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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狂欢上——by少年黯默汐人渣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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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直暂时没机会参与他们“晨练”中欢乐的嘴仗,他嘴里咬着单刃刺刀揪住一个企图往他们的车玻璃上爬的男人,刀子划过脖颈居然没有置他于死地,阎直被那夸张的蛮力甩开数米,单膝着地稳住身体略微思考了一下,冲到男人面前的时候猛地弯腰出脚把对方铲倒,翻身压在背上抓住它被血浸透的头发,固定着它屡次想要扭过来动弹不停的脑袋,取下嘴里衔着的刀沿着颈骨往上几寸枕骨的位置,抵住失去弹性的皮肤用力刺进去。

锋利的刀刃切开软组织有种粘稠的胶着感,阎直转动刀把把它后脑豁开个口子,腥臭的血液混着脑汁汩汩流出,男人终于不动了。他拔出刀来习惯性的在尸体的衣服上擦干净,转身走向另一个想往车上爬的丧尸身后,这次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从后面踹向对方的膝窝,在丧尸栽倒下去的一瞬间掐住脖子,然而猝不及防的对上了车窗里惊恐万状的、关奇的小脸。

阎直微微一愣,“把眼睛闭上。”

孩子半张着嘴,眼里是泫然欲滴的恐慌,显然连阎直的话都没听进去;他一手按着不断挣动嘴里发出怪叫的丧尸,重复了一遍,“乖,把眼睛闭上。”

关奇抱着猫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阎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窗口,反握着的刀在手里灵敏的翻了个圈,对准丧尸的后脑狠狠刺入。

关奇躲在窗户底下,抽噎着把脸埋进猫柔软的绒毛里;闺女被他勒得难受发出不舒服的叫声,爪子几次挠在他被泪水打湿的腮帮上,终于挣脱逃走,留下抱着头的关奇瑟缩在角落里。

——他们在杀。

即使堵上耳朵,捂住双眼,厮杀声如同穿脑的魔咒,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的亲人,昔日的笑容和染血的手,记忆卷土重来将他活埋。

——把那些怪物……

不留余地。无法呼吸。

——全部杀掉。

当生的渴望大过惧怕,当怯懦的躲藏变成耻辱,坚强才是唯一的理由。

“一个会走的都别留。”

喘息时血腥味冲进口腔,少年站在损毁的车头上放眼眺望,一缕阳光恩慈的抚上他松弛的肩膀。

这光芒慷慨而温柔,如幻境般让人留恋。

然而头顶湛蓝如海的天空和脚下绛红的尸骸,将刻骨铭心的真实感扎进血液。

“我们走吧。”

新的一天,新的征途。

他们打起精神继续向西前进,也就是救护车想要去往的方向。

成野守了整整一夜上了车就栽倒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因为第一次抽烟抽多了眼圈泛着颓废的青黑,连闺女在他身上翻山越岭的踩来踩去都完全没有反应;霍间跟庄紫坐在他对面看得直乐呵,还想落井下石的往成野脸上画点什么;关奇似乎是被他们的小规模屠杀吓坏了,从刚才到现在都只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与车子里的水桶和行李为伍,池麟好心在旁边逗了他半天才回过魂来,再拿吃的引诱一下就缴械投降了。

卢坦从后视镜里看看他们,略有疲态的脸也能由衷的浮现出一点笑意来,阎直坐在他身边的副驾驶上,衣服上斑斑血污衬得侧脸越发白净,即便不说话也彰显出一种陪伴的沉默存在。

眼前被阳光照耀着的郊外风景,在他们穿过一处山中隧道之后彻底铺展开,草坡下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庄紫趴在沙发靠背上往外看,晌午的阳光明亮得有些嚣张,临近初夏的空气中也泛滥起些微的热度,她动作有些粗鲁的揉了一把皱皱的脸,说,“叔,下去玩水好不好。”

“正有此意,走着。”

