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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娱乐圈之骑驴遇深雪上——by一纸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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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三点:

先说苏镇雨——

国内赫赫有名的童星,排行前三,只落蒋络一筹,戏称小小酥,昵称小龙。比起走大众路线卖萌一把好手的蒋小妹,形象略高端,骄傲早熟,被粉丝赞誉“平生不爱卖萌,卖起萌来要人命”。

提到他的出道之路就必要提到国内童星环境。

在日韩有完善的练习生招募培训制度,华夏童星出道却少有正规培训——港岛和宝岛有,内陆还在完善,在国内走关系的童星主流中,平民出身的苏镇雨异军突起杀出了一条血路。十岁参加歌唱比赛海选,一溜青年男女中杀出个五头身,虽没获得名次,却刷了把观众眼缘,年纪不大,勇气可嘉。

隔年,蒋络在宫氏传媒保驾护航下隆重出道,星娱乐为了打擂台,干起剽窃卖下限的老勾当。模仿“美少年工厂”事务所j和“卖脸大户”aks策划案,从全球海选10至14岁男孩,经过紧锣密鼓地培训选拔出道。这个史无前例的偶像巨无霸团体被戏称为“元素周期表”,全员115人,主推偶像4人,27队交叉排列的分组,打起人海战术,在亚洲各国开疆扩土。

苏镇雨等一批童星一炮走红后,引起社会民众对童星权益的广泛关注,甚至有粉丝向有关部门递交制定《保护未成年明星权利法案》的申请文件,可见人气之高。

付丞雪要从苏镇雨手中抢走角色,无谓虎口夺食,招黑自不必说。

再说剧本——

资巨大烹制精心的仙侠史诗巨制。

导演吴起执导功底深厚,很多影星都把参演吴导的电影当做磨练演技的工具,可多年来票房不上不下,也只得了一个“老牌”而非“金牌”。这次放下身段选择善于撒狗血砸天雷的名编柳珍妮,宝剑对上天贱出人意表,未拍先红,炒出许多噱头。

这在未来是部一波三折的红剧。

最后回到角色:江水。

滔滔江水东流去,奔流到海不复回。名如其人,结局相当悲壮。

《秦门》主角江寒下山救世,独子江水被政敌设计,落崖身亡,狗血泪点俱佳,身份关键,情节紧要,是江寒性格转变的那根稻草。

从戏份说,全长110分钟,出场不到五分钟,在剧情和回忆中一闪而过,分量小到激不起半点浪花;从人物说,刨除童星诠释的功底,是个极易出彩的好角,就像翻拍无数遍的东方教主,《笑傲江湖》绝对配角,出色如林版,成为永恒经典占据电影史一角,炒作如陈版,女扮男装靠独特的扮相艳压群雄,一时风头无两。当然,也有更多版本的教主,颜不够,演技又弱,泯然众人过眼即忘,但不能说角色不好。

前世苏镇雨的表演可谓无功无过,角色是好,演员形象也好,但两两相加却少了一味。

灵气有余,仙气不足。

苏镇雨行程很赶,等待叫号的试镜者们目送男孩光明正大地插队,也只能心里腹诽两句。

听到自己名字时,苏镇雨已试完镜离开许久。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静下心来推开608厅门,中央是一片空地,五米见长。

第29章:

靠墙摆放一排桌子,后面坐着六个人,中间两位是导演吴起和编剧柳珍妮,旁边是副导演,造型组长,摄影组长,和一名投资方代表,最后面架着摄像机,用来保证选拔的公开透明——这种公开是有局限的,若提前给内定演员送去剧本,多次钻研的和临时看剧的自然高下立判,不过走个过场。

吴起拿着网络简历的打印件和现场填写的表单对照。

姓名:傅丞雪,基础信息一扫而过,特长里密密麻麻的才艺让几人都有些眼花缭乱。写这么多不是为了显摆,毕竟导演不会真去一一验证,只不过传达给别人一个信号:

