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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龙有悔慕容冲——by八窍疯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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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宋西牛连大名鼎鼎的王猛也不认得,自然更不认得这晋公,晋公名唤苻柳,是皇上苻坚的堂弟,其实皇上苻坚登基的过程也是一段故事,并非是顺理成章的事。苻坚是前秦开国君主苻洪之孙,第二代皇帝苻健之侄。父亲苻雄本是符健的皇弟,因功封东海王,死后苻坚袭爵,苻健死后,其子苻生继承帝位,苻生是天下少有的暴君,视杀人如儿戏。便在朝堂上备了各种类型的杀人用具,看谁不顺眼,马上杀掉。朝臣人人自危。而苻坚在小时便向爷爷苻洪提出请家庭教师的请求。从小潜心研读经史典籍.这种学习精神在以游牧骑射为主的少数民族是十分少有罕见的。他学识丰富,胸怀大志,而且交游广阔。朝中文武都希望苻坚能取皇位代之。而苻生也早对得人心的堂弟苻坚生忌,想要暗中除掉,实施计划的前一晚被宫女偷偷跑去通知苻坚告密。苻坚便立即采取行动,召集亲兵进宫杀了苻生,登基称帝。号‘大秦天王’。这晋公苻柳便是前废帝苻生的弟弟。

十、杯酒议造反

堂上薛伽的脸色却不好看,瞧见宋西牛跟了拓跋寔一起进来,更加阴沉,朝晋公道:“我只奉皇帝之命行事,晋公你率兵从中作梗阻挠,这是什么意思?”

苻柳虽然没有明火,却也有暗讥之意,道:“奉什么令,代国太子是皇上未来贵婿,难道皇上要你害他?即如此,请将圣上旨意给我瞧过,我再不管。”

薛伽道:“我做事有什么后果自然由我担这责任,这个不必晋公操心。”

苻柳道:“事关代、秦两国国交,我身为国家重臣,管辖这边境一方,怎能不操心?此地毕竟在我管辖境内,我自然要管。”两人似乎是各有主张,都要争夺拓跋寔,无法说合,虽都只坐着说话,却一个火暴,一个冷嘲,紧张气氛丝毫不弱于庭院里两军对阵。苻柳说着,瞧见拓跋寔进来,便站起相迎,道:“苻柳来迟,令太子受惊了。来,这便请往我府上,让我设宴替太子压惊赔罪。”说着,过来相携拓跋寔便要走。

薛伽脸色更黑,猛地立起,却只握紧拳头,怒声道:“晋公,你当真要与我做对带走他?你可知这样是坏了圣上大事。恐怕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苻柳闻言更加冷声道:“我知道薛大将军是朝中重臣,圣上亲信,仗着当年扶助圣上登基有功,动辄抬出皇上之名来压我们这些地方小官。可知王公现正大力处治仗势跋扈的贵族权臣,大家都须收敛些,小心终有一日落到自己头上,或者薛将军以为王公刚刚带兵讨平羌族叛乱头目敛歧,现正带兵与凉国交战,管不到这么细致。”

薛伽随即接口道:“晋公在这偏远边境,却对王公行踪了若指掌。不知是什么意思?”

宋西牛本来见他们一来一往、唇枪舌剑说得热闹,薛伽气愤青筋暴露,怒形于色又似乎无可奈何,晋公却神色不变,好整以暇,句句占理,似乎占了上风,然而薛伽这话一出,晋公脸色微微一变,却不再回话,只‘哼’了一声,领了他们出来,向大胡子将士道:“收队,回府。”

大胡子将士得令整队。薛伽也跟了出来,眼睁睁瞧了他们队伍离开,这毕竟是在苻柳管辖地区,因此虽是心急如焚,却也没有办法。晋公邀了拓跋寔同坐一车,拓跋宽、拓跋泰另外安置一车,宋西牛与大胡子将士骑马追随车后。

宋西牛想跟大胡子将士套近乎,问他道:“大哥,王公不是丞相么?怎么也会带兵打仗?”

大胡子将士连连点头道:“两军打仗不是两个人打架,讲的是军事才干、大将风范,王公不但常统兵征讨,而且独挡一面,常战常胜。你难道没听过这么一句,关中良相惟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若待慕容铁骑出,所向无敌谁能挡?”