卢坦一声令下,让人恍惚觉得这一路险象环生的旅程更像是游玩了。

懒洋洋的午时风拂过草坡,细嫩的草叶向着风的方向温柔倾斜,其间翻滚着一只撒着花儿的猫,草坡下四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崽子坐成一排,各自嚼着淡而无味的压缩饼干,忧郁的四十五度望天。

——他们身后的小河里,有个背对着他们正在洗澡的姑娘。她被水湿透的黑色长发恰好遮挡住胸前两处微微起伏的浑圆凸起,裸露的腰肢柔美而并非娇弱,平实的小腹有川字型的锁肌痕迹,那深刻的线条干练却不狰狞,腰后一点引人遐想的沟壑隐没在清澈见底的河水里。

她看着不远处那几个男人光裸的后背,仔细看才发现彼此微妙的不同:撇去最边儿上干巴巴的关小奇同学,他旁边的老卢后背能看到明显的肌肉纹路,不算强壮可是匀称精瘦,那是这个年纪的男生无法拥有的、令人心动的成熟;挨着他的成野身材比例最为完美,宽肩窄腰就算是突起的脊柱也很漂亮;中间的池麟洗过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爽朗的金黄,伸懒腰时身后隆起好看的蝴蝶骨;坐在最外侧抱着膝盖发呆的毫无疑问是霍间,他很瘦,但手臂上看得到清晰的三角肌,皮肤是健康的象牙白。

晶莹的水花滚过少女美好的胴体,几个男人听着那轻快的流水声,心照不宣的没人敢回头。

说到底他们这千篇一律的雄性生物,对女性的身体留着幻想是理所应当。但是于情来说,这个姑娘是他们不可能产生邪念的同伴,于理来说,她让人无法昧着良心归类于“充满母性和甜美特质的柔弱物种”。

——这就是个含苞待放的母夜叉。

“咦”池麟吹着风把遮住眼睛的刘海往后抹过去,好像终于从蠢蠢欲动的青春期综合症里转移了注意力,这才察觉到他们的阶级队伍里少了一个同类,“阎直呢?”

“那个……”卢坦当时正把手里的粗粮饼干掰下一小块放到闺女鼻子下面,闻言有些不自然的回答,“小阎啊,这孩子脸皮儿薄,他有点……”

他半天低着头才发现没人搭茬了,心里对阎直的那点儿顾忌也转变成狐疑,似乎是有什么人的气息接近了自己的身侧,他不提防的抬起头,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看到阎直洗完澡穿着庄紫借给他的吊带裙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太好。

卢坦是受到直接伤害最严重的,原本低着头的角度随着目光上移到达了阎直那笔直光滑的两条长腿,包括他紧紧抓着略短的裙摆、瘦骨突兀的手。

而他的另一只手正捂着脸,指缝里露出脸颊上一抹惊为天人的微红,“我等我的衣服干了就换下来……”

“没事你不用换下来也可以。”池麟恬不知耻的赞美道,“啊,我这和尚庙一般的内心仿佛被一江春水滋润着。”

“女神,”成野一本正经的眨眨眼,“约吗。”

霍间已经丧失了对同伴最基本的信任,“你藏得太深了。”

就连方才一直胡吃海喝的关奇小朋友都被惊呆了,他十分失礼的半张着嘴,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等我长大了也要娶个这样的——”

卢坦一巴掌扇到他脑瓜子上,“小小年纪给老子学点好!”

阎直面露窘色,水珠顺着略长的头发滴落在肩膀,顺着锁骨的曲线慢慢滑落的样子非常具有煽动性,睫毛上像是结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万分尴尬的指了指卢坦,努力把脸扭到一边去,“你真的不把鼻子擦一下吗……”

卢坦一面手忙脚乱的擦着鼻血,一面毫无说服力的辩驳,“天干物燥,上火。”

远远的,夕阳下的河岸边传来庄紫怒不可遏的嚎叫,“他妈的好歹偷窥我一下啊老娘才是货真价实的姑娘啊——!!!”

