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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年少春衫薄——by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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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实在没办法称心如意,安简也只好认了,主动说:“您坐着休息会儿,还是我去办吧。”

方云深低头研究手里的苹果,一幅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气得安简七窍生烟,真想一把捏碎他的蜗牛壳,看他还往哪里躲。

这肇事者的态度也忒好了点儿,先请受害者一家吃饭,然后亲自开车把人送到家门口,完了还殷勤地帮忙把医生给方云深开了一大堆药拎进了屋,顺便留下来喝茶吃点心。

上门即是客,人家不走,主人也不好赶人。

方老年岁大了,午睡的习惯跟烟瘾似的戒不掉,一看点儿到了,让方云深陪客人坐,自己上楼去了。其实是不太想见安家的人,那鼻子,太像了。

方云深这腿脚爬楼梯不便,保姆姐姐把一楼的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一趟接一趟的往楼下搬东西。一会儿是他的全套多啦A梦床上用品,一会儿是他的跳跳虎加厚型睡衣和拖鞋,还有各种时不常要用到的小玩意儿和楼上浴室里拿下来的洗发水香皂啊什么的,零零碎碎,乱七八糟。

搬着搬着他自己都笑了:“我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啊?行了行了,您别麻烦了,我用不着那么多东西,真的。”

保姆姐姐说:“不麻烦,我一次性给你搬齐全了,省得你要用的时候这个没有那个没有闹着我帮你一趟一趟的拿。”

方云深夸张地撇撇嘴:“我有那么讨厌吗?”

保姆姐姐一边给他铺床,一边打趣他:“不不不,你不讨厌,你最招人喜欢了。”

方云社哈哈笑着,一转头,看见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安简,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还不走?还想干嘛?”

安简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这根本就还是没长大的小屁孩儿嘛,除了不看《喜洋洋与灰太狼》简直跟安景、安明生的那几个小魔王一样一样的。

他翘起二郎腿笑道:“不急不急,反正我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多坐一会儿也无妨。——哟,原来你喜欢用这个牌子的洗发水啊。”

“够了吧你!”方云深额头青筋暴跳,却碍于家人在场不好发作,抓过靠垫使劲揉了几下算是发泄,才稳住声音,低声警告,“趁我没翻脸,赶紧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安简倾身离他更近一些,笑眯眯:“原来你还没跟我翻脸啊?”

“滚!”方云深没掌握好力道,一脚踹翻了茶几。

那天安简离开方家的时候十分狼狈。茶水泼了一身,跟被扫地出门的丧家犬没两样。

他不是没手段收拾方云深这别扭孩子,他是下不去这个手。就他那点道行,还不够安简玩的。问题是毁了他很容易,可毁了之后让安简上哪儿再去找一个一模一样七窍玲珑让人抓心脑肺的方云深?

方云深也很狼狈。

方老后来问他那位安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方云深生平头一次在爷爷面前说谎。明知道爷爷恐怕不会相信,但他实在找不到别的更好的说辞了。

安简是他一辈子都消不掉的不良记录,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让他食不安寝不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就算是痛下决心剜了肉,还有疤在呢。

昨天那一下摔得太狠了,现在脑袋还晕沉沉的,记忆感知上也有些障碍,总感觉这段时间以来他就没清醒过一样。

难不成他跟安简分手分错了?

剩下的寒假方云深成天窝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什么也干不了,没事就拿把小夹子夹生核桃吃,补脑。

晚上七点半,门铃准时响起,保姆姐姐放下锅铲去开门,安简带着满身风雪走进来。

“外面又下雪啦?”

“啊,还挺大的。”

“安先生吃过没?”

“我吃过了。”

“爷爷和小云都在客厅看电视。”保姆姐姐接过他的外套拍干净挂上衣架,转身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出来让他擦脸。

“谢谢。”安简把毛巾还给方家的小保姆,换了拖鞋进客厅,问候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天气预报的方家祖孙——

“方老,云深。”

“方先生又来啦?”方老对他客客气气,态度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

安简陪着笑,说:“是啊,今天有空,过来看看云深好点儿没。”

长腿一迈走到沙发边上,大腿“无意”地蹭了一下方云深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方云深跟触了电似的把手缩了回来。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转瞬即逝,当事人双方无论心理是怎么想的,至少面上是敷衍得很好的。

安简这段时间来得很勤,在方老和方家的面前成功的混成了熟面孔。他这人长得不算很帅,但是自有一股气质,只要他想,能让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舒服,当初方云深也是这样着了他的道。

