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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 下——by枯木黑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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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绛异常笨拙地从树上蹭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抖了抖衣服,将插在树干上的匕首铮地拔出来。他仰头,看见那条和他共度一晚的异族战友正在以比他敏捷的得多的身手往下爬,忽然觉得自己还比不上这么一条小蛇,但考虑到自己只有一条腿,是个伤员,倒也可以理解了。

他心里默默和蛇告别,转身上路。走出不到二十步,忽然一阵疾风,林绛一时躲避不及,肩胛被划出了好长一道血口子。要不是他顺势倒在地上滚了一圈,恐怕着个口子就要开在他的脖子上了。林绛抽出匕首冷冷看去,是一匹毛色灰白的狼,体型大得让人惊讶,正露着獠牙虎视眈眈。

林绛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腰间悬挂的药囊,但还没等他抓住其中的纸包,对面的独狼就已经冲了过来,不得不改为持刀相抵。他没有想到,这匹狼的力气竟然如此竟然,只觉得手腕痛得厉害。抬起头,看到的便是一张血盆大口。

林绛自诩力大,却并不能将它甩出去,一人一兽便僵持起来,而且处于劣势的还是林绛。

手、臂、腰、背……所有的部位都疼得不行,所有的肌肉的颤抖着,仿佛在发出一声声悲鸣。

嗷嗷——

野兽忽然咆哮起来,从林绛身上跳起来,在地上不停地打转,不到片刻便倒在了地上,抽搐着渐渐没了声息。

林绛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狼王身上什么东西蠕动起来,林绛连忙跳起来,绷紧了神经,却看到一点赤红从狼王浓密的皮毛中露出来。

蛇扭动着身子爬过来,立起脖子,不知地多少次盯着林绛一瞬不瞬。

林绛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蛇类,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也不顾是否会咬伤自己,不顾刚才看到的一幕,着么一条小蛇身上藏着竟然的剧毒,就那么直直地伸出了手。

林绛细长却有着一层薄茧的手指停在蛇头前,不再动弹。蛇左右晃了晃脑袋,接着迟疑了一会,缓缓向前探去,不停吐出的鲜红信子甚至触到了林绛的手指。他触到林绛的手腕,接着如同在树上一般慢慢缠了上去,整个身子都挂在了林绛手臂上。

明明是冷得像冰一样的触感,林绛心里却忽然一软。他抬起手臂,将蛇捧起了,看着他黑亮的眼睛。

你是要跟我走么?

林绛认真地看着蛇,仿佛它并不是一个冷血动物,而是一个真正的人一般。

答应了的话,就不能反悔。

林绛将它放到肩膀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扭头看向肩膀上的蛇道“你想叫什么?”

当然没有任何回应,林绛却还是不停嘟囔着,“嗯……红色,红……”

小红——

林绛脑海中刹那间闪现出了这两个大字,同时还有萧苍各种不同语气,语调唤的‘小红’。他只觉得身上一颤,汗毛竖起了一大片。

他把蛇放到手里左左右右看了半天,终于在它眼下和尾巴尖找到了一点点黑色。

“阿黑,不,叫阿苍好了,你叫阿苍。”

林绛对着蛇说道,心中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感涌上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萧问苍,然后在他面前叫阿苍的名字。

这里离山谷之外其实并不远,狼这种生物本来是不应该出现这里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从一个地方,进入了山谷。

阿苍对这里熟悉无比,几乎全程都是他带领着林绛,六七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从一个缓坡走出了山谷。面对着四周骤变的植物,林绛总算安心了。

枢里木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林绛已经耽搁了两天,实在是不能继续耗费时间,赫哇族毕竟救了自己一命,而他们的二长老,还在病床上挣扎。

林绛掉下山崖后,枢里木无法,只得先一步回冉女谷。两个人出去,只回来了一个,莎耳几乎要疯掉,而族长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为二长老擦拭身体。莎耳带着几个族人去山里寻找林绛,却几次都是空手而归。