——这无人之地回响着他们的说笑声,或许单薄,还好并不孤独。

再启程的时候已是日影西斜,也许是这样的天气里能舒服的洗个冷水澡的缘故,背靠着夕阳会有种幸福的困倦感,卢坦扶着方向盘打了个哈欠,眯眼望着洋洋洒洒铺了一路的光,说,有人会唱歌吗。

趴在窗口吹头发的庄紫应声道,我来吧。

“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

静静地等待是否能有人采摘

我就象那花一样在等他到来

拍拍我的肩我就会听你的安排

摇摇摆摆的花呀她也需要你的抚慰

别让她在等待中老去枯萎

我想问问他知道吗我的心怀

不要让我在不安中试探徘徊

我要为你改变多少才能让你留下来

我在希望中焦急等待你就没有看出来”

少女的声音飘过浓蜜色的晚霞,飘过尘埃落定的路,飘过一望无际的原野,飘向未来不为人知的那一端。

等待着的究竟是什么,暂时没人想要知道。

他们只记得这天阳光很美,少女唱了首老歌,有生之年再难忘怀。

第12章:异种

圆珠笔把地图上走过的路又划去一截,卢坦看着眼前发生连环车祸的路口,眉头皱得死紧。

“妈的,又要改道了。”

堆积如山的汽车残骸那头依稀看得到渐渐没落的日光,眼见此路不通,卢坦也没那么多时间思前想后,干脆的调转了车头返回之前的岔路口,选择地图上另一条绕远的路。

“怎么了?”后面传来阎直的声音。

“没大碍,咱们估计得再迟一天才能到城外了。”卢坦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提神,“倒是你们从刚才开始都在后面干啥呢?”

——车厢正中间竖起了一块简陋的硬纸板,画着一个大致是人体模样的横截面,从头部到背部,上面用蓝色的笔迹标清楚了骨骼和肌肉的大体分部以及相关器官的名称,在枕骨靠上的位置用紫色的圆珠笔打上了阴影。

已经换上日常衣服的阎直站在硬纸板前,十足的人民教师模样——但不幸的是自从他的睡裙形象深入人心,他在那群货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行走的内衣模特。

“咳。”

阎老师正经八百的咳嗽一声,笔尖把纸板敲得铿锵作响。

“假设存在这样一种病毒能够无限期的激活神经核,即便大脑死亡小脑也存在一定的活性足以支配躯体活动,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有些尸体就算颈骨断裂也依然不会真正死亡,他们的反射神经已经无法做出对外界的正确反映,被那种‘病毒’强行注入了错误的反射信息,导致只能出现单一的进食本能。”

霍间池麟成野庄紫和脑袋上顶着猫的关奇坐成一排,眼中那渴求知识的光芒快把阎直闪瞎了。他控制着温和而又严肃的语调,从唯物主义的角度向这个整体知识水平低下的群体讲解“如何科学的搞死一只丧尸”。

“支配躯干肌肉的是蚓部后端,肢体的肌群又由同侧小脑半球支配,我们所能做到的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毁掉脑干,注意,在颅后窝枕骨和脊髓相接的位置差不多……这里,颅骨的穿刺和拧断舌下神经核相比之下比较费力,如果能做到也可以,只是建议你们破坏三叉神经脊束核……”

开车的卢坦德高望重的抬抬手,“说人话。”

阎直哽了一下,“就,用刀从脖子连着脑袋比较软的地方扎进去。”

几个人发出“哦——”的回应声,登时醍醐灌顶仿佛天灵盖一片清明。

“阎老师,”勤学好问的池麟同学举起手来,“我们下次用活体做实验吧。”

成野同学积极的响应了他,“好,我等会儿就下车去抓一只来。”

庄紫:“……你们以为是小白鼠吗,那多抓一只给我言周教一下当跟班好不好,记得要长得好看的。”

霍间忽然觉得自己不想和这些弱智同流合污,他在难得正常的思路驱使下把高冷的头颅转向了窗外,仿佛忽然对暮色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又一个夜晚即将到来。

