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罗指指罗凌：“喏，在这儿~”然后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被我治好啦~”
维乌翻了个白眼，给他面子也不拆台。
艾德里安视线重新回到罗凌身上，移到他的腿部：“能、能再变回去么？”
罗凌一愣，迟疑道：“我不知道还能不能，但是可以试试。”
艾德里安：“我在这里有一套检验设备，我保证所有检验结果都保密，绝不外泄！”
罗凌沉默片刻，点点头笑道：“我相信您的，艾德里安大人。”
艾德里安舒了口气，指指了楼上：“请跟我来。”
维乌在旁边看看罗凌，又看看卢瑟·艾德里安，问道：“我能一起去么？”
艾德里安颔首：“当然，实验室是透明的，您呆在外面的走廊里看，不能进入。还有维乌殿下，您的嘴边有一粒米饭，浪费粮食是不好的习惯。”
罗凌转头去看他，笑着把那粒米饭拨到维乌的嘴边，维乌舌头一卷，有点羞涩地笑笑。
索菲罗肩膀一摊，跟在几人后面。
艾德里安的这个实验室大约有三四十平米，里面设备全部分布在实验室周围，中间一张操作台，上面摆放了很多试管和各种颜色的液体。
在实验室的一个角落有一个能躺下一个人的玻璃器具，艾德里安让罗凌坐在里面，给他注入水，还替他先拉起了上面挂着的帘子。
罗凌对他感激地笑笑。
维乌和索菲罗都被拒绝在实验室外面，索菲罗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两把小木凳，一把递给维乌，维乌坐上去，两条腿蜷缩在胸前，抱怨道：“这还不如直接坐在地上呢，屁股做得我发疼！”
索菲罗推开他，把凳子拿回来放在自己屁股下面，一边一个：“哦，那你坐在地上吧！”
维乌看着他哑口无言，只好自己再去找了把大凳子，哼哧哼哧搬上楼梯。
实验室里面，艾德里安在打开电源，准备一个个仪器的开启工作。
罗凌解开自己的裤子，脱掉，然后进入水里面，此刻注水器还在往里面注水，罗凌坐下去刚好漫过他的膝盖，他抬手等水到达一半的时候把开关关了。
艾德里安在帘子外面问道：“已经好了么？”
罗凌立马出声道：“不，还没好，请再等等。”
艾德里安和蔼地说道：“没关系，别紧张，只是常规地检测一下。”
罗凌吐出一口气，想着上午那奇妙的一瞬，闭着双眼在脑海里如法炮制，很快地，他找到了身体里面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他碰触它，希望将双腿变成鱼尾，而那丝感应似乎对他很有好感，还很调皮地跳来跳去，然后飞旋着像个漩涡散开，于是，等他睁开眼睛，一条银色的鱼尾拍打着水面，溅起水花。
罗凌摸摸它，突然间感到莫名的亲切。
艾德里安听到了，在面前的能量检测机上看到了能量倏然波动了一下，按下截图打印，询问道：
“孩子，是不是成功了？”
罗凌：“是的，您能把帘子打开了，艾德里安大人。”
艾德里安走过来，笑道：“叫我叔叔吧，孩子。我把一些传输线给你，连接着敏感器，你把它们随意放在你的身上，随便哪里都可以~放开一点。”
罗凌接过，心脏处一个，尾巴上两个，还有两个想了想，放在了大脑上。
外面的索菲罗在实验室角落摸了摸，打开了一个按钮，维乌疑惑地抬起头看他，索菲罗说道：“声音放大器。他的银色鱼尾真漂亮~”
维乌警觉：“那是，我媳妇美美哒！”
索菲罗嘴角抽抽，懒得搭理他。
艾德里安打开数据分析器，一边看一边问道：“有什么感觉么？能量流动一切正常，体内数据还在分析，仪器有时候对着一些超能量的东西无法检测出来，需要你去感觉。”
罗凌问道：“超能量？比如？”
“意识。”艾德里安说道，“大脑中的意识太可怕了，你看，各种能量细胞只是组合成一个个生物，让他自主行动，但产生了意识，却能创造万物，让世界变得生气勃勃！在一个频率上，我认为它能和所有的东西进行交流，只要是它愿意的。”
罗凌说道：“没什么感觉。”
艾德里安一时也看不出什么，他替罗凌拉上帘子，建议道：“能在两个形态之间转换一下么？看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罗凌深呼吸，重新转变成双腿，敏感器从鱼尾上掉落，他安回到双腿上。
艾德里安神色一凛，核心计算器上出现了一小段陌生的乱码，然后又恢复到了原样，他用历史数据进行对比，发现跟大猫变出尾羽的波动很相似。
艾德里安又让罗凌再变了一次鱼尾，这次他让罗凌把所有的敏感器都放在大脑上。
罗凌照做，这一回，他闭着眼睛的时间久了很多——
他依旧碰到了那个活泼的小家伙，小家伙的样子像一团火焰，只不过是银色的火焰。它慢悠悠地在他身体内部游动，偶尔碰壁了就弹回来改变方向游动，漫无目的。只有在罗凌主动去交流的时候，它才会很欣喜地靠拢。这次罗凌没有要求它，他跟在它后面，也一晃一晃地游动，小家伙顿时感受到了乐趣，飞快地来回绕圈圈，围绕在他的四周，做游戏一般，流光似的尾巴升起了一股银色的旋风……
罗凌感到周围空气一阵火热，传出一种被强力拉扯的感觉，惊得他赶紧清醒过来，眼中涣散一片——他感受到了内心深处传来的一阵失落感，但是罗凌不敢再试一次，他的眼里满是惊惧……
然而，他听到艾德里安对他说：“孩子，把敏感器全部放在你头部试试~”
罗凌呆愣了很久，半晌才手忙脚乱直起身，双臂扶住玻璃槽两侧，惊愕道：“不、不是已经放好了么？不！没事！好、好的，我放好了！！”
