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既然要在周泽元家过,他自然早早过去帮忙,周泽元虽然还没女友,但是家务基本都抽空做了,所以顾长川只能帮着他弄除夕要用的吃的东西。
其实他还是尴尬,凑在别人家过年算怎么回事么。
周泽元的父母除夕下午就赶来了,当时顾长川正在使劲剁饺子馅儿,就看见周家父母带着大包大包的东西,赶紧撂下手里的活儿就来问好,看着已经有白头发的老人家,他自然想起自己的父母,觉得心里特别酸。
这个除夕是他过的最热闹的,周家人不当他是外人,吃饭看电视什么的都特别融洽,看着春晚吐着槽,吃着小菜喝着酒的,就是到了晚上睡觉是个大难题。
周泽元家两卧室,周家父母睡一间,剩下一间,三个男人必须有一个要睡沙发,顾长川是客人,自然不会让他睡沙发,他和周泽元弟弟周泽方不熟悉,也不能两人睡一张床,所以只能是他和周泽元挤一挤。
可问题是……顾长川想起最近周泽元的态度,思考是不是应该避一避。
虽然他不清楚周泽元是个什么态度,但他自己是……
正矛盾着,他想去厨房给周泽元说一声,就见周家兄弟在厨房聊天,门半开着。
“哥?就他是吗?长得挺帅啊。”周泽方带笑的声音传来,“人也不错,今晚要把握啊!”
周泽元推开他,“走开走别妨碍我洗碗,你先收拾收拾桌子去,今晚这个爆竹是不会停了。”
周泽方笑嘻嘻的说:“哥你别转移话题啊,我觉得他真的挺帅,我看爸妈今晚也高兴,觉得你终于能定下来……”
后面的话顾长川没听下去,他一个人回到了客厅。
周泽元的父母已经睡了,客厅里就他一个,难怪他觉得今天周家父母格外的热情,原来是这样……周泽元也是同道中人,他家人都知道且不反对。
而他也确定了周泽元对自己的确是有意思的。
周泽元的条件很不错,也从未见他和谁有过暧昧关系——当然,他的夜生活顾长川并不了解——不过周泽元相过亲,但那应该是为了避免医院同事说三道四,这个他能理解。
长相不错,人品过关,没有父母那关,周泽元的外在条件可以说是优秀的。
但如果要是让他和周泽元在一起呢?顾长川心想,大概还是缺少了一个最主要的条件——感情。
虽然说圈子里很多人不谈感情,可是他还没踏入那个圈子,他希望能有一份稳定的感情,能组成家庭,一起生活,平淡如水却涓涓长流。
周泽元洗碗出来就见顾长川在发呆,“不去睡嘛?”
顾长川站起来,说:“我还是回去吧,也不是很晚。”
周泽元惊讶,“你开玩笑吧,这么晚怎么回去!”
顾长川说:“滴滴打车么。”
周泽元“……行了,你这是铁了心的要回去是吧,我送你。”
顾长川:“不用……”
周泽元:“要么我送你,要么你住下?”
于是顾长川最终还是和周泽元出门了,虽然他觉得这样很矫情,对方也是好心好意邀请他过除夕,但是既然已经明白了周泽元的打算,睡在一张床上像个什么话?
周泽方见他们要走,忙问:“怎么要走啦?”
顾长川笑了笑,随口说:“家里还有一只乌龟要喂。”
周泽凯:“……”乌龟一晚上不喂也饿不死吧。
周泽元开车送顾长川回去,车上气氛就有些僵硬。
除夕之夜,一路畅通无堵,也一路寂静无声。
到了顾长川家楼下,周泽元停车,跟着顾长川下车。
问:“你是不是知道了?”
其实周泽元也挺生气的,生气自己弟弟为啥挑选这种时候说,也生气自己事先没提醒一下,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咋办,就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他也没等顾长川回应,就直接说:“如果你不反感的话,愿意和我试试么?”
—
顾长川回到家,一室清冷。
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手机里一条条的短信全是转发的毫无意义的拜年短信,当然其中也有齐啸鸣那种一看就是自己编的——哥,春节快乐!红包拿来(^^*)
顾长川笑了下,觉得齐啸鸣挺可爱的。
然后他给君澜打了个电话,君澜接起来没好气的说:“回去回去回去!”
顾长川:“我是顾长川。”
君澜:“哟哟哟抱歉哈,我以为是……”
顾长川:“你以为谁?”
君澜赶紧的米分饰太平,“嗨,没什么,你怎么忽然给我拜年呢?多神气。”
顾长川:“你想太多了,我找你就是想吐个槽。”
君澜:“……大年三十找我吐槽,你简直是好朋友。”
顾长川皱眉,“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君澜:“哦,今天酒吧搞活动么……”
他边说边往外走,很快安静了下来,“你说吧。”
顾长川就将周泽元追自己的事情说给君澜听,让君澜出主意。
君澜问了三个问题:帅吗?身材好吗?没病吧?
