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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妃 上——by野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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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材的太监被这几人骤然的动作惊吓到,又被几人连番扑住,不明就里,面露疑云停在路中间。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一个太监不仅犯下弥天大罪,竟还荒唐的娶妻生子,当真天理难饶。

妇人生的貌美,十岁左右的男孩生的清俊,哭哭哭啼啼,好不悲哀。

人都是善于同情弱者的,男孩搀扶着妇人,哭的那叫一个闻者上心,见者流泪,纷纷斥责李三顺做的全不是人事,猪狗不如,耽误了如此美貌的妇人一生。

唾弃,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高滨杰同几个好友听闻,险些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忙低下头,掩嘴闷笑,太监怎么生的出儿子。

男孩嚎啕大哭:“爹呀,娘带了三笑堂的酱菜过来,你生前没吃成,去了地下,别忘了吃上几口,消去全身罪孽,好好的给先皇当差,为国精忠。”

少妇从仆人手里接过包裹,刚想打开,就见一个浓妆艳抹的艳丽妇人带着一群丫鬟仆人闯了进来,妇人身后的丫鬟麻溜的将包裹收好,那艳丽的妇人怒目盯着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貌美妇人:“你个小娼妇,我才是李三顺明媒正娶的妇人。”

送殡送出了一场公案,送出了一场热闹,送出了万人齐哭,让曹德义啼笑皆非。

听到三笑堂三字,曹德义眼中闪过精光,悄声命人将队伍停下。

那貌美妇人缓缓起身,对艳丽女子摇摇一拜:“姐姐这话好不尽实,奴才自跟在他身边已有十五载,为他生了个儿子,何时见过我家相公娶过别的女人进门。”

男孩扶着妇人手臂,双眼睁的老大,瞪着对方一群人。

艳丽的女子见她拿着怕子擦拭泪花,冷笑:“他一个太监怎么生的出这么大个儿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貌美妇人咬着唇,脸色上涨红,面露尴尬,低不可闻说:“相公娶奴家的时候,男儿身并未净干净。”

言外之意,李三顺虽是太监却具备男儿生儿子的功能。

男孩子怒道:“我和我爹长一个样,哪个敢说我不是他亲生的,你别污蔑我娘。”

貌美妇人轻轻揉了揉男孩的头发,眼里满是温柔疼爱,艳丽女子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手遥遥一指:“满口胡言乱语,竟敢冒充李总管的妇人,我看你这个狐媚子是活腻了,还不带着这个杂种滚。”

貌美妇人微微侧躲过她狭长红色指甲,抬头露出哀婉一笑:“姐姐口口声说是相公的妇人,如今相公去了,姐姐缘何穿的如此艳丽,不见半点伤心。”

围观的众人上下打量那艳丽女子,窃窃私语,眼神里尽是责怪之色,两下一对比,认定了那貌美女子是李三顺的妇人。

“你……”艳丽女子矫喝一声,瞬间被噎住,满脸通红,挥着手臂,想象妇人脸上招呼巴掌,妇人身后的丫鬟挡在她身前,擒住她手腕,眉毛一竖,彪悍之气顿生:“奴婢奉公公命令照看她们母子二人,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家妇人动手动脚。”

两人身后的婢女仆人争锋相对,怒目相向。

气氛霎时剑拔弩张起来。

艳丽的妇人妩媚的脸露出狰狞之色,任凭怎么挣脱却脱离不开婢女的掌控,破口大骂:“你个骚狐狸,我是户部郎中张大人送给李公公的,有本事同我找张大人对峙。”

那婢女浑然不惧,头昂昂的高高的,扯出讥笑:“区区户部郎中上不得台面的玩意也好意思抬出人,丢人现眼,我家妇人那可是。”

貌美妇人呵斥一声:“不可妄言。”

婢女低头认错,放开对艳丽女子钳制。

艳丽的女子怨愤的看了妇人一眼,狼狈的带着人灰溜溜走了。

貌美妇人重新跪下,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拿出一个密封的陶罐,放在棺材上方,轻轻磕了三个头,男孩子乖巧的跟着妇人动作,眼睛通红:“爹,三笑堂的人说了,你这一去,功德圆满后,下辈子投胎会投个富贵人家。我会好好照顾娘,不让任何人欺负娘。等百年过后,娘也会和爹相聚,下辈子好一起投胎。”

