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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妃 上——by野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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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年纪还小,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附和道:“日起日落,每天不都是如此么。”

“憨祸”钱永薄斥,小太监有些儿紧张,脸都红了,垂着脑袋,钱永拍了拍他脑袋:“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吧。”

小太监受宠若惊太过,以至于一时反应不过来磕头致谢,只傻呵呵的直乐,钱永摇了摇头,笨的要命,也不计较对方蠢笨模样,扫了一眼跟在敬事房总管身后装扮一新的宫女。

钱永三步并两步上前,呵斥敬事房总管:“没个眼见色的,头上戴那么多金钗银簪的,是准备去开珠宝店不成?”

敬事房总管感到委屈,这头上统共也就三支钗加上一朵宫花,已是十分清淡了,如今去了根钗,摘了宫花,这也太过寡淡了。

心有腹诽,却不敢直言,谁让对方是他的顶头上峰,且刚上任,三把邪火还没撒出来呢。

侍寝宫女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平日经过嬷嬷严厉调理的,规矩举止也是极为妥当的,再经过钱永一番筛选,于众人中脱颖而出,最是稳妥不过了,并没被眼前阵仗惊吓到,任钱永将她头上的钗环去掉。

钱永仔细打量了一番,眉毛一挑:“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本就是备着给皇上练手用的,规矩自是学过的。只一条,给我牢牢记住,歇了你们那些龌蹉攀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一会儿进去,皇上吩咐如何你就如何,多余的一个动作也不许有,倘若这点都做不到,趁早给我滚回去,另换一位来。”

宫女低眉顺目的应声。

钱永一挥手,领着人过去。

曹德义见他领了人过来,只略瞥了一眼,就将人送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见他躬着身体站在门边,对一边的内侍道:“怎么当差的,钱公公过来也不知引去茶房歇上会。”

钱永笑道:“原也不怪他们,是奴才想着,奴才头一回替皇上办差,又是第一次进乾清宫,怎么着也该给皇上磕几个头,尽一下奴才的孝心。”

曹德义心想这里面不知怎么热闹呢,哪里有闲功夫受你那点微末心意,钱永并不在意曹德义的眼神,恭恭敬敬的对着北边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又默默站到一边去了。

曹德义啧啧了下,愿意等着就等着吧。

瞧了他一眼,轻声道:“往后再退三步。”

钱永并不多问,向后跨了三步,脚下生根似的站在一旁。

曹德义回头瞄了一眼,虚掩着的门,一头雾水,也不知里面两个人在搞什么名堂,好好的午觉不睡,偏弄过来也个侍寝宫女,不知在给谁添堵呢。

不过这也不是他能过问的,收回视线,与钱永大眼瞪小眼,里面半晌没动静传来。曹德义心下好奇钱永为何可以事无巨细的对答了皇上所出的问题,笑着夸赞对方:“钱公公,你真是真人不露相,一出手便一鸣惊人,一步登天。”

“承蒙公公夸赞了”钱永挺谦虚,笑眯眯回话。

“我这是再实在不过的话”曹德义说:“我很是好奇,你怎么就能够那么清楚街市上米粮蔬果肉菜布匹古玩首饰钗环的价钱呢?”

内务府调度着后宫用度,小到一针一线,大到宫殿行宫,上上下下需要周全照顾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人不仅摸透了里面的门道,而且精通市场时价。如此一来,即便他晋身为内务总管,按他的报上来的价钱,岂不是断了后宫很多人的捞油水发大财钱路,自己也捞不到好处,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亏的他也敢接手内务府总管这个烫手山芋。

“公公也不是外人,奴才不同你讲虚的,奴才曾受高人指点”钱永压低声音道:“奴才是为皇上做事的,自是一切事要为皇上着想,内务府油水多不假,可也要分的清那银钱烫不烫手,有没有那命去享受。没了命,要那么多银子又有何用处,倒不如一心一意为皇上当好差事,公公您说是这个理吗?”