宋西牛听明白了,道:“燕国铁骑慕容自不用说,原来除了丞相王猛,便连东晋大文仕谢安也会用兵?”

大胡子将士道:“谢安更是善用战略战术的典范。”

如此一路行走,军中自有军医医治拓跋泰和拓跋宽。宋西牛每想等拓跋宽清醒一些,把木盒的下落告诉他,然则要不然便是拓跋宽昏迷不醒,要不然便是身边秦国将士甚多,一直难以找到开口机会。

走了半日,苻柳似乎有什么紧急事务忙碌,向太子赔罪作别,并不回府先行离开,只有大胡子将士陪同太子到晋公府,这王府与县令府气派自然又是不同,便是庭院深深,高厦大院。安排太子、宋西牛别院住下后,连大胡子将士也走了。不过别院外另有士兵看守。

在晋公府上住了两日,本来宋西牛倒是颇为自在,只是太子每每茶饭不思,闷声不语,总是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宋西牛毕竟不大懂这些上下规矩,又跟他才这么几天,觉得他有些高高在上,难以亲近,也不敢多问,只是不离左右跟随。这天晚上,太子没有去睡,坐在窗前拭刀,月色中,烛光下又是眉头深皱。宋西牛仍是小心翼翼随在身侧,等候招呼。拓跋寔拭剑良久,下巴向对面椅子点了一点,道:“你也坐下来,这些天跟着我死里逃生,想必也累坏了。”

宋西牛忙道:“我不累。”

拓跋寔便不再理他,仍是低了头继续擦拭佩刀,宋西牛见他开口说话,又见烛光摇曳下他的满面愁容,问:“太子,你是不是因为薛将军要杀你,害怕跟锦南公主的婚事受阻,所以发愁?”

拓跋寔怔了一怔,摇头道:“不是这事,”其实那日宋西牛奋不顾身替他挡矛,他已将宋西牛当成心腹。道:“秦国夺走咱们一样极重要的物事,我和公主的婚事便已然告毁,我现在担心的是自身安危。”

宋西牛听得拓跋寔婚事告毁,而且说时口气淡然得很,似乎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便是有些心情复杂,却是不懂他的担心,问:“咱们现在在晋公府上不是安全得很么?晋公好像忙碌异常,这几天都没看到他回府,不然便请他派人护送太子回去。”

拓跋寔似笑非笑,道:“你当真没看出来,我现在是已经被他软禁在这里?”

宋西牛瞧见月色下院外士兵,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不论到哪里,便是探视拓跋宽病情,也有秦国兵士跟随,令他总是不方便把木盒的事情说出来,此时只叹自己蠢笨,这么久连这也瞧不出来。却不知晋公为何要挟持太子。

拓跋寔这才微微瞟了他一眼,问:“对了,你不怕死吗?”

宋西牛道:“我……怕。”

拓跋寔道:“那你那天为什么奋不顾身救我?”

宋西牛道:“我……”却是答不上来,总不能说是因为不想一个只听过声音,从来没见过面的少女,皇上苻坚最宠爱的女儿,眼前太子的未婚妻子锦南公主伤心。

拓跋寔见他不答,也不再问,只道:“你救了我一命,本来我是应该要问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做为赏赐报答,只是我现在自身难保,生死未知,等咱们能活着出去再说罢。”

宋西牛闻言,却怕这机会错失,忙道:“真的,太子能满足我一个要求?”

拓跋寔稍有兴趣,也不知他是想当官还是要钱,问:“那你有什么要求?”

宋西牛期盼知道真正的锦南公主长得是什么样子,只是有些不好开口。只想,现在被晋公所办,还不知能不能出去,说也没用,等出去了再说。只问:“太子,你说起和公主的婚事告毁,好像一点都不难过,是不是公主长得是个丑怪模样,所以你并不愿意娶她?”