貌美妇人嘤嘤哭泣:“酱菜奴家带过来了,你千万要听奴家的话,好好尝尝味道,万一先皇喜欢,头七你就托梦给奴家,奴家就是倾家荡产也会给你带来的。”

貌美妇人打开泥封,掀掉盖子,阵阵似有还无的酱菜香味远远弥散开去,闻到的人无不被这隐隐的香味吸引过去,抽着鼻尖,身体前倾。

高滨杰鼻端耸动一下,看着身边的好友,压低声音道:“这酱菜未免太过奇香了,怕是有蛊惑人心的制幻作用。”

他身边的那位纨绔对吃的方面相当有研究,摇了摇头:“里面没有任何能导致幻觉产生的药物,当真奇怪,这酱菜是如何做出来的,今儿我非得尝上一口不可。”

旁边一人嗤笑:“在我看来,这酱菜十分奇怪,竟像是给将死之人吃的。”

“……”。

再抬头看去,只见那貌美妇人带着男孩同仆人对着棺材摇摇一拜,婀娜转身,逶迤而去。

曹德义抬手,让队伍继续上路,路人面向皇城三跪九叩,纷纷起身,爱凑热闹的跟在队伍后面,往郊外而去。

高滨杰趁乱跟踪在妇人身后,闪进一个巷口,还在找寻妇人身形的时候,肩膀被人突然一拍,耳边响起熟悉又讨人厌的声音:“氵壬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窥妇人行踪,色胆包天,跟奴家见官去。”

旁边响起哄笑声,高滨杰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直愣愣的盯着那貌美妇人。

第三十四章 (虫已抓)

话说高滨杰被一貌美妇人大声呵叱“氵壬贼”,当场有口难辩,说不出的窘迫赧颜,地处弄堂,转过弄堂路口,便是繁华之地,且两位好友似乎嫌他不够出丑,努嘴咂舌偷笑,在一旁看热闹,眼神里尽是戏谑,仿佛在嘲笑他有特殊癖好,连个俏寡妇也不放过。

高滨杰气急败坏的抓着那笑的韵味天成的妇人的手腕三步并两步,踏步似流星往弄堂深处奔,那美丽的妇人跟在他身边,步行跌跌撞撞,好不狼狈。

两位锦衣华服男子互相看了一眼,嘿嘿一笑,笑的不怀好意,脚下生风跟在两人身后。

在他们看来,偷人并不打紧,偷个有夫之妇也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有戏可以看,有新闻可以听,有热闹可以凑,最怕的是日子无趣枯燥乏味。

事关于洁身自爱不踏花柳之地的高滨杰的热闹,他们尤其喜欢看。

惟恐他脸不够羞愧,场面不够热闹,殷勤招呼一旁的丫鬟仆从甚至那妇人的儿子一道去抓女干。

谁曾那些人并不领情,鄙夷的斜了咧嘴偷乐的两人一眼,两位华服青年很是纳闷,那不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莫非不喜欢看热闹,毕竟是自家的主子和母亲,不想当众丢那个人。

稍一愣神,那些人奔跑如飞,将他们远远抛在身后,两人咬牙切齿,大骂几人好不无耻,明明想看的紧,偏偏摆出一副事不关己毫无兴趣的嘴脸。

等两人跟在几人身后,跑到一店铺前停下,微微喘着起,抬头一看,黑底金字“三笑堂”相当霸气豪迈。

门口立着一位约四十上下儒雅温润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两位公子里面请,我家三少和高统领吩咐小的在此恭迎两位。”

两人搓着下巴,一头雾水的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穿过三笑堂的大堂,七拐八拐的进了后院,来到一个四面大敞的花厅。

坐在一边生闷气的高滨杰见到两人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指了指食案上一碟碟的各色酱菜:“其巍,你不是说想尝尝三笑堂的酱菜么。”

被点了名的青年眉开眼笑的同他打过招呼,来不及坐下,就急不可待的弯腰大力耸动了下鼻端,赞道:“单是闻这味道,必知这酱菜定是十分可口美味,让人垂涎三尺。”

另外一个锦衣男子嗤笑:“吃货。”

惊诧的看向安然坐在高滨杰一边的少年,只见少年面如凝脂,眼如点漆,风姿尤其华丽,头发轧成一束,用丝绦随意的系着,一拢红衣松垮的用同色系的丝绦扣着,如同晓月清风,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不知不觉间已夺走了你的神志。

少年脸上残留着水珠,沿着光洁的下颌,顺着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少年朝他露出友好一笑,似明月灿烂,青年耳朵尖有点泛红,心脏不争气的慢跳了一拍,吁了口气,复又变回纨绔风流的模样,嘿嘿一笑:“滨杰,怎的也不为朋友介绍下这位?”