——这货有才,很多才,要稍微重视一下。

几位先看了下形象,职责不同关注点也有些区别。

吴起看到的是高冷,在年幼不经事的孩子身上少有的灵性,离“仙气”也就一步之遥,高则飘渺,冷则出尘,气质已经很贴合了。

刘珍妮看的是脸,那眉像琼楼玉宇,型美,飞檐。眸光流转时若即若离,如触手难及的远山,被眼中看不分明的雾色缭绕,五官冷俏,长得很有“诗意”,也贴合剧本。

造型组长则看中可塑性,男童星不能化重妆,少年肤质绝佳不用扑粉,一点高光阴影就能产生效果,眉色淡,整齐易修型,鼻梁高嘴唇红,画起来很省心。

摄影组长也挺满意,脸小五官分明一向比较上镜,看着不明显拍出来却能惊艳众人。最妙的是少年五官精致,每一部分皆可入画,偏又恰如其分,不动不抢镜不破坏整体协调性,动则百花齐放。

同时被几个人打量,少年也不怯场,举止镇定地耐心等候。

吴起点点头:“先表演一段特长吧。”

付丞雪没带乐器,想来主流才艺先前有不少人表演,导演组选角一天也审美疲惫,所以他决定选一个耳目一新的短小表演:

吹叶子。

对于山里的孩子,用树叶吹曲并不陌生,但鲜少会有城里人专门去学,他对吹叶也不算精通,前世去山村拍戏因为剧情需要学过几天,试镜前又温故一下,反正重点终归是演技,先头的开胃小菜也不过增加印象分。

调节了一下话筒的位置,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

这季节可以选择吹叶的不多,四季常青的冬青叶算是不错的一种。

运一口气,将叶片夹于唇间,用抽丝剥茧的方式缓缓送出气息,耳熟能详的民间小调传出,起音温柔婉转,带着江南蒙蒙细雨的多情,渐渐加快拨动叶片的速度,唇部也随之忽紧忽松,送气急缓有别,让曲音带上盘环的颤音,敲动人心。

一曲停歇,评选席的几人都有些默。

少儿唱情歌屡见不鲜,多是年少强说愁般不伦不类,这小人儿却反其道而行,曲调越见缠绵,曲意却冷清寡淡,毫情不沾。

“有点意思。”吴起再次看了看指下的表格,应聘角色江水。

剧本类型没在网上详细公布,但初审过的试镜人员都发过角色梗概,网上谣传有一个角色已经内定,也确实如此,但并非苏镇雨。对于江水这个角色,他也一直在犹豫,如今见少年如此有灵气,反而有些期待,示意助手把剧本递给付丞雪。

试的是场哭戏,准备时间十分钟。

柳珍妮皱眉,“吴导,这幕戏——”吴起打断她,摇了摇头,柳编剧只能叹气。

她是满看好付丞雪的,举止成熟大气,履历光彩,所幸外形也很贴合角色,可吴导一上来就挑了最难的一幕,也不知是太高看,还是等不及把人刷下来。有言道:少年不识愁滋味。论哭戏,就是炙手可热的新晋花旦也要酝酿一会儿,借助外物也是常有的事,这个半大孩子说哭就哭不是为难人么?

剧情很简单:

一百三十七幕父子分别,第三场。

江寒抛下独子下山救世,江水在房中流泪。旁边有备注人物背景,用于理解角色,付丞雪在这里带入了自己。

合起剧本,只用一秒半,就让泪水盈满眼眶。

这还不是最震惊的——常人泪涌后必会落下,是万有引力的结果,少年眸中泪水却盈盈不落,瞳色黑如戒面,被灯光反射出光点,如盛满星辉的夜幕,绚烂夺目。哪怕吴导执导这么久,也从未见过把哭戏控制得如此收发自如的人,更难能可贵的,还是个孩子。

含着一双泪眼,绷紧下巴露出最美的角度,眼中渐渐涌现出复杂的感情。

面色不动,唯眼中波光荡漾。

由爱,生恨,感情的酝酿、发酵好似色彩渐变的具象化,凝聚成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决绝惨烈,美得夺魂摄魄,刺目非常。柳编剧简直就要震撼地当场拍定角色,吴起却随着越来越精湛的眼神戏抿起嘴唇,连眉梢眼角的期待都沉淀下来。