“你倒是个难得通透的人”曹德义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只怕你接了这差事,也讨不到好去,下面那些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奴才同公公交了心,自是公公的人,公公是皇上的人,奴才当然也随公公是皇上的人”钱永笑说:“说句不怕公公笑话的话,奴才同公公神交已久,今儿同公公一番剖白,即刻死了也是愿意的。”

“……”曹德义很想出去吐上个三天三夜,合着这句话让人听了去,还以为他是自个儿的相好呢,可真够恶心人的。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曹德义赶他,他才不想搀和这潭浑水中去呢,皇上没交代下来,他自不会出手相助的。

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

钱永抿唇从善如流的往后移了几句:“奴才向来是最听公公的话了。”

曹德义想啐他几句,就听里面传来一声怒喝:“只许用眼睛看,不许出去。”

“长的没我好看,皮肤没我的白,身段没我的软,身量又没有我匀称,哪个想看的,还不是你非得弄个人来,让我分清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人是弄来了,你让我隔着纱帐瞧我也同意了,朦朦胧胧的你当雾里看花呢。你也不许瞧,有什么稀罕的,不就胸比我大了那么点么,不信你摸摸。”

“胡闹,女人身体本就与男子不同,你都几岁了,竟分不清男子和女子的区别,你嘟嚷着没人教过你,我既教导你,就得放正态度,仔细学个明白。”

“我态度哪里不够端正了,我瞧的可仔细了,就是胸大了点,那个地方比我的奇怪了点,我不就比她多长了点毛么,难道你嫌弃我。”

“谁让你瞧那么仔细的,大概看上一眼,知道哪里不同就够了。胡说,她本来也是有的,只不过为了好看,方便伺候,刮了干净罢了。女人身体那处可以繁衍子嗣,这是男子不具备的,懂了么?”

“不懂,我在书上看到,上古时期,女娲娘娘造人,取了男人的一根肋骨,变化为女人。那么女人既然能繁衍后代,为什么给了女人生命身体的男人反而失去了那个功能呢?”

“……”

曹德义听了一耳朵歪论,险些一个踉跄当场跪下膜拜,这又是哪里听来的谬论。

索性退到钱永身边,继续大眼瞪小眼。

钱永眼睛眯成一条缝:“主子还是那样有精神。”

都被扫出门的人,你在这边胡乱认哪门子主子呢。

曹德义斜了他一眼,哎哟,还有脸来认主子。

钱永面不改色,笑的嘴角都快扯到耳边了,一日为主,终生为主。

曹德义睨他,不要脸的东西,偷梁换柱本事倒见长,明明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钱永继续笑,曹公公你太拘泥世俗了。

这边眉眼官司打的火热,里面也是吵的热火朝天。

“你看的哪门子闲书,竟教你些歪理,女子繁衍子嗣是天经地义,从未听说过男子也能生育子嗣的。”

“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女人既然是男人勒骨幻化而成,男子自然也是具备的,只不过经过岁月迁徙,沧海桑田,男子那方面功能退化了而已。再说了男子与男子在一起也是有先例的,汉武帝那么个千古明君不还和韩嫣相爱呢,你可得好好保护好我,别让你后宫那些女人将我谋害了去。”

“……”这都扯到哪里去了。

教学失败,戚湛将人撵了出去,将扒在背上的少年拉扯下来,欺身压住:“知道了男子和女子的区别,以后可别再胡言乱语了,满嘴荒唐言,没的惹人笑话。”

戚羽浑身光溜溜的也不害臊,双腿缠在戚湛腰上,振振有词:“天下之色,皆男胜女。族自凤皇、孔雀以及鸡雉之属,文彩并属于雄,犬马之毛泽亦然。男若生育,妇自可废。”

孺子不可教也,顽固不化,何必多此一句叫教他这些,这脑袋只怕是花岗岩堆积而成的。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少年从来不觉得他们两人在一起有何不妥的根由,两人在一起,不论做些什么,从不知害羞两个字为何,热情奔放不说,且随心所欲,也不避讳他人,想亲便亲,想欢爱便直接求欢,完全不知含蓄二字。