吃货龚其巍兴冲冲朝高滨杰一笑:“莫不是在俏寡妇门前吃了个闭门羹,被佳人拒绝门外,只好曲线救国,跑来这家俏寡妇喜欢的三笑堂来淘些酱菜回去,讨她欢心?”

说完拍了拍在他身边坐下的青年,眨了眨眼,眼里流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晨宇,我们还当他诚心诚意请咋们两人尝个新鲜呢,原来不过是捎带着占了些便宜?”

付晨宇附和,两人戏瘾更浓,两眼相望,泪花点点,只差抱头痛哭陈述高滨杰见色忘友,辜负他们兄弟情义。

“够了”高滨杰脸黑的似锅底,欲哭无泪,他实在冤枉。哪里是个俏寡妇,分明是个狐狸精,若是当真偷着人了,说说也无妨,最可恨的是不吃羊肉空惹一身膻,这笔糊涂账说也说不清。

不对,高滨杰啐了一口,看了两个损友一眼,自己素来行的正,坐的端!十分不齿那些女娼男盗之事,差点被这两个家伙给拐到坑里去了,竟生出下作偷人的想法。

横了一眼笑的光风霁月的始作俑者,握紧拳头,告诫自己,这个狐狸精武艺高强,女干猾狡诈,浑身上下至少有一万个心眼,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来阴的也比不过他狠,唯有暂且忍耐,将来再作打算。

狐狸精姚传奇露出赧涩一笑,微微垂头,纤细修长的手指执壶,将三人面前杯子斟满酒:“两位公子,你们是在议论奴家与高公子之间的事么?”温婉略带柔媚的女子声音赫然响起。

“……”高滨杰一口怨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恨不能立刻堵上他的嘴,惟恐天下不乱,还在这里火上浇油,乱上添乱。

龚其巍和付晨宇两人呆若母鸡,维持着互相抱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说完不给两人回神的空隙,一把扯过高滨杰的袖口,擦拭着眼角:“今儿是奴家相公去了的头一天,奴家特地来到三笑堂,请当家的替奴家那苦命的相公备上一桌素材素酒,以慰他亡魂。”

白痴也听的出来,这桌美酒佳肴是给死人准备的。

话音刚落,那两个仿佛寺庙里固若磐石的菩萨霍地一蹦三尺高了,蹦到一边咳的惊天动地,似乎要将嗓子眼喉咙里五脏六腑的酸水都给恰出来。

高滨杰脸憋的通红,瞅了一眼弯腰蹲在地上,捶胸砸背恰嗓子的好友,活该,自讨苦吃,让你们两个没完没了口出戏语调侃这个狐狸精了。

瞪了姚传奇一眼:“你不装女人会死呀。”使力要将袖子扯回。

姚传奇肃容,指尖捏着他袖子:“会死”。

“……”,怪胎一个。

“你今天为何拜托我替你到这里买酱菜”高滨杰听的清清楚楚,三笑堂的掌柜分明对着他恭敬的口呼“三少”。

姚传奇对他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高滨杰身体前倾,微微迟疑一下,凑近,姚传奇眯着眼,嘴角挑起抹轻佻的弧度,高滨杰眉头一跳,此时想抽身已是来不及,只听姚传来笑眯眯说道:“因为你好骗呗”。

高滨杰气的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头冒青烟,唰的抽出腰间的佩剑,寒光一闪,怒目横眉,明晃晃的剑尖直指少年的胸口:“欺人太甚,有种同我大战三百回合”。

姚传奇漫不经心的起身,在冒着寒光的剑尖上轻轻一弹,剑身发出嗡鸣,脸上微现惊诧看着高滨杰,眸子划过玩味:“喂,大统领,你变脸这么快呀。”