顾长川:“帅、好、没!”=_=
君澜:“那还有啥问题?”
顾长川叹了口气:“没事了。”看来他找错解忧的人了,“你……”
他本来想说让君澜好好找个人交往,别这样混日子了,但是有些话又说不出口,毕竟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
沉默了片刻,还是说:“你要是有看对眼的,就别这样玩下去了。”
君澜撇撇嘴,“行了顾妈妈,我先走了啊,今晚约了人。”
顾长川挂了电话,打开电脑,忽然发现发剧了……还真的赶在大年三十发了啊。
他想起之间被淹没在短信大君中的齐啸鸣的上一条短信,好像是说发剧了,但那时候他在剁饺子馅儿,看了一眼,没记心上。
微博上挺多艾特,他顺手也转发了一下,然后下载,再到中抓上看评论。
主题:【狼毒第二期及第三期预告】大年三十来一发,恩恩爱爱好销魂~~!春宵社出品,你值得拥有!
前排都是社团的人坐了沙发,齐啸鸣出关了,因为板凳就是他的。
——抱着小乌龟睡沙发~
看来手速慢了,不过抱着乌龟是什么鬼=_=
再往下看评论。
18楼:那销魂的娇喘哟,阿鸣你太有天赋了,看的我都石更了好吗,但是!!为什么喘完就虐啊,大年三十一上来就虐真的好吗?简直是心疼蛋碎菊花残啊!!!
顾长川简直佩服这形容。
19楼:虽然阿鸣受了,但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实在卧薪尝胆,有朝一日终将翻身农奴把歌唱咧?
……
25楼:只循环开头的三分钟[再见][再见]
……
顾长川那边正在听剧,齐啸鸣和家人热热闹闹看春晚,然后收到了短信。
君澜:虽然我不想告诉你,但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说一声比较好,长川医院的同事给他表白了,他在犹豫要不要接受,不过好消息是他已经回家了,尚未失身。
那一刻,齐啸鸣仿佛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脑海里只有五个字:要不要接受。
尼玛当然不能啊!!!
他忽然站了起来,将齐爸齐妈吓了一跳,就见儿子冲向门口,回头对爸爸说:“爸爸,我去追老婆了,你的车借我用下。”
齐爸爸:“……”
——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可以等,但是追老婆不行。
——齐啸鸣·大年三十留
第二十三章:冲动这种事情
冲动这件小事,不是只有勇气就可以,还要有底气。
——齐妈
齐爸爸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将车钥匙给了儿子,然后回头去看齐妈,“这……啥子情况?”
齐妈妈说:“恩……追老婆么,都是这么冲动的。”
齐爸爸有些不高兴了,“现在什么时候,大年三十晚上十二点!有这么不靠谱的吗!”
齐妈妈扔白眼,“这叫感情的冲动!不冲动就没勇气,没勇气能追得到老婆吗?!想当年你……”
齐爸爸:“打住打住!”
齐妈妈:╭(╯^╰)╮
——
齐啸鸣开车,走人,出小区,上路。
然后……没有然后了。
他不知道长川家在金牛区的哪儿,不知道该怎么走,开导航也迷路说的就是他这种人,马路杀手也没比他好多少,那辆沉稳大气霸道总裁的黑色的奔驰都在嘲笑他的鲁莽。
冲动退下去了,涌上来的莫名的自责。
叫你冲动!叫你冲动!叫你冲动啊!——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于是年三十,凌晨,他和那辆沉默的奔驰伫立在街头,看着街上稀少的人,满目的灯,觉得分外悲情。
打电话?没勇气,回家?总觉得不敢看老爹那张脸。
最后……
最后……
他忽然灵机一动,吸吸鼻子,打电话。
“哥~~”
惯例的开场白,顾长川想着这打电话拜年也不能这么晚吧,于是问:“怎么了?”
齐啸鸣现在的撒谎技能是满点了……对不起哥,以后我追到老婆就再也不撒谎了,为了追老婆也是拼了。
于是他深沉的说:“我被我爸赶出来了。”对不起爸,以后我追到老婆就再也不撒谎了,为了追老婆也是拼了。
顾长川皱眉,“怎么回事?”大年三十赶出来,这得是犯了啥事儿。
齐啸鸣望天,“我给我爸说我喜欢男人。”对不起爸,虽然这样也没说错,记得第一次告诉您我是gay的时候你也把我赶出来了,只不过现在将时间往后挪了三年而已。
顾长川:“你挑个什么时候说不行非要大年三十,嫌你爸妈年过的太好了是不是?”