长叹一声,罢了罢了,随他吧,这样也好,除去阴狠毒辣的一面,这一面倒是格外的天真烂漫,分外中戚湛的心意。

第四十四章

中宫皇后无端被斥,贤妃、德妃两人承天得运,捡了个莫大的便宜,从旁协理管理后宫的事没片刻功夫传遍了后宫,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来,皇上这是对中宫有所微辞,令人分了皇后中宫之权。

这里面的玄机就值得了推敲了,有些心思的人想探听缘由,却不敢顶风作案,这当口皇后正领着贤妃、德妃整治后宫,发放出去不少超过二十四岁的的宫女,给了笔赏钱回家自行婚配。

三人不过是口头吩咐下去,拿花名册过过眼,即便有一堆办事的人,几日核对各宫到了年岁的宫女名单,也着实将几人累狠了,人也清减了些许。

宦官内侍这边,曹德义吩咐下去全权由新任内务府总管钱永负责,一时宫内一团忙乱,宫禁更加森严,这个风头上想往外传递消息,那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宫人们也只能在临睡之前私下窃窃猜测因由。

阖宫上下,只有乾清宫丝毫不受影响。

三月草长莺飞,春光如许,正是适合踏春游玩的时节。

这日旭日初升,天微微亮,戚羽破天荒的迷迷糊糊从龙床上爬起来歪在床头,眼睛都没睁开,伸手推身边的男人:“起床了。”

今日正值十日一轮的休沐日,不需要早起上朝,戚湛“唔”了声,翻个身抱着少年滑腻修长的双腿,顺手摸了几把,便没了动静。

戚羽打着盹等了会,耐性全失,拿脚踢对方,瓷白的脚丫子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在戚湛的脸上,这样闹腾个没完,即便是只猪也给他折腾醒了,戚湛掀眼皮子瞧了闭着眼睛使坏的少年,气的俊美的五官皱成一团,把人按到怀里,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死小孩,好好的一个早觉便给你搅没了。”

戚羽狭长的睫毛颤了颤,阖着眼睛呢喃:“你自个儿答应我,今天陪我出去玩的。”

戚湛闻言,微不可闻的叹息,实在不该在床上答应他任何事情。

侧头凝视着少年,乌发肆意披散,玉颊潮红,妖魅惑人,简直美艳不可方物,恍惚间似乎觉得不对劲,戚湛拨开他散乱的发丝,婆娑着少年的脸颊,戚羽顶了顶他的手掌心:“别摸了,今儿没涂脂抹粉,脸色看上去会显得苍白些。”

“……”戚湛低头凑近了细看,脸色果然不如往日明艳,却带着股异常魅惑人心的阴柔之美,更加的雌雄莫辨,所谓风华绝代亦不过如此。

少年全身上下散发着股慵懒的气息,触手肌肤滑如凝脂,柔软的腰肢不盈一握,光溜溜白净的身体纵横着青红痕迹,让人心头不禁升起,在这集千万风情让人疯狂的玉体上,再添上几笔艳丽的青紫淤痕,彻底将自己的烙印深深镌刻在少年的身体上,不让世人窥见少年任何的美好之处。

戚湛的心莫名刺痛了下,眼睛似乎也被眼前旖旎景色灼伤,忙移开视线,揉了揉眉心,似乎不知不觉间投入了太多感情进去。

戚羽眼皮颤抖了下,翻了个身体伏在他腿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快穿衣服去,别赖床了。”

戚湛怔了下,无意识的将少年的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顺,垂在他完美无瑕令人痴迷的背上,愣了愣又将理顺的头发打乱,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浑圆挺翘的臀部半掩,掩映在如墨的长发下,愈加让人心荡神驰。

戚湛闭眼,忍不住在心底嗤笑,美色如刮骨刀,刀刀催人命,这个混蛋就是那把催命刀,引诱世人堕进无边炼狱。

当真是个要人命的妖精转世。

戚湛在他屁股上捏了几把:“坏小孩,光知道催人,自个儿倒闭着眼赖床上。”

戚羽用软乎乎的声音向他撒娇:“你先起来,再替我梳洗更衣也不迟。”