眼看着二长老身上的斑点已经长了满脸,所有的人却都没有任何办法。整个山谷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只知道二长老在缠绵病榻,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山中还有一个青年没有回来……除了莎耳。

莎耳带回来的年轻人,是个煞星。瞧,神子的预言实现了吧。

莎耳的周围全都是这种言论,连带着她也被人疏远,但他还是不停地寻找着那个在别人看来已经死在瘴气之中的人。

这一天,鸡叫三声之时,刚刚从山中回来的莎耳瘫软在床上,无论是心还是身,都无比疲倦。她总是不敢相信,那个为她单调生命带来了无限色彩的人,已经死了。

忽然眼前的阳光被遮了个严严实实,莎耳抬起沉重的眼皮向上看去……

105.三叩首

“手脚都麻利着点!快,快快!!!”

一个干瘦的官差站在朱门画廊中间,高扬着下巴,气势汹汹,仿佛天老大他老二一般。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缓缓走近,官差连忙换上了另一张面皮,弯下了腰肢,讪笑个不停。

身着黑色外袍的青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居高临下地瞟了对方一眼,接着便将实现放到了众人忙碌的院子。

三朝老臣,两代帝师,终究还是抵不上当权者的一句调笑。

当年秦府如何风光无两,终究还只是抄家下狱的下场。

青年一份折子,一句弹劾,便逼得秦相走进了绝路。一时间,青年的风头盛极,朝堂上下无人敢挫其锋芒,萧问苍这个名字,终于真正从一个无人瞩目的角落被摆上了台面。

秦逸入狱后,朝上朝下流言四起,人人自危。毕竟无论多少权力更迭,秦家一直处于不败之地,尊崇的身份,和开国元勋的背景,再加上当朝辅王的外戚,这一切都注定了没有人敢于碰秦家,哪怕是一个手指头。更何况秦逸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四方云游,一个自贱为商贾,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但世道无常,终究变了模样。林绛重伤残疾,秦家失去了依托,而秦逸又不屑于去讨好史文正等人,终于成了给猴看的鸡。

混迹于朝堂上的人,又怎会得善终呢?除非你直到终结都掌握着无上权力,但死后也同样不知会有如何下场。

秦逸已是古稀之年,却又遭受了天大的变故,竟落得了下狱治罪的下场。天牢哪里是人待的地方?莫说是风中残烛的老人,便是身强力壮的青年,熬不出来的也实属正常。于是,没等皇帝下令,没等秦家疏通关系,甚至没等到秦逸入狱的消息传遍京师,这个一辈子翻云覆雨的传奇便终结在了阴暗潮湿的牢房里。

尸身发回秦家时,甚至还有被老鼠咬出的伤口。秦隐贪为了疏通关系,贱卖了他的所有产业,却还没等有所动作他心心念念的父亲便回到了他身边,只是没了呼吸。

秦隐贪疯了,拼了命要找罪魁祸首算账,下一秒抄家的圣旨便到了眼前,他连拼命的资本都没有了,一瞬间,心灰意冷。

萧问苍这个胜利者,站在失败者冷落的门门庭,看着朱红色房檐上挂着的白色纱缦,颜色狠狠碰撞在一起,鲜明得让人不敢直视。他走进会客的正厅,当年富有格调的装饰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满地疮痍。当年秦逸微笑叫着绛儿的座位翻倒在地,断了一个腿。

一个披麻戴孝的人跪在正中央,脊背挺得笔直,却颤抖个不停。一旁同样穿着的人却站着,姿势随意的很,仿佛不是身穿孝衣站在父亲的灵堂之中,而是身着淡青薄衫,面迎微风看一片湖光山色一般。

看到萧问苍进来,秦隐嗔向他微微一笑,与他和林绛一同拜访秦府时没有任何差别。萧问苍看到他的笑容脚步一滞,停在了门前三四步处。

秦隐贪背对着萧问苍的身子忽然剧烈摇晃了一下,接着他跳起来几步冲到了对方面前,一把抓住了萧问苍的衣领。

“混账——”