待少年出戏,其他几人都被他方才的气场压迫得哑口无言,赞叹声破口而出。

吴起沉默着皱起眉,不假辞色,“回去听消息吧。”示意站在墙边的助理,“叫下一个进来。”

众人和吴起搭档已久,自然看出吴起没选上,大感意外却基于吴起片场上唯我独尊的狮王威名,心里默叹可惜,不敢多言。唯有编剧柳珍妮第一次和吴导合作,看少年出门后,这才直言不讳地问:

“怎么你没看上啊?还叫下一个。是演得不好吗?我觉得比那个苏镇雨可出色百倍啊!”

吴起摇摇头,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宝石虽美,败于雕琢。

第30章

付丞雪出了酒店,就知道大概没中。

吴起临头变卦,难不成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幕?

坐飞机回青城,一路反复思量,到地时已入夜,脚踩土地,萍雀村一望无际的田野在夜风中摇曳,影影绰绰。付丞雪拉紧衣领,呼出一口寒气,藏起心中的波澜起伏,冷静地想到:

吴起并不是这样的人!

上一世吴导“铁面狮王”的封号也流传甚广。

曾有一部投资商塞进一个比较重要的女三号,杀青时爆出裸趴,吴起一怒之下飞掉女三,投资商以撤资威胁,他干脆自掏腰包填补空缺,重新选角,原本预定的上映时间推迟一个季度,损失巨大。

打开门看见李律等在大厅,灯火通明。

“你回来了。”

四目在空气中交接,李律的笑容依然很浅,浅得如同颊边的发,稀疏微卷,抽干了三千烦恼丝里的万般情愫,薄情寡义的伪善深入肌理。笑得,像尊没有怒颜的石头佛像,淡得,如同天边反复无常的云彩,触手可及是假,莫测难解才真。

——那双眼深邃透彻却又直指人心。

是怎样的感觉?

——行到山穷水尽处,坐看云卷云舒,天外天,漫无边际的蓝与白在风云中相濡以沫。“它”居高临下地俯视众生,红尘灰烬擦过“它”的视线,被风吹卷进凝固的时间里。大喜——化万千灯火藏于喧嚣在远处,大悲——凝水滴浓雾的千丝万缕藏于云端。眼不动、心不动、表情不动,静默无言如死物。

浅色的羽睫扇动,眸色微晃。

——是蓝白相间处云聚云散风吹雨打,施施然搅乱天地颜色,任他人或哭或笑或心动心伤心中一悸,“它”只当低头窥见渺小的尘埃浮霞,随时光剥落在眼前……置身事外,观棋不语般笑。

淡淡的,一眼扫过。

——只因万事万物都只是双目中不打眼的小小一点。

翻不动一丝波澜,所以他的笑不是笑,哭不是哭,喜怒哀乐不是喜怒哀乐。这双目中其实没有人色,反而像面镜子,照出的全是人心反复。

面对这面心爱的“镜子”。

付丞雪的心突然就宁静了下来。

“我回来了。”

前世走入尘埃的少年又飞回云端,这世上最让他追悔莫及的事都已回转,还有什么挫折值得反复纠结?

晚上躺上床,沉下心来,他终于明白,败在了哪里:

水满则溢。

付丞雪捂住脸,有点羞愧,他那时就像把所有值钱物堆积在身上炫耀的暴发户,回头率固然高,却也艳俗。

再次分析江水的性格。幼年丧母,又被父亲抛下,与他经历何其雷同?仔细回想过去,父亲抛妻弃子的那个早晨,他是怎么想的?

“你要走了吗?”

他是以何种心态说出这五个字?