方云深那一摔真把脑子给摔晕了,从前的很多事情现在回过头去看就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看不清明,自然而然的很多情绪也都随之淡化了很多,如今见了安简,竟然也能堆起满脸看似真诚的假笑,心平气和地说:“安先生请坐啊,下这么大雪还来真是难为你了。其实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而且我这次受伤纯属意外,你既然承担了全部的医疗费用就不用再这么自责了,也不用这么麻烦的天天过来了。”

安简自己找了地方坐下,也挺真诚的说:“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你看我把你害得腿上打了石膏还脑震荡,年都过不好,我这人从小家教严格奉公守法没干过一丁点儿坏事,这次的事我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我有一个原则——做错了事一定要负责到底,所以,云深,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心甘情愿,你千万别有心理压力。”

“我都说了原谅你了。”方云深狠狠皱眉。

“可我觉得你并没有真的原谅我。”安简一脸无辜。

跟这个男人打口舌官司绝对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方云深吃过太多次亏,所以也学会了及时打住:“行行行,别说了,我知道了。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请自便吧——哎,爷爷,我要看那个台!”

方老把遥控板扔给他:“你看吧,我不看了。”起身回房间。

方云深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安简独自坐了一会儿,没什么意思,起身告辞,临走前说:“云深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随便吧。”方云深头也不回。

安简四下看了看,方老在楼上,小保姆也在自己房间里,客厅里就他们俩,天时地利人和,果断地扳过方云深的肩膀,俯身吻了下去。

有多长时间了?他们都没有过比这更亲密的接触。

钢铁巨人安简忽然觉得很累很难过又很不甘,不顾方云深无声但剧烈地挣扎,单膝跪在地上,张开双臂紧紧拥住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脸颊贴着脸颊,嘴唇颤抖着去含吮他柔软的耳垂,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子:“云深,听着——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你!”

仿佛中了什么神奇的咒语,方云深忽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方云深以最快的速度痊愈了。

刚敲掉石膏腿脚还不是很利索,死赖在沈阅身上非要人家背他回去。可怜沈阅那单薄的小身板儿都快被他压折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却一脸凄风苦雨地站在医院大门外面招手打的。

何悦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占好了桌子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庆祝,顺便下午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

除了工作以外,方云深其实并不经常和她在一起,但人家主动邀约他也不好拒绝,而且这女孩挺会掌握分寸的,不温不火不疾不徐,给人的感觉也很舒服,方云深没理由拒绝和她往来,只是每次都会“顺道”捎上沈阅,也没见何悦有什么意见,所以他就是最欣赏她这一点嘛。

恢复健康以后,天气也日渐回暖,冰窖口的天然冰场融化了,冰是溜不成了,方云深转而迷上了另一项传统运动——射箭。

安老爷子有几匹战马养在北郊马场,安景是个姑娘家不好这个,安家兄弟倒是从小就跟这些动物亲近,无聊或是烦闷的时候会去跑两圈,最近因为方云深的事安简心情极度低落,去的趟数也就多了些。

就那么巧,让他撞见方云深在附近的靶场练习。

锁定目标之后,他立即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把马交给随行的人牵着,一个人轻手轻脚地往方云深那边挪。

走了没几步,安简就停住了脚步,因为方云深突然回身,搭在弦上的箭头直指他的心窝。

安简本来是想捉一只调皮的小麻雀,没想到他自己才是猎物。

方云深皱着眉头说:“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你又不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好找。”这撒娇调情的语调让安简放下心来,嬉笑着往前迈了一大步。

方云深说:“你别动,我这箭头可是淬了剧毒的,小心我手滑!”

安简若无其事地继续向他靠近,说:“你杀了我得了,反正我也被你折腾得不剩几口气了,干脆点给我个解脱吧。”

“你还真好意思说!到底是谁在折腾谁?我才要求求你放过我呢!”

“你看你连要见我都非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还不叫折腾?你就不会打我电话?我巴巴地送到你面前去!现在倒好,我要是不来,你还准备一直这么守株待兔下去?我要是一个月,一年都不来呢?”

方云深被他气得扔了弓箭直跳脚:“谁说我想见你了!”

安简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是我想见你了。真的,云深,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方云深把头顶在他的心窝上,闷声问:“是吗,有多想?”

