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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少春衫薄——by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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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深知道这样对安简不公平。说实话,安简绝对是一个完美情人,温柔体贴,成熟稳重,又不乏浪漫激情,更难得的是忠贞,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那样的背景那样的身份,长得也不差,诱惑实在太多,而且在他们在一起之前安家三少早已经花名在外,能对一个人一心一意这么久实在称得上是天方夜谭。方云深一边庆幸,一边又觉得不踏实。

那天方云深一推开门,只见一个女人坐在安简的大腿上,衣衫半解,香肩微露,一只纤纤玉手扯着安简的领带,另一只已经触到了他的下身。

“云深?”安简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到了僵在门口的人,微微一笑,像是喝高了。他喝酒从来不上脸,哪怕醉死了也面色如常,只是动作迟缓,还会轻微的舌头打结——可这他妈的是理由吗?

一时间方云深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愤怒或是别的什么情绪,脑子还没转过来呢,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转身,离开。

寒冬腊月出了一身汗,被风一吹,好像连骨头都冻住了,一路疾走,方云深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好像这样会让他安静一些,好受一些似的。

人人都说方老的孙子聪明、机灵,一直以来方云深的自我感觉也挺良好,可是今天他猛然发现自己活得失败透顶,为了一个安简把里子面子都赔进去了,什么都不剩了。

从安简家出来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吧,方云深的手机开始响,一遍又一遍,方云深烦透了,索性关机,连电池也拆了。

他今天刚考完期末考试,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所以不想回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好。随便进了路边的一间快餐店,点了大杯的冰可乐,咕嘟咕嘟一气喝完,一股寒气直冲脑门,难受得直打嗝。但总算是稍微冷静点了,想起来好哥们儿沈阅刚在校外租了房子,得,去那儿凑合一宿吧。

刚一开机,安简的电话又进来了,距离方云深关机也有快一个小时了,难不成那流氓还能一刻不停地拨他的电话?

方云深摇摇头,笑自己想太多了。果断地拒绝接听。不到一分钟,收到一条短信,就几个字:云深,接电话。

简单的几个字跟锤子似的一下一下狠狠砸在方云深的身上,痛得他龇牙咧嘴。恨恨地想你谁啊,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我又凭什么要听你的?

心里不痛快,干脆进入通讯录,把名为安简的联系人彻底删除。

走到沈阅那小破出租屋门口又花了半个小时,安简好像笃定方云深看见短信会搭理他似的,这一小段时间内没多做骚扰,可是耐性有限,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始电话轰炸。方云深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记得他的号码——大概这个号码太好记了,当初应该付了不菲的选号费。

来电铃声聒噪得很,方云深又关机了,抬手按门铃,沈阅很快开了门,把他让进屋,说:“喂,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忙吧,不用管我。”方云深弯腰换拖鞋,手机从外套兜里掉了出来,砸在地板上,滑出去好远,方云深把它捡起来,随手扔在客厅茶几上。

这手机还是三年前买的,也许是时候换一部了。

洗了澡,擦干头发,方云深一言不发爬上沈阅的小床蒙头大睡。

沈阅觉得他今天好奇怪,像只鸵鸟,拼命的把脑袋埋进沙子里逃避什么,真的很奇怪,同学三年,沈阅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聪明,能干,自信,处变不惊,不管发生什么都能从容应对。不过沈阅也很理解他,毕竟也是人嘛,总会又脆弱的时候,他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肯定明天起来就好了,便没多管。

方云深其实没睡着,他现在很难受,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根本无法入睡,有点惊弓之鸟的感觉。

沈阅在客厅里牙一边看动画片一边拿杏仁磨,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毫不掩饰。这样的漠视让方云深十分感激。

安简今天确实喝高了,虽然他本人并不愿意承认——喝醉酒的人都会说“我没醉”。

他很无辜。官乐过生日,拉了一大帮子人出来陪他胡作非为,安简不幸被流弹击中身亡。送他回来那个女人他之前压根不认识,今天也没看过她几眼,本来门都不想让她进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方云深看见的那样了。他可以指天发誓,中间这一段时间他的大脑绝对是空白的,连自己怎么进的屋都不知道。

方云深刚走那会儿他的感觉还挺模糊,好吧,他承认,在艰难的对准视线焦距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确确实实是心心念念的方云深的时候,他仗着酒精撑腰起了点龌龊的心思——方云深,你看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看你虽然不承认,但你真的还是在乎我的,哈哈。

可喝醉酒的人哪有什么理智可言?