艾德里安奇怪地看他一眼，并没有起疑。
罗凌忽然想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他侧过脸去看维乌，维乌手上拿着的笔再一次掉落在地，滚到了索菲罗的脚边，索菲罗替他捡了起来交给他。这画面跟他这次转变之前就已经看到过一遍了！
维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对视罗凌，朝他笑了笑。
罗凌满脑袋都冒出了汗水，手心潮热，哆嗦地问到：“现在什么时候？”
艾德里安敏锐地盯着他看：“孩子，你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
罗凌立马摇头，捧起水泼了下脸，不自在地说道：“就这样吧，艾德里安叔叔，我有点累了，可以么？反正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现。”
艾德里安观望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点了头。
第十七章
罗凌穿好衣服，情绪稍微好了点，他看着仪器里面飞快跳动的数据，问道：“艾德里安叔叔，你知道人鱼变形为什么要以名字来变换么？”
艾德里安给他解释：“异族幼崽出生的时候，会确认他的名字。这伴随着他一生，就像很古老时候的图腾一样，赐予祝福。”
罗凌点头。
“我以前接触过异族，不瞒你说，等到这里弄完的时候，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艾德里安此刻有点像一个害羞的老男人。
罗凌笑道：“乐意之极。”
艾德里安友好地点头，继续说道：“你的名字，它已经变成了你身体的自主反应，起到一种隔离作用，联合你的身体和意识。大猫没有这种特征，目前我知道只有你的族人才会有。”
罗凌认为他看到的那一团火焰，应该就叫“溯”，他问道：“我不能控制它么？它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候排斥我。”他紧张地解释道，“我是说，排斥我的意识。”
艾德里安操作着计算机，手指翻动，听言侧过脸想了想：“理论上不会，你不是成功让它听你的话，自由地在两种形态之间转变了么？”
罗凌暗忖：这也许身体内部的这个小家伙还没发现他这个伪主人而已。
艾德里安看了看他的身体数据分析，说道：“你之前注射了太多药剂了，会影响到你的正常转换，它看起来有点迟钝，孩子，你要和它多交流，让它熟悉你的意识。”
罗凌内心犹豫：多交流会露陷的吧？
艾德里安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他想到异族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超自然能力，但是他没有在罗凌身上看到：“我见到的信息处理分析器上面没有异样的地方。孩子，你真的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同么？比如说感觉某种元素很亲切，我以前碰到的一个异族，他、他能控制植物。对了，我要不要拿盆花给你试试？”
罗凌失笑，他确定他没有想要和一盆花天天呆在一起的念头，不过他所猜测的那种能力，似乎太过逆天了，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暂时还不打算共享秘密。
艾德里安还不想结束，他问道：“或者水！对了，你们人鱼天生对水就很亲切！”
罗凌思索片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感到肚子有点撑，这可能是中午吃太多的缘故，但并不认为这跟意识有关，您觉得呢？”
艾德里安：“……”
他说道：“我还是自己看分析吧。”
实验室外的维乌笑得从座位上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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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们知道十年前奥帕事件么？”艾德里安下楼，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杯牛奶和一个牛角面包，“他跟随航海师去大海敛金，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船的宝石金币，据说其中还有两位行动力不便的异族。”
罗凌坐直了身体，直觉应该跟自己有关。
“在千年前的大猫同狮鹫族的大战中，异族加入大猫，展现了他们与众不同，神秘而强大的能力。他们可以排山倒海，翻云覆雨，顷刻间将一座宫殿毁灭，令天地变色。当然，我觉得这其中有很大的夸张成分。”艾德里安笑笑，喝了口牛奶，两边的胡子上沾上了白色的奶沫。
索菲罗一副不忍直视的嫌弃表情，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