顾长川忽然冷下来的语气让齐啸鸣莫名一愣,然后又是悲伤又是高兴的,悲伤的是如果川儿知道了他在说谎,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高兴的是,川儿竟然对他这么认真!简直萌萌哒!!
他吸溜吸溜鼻子,“哥……你收留我一晚上吧,求你惹quuuq”
顾长川叹了口气,以一种‘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呢’的语气对齐啸鸣说:“你打车过来吧,我在……”
齐啸鸣苦逼兮兮的说:“我自己开的车。”
“……”离家出走还有开车的吗,是打算去哪里啊!!回重庆吗!!
顾长川觉得自己这个大年三十真的是奇葩了,非常值得记录下来聊表纪念,“你在哪儿?”住了好几年了,当个人工导航还是没问题的。
齐啸鸣说了地址,顾长川想了想说:“算了,我打车过去找你吧。”
齐啸鸣一听,赶紧拒绝,这兴师动众的,要是自己真的被戳穿那就以死谢罪吧,“别啊亲,啊不,哥,你别来了,你说地址我去,我导航就行了。”
顾长川还是不放心,毕竟齐啸鸣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虽然是成年人了,但现在的大学生……要是都那么成熟就不会有人坐黑车被拐了。
在顾长川的强烈坚持下齐啸鸣只能等着了,然后……他给齐妈妈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下自己的亏心事。
齐妈妈:“行吧,我就知道你路痴的厉害,逛个商场都找不到出口你以为我能指望你开车找到路?”
这还是亲妈么?
齐啸鸣:“……妈,我的重点是我做了坏事了。”
齐妈妈:“哦,注意别把你爸的爱车划了啊。”
这一定不是亲妈啊。
“对了。”齐妈妈又说,“你年纪还小,谈恋爱别发生关系,发生关系也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另外,对方的身体条件也要注意一下,最好测一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
太彪悍了扛不住。“妈妈,相信我。”_(:3」∠)_
其实齐妈妈虽然给了儿子最大的空间,但是心里的担心不比爸爸少,现在社会这么乱,总觉得会出事,可是如果要叫回来,真的会回来吗?这种年纪不为感情冲动冲动,那什么时候还能有这样的勇气呢?
儿子已经大了,能够选择自己的路了,可是她却想放手又不敢放手。挂了电话后,又想起那个出去和网友开房结果被杀了的少年,觉得很心塞,十分钟后,又给齐啸鸣打电话,“儿子,要不咱还是回来吧。”
齐啸鸣:“……嗯。”
其实他现在也后悔,尤其是听了妈妈担心的声音,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为什么自己这么不成熟。
等到顾长川找到齐啸鸣,就看到他一脸不开心的坐在车里,恩,很炫目的大奔啊。
车窗是摇下来的,齐啸鸣悲伤的侧脸(在顾长川眼中)映入了眼帘,顾长川敲了敲车边儿,问:“在这儿等着被抢劫呢?”
齐啸鸣看见他更委屈了,“哥quuuuq”
这是要哭上了啊。
“行了,多大的人了,看你委屈的,走吧,去我家过夜。”顾长川特别体贴,顺便还同情心大发的揉了把他的脑袋。
齐啸鸣内心的愧疚如滔滔流水啊,但是他又偏偏不能说出实话,要么死……要么还是死……就是死的轻重了。
这就是——说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回来的悲剧啊!!
“哥……”难以启齿,齐啸鸣声音都低了八度,“那啥……我妈妈刚打了电话,叫我回去呢。”
顾长川顿住了……齐啸鸣哭丧着脸,“对不起qaq”
顾长川叹气,“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父母肯定希望你平安,不要出事,你还偷开你爸爸的车吧,快回去吧。”
说着说着他也有些忍俊不禁了,路灯下,他的笑脸那么好看,那么温暖。齐啸鸣心跳得很快,那一份悸动已经强烈的即将要迸涌而出了。
顾长川说;“行了回去吧,我也困了。”
齐啸鸣开车门,下车,看着穿着蓝色棉衣、牛仔裤,干净漂亮的顾长川,开口,“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不敢一个人回去。”
“……”不敢回去?没听错吧?
顾长川脸上忽然变化的神色很好的诠释了他的内心,齐啸鸣也是醉醉的,补救,“我大半晚上把你叫出来太不好意思了,坚决不能让你独自回去,你跟我回去吧,我爸爸见我带着外人来肯定不打我。”——爸爸对不起。
顾长川觉得齐啸鸣一定是混乱到脑子都不对了,“你刚给你爸爸说你喜欢男人被赶出来,然后就带我回去?你太有勇气了。”
齐啸鸣:“……”肯定是出门没带智商。
就在齐啸鸣被自己坑了个惨不忍睹的时候,齐妈妈又来电话了。
“哪儿呢!!!!!!!”
声音之大,顾长川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