萧问苍看着他狰狞无比的面孔,不知为何心中舒了一口气,这才是应该有的反应才对,秦隐嗔的心思太深,太怪,连他也猜不透许多。

眼看着秦隐贪瘦弱的拳头就要砸在自己脸上,萧问苍伸手一抓,再轻轻一拧,秦隐贪便重重摔在了地上,无法翻身。

尽管知道凭自己打算盘的手根本无法与刀口舔血的萧问苍抗衡,但秦隐贪还是不停挣扎着,手脚并用,毫无气质,在杀父之仇面前,所有的规矩,所有的理智,都变得透明了,仿佛稀薄的空气,虽然存在,但却看不到,摸不到,连尘烟都算不上。

二十几岁却有着深重过去的萧问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有着二十几岁的身子,同时也有着二十几岁应有经历的孩子,只觉得对方就像蝼蚁一样,明知道无法撼动泰山,却仍旧不知量力地挖出一个有一个的孔洞。

多么愚蠢,多么……

“三弟,退下。”

声音明明是淡淡的,语调也没有什么起承转合,更不用说什么气势,但就是让人如沐春风,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

现在明明是萧问苍在制着秦隐贪,这话也不知是对谁说道。萧问苍冷笑一声,放开了他,秦隐贪仍就是仇恨地瞪他,但对方却并没有将着恶狠狠的眼神当回事。

萧问苍转而看向不知悲喜的秦隐嗔,他仍旧是那副表情,春风扶柳一般,让人无比舒服,但在萧问苍看来这种过于淡然的表情却可恶得很。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在天大的仇恨面前,在自己从天上狠狠砸到地面之时,在当年的友人、亲人都化身厉鬼将整个秦家埋入黄土之时,还能这般笑着。

“你是鬼,还是妖?”

秦隐嗔笑了,“将军这是什么话,在下不过一介书生,还没有功名在身,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说着他不顾秦隐贪的表情,很亲热似的走到萧问苍身前,用身体挡住秦隐贪的视线,从广袖中拿出了一个布包。

萧问苍伸手接过,那坚硬的触感在绸布之下滑动。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来,却觉得心口瞬间透不过气来。

秦隐嗔却没有那么多感触,只是像随手交给了对方一块石头般,神色如常。

“幸好将军来拿,不然要被人连带着其他的东西抄家抄了去,在下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完璧归赵。”

萧问苍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将‘抄家’说得就像出游一样,下一秒,却惊讶无比滴瞪大了眼睛。

只见方才还一切入场的秦隐嗔忽然跪在了地上,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秦隐贪被吓到了,连忙跑步去扶他,却被对方呵斥回了原处。虽然他最终听从了兄长的命令,但那神情,渐渐地冰冷,渐渐地不屑起来,但秦隐嗔完全不为所动。他跪在地上,就是一座山。

萧问苍完全没有料到秦隐嗔的行动,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在一片喧闹中演着独角戏。

秦隐嗔磕完头,抬起脸好不遮掩地看向萧问苍,朗声道。

“一叩首,谢您不使吾父受皮肉之苦,在罪名未上身时仙去。”

第二次。

“二叩首,谢您保全我兄弟性命,使我兄弟可远离此地。”

第三次。

“三叩首……”

秦隐嗔三次磕头之后,额头血迹斑斑,但在他脸上却丝毫不见狰狞。他言语一顿,才又说道。

“谢您,替他谢你,谢你还没有放弃一切。”

萧问苍全身的肌肉都缩在了一起,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投向秦隐嗔携着他三弟的左手,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

他?

他是谁?谁是他?

“你到底知道什么?!”

萧问苍忍不住大喊。

秦隐嗔脚步一顿,施施然回过身来,粲然一笑。

“天道。”

106.春江夜 潜龙赋

御花园,摘星亭。

林琊身穿便服,头戴玉冠,笑得灿烂。

“萧卿,这一次你又为寡人立了大功啊!”