天黑下来之后他们下了高速,在另一条路上走了不久,到达一处建筑群相对密集的城区,遗留的公共设施显示出灾难发生之前这里是多么繁华,可惜现在只是一片萧条冷清的荒城而已。

空气里有些不太让人喜欢的石灰味道,池麟逆着风把头探出窗外,几乎是同时的,卢坦也看到了一家依然亮着灯的卖场,在逃命的过程中无论何时物资都是他们优先考虑的问题,正好眼下也是决定休憩的时间了,几个人协商了一下把车停在卖场的停车场门口,照例把关奇和闺女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弱势群体留在车里。

“你听我说。”

临走前阎直一边把黑色的包背在背上,整理了一下藏在袖子里和插在腰后的刀,在关小奇同学如视天神的仰望中一遍又一遍叮嘱他,“发生什么事的话就去按汽车喇叭。”

“我,我可以保护自己……!”他急吼吼的争辩,却又被摸在头顶的手制止了。

“别做傻事,命就这一条,我们输不起。”

男孩儿的嘴唇阖动了几下,他从未想过抚摸头顶这样温柔的动作也会如此沉重,怀里的猫咪仿佛变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温暖,他安静的留在黑暗里,像个被主人遗落在箱子里的布娃娃。

这次霍间打头,和卢坦合力推开了头顶放下大半的卷闸门,不知为什么门口堆积的尸体异常的多,也算是从另一方面阻止了逃命的人来洗劫这里。有些沾在门上的血黏黏地从头顶滴下来,他们闪躲着跨过被撕扯满地的尸块进入大厅,头顶的灯发出电波流窜的嘶嘶声。池麟走在霍间左边,用水管拨弄了一下地板上一个整张脸都被吃掉的尸体,嗅到的血腥气竟然是新鲜而温热的。

“小心,附近就有。”

他对身边看上去行动分散却又彼此照应的同伴简短的提醒了一句,回头的工夫飞快的计算了一下卖场四周可以逃生的通路,可见的房间数量和可能的用途,不过马上他的注意就被琳琅满目的货架吸引住了。所有人都跟他是一个反应。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庄紫欢呼着冲向食物区,“就是和你一起拿拿拿!”

“丫头别跑远了!”卢坦在后面招呼,身为他们之中最见过世面的人他难得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了冷静和理智,“只准拿有用的!能带走的!等会儿被老子看见乱七八糟的就揍你们几个小王八蛋!”

——热爱不劳而获几乎是全人类共同的劣根性。别说现在的钱就跟废纸没什么两样,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白吃白拿更痛快的呢?那些做梦都想要的、无法用自己微薄的收入负担的东西,现在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巨大的狂喜让人晕眩。但他们又必须要竭力控制,人在灾难来临时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那些波动的情绪正是由于被压抑着才得到变相的稳定,反而是在劫后余生的安逸之中,这根线一旦放松乃至放纵,人马上就会迷失心智。

庄紫踮着脚去够冰柜上面的她梦寐以求的午餐肉罐头,被路过的池麟以身高优势轻而易举的取下来,递给她之后就飘飘然的去了甜品区,深藏功与名。她对着死黄毛的背影翻了个硕大的白眼,一转头却看到一排排货架尽头写着“员工过道”的门口,一个男人盘腿坐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之下。

庄紫“咦”了一声,隔着一条过道的地方还能听见池麟嘻嘻哈哈的声音,她站在原地看了半天这个不论是外形还是姿势都可以说是同类的人,犹豫着靠近了过去。

男人穿着一身看不出身份的制服,衣服上虽有血污可是四肢和露出的皮肤都是完好的,坐在地上低着头像是打盹儿一样,他动作停下时庄紫也条件反射的停下,后来发现他只是左右晃了晃脑袋而已。她松了口气刚想打个客气的招呼,男人却缓缓地抬起了头。

就在那一瞬间,庄紫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掉头就往反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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