光着脚执着地不肯离开,紧紧注视着父亲的动向;因父亲的泪水而心疼到难以呼吸,却不懂得那叫“心疼”和“不舍”,只知道难以招架;他推开父亲,不高兴地让他快走,说是担心母亲,都是口是心非的借口。

他那时不理解离别的含义。

他不知道分开之后会想念。

从小被父亲百般宠爱,他被宠坏了。那时必定是骄傲的,越喜欢东西藏得越深,不愿表露,只能说着反话。

让他离开,是渴望他留下。

怕母亲伤心,其实他比母亲更怕伤心。

他潜意识里笃定,在父亲面前他总能立于不败之地,不需回报,等待父亲先匍匐在他脚下认输,再恩赐般地施舍出原谅。他知道,父亲爱他,超过这世间一切。可他还是堵输了。他不甘心,没等到原谅,他不服,输得一塌糊涂,所以他任由骄傲在心中滋长,不肯再承认:

他曾对父亲饱含孺慕之情,胜过爱这世间的一切。

恨,是时间,和得不到满足的怨堆积而成,而在深沉的爱面前,恨微不足道。

之前的表演,说是演技,不若说匠气,这是老戏骨的通病。

前世在熟人间获封“演技之神”,喜怒哀乐信手拈来,他自知演什么像什么正是他瓶颈所在,江郎才尽或许就指的这一恶性循环,越是琢磨越迷失,反让一身灵气变成按部就班的模板,怎么哭怎么笑,一丝一毫曲度变化全部有了固定的套路,缺少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风采。

谜底的答案,竟是还原本质。

“我还有机会。”付丞雪呢喃着闭上眼睛。

……

早饭时少年想着事情,显得心不在焉,李律看了一眼,却又沉默。

付丞雪伸出筷子无意识在盘子上方夹了半天,李律静静托起餐盘,付丞雪夹到蔬菜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哦,我吃饱了。”李律无所谓地点头,起身收拾盘子,也没劝诫。

天光正亮,付丞雪打算去寺里找付誉刷信力。

收拾完携带的挎包,转身就撞见李律,手里拿着个剪刀。

温善的少年人站在门栏上,不说话,也不进屋。

付丞雪看着李律表情浅淡的脸,猜测不到来人的想法,低头沉默一会儿,再抬头时把手上的包放到了一边,退后两步,坐回椅子上,目光紧紧盯着李律,没有出声。

李律走到他身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被高挑的身形笼罩。

那双骨节分明的长手穿插在发间,所有烦恼都随之剪落。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走过,那种细微地变化很玄妙,所有外物都从周身一尺抽离,他甚至看不见自己衣领的颜色,认不出李律的脸。唯有那双手被无限放大,与头皮交接的热度,指甲的厚茧,剪刀的冰凉锋利,头发掉落的咔嚓声,还有……呼吸喷洒在耳际。

付丞雪被浑身发热的酥麻感激得手脚都蜷缩起来。

突然!精神一震——

呼吸不该喷到耳朵上,除非——付丞雪猛地回头,撞到李律近在咫尺的鼻梁,皱起眉。

“怎么这么近?”

李律耸了耸鼻子,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展开的手心一缕短毛飘落,那个长度,不是额头的碎发就是耳畔脖子的头发。低头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过激,居高临下的角度熟悉地让人发毛。付丞雪稳定了情绪,起身挥开李律的剪刀,有点焦灼地说:

“好了,剪得差不多了,我要出去了。”

背包走出院子的时候付丞雪回头看了一眼。

李律还在他的房间,低头擦着剪刀。

外面的天光让没开灯的屋子好像笼罩在阴影里,看不到少年的表情,只是那手上细致的动作,充满古怪的违和。他摇摇头正要转头离开,李律突然抬头,付丞雪无端脊背一凉,快步离开。

第31章:

坐在去南山的景区公交上,付丞雪终于想起不对劲的地方:

李律是什么时候学会剪发的?

方才被蠢蠢欲动的感情牵连,竟然忘了这么明显的一点,就跟入魔了一样。

车子出城后,走向越来越僻静。

车窗半开,能看到巍峨的山峰被飘渺的烟云缭绕,神女峰七位妙丽的仙子犹抱琵琶、半遮半掩,娉婷丰润在盛夏中披上鲜嫩的纱衣,摇曳数百里,烟云缭绕着茂密的碧树美得波澜壮阔——南山神女峰,青城县推出的半开放旅游创利项目,不久后《秦门》剧组也会来这拍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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