坐在下首的萧问苍举止得体地站起来,行礼谢恩,斯文得就像从小浸氵壬诗书的书生,而不是领兵打仗的将军,

两人寒暄了一阵,林琊忽然话题一转,调笑道,“听闻萧卿对夫人视若明珠,但为什么从来不让她出府去,京城的男男女女可都等着瞻仰夫人的风采呢。”

萧问苍摇摇头,“内子身份卑贱,身体有羸弱,实在不宜出门。”

林琊给一旁时候的七公公一个眼神,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啪啪拍了两下手掌。

“寡人有一份大礼,要送给萧卿,望萧卿不要推辞才好。”

一个纤细的影子款款走来,他身穿一身书生青衫,头发由一根青木簪子固定住,但还有几缕碎发从耳畔软软垂下来,随微风摇曳,刹那间,风华无限。

他走到亭下,低头拱手行了一个标准的书生礼。文质彬彬,临风玉树。

萧问苍看这个人虽然身材瘦弱,但并不矮小,一举一动并没有忸怩之态,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学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时间他忽然弄不清林琊让他出来的目的。

林琊看到萧问苍的反应浅笑一声,复又朗声道,“你把头抬起来。”

亭下人听言慢慢地抬起头来,带着一丝怯懦地看着整个同国权势最盛的两人。

萧问苍如遭雷击,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完美的表情出现了裂纹。林琊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得意一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细长的眼睛仿佛猫儿一般舒服地眯起来。

“似曾相识啊,寡人要找到这样的一个人也费了许多心思呢,萧夫人身子不好,就让他替夫人陪陪萧卿吧。”

萧问苍根本没有听到林琊在说些什么,他被摄了魂魄一般站起来,不由自主地走到那书生面前。他迷恋地看着对方细长的凤眼,他眼下的泪痣……

好像,怎么会这么像?

萧问苍只觉得真的见到了那个人,他甚至忘记了现在自己是在皇宫里,在林琊的面前,唯一的念头就是抓住他,紧紧抱住他,再也不让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再也不要……

脑中忽然轰的一声,萧问苍仿佛被雷电劈上了天灵盖一般,猛地退后一步,微微摇晃了一下。

林琊如同欣赏戏曲一般,拄着下巴,却发现萧问苍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那副一丝不苟的正经样子。林琊心中大呼无聊,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变得如此之快,明明之前还是一个嬉闹人生的青年,一瞬间便就变得冷静老成,不苟言笑。除非,当年那种玩闹的外表下,他本来就有另外的一面。

不是他,这才不是他。

萧问苍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厌恶,方才的那一瞬间,他看清楚了眼前人的面容。这个人确实是有一双凤眼,但眼珠的颜色并不像林绛一般是偏黄的,琥珀一般的颜色,而是一片沉黑。;他的颧骨要比林绛高一些;眼下的泪痣是黑色的,而且只有一颗,不像林绛有一大一小两颗朱砂痣;满脸都是恐惧和不安,林绛是绝对不会当众露出这种情;他的手腕瘦弱无力,而林绛有着一身无可挑剔的肌肉,虽然看起来不算强壮,但绝不是弱柳扶风……

一切的一切,根本就不同。

萧问苍推辞不成,只得将这个人带回了将军府。

他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将他领进了自己的书房,这里便是不常出现的夫人都不能进入。

他发现了书生的局促不安,便让他坐在软椅上,对他淡淡一笑。顿时,书生全身都紧绷起来,更加惶恐了。

萧问苍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自然知道对方怕的是什么。看起来这人并不是什么小倌戏子,恐怕还真是个正经的读书人。但既然林琊特意将人送给他,他便没有放人的道理,更何况谁知的这人究竟是不是林琊的眼线?

“你叫什么?”

书生身子一颤,把头深深埋下去,“……张落。”

“张罗?什么怪名字?”

听到萧问苍的话,张落忽然涨红了脸,也顾不得许多,抬头便讲,“不是张罗,是落下的落,小生正是出生于月落日升之时,因此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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