等反应过来打电话去追的时候其实人也不太清楚,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事情一点一点搞得更棘手的。

这时候酒全醒了,终于理清楚来龙去脉,真是悔得肠子都清了,安简抬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一掀眼皮瞅见那没眼力见儿的女人,一时间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可他哪儿有闲余的功夫去弄死她?他就算要自尽谢罪他也得等到把方云深哄回来才行啊。

一个简单有力的“滚”字把人打发走,安简像只焦躁的困兽在房间里来回绕圈,估摸着照方云深的性子肯定不会回家,那他会去哪儿?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不接电话说明他正在生气,他在乎他,安简一边着急上火的同时又有一种隐秘的不可言说的欣喜,两种完全矛盾又复杂的交织在一起的感觉让他快要发狂,真希望那个迷了他心窍的人就站在面前。

不,这太不现实了,方云深那小孩儿极好面子,还是他亲自去请吧,豁出去了,只要随便他要怎么折腾,只要肯给他挽回的机会就好。

三年了,多么不容易,安简自己再清楚不过他是怎么一步一步沦陷在这甜蜜的陷阱里的。虽然他活该,他乐意,可这绝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这辈子可能就认真这一回了,所以作为对应方的方云深就更不能这么丢下他一走了之。

方云深做了一夜的梦,睁眼的瞬间全不记得了,背上凉飕飕的,尽是汗,估摸着大概不是什么好梦,忘了就忘了吧。

沈阅在客厅里等方云深一起出去吃早饭。他的小床挤不下两个人,昨天晚上就只好睡在沙发上,难受死了,盘算着无论如何今天一定不让方云深再留下过夜。

方云深懒觉睡过了头,感觉有点委顿,心不在焉的老把粥往鼻孔里灌。

沈阅开始替他犯愁,这也太反常了吧,刚想关心两句,被方云深抢了先。

“你过年真不回家?”

“不回。怎么了?”

“没怎么,要不来我家吃年夜饭吧?好歹有个过年的样子。”

沈阅其实不太想答应,但更不太好拒绝,正在措辞,方云深又自顾自说开了:“其实吧,你还是回家过年最好,要不就跟你哥一起过。又不是没有家人,干嘛非把自己搞得那么孤单凄凉。”

兄弟俩正闹矛盾呢,一提沈恒沈阅就炸毛,一翻白眼:“我怎么就孤单凄凉了?这个年过不过我根本都无所谓好不好。”

方云深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忧郁,低头戳着香菇肉馅的包子,缓缓说道:“你不知道,人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家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有家人不会抛弃你。”

“怎么不会抛弃?人一死,就什么都管不了了。”沈阅对这个问题向来没有很深刻的认识,说得不痛不痒。

“不会的。他们那么爱你,就算死了也不会舍得丢下你的。”

方云深的表情让沈阅后悔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是不是想起你父母了?”

方云深怔了一下,旋即微笑,两个酒窝深深的,像盛着什么沉重的心事,语气却又轻快,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儿想了。一会儿有空没,要不要陪我去看看他们?——那什么,你要有事就算了,绝不勉强啊。”

虽然打不通电话,但安简要见方云深不是什么难事,这小子每年到这时候都在做一件事情——帮他爷爷准备书画展。

这天没什么事,他早早的埋伏在了市美术馆外面,一直等到闭馆也没把人等到,郁闷得没边了。

——就这么巧,那天方云深忙别的事情去了,没来。

安简虽然仰仗祖荫,但也绝非浪得虚名,身为一名正儿八经的青年企业家,他不是天天都那么有空蹲守的。他也想过干脆找人去帮他请方云深,可一来这是他和方云深两个人的事,人民内部矛盾还是人民自己内部解决的好,第二他也不想让人多看方云深,他舍不得,第三恐怕方云深也不高兴他这样。

这一拖就拖到了方老书画展开幕的那天,安简虽然没有收到请柬,但他还是去了,为的就是见方云深一面。他想这么多天过去了,当时激动得发狂的心情也渐渐沉淀下来了,两个人应该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这天方云深穿了一套深色的中山装,他本来就生得好,越发显得端庄正派,神采奕奕。

安简来的时候他正背对着大门跟人说话,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一回头,就看见了手里抱着大束鲜花的安简,哪怕是在汹涌的人潮中,这人也醒目得可以。

目光相触,安简也震了一下。

刹那间,两个人都有种昨日重现的错觉。

这天方云深穿了一套深色的中山装,他本来就生得好,越发显得端庄正派,神采奕奕。

安简来的时候他正背对着大门跟人说话,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一回头,就看见了手里抱着大束鲜花的安简,哪怕是在汹涌的人潮中,这人也醒目得可以。

目光相触,安简也震了一下。

刹那间,两个人都有种昨日重现的错觉。

“安总!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好巧!”几乎就在同时,有人认出了安简,大声的招呼着,往这边移动。