“胆子越来越大,倒指使起我来了。”戚湛无奈叹了口气,越想越不爽,索性一个利落翻身压在他身上,胡乱在他身体上使劲蹭了几下:“作怪的家伙就该受罚。”

戚湛倒没真想早起再胡闹一通,只略略欺负了他几下,便起身穿衣,转头见少年面泛桃色,微微张嘴喘息,歪着脑袋枕在似玉的双臂上,一双波光潋滟的双眸嗔了过来,戚湛倒吸一口冷气,用锦被直接将少年从头到尾罩了起来:“闷死你。”

戚羽团成一个团,在被窝里嘿嘿笑,睡意全无,睁着眼睛在黑乎乎的被窝里不知动想什么坏心思。

戚湛穿好亵衣亵裤,又将少年从被窝里扒拉出来给他穿好衣服,再胡乱将人塞进被窝里,戚羽倒也老实,缩成一团乖乖伏在床中间不动。

曹德义领着人进来的时候,余光瞥见锦被中央高高拱起一团,心里腹诽,这两个人越来越调皮了,竟跟孩子似的一大早玩捉迷藏游戏。

出门要穿的衣服是昨儿就备下的,比起龙袍穿戴起来所花费的时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没一会儿功夫便收拾妥当了。

映寒捧着同戚湛身上颜色相同的雨过天青色锦衣,隔着床榻老远,左右为难,到底是叫起更衣,还是不叫起呢。

摊上这么个活祖宗,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曹德义同情的看了满面为难的映寒一眼,他深有同感。

戚湛拿起衣服展开看了看,衣服有九成新,用料是上贡的云锦,料子是不错的,只是样子有些过时了,这件衣服是他未登基之前穿过的,只上过一次身,便一直压在箱底,倒没想昨儿却是给他翻了出来,偏闹着要同自己穿一样颜色的衣裳。

戚湛拧眉薄怒:“这内务府当差越发没个章程,都快四月了,怎么春衣直到现在都没给他送过来。”

曹德义斟酌着回道:“春季的料子前些日子倒是送了过来,只不过南妃娘娘不太满意,便一直存放在箱子里。昨儿钱永过来了一趟,原是商定好今儿过来给娘娘量尺寸的,没成想今儿娘娘有事,便耽误了。”

“嗯,先将上等进贡的料子准备好,挑些颜色鲜艳的送过来,等朕看过了再量尺寸。”戚湛吩咐完便走到龙床边,将少年挖了出来,将人半圈在怀里,在他脑门上弹了个脑蹦儿:“醒醒”

戚羽踩在他脚面上,娇气十足的张开双臂,无半点愧疚的让戚湛服侍。

曹德义心惊,这位主子哪里伺候过人呀,一面吩咐人去内务府传话,一面往前走了几步,随时准备搭把手。

外面红日冉冉升起,红霞万丈,终于收拾妥帖,戚羽跑到镜子前,欣赏了会,笑道:“这冠歪了。”

正在擦额头上细密汗珠的戚湛闻言,嗤笑:“歪了便歪了,自个儿不动手,还敢挑三拣四。”

戚羽在镜子前转了个圈,美美道:“歪了也是好看的,你衣服穿在我身上刚刚好。”

也不知在夸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

曹德义心说,这妖孽眼光倒是挺毒辣的,几箱子衣服,哪件也不看,一眼就瞧中了这件雨过天青色锦衣。

这件衣服可谓意义非凡,正是当年太子失势被囚,王爷禁足被解,太后娘娘亲手缝制了这件衣服送进王府,暗喻一切雨过天晴,滚边上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暗示王爷要像雨后春笋般,在大事未成前,切勿破土而出。

戚湛瞧了一眼他头顶了歪斜的白玉冠,微微一笑,少年鲜衣怒马,美不胜收,歪斜的发冠一眼看去倒给少年添了几分活泼。

纵使戚羽心急如焚的想到宫外走走,偏偏戚湛瞧他脸色苍白,强硬压着他用了一盅莲子红枣桂圆一起熬的粳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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