“非常想。你感觉到了吗?”安简双手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

方云深的目光闪烁着,但是没有躲开。

安简吻他,他也有回应。

安简想,这个风波总算是过去了。就这样了吧,就这样一直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别再折腾了。

有那么一瞬间,安简真是被方云深的气势惊到了。

身姿矫健面莹如玉的少年,背后是空旷的靶场,远远一带苍翠的树木连着湛蓝的天空,流云絮絮,和风习习,如画的眉目中带着的那一点怒气,一点杀气,掩盖不了他温润柔和的本质,仿佛从经典武侠小说中走出来的“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俊杰少侠,快意恩仇笑对生死只会让他更加富有魅力。他手中的箭直指他的心窝,虽然引而不发,但安简觉得自己真的中箭了,已经无药可救。

现在这位少侠正坐在沙发上,受过伤的左脚搁在茶几上,闭着眼睛惬意的享受俘虏的按摩服务。因为有一段时间没运动,他的左腿肌肉出现了轻度的萎缩,看着比右腿细一圈,安简心疼得不得了,暗自一遍又一遍的发着各种誓。

他的手法熟练到位,方云深舒服得轻声哼唧,那声音,跟小猫爪子似的,挠人得很。安简的手也就顺着少年优美的腿部线条一寸一寸的网上挪。

挪到大腿中部的时候,方云深懒洋洋地掀开半边眼皮,明知故问:“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安简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还顺手捏了一把。

“少得意忘形啊。”方云深轻飘飘的一脚踹过去。

安简正好捉住精巧的脚踝,按在肩上,偏头亲他的脚背。

方云深觉得痒,挣又挣不脱,大叫:“你怎么越来越流氓了啊!”

“‘诗三百,思无邪’。我对你,怎么能叫流氓呢?”安简顺势压上,剥他的衣服。

加上期末考试前长达一个月的复习期,算起来他们有三个多月没有做过了,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记录。方云深很快就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仰面躺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的,连喘气都接不上了。反观安简,虽然也有欲望,但就比他要气定神闲得多,耐心的做着前戏。

不一样。

在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看似一样的人一样的事,确确实实跟从前不一样了。

挣扎浮沉在欲海中的方云深敏感而脆弱,被各种激烈的情绪冲击得快要崩溃,死死揪住床单,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寄托,然而手指却被安简一根一根的掰开,被迫与他十指交握。

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既然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又何必做出一副痴情至深的样子来呢?什么独一无二非你不可,果然天真得可笑。

欲望就像一辆冲下悬崖的马车,无论方云深怎么收紧缰绳都无法挽回堕落的结局。

停不下来。

根本就不可能停下来。

在接受安简挺身进入的那一瞬间,他在痛苦与欢愉的迷乱之中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上。

此时的疼痛并没有让人清醒,反而成为了情欲的催化剂。

如野兽一般的粗浊喘息,更衬得室内寂静异常。

安简觉得有必要跟方云深好好解释一下那天被他撞见的绯闻的缘由。之前一直忙着吸引他的注意,都没顾上这最关键的一点,现在两人重归于好,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不然方云深就算原谅他心里也有疙瘩。

可方云深表示一点也不想听。

“还生气呐?”

“没有啊。”

安简试探了好几次,方云深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搞得好像是安简做贼心虚一样,也就揭过不提了。

整个四月安简都挺忙的,几年前拿下的一块地临到要用的节骨眼上出了问题,这事非同小可,他不得不亲自出面打点。

连着几天晚上珍馐美馔歌舞升平,临近午夜回到西峰秀色,客厅里亮着灯,方云深窝在沙发里看他的专业书,清瘦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方老这段时间的健康状况不太好,需要住院,方云深白天学校、医院两头跑,晚上就到这里来凑合。

安简从背后抱住他,问:“爷爷今天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谢谢关心。”方云深没回头,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

“那就好。”安简安抚性质的拍拍他的手,起身去浴室洗澡。

出来得时候方云深已经睡了。他平常都睡得很早,但习惯了等主人家回来,安简也习惯了有人等,哪怕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也让他归心似箭。

这天有些例外,安简开了门看见客厅里没人,一开始还以为方云深没来呢,但是小壁灯开着,又说明屋里有人,一路进了卧室才发现方云深裹着被子呼呼大睡,脑袋蒙得严严实实。安简怕他闷着,刚一把被子揭开,就愣住了——灯光下,酣睡的方云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只是脸,身上好像也有伤,被睡衣遮住了,看不清楚伤到什么程度。但那些伤安简光是看看都觉得疼,跟伤在自己身上似的,连连抽着冷气。

不太客气地把人摇醒,很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啊?”方云深睡得迷迷糊糊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脸呆相,再配上那些伤,真跟个白痴似的。

“我问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安简的脸色相当难看,粗声粗气的,态度也很不好。

“跟人打架。”方云深打着哈欠,说得云淡风轻,说完抱着被子就想倒下接着睡。

安简把他挖起来,不依不饶:“跟什么人打架?”

“同学呗,还能是谁?”方云深闭着眼睛,口齿不清地说。他实在是太困了,可安简不让他睡,非得说清楚不可。

“为什么?”

“他说我抢了他的女朋友,要跟我决斗。我没办法,只好同意。然后就打成这样了。”方云深使劲揉揉眼睛,在拍拍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眉眼弯弯望着安简笑,像个以大人出难题为乐的调皮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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