身形却不慢如鬼魅般在附近的树上折下一根细长的柳枝,抬手抽动柳枝,在空中形成一个弧度,带着罡风破空声凌空而至:“听命,末将有幸与大统领切磋,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输了的人没资格过问对方的事”。

高滨杰右手提剑,剑气森寒,凌然迎上去,他偏不信这个邪,削铁如泥的名剑竟吹不断这个柔软无力的破树枝,这厮也太小瞧他了。

令高滨杰吃惊不已,对方唇角绽放一抹肆意的邪笑,不偏不移挥着细长的柳枝直逼过来,锋利的名剑与路边可见的枝条相交,发出铿锵有力的犹如金属相撞击的声音,高滨杰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森森寒气直扑面门,手臂一阵酸麻,心里诧异不已。

这哪里是软弱可欺的破树枝,分明是不逊名器的利器,一股不服输的傲气顿起,刺出长剑,直逼对方肋下,姚传奇挥舞着柳枝,似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涟漪,化去对方刺过来的力道,双眼亮晶晶的透着兴奋,整个人旋身一转,弯腰躲过对方呼啸而至的剑招,身体轻轻往后一仰,抬腿踢掉对方手中剑,似鞭子虎虎生威的柳枝儿缠绕到对方脖颈上,轻轻一使,将人拉扯过来:“啧,你输了”。

输了便输了,高滨杰不是那种明明输了,还非得找各种理由搪塞的人,立时十分干脆的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姚传奇面带欣赏的多看了他一眼,将缠绕在他脖颈上的柳枝儿抽出,眯着眼睛,抬手婆娑着那浅浅的红痕:“大总统,你还得勤修武艺才是。”

高滨杰愣了一下,气呼呼的佛开他大玩暧昧的手指:“哪个要你管。”

姚传奇的眼睛快眯成一条缝,挑眉一笑:“这么漂亮的脖颈落下痕迹,倒是可惜了。你是不是忘了先前的彩头,赢了的人有资格过问输了的人任何事。”

“……”不是随口说说么。

呕吐完一肚子酸水的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姚传奇,心里好奇,这个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妖?

抖了抖身体,功夫好厉害,使的一手好俊的功夫,那轻飘飘的柳枝在他手中犹如注入了灵魂一般如臂使指,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时而轻盈如燕子,时而骤如闪电,剑招连连,看的人眼花缭乱。

两人冒星星眼,崇拜的目光灼热的盯着姚传奇看。

能否拜师?

可否收徒?

巴掌拍的噼里啪啦响,高滨杰郁闷,这两个人倒底是谁的朋友呀?

一巴掌拍死算了。

第三十五章 (虫已抓)

高滨杰这厢焦头烂额,一肚子火气没处儿撒,戚羽这边却是傍水依栏,兴致雅然。

垂柳青青,碧波荡漾,湖水清澈可见鹅卵石铺就的池底,上百条的红色鲤鱼挨挨挤挤,嬉闹正欢。

戚羽一手支在红漆栏杆上,空着的手从身边的宫女捧着的食盒内随手抓了一把鱼食,撒进湖里,引得红鲤跃出水面,争相抢食。

随伺一旁的映寒见少年神情惬意而又慵懒,眉梢眼角尽是笑意,正在兴头上,盒子里的鱼食儿快见了底,便吩咐身后的小宫女去取些过来供主子赏玩。

撒完最后一把鱼食,戚羽撇了撇唇,颇有几分扫兴儿,映寒奉上干净的巾帕,戚羽净了手,坐在亭中铺着软垫的长椅上,兴致缺缺问:“他去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了吧?”

映寒送上一盅杏仁百合汤说:“嗯,皇上走了有一会儿功夫了。主子你先喝口汤润润口舌。”

戚羽拿起银勺子舀了一勺,尝了一口,香滑正适宜,不见半分苦涩,杏仁百合入口清润软滑滑,不知不觉一盅汤便见了底儿。

戚羽喝了一口清茶,压了压口里的甜腻,恰巧去取鱼食的宫女刚好回来,戚羽抓起鱼食儿继续喂鱼,倒也不愁闷在这边无趣。

心里却难免嘀咕,堂堂一个帝王去摘些迎春花动作怎么如此磨磨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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