拓跋寔倒有些想不到他问这话,稍有奇怪,道:“公主怎么会长得丑怪,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宋西牛微微脸红,好在夜色下光线不那么明亮,道:“我想,你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公主,岂非是十分般配的姻缘,若是不成,便觉得有些可惜。”

拓跋寔淡淡一笑,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在这个乱世,便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也是朝不保夕,时刻需担心生命安危,何况我身为一国太子,在这群雄并起,众国林立间拥有一方政权,就算是时刻操心,日夜费力也不一定能保全这数州土地,数十万百姓。连命也不知保不保得住,为国家存亡的事也操心不过来,哪还有多余心思想这些儿女情事?我和锦南公主的婚因本是出于政治目的,如今婚事不成也是因为利益关系。”

宋西牛听得微有心寒,道:“那么说,在这种乱世,不会有……”反应过来,脸上又是一热,忙补充道:“我是说像你们这样的皇族,便不会产生真正的爱慕之情,幸福婚姻么?”

拓跋寔倒被他逗笑,道:“我知道要赏你什么了,等我出去后,一定赏你几个天底下最美丽最温柔的女子。”

宋西牛羞红了脸,不说话了,心里却想,我不要什么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只要瞧一瞧锦南公主是什么样子,瞧一眼便好。

正在说话,有伺从来请,道是晋公回府了,请太子夜宴。宋西牛见已是深夜,晋公这么晚找太子去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又偷偷瞧一眼太子,太子眼中似乎隐隐有一丝担忧神色闪过,然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随即恢复如常。随了伺从出来,八名兵士前后提了灯笼照明,一路绕过回廊,来到灯火通明的偏厅。厅里小桌上早已布满酒菜,并无别人,只晋公换了一袭白色绣金龙的软袍,出席笑脸相迎,道:“太子,深夜相请,可曾扰你美梦?”

拓跋寔道:“今晚月色好,我还不曾睡下。”

二人互请相对落坐,宋西牛站在拓跋寔身后,另有两名丫环各自斟酒,酒过三巡,晋公挥挥手让丫环出去了,神色严肃道:“太子,我之所以请你到我府上,是有一事相商。”

拓跋寔知道他要开始步入正题,因当宋西牛是心腹,也不让他出去,只问:“晋公请说。”

晋公道:“有一件事太子一直在我府上,想必还没得到消息,你父皇近日已派遣使者到我国撤消婚事,你和锦南公主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拓跋寔也不意外,道:“事关两国国交,我也别无他法,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份了。”

晋公道:“不然,两国结盟也不是没有办法。”话音一转,压低声音严肃道:“你也知道,现今秦国皇位是窃国而来,苻坚野心勃勃,杀了我皇兄夺走帝位,我父皇苻健这一支皇族都心有不服,有心替我死去的皇兄报仇,恢复正统,我与赵公苻双、魏公苻度、燕公苻武等方面军早已结下联盟,有了周密布署计划,杀苻坚夺回帝位指日可待。”

拓跋寔听到这叛国之事也是吃惊,道:“晋公跟我说这事是……?”

苻柳道:“现在王猛带兵与凉国交战,不在朝中,京中也少兵马,正是动手机会,再说前些日子薛伽对我起了疑心,事不宜迟,我这两天联系各王,马上便要起义发动进攻,我想请太子修书一封回去请代国出兵相助,两下夹攻,必可取苻坚而代之,事成之后,我割河、怀两地给代国,咱们修世代同盟之好。”顿了一顿,苻柳眼中脸上已经露出志得意满,意味深长的神色,问:“太子意下如何?”

拓跋寔稍一思忖,先不论苻柳割出两地是真是假,秦国内乱也于代国有利,代国出兵入秦,到时不论谁胜谁负,也可从中趁机取事,讨些便宜。况且自己如今被他软禁在府上,便是他挟太子以令代国兵。受到胁迫,不得不从。当下笑道:“若是咱们两国当真能修世代同盟之好,便是我所愿。”

苻柳甚喜,忙吩咐取笔墨,丫环捧了文房四宝进来磨好墨铺好纸退下,拓跋寔提笔不假思索,给父皇拓跋什翼健写了一封建议出兵的书信。苻柳阅过,甚喜,当即令人快马送往代国云中。也没什么心思再喝酒吃菜了,拓跋寔自是知道他忙,起身告辞道:“祝晋公马到功成,旗开得胜。到时长安宫里再喝酒庆祝。”

苻柳欢喜道:“正是不再扰了太子安寝,请。”

十一 晋公造反

拓跋寔、宋西牛出来,又有兵士提灯一路送回房,宋西牛见他们不过几杯酒的功夫便商定下一件叛国大事,一旦实施,不论谁胜谁负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国家命运也会受到影响。而这许多人命,国家前途都是因为皇族之间夺位之争。心里隐隐担忧,他不想总是拿这些蠢笨问题问太子,只是这事情不问清楚却是不行,瞧太子还没有睡意,便问:“太子殿下,听说现在秦国皇帝和王公都很好,晋公为什么要杀他取代?”