“哦，谢谢。”艾德里安继续说道，“当初处理奥帕事情的就是欧时那个老家伙。欧时，怎么说呢，在大家眼里他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这是当初老陛下，对了，维乌殿下，就是您的父亲说的。他让维南权陛下要时刻注意欧时，不能掉以轻心。”
“欧时带走了那两个异族，之前陛下也亲自安慰过他们，也许并不觉得欧时跟两个异族在一起会有什么异变，他对这件事情就视若无睹了。欧时组建了一个研究小组，他坚信异族的身体内部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基因，使他们拥有超自然的能力。他说，如果把这种基因提炼，改造大猫族，就能变得更加强大，让大猫一族也能呼风唤雨。”
“当时，绝大多数的科研人员都不赞成他的行为，认为他是痴心妄想。更何况，那两个异族，似乎是一个小孩和一个怀孕了的人鱼。”艾德里安看了罗凌一眼，表情很是意味深长，“我们坚决反对他的实验，还派遣了医护人员照顾那两位异族，因为北赤星公约上面记载，大猫和异族，永远是共同利益的一方，任何一边都不可以伤害朋友。虽然，异族在北赤星的数量简直寥寥无几。”
罗凌坦然道：“所以我就是那两个异族中的小孩？怎么会成为欧时的儿子？据我所知，他……我是说我在欧时的家里，日子绝对称不上好过。”他醒来的时候就将原主的记忆回想了一遍，除了日常，只有整天呆在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接受针剂注射和抽取血液。
维乌心疼地抱住他，亲亲他的眼睛。
艾德里安抱歉地看罗凌一眼，说道：“毕竟欧时那个时候是事件负责人，他对我们的阻挠很过火，但又无可奈何，提出作为你们监护人的申请书。他说他没有孩子，可以提供很好的环境，给你们生存。而且他收买了绝大多数官员，于是我们只好准许他带你们回家，另外有让他答应能让医护去检测你们的身体状况，一有不对就将你们带回来。他太谨慎了，一直没露陷。”
罗凌想了想，问道：“那位怀孕了的人鱼呢？她现在在哪儿？”
艾德里安摊了摊手：“不清楚。”
罗凌愣住：“？”
“她消失了，在欧时准备带你们回家的前一天晚上，那位人鱼就消失了。为了表示对异族的尊重，我们没有在你们居住的地方装监控，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为此，欧时还跟我们这些科研人员发了好一通的火。”艾德里安无奈地说道。
索菲罗说道：“这件事情我也知道，欧时那老家伙还张贴了寻人启事，像个傻瓜一样！”
罗凌猛地觉得心里有点难过，闷得他喘不过气。他怔怔地看着茶几上的杯子，心想为什么那位人鱼没有带走原主？
艾德里安有些失神地讲述道：“我只见过那位人鱼一面，她太美了，海蓝色的长发，漂亮的眼睛，她笑的时候，仿佛可以治愈任何伤口。她对着给她送食物的人说谢谢，声音好听地像泉水叮咛……”
索菲罗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话语：“停！够了！老爸，这段描写是我用来描述我亲爱的老师的！你别再盗用了！”
罗凌：“……”
维乌：“……”
艾德里安讪讪地闭了嘴，等索菲罗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朝厨房走去，他又嘀咕道：“本来就很相似啊~用一下不会掉块肉！”他对着罗凌说道，“我保证看见了那位人鱼第一秒，就有种浑身过电的感觉！”
罗凌了然地点点头，他记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个老者的时候，也是听到一段心灵鸡汤，顿时内心一阵哭笑不得。
维乌和罗凌两个人离开的时候，艾德里安偷偷告诉罗凌，那位人鱼的名字叫“舒”。罗凌记下了，告别了这个有趣的老者。
回去的时候，罗凌再三强调自己没有任何问题，维乌于是开着悬浮车到了学院。
距离晚会，回校刚好三天，再次回来，罗凌对校园产生了莫名的归意。
罗凌回到寝室的时候，麦尔冬已经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维乌的训练紧张了很多。他被调到了和金毛一个班级，据说他们的教官是一个非常有特点的成熟男人。
维乌第一天训练结束，回来摊在床上，特意拨通罗凌的通讯，不准他去探班了。罗凌欣然同意了，最近他的课程步入正轨，作业也多了一些。
麦尔冬吊儿郎当地穿着一双拖鞋走进寝室，他手里拎着一袋袋零食和水果，腋下夹着一封文件。
“罗凌，有你的信！~”
罗凌诧异地看过去：“我的？”他在北赤星除了学院里的同学和维乌的朋友，压根没有认识的人，会是谁呢？
麦尔冬放下大包小包，将信封递给他，低头看罗凌桌子上摊开的书，逐字逐句念道：“质量产生的重力场将造成扭曲的时空结构，距离大质量近的时钟之时间流逝要比较远地方的流逝要慢……这什么书？《论时空的逆转可能性》……哇！罗凌，你们科的理论好深奥啊！”
“啊？这图书馆借来的，我随便看看。”罗凌解释了一句，低头看信封上面写着“星辰学院，罗凌同学收”，From那里署名是索菲罗·艾德里安。
他顶着满脑袋的雾水拆开信封，里面掉落了两张信纸还有一张小卡片，罗凌弯腰捡起来，是“北赤星第XX届拍卖会VIP入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