今天是书画展的第一天,来的都是些头面人物,底下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方云深搞不清楚,他只负责按照拿到手的名单写请柬再一封一封的寄出去而已。爷爷的名单就那一份,倒是老曾给的那份年年都有变动。方云深其实有点烦他这点。

趁着安简被人缠住,方云深缩缩脖子赶紧溜了。虽然已经当时那份慌乱,可他是真的不待见这位不速之客,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

谁知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安简从后面按住了肩膀。方云深惊得差点跳起来,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安简见了,扑哧扑哧的笑,忘形了,趁没人注意,把他一路拎到了楼梯间,顺手将门反锁。

“我说你躲什么?”安简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盛气凌人,他自己不察觉,但是很招人厌恶。

方云深别开脸不想看他,底气不足的反问:“我有什么好躲的?”

“还说没躲我,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安简是最会见风使舵的,调笑着捏住方云深尖尖的下颌把他的脸转了过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身体又往前挪了挪,几乎把方云深压到墙上。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本来碍于场合想息事宁人的方云深,他猛地挥手格开安简的束缚,声音拔高:“你烦不烦?”

“不烦。”安简若无其事地接话,顺便退开两步展现诚意。

“我烦了!”方云深一扬脸,脸颊两侧两个鲜红的手指印子分外碍眼,他对安简怒目而视,却又极力压低音量,“我烦了,真的,安简,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你能理解吗?”

安简没想到这么快走到这一步,一下慌了,再度逼近,两手握住方云深的肩膀,微微低头与他平视,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别这样,云深,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方云深打断他的话,“我没有误会什么,我做出这个决定跟那天的事情没有关系。”

“不是,你听我解释好不好,那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简的急迫与方云深表面上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其实两个人的内心都在刮着龙卷风。

“真的不用解释,我说了我没误会。”

“好好,你没误会,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成不成?云深,你不听我解释可以,但你总得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是不是?”安简急出了一身汗,口干舌燥,停下来咽了咽唾沫,目光却一直锁定在方云深的身上,生怕一下没看牢这人就不见了。

“需要挽回吗?挽回什么?”方云深背靠着墙,双手抱在胸前,戒备而冷漠。

“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现在不就是在跟你好好说话吗?还是你觉得我态度不够好,安先生?”

“方云深,你他妈这么跟我说话叫态度好?”安简是家里的小儿子,从小被父母兄姊骄纵得无法无天,随着年岁渐长渐渐有所收敛,尤其在方云深面前,简直就跟个面团儿似的,任由搓扁揉圆还乐呵呵的,少有不犯贱的时候,但是他一旦犯起混来还跟小时候一样,谁都拿不住。这音量,把正在气头上的方云深都给镇住了。

三年了,他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

接下来就静得有点尴尬了。

安简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轻言细语的说:“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放的,至少我不行,云深你也再好好考虑考虑。”

方云深也渐渐从惊诧中恢复过来,鄙视了自己一下,冷笑着问:“我们之间有感情吗?”

安简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轻言细语的劝:“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放的,至少我不行,云深你也再好好考虑考虑。”

方云深也渐渐从惊诧中恢复过来,鄙视了自己一下,冷笑着问:“我们之间有感情吗?”

“你什么意思?”安简问这话的时候一双长眼微微眯起,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食指外侧。

俩人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方云深不能说有多么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但亲身感受到的点点滴滴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说明问题,除了最开始那段磨合期以外,俩人从来没红过脸,基本上连嘴也没怎么拌过,因为安简总是退让的一方。他比他年长,他迷恋着他,所以容让,所以骄纵。然而此时,一切都变得不同以往了,虽然安简表面上平静无波,但方云深还是隐约觉察到了危险,他下意识的想避开,却被猛地捏住了肩膀——痛!

方云深让安简放手,安简毫不理睬,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之间有感情吗?’”

“放手!”

“说清楚!”

两个人暗自较着劲,不一会儿都脸红脖子粗,狼狈得像两只斗鸡。在势均力敌的条件下,败者固然不堪,胜者也不会好看多少,更何况这一回合还未见分晓呢。

方云深的倔脾气一上来也是个不管不顾的,稍事休整,立即展开反击:“别装傻,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

安简让他气得一口气差点就提不上来了,可眼前这个是他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的人,看他被自己捏得咬牙人疼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赶紧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已经够棘手了,再闹下去恐怕俩人就真没戏了。

安简这边态度刚一软化,方云深的小刀子又嗖嗖的丢了过来:“别自欺欺人了,你也应该知道的,我们之间哪儿来的什么感情,本来就是你强迫的我,难道你还指望我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三年了,你就是玩儿个MB也该玩儿够了吧。我一没得罪你二也不欠你什么,我不跟你计较,你也放过我,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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