拓跋寔道:“晋公是苻生的弟弟,当初秦天王杀了苻生登基后,心腹功臣王猛便劝天王尽诛这一支,留着恐怕成祸,……”听到此处,宋西牛只想:王公想得不错,如今果然成祸。却听太子继续道:“只是天王常阅汉人书籍,总是自比秦皇汉武,常以一代明君自居,认为当明君要有宽仁大度之心,因此不杀。虽然如此,其实晋公等人的生死实则还是操在他的手心,他又向来对王猛言听计从,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被王猛劝服,改变主意?晋公便是活着也日夜不得安稳,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这是其一。”

宋西牛认真听了,拓跋寔又道:“再则,男子汉大丈夫来这世上一趟,为了什么?皇上谁不想当?一个是可掌别人生杀大权,一个是自己性命握在别人手中,你又如何选择?”

宋西牛听明白了,点头道:“我知道晋公为什么要造反了。可是,如果晋公胜出,皇上被杀,那么锦……那么皇宫里的后妃,还有众多皇子公主会怎么样?”他最担心的其实是这个。

拓跋寔道:“苻柳不比苻坚妇人之仁,不会留祸害在身边,若是他胜出,只怕这些人统统都要杀了。”

宋西牛闻言瞧了拓跋寔,见他说话之时神色自然,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早已忘了有锦南公主这个人,便是觉得他太过无情无义。心里大大着急起来。宋西牛虽然没有爱哪一国忠哪一国的思想,然而却对一个人生出别样的感觉。这个人便是他自从失去所有家人,孤零零等死以后,第一眼见到的尤如梦幻一般的人马车队,车队中大车里那个好听又神气得如同仙女一般的声音。几乎是因为这个声音,令他又有了生活的勇气和目标,知道她是秦国公主,他便想出人投地,学习兵书,跟着薛伽,跟着拓跋寔这些事都是为了实现一个目的,就是能够找机会有朝一日能够接近她。即便还从没有见过她的模样,她在他心里早已非同一般。此时清楚知道她将有难,自然着急,只是太子不急,他又连同太子一起被软禁在晋公府,不得自由,也是莫可奈何。

第二天,晋公与赵公等四路正式起兵,晋公遣人来请太子一同赴西督战,便连伤重昏迷的阿泰、阿宽也全都带走,太子、阿泰、阿宽、宋西牛四人同乘一辆大车,在晋公兵马车队中随行。宋西牛心情惶急,瞧了车窗外兵马森森,前后望不到尽头,探头望一望天色方位,辩出是一路往西而行,可见晋公此次气势汹汹,要径入长安。宋西牛急中生智,想到一计,道:“太子,我想读书认字,请太子准我学字。”

拓跋寔此时没有这个心思,道:“你很聪明,若再肯勤学,将来必定会有出息,现在不是学习的时候。以后我再给你请好师父。”

阿宽今天精神了一些,也道:“以后我来教你。”

宋西牛闻言倒不由怔了一怔,因觉得他们对己甚好,太子和气自不用说,拓跋宽更是将他当做兄弟。而自己此时是在设法欺骗背叛他们,便觉有些惭愧彷徨,只是稍这么想得一想,终究是锦南公主更加重要,只想:他们对我再好,我以后尽力报答便是,等救了公主,脱出晋公控制,我将那个人人想要的木盒交还他们,他们必定欢喜。如此想定,心里稍安,立场坚定下来,只作耐着性子坐了一会儿,又道:“不如,我先把自己名字学会,别的以后再说,我现在做了太子随从,却连自己名字也不会,怕让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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