢下,便是在这荒凉广阔的黄谷中一路狂逃,只想跑得越远越好。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跑不动了,向前一扑栽倒在地上,这地上有车辙蹄印,似乎是来到一条往来道路上。为避免吸入黄土,宋西牛翻过身来大口喘气,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色,好像是有什么浓得化不开的东西将天重重遮住,耳中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他想,我也要死了。又想起爹娘兄弟,他们一个个都走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受这苦难,不由伤心得嚎啕大哭起来。

正哭时,耳中隐约听到嘈杂动静,身下的地也有些震动,似乎有大队人马过来,宋西牛不管,只哭个不停。忽然耳中听到一个雄浑洪亮的声音响在上空:“小孩,怎么回事?”宋西牛顿住哭泣,睁了泪眼朦胧望去,便见眼前天底下多了一人一骑,马是健美神气的黄骠马,马上的人更是一身戎装,腰悬宝剑,约三十来岁的神威凛凛的大将,此时正居高临下俯视了他。宋西牛怔怔瞧了,若在平时,见到这样的大老爷他早爬开远远躲到一边,此时却不在乎,只好像见到天神一般发呆。

那大将见他没哭了,又道:“起来到一边去,你挡了咱们的路。”这话对一个大将和一个小要饭的身份来说,是十分有礼和气了。宋西牛大感稀奇,更加看呆。

大将见他这模样,也不下马,俯下身便从地上把他拎了起来,驱马到一旁把他放到路边再走开,宋西牛仍是顺了他瞧去,便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只见路上齐刷刷大概有百余人,个个都是铁骑戎装,神威凛凛。原来这样的天神将军不止一个,这一百多神气将士只围了中间一辆缀了黄穗,红黑鲜艳两色装饰,宋西牛瞧也没瞧,便是想也没想过的八宝华盖大车,那车倒更像是一座精致华丽的大房子,宋西牛只以为大官老爷都是坐的车轿,他却是做梦也没想过这般慑人气派景象,因此心里震惊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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