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择满屏幕的不乐意，说：什么好好玩，一群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没人理我！不说了，我到了，你好好休息。
柯跃辰握着手机笑了笑，一个人在病房里呆到晚上九点多，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又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拿起手机看了又看，最后想了想，给家里二老打了个电话，说今年不回家过年了，一来受了伤怕二老担心，二来他回去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之前入狱的事情闹得那么火，估计整个家族的人都知道了，害得他家二老忒没面子不说，还欠了那么大一笔钱，平日里肯定没少遭亲戚们的闲话。
柯父大概知道他的想法，没强求，只是道没关系，什么时候你想回来了，随时可以回来。柯跃辰鼻子酸酸地挂掉电话，正沉默地发呆，病房门被敲响了。
他以为是护士要进来查房，谁知推开门的却是杨氏两兄弟，杨天择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到床前，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说：“我来看你啦！”
柯跃辰满脸受宠若惊，坐起来说：“你怎么来了？”随即又抬头看了看杨旭，笑道：“忙完了？”
杨旭点了点头，杨天择拍着床单叫：“宴会太无聊啦！所以我提前溜掉啦！”
柯跃辰笑着捏捏他的脸，逗他道：“来我这里岂不是更无聊，到处都是药水味儿。”
杨天择扁起小嘴，可怜巴巴地说：“能不能不捏脸了，我的脸今天都要被捏肿了！”
柯跃辰忍俊不禁，便伸手把他抱上床，帮他脱掉鞋子，于是杨天择便蹭蹭蹭，蹭进被窝里来，盖住。
杨旭走过来，冷冷道：“出来，待会儿还要回家的。”
柯跃辰说：“没事，让他呆着吧，旭哥，你也是从宴会现场落跑的？”
看杨旭的穿着就知道，这么正式，应该也是与杨天择一样，半途跑出来的。
杨旭找了把椅子坐下，扯开领带，又解开西装扣子，露出里面精致的白色衬衣，波澜不惊道：“无聊透顶的聚会，一群大肚子的老头恭维来恭维去，听得人胃酸。”
“所以就过来找我了。”柯跃辰没头没脑地问。
杨旭淡淡瞥他一眼，眼神有种你谁啊的睥睨感，嘴角动了动，哼一声：“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不是他吵着要来，谁会想起这种地方？”
杨旭指指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的杨天择，杨天择眨眨眼，冲他皱了皱眉鼻子，做了个鬼脸。
柯跃辰心底偷笑，说：“哦。”
柯跃辰看起来似乎很开心，杨旭扬起眉毛，面无表情地说：“哦，哦什么哦？你住院怎么也没个人陪着你？”
“我就一个人，”柯跃辰搂着杨天择，顿了顿，道：“现在你们不是过来了么？刚刚还在无聊，见到你们心情就好多了。”
杨旭嘴角抽了抽，说：“看出来了。”
杨天择从被子探出个头，摇摇晃晃地卖萌，说：“今天我留下来陪你啊！”
柯跃辰正求之不得，但是看了看杨旭面无表情的脸，犹豫道：“这样不好吧？医院药味儿重，你还是先回家去，明天再过来找我玩吧！”
杨天择扁了扁嘴，撒娇般地扯他的衣角。杨旭声音淡淡地道：“伤得很严重？要在医院住几天？”
柯跃辰指着额头一小块纱布覆盖的伤口说：“3.2厘米的伤口，美容缝合，这下我也算是经历过一回整容了，网上那些黑我的终于不是白冤枉我了。”
杨旭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悠悠然坐在床边打量着他，轻笑道：“怎么，原来没整过？”
“没，”柯跃辰道，“只不过刚出道的时候人土了点儿，经过几个月的形体、仪态训练，又加上化妆、PS等工序加工，出镜的时候变化稍微有点大……”
在这件事上他一直挺冤的，以前整容传闻一出来，各种对比照“有图有真相”，正所谓三人成虎，网上舆论力量那么大，加上经纪公司诚心不搭理，想拿这个做噱头，所以渐渐的整容绯闻居然深入人心了，好几次进剧组，导演都要问他有没有哪里需要注意的，以避免因为意外事故导致他下巴骨折、或者鼻子爆掉……
柯跃辰想起过往的经历，忍不住好笑，说：“你说网友也真奇怪，明明没整容呢，结果还说得有理有据的，但是我的身高有做假，却从没人怀疑，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做假？”杨旭疑惑地打量着他。
柯跃辰道：“我才183，资料上是185，两厘米的做假，平时悄悄垫个内增高就看不出来了。”
杨旭：“……”
杨旭扶额，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两厘米……有这个必要吗？”
“有啊！”柯跃辰说，“185比较有感觉，而且一般会觉得气场足一些，185跟183，就像你们同志圈里的攻与受的那种感觉。”
“那是你的错觉。”杨旭无力道。
柯跃辰撇撇嘴，耸肩道：“也许吧，不过现在也改不回来了，希望以后不要被粉丝拆穿。旭哥，我可是把我的底细全都卖给你了，以后咱俩要是反目的话，我是不是得考虑杀人灭口了？”
杨旭的心情似乎好了点儿，伸手把西装口子又扣了回去，面无表情道：“你可以试试。”
顿了顿，他又加了个前提：“如果在你下手之前，你还没被我给毙掉的话。”
柯跃辰：“……”
第二十五章
杨旭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手表，柯跃辰说：“要回去了？”
杨旭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站起来，道：“怎么，舍不得本公子走？”
柯跃辰还真有点，杨旭要是带着杨天择走了，冷冰冰的病房又只剩他一个人了。虽然他这人很少矫情，但是临近过年的时刻，心里还是会有点凄凉的感觉。
“不想呆在医院就起来收拾东西，”杨旭道，“一点小伤弄得大过年的还住院，丢不丢人？”
柯跃辰心里蠢蠢欲动，说：“可以吗？这是公司的安排呢！”
杨旭冷冷道：“毛线的公司，都放年假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你的经纪人只不过把你丢到医院，就表示责任已尽，不会再管你了。”
柯跃辰：“……”
是这样吗？柯跃辰回想起连俞确实将他丢到医院就没声儿了，难道真的是打算任他自生自灭？
杨旭冷冷嘲道，说：“你说你这人要是有多蠢，才会想找自己曾经得罪过的人做经纪人？这回要是没我管你，搞不好你这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我……”柯跃辰有些挫败，忙爬起来收拾东西，说：“我知道这个决定做得冲动，但是我也是想有个赎罪的机会。不过旭哥，我觉得连俞哥不是那种人，不然他也不会听到我受伤，就大老远跑到北方去了，你说是吧？”
杨旭嘴角淡淡地一抽，没有发表言论，转身朝门外走去。
柯跃辰病房里还有从剧组带回来的箱子，装着满满当当的衣服，眼见杨旭走出去，连忙叫了杨天择一声，拖着箱子要跟上，杨天择坐在床上，无辜地伸出两只小手：“要抱，我好困。”
柯跃辰手上不空，回过来抱杨天择，说：“先把鞋穿上。”
杨天择迷迷糊糊地套上鞋，柯跃辰弯腰把人搂进怀里，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忙一手抱着个孩子，还提着口袋，一手拖着拉杆箱，磕磕绊绊地去追杨旭。杨旭在走廊尽头的电梯处等着两人，见到他左抱右拖地跟过来，登时满脸无语，道：“都多大的人了，自己有脚不会走吗？！”
杨天择仇视地看着他，说：“哼！”
柯跃辰忙道：“不要紧，抱着暖和！天择，你别乱动，搂紧我脖子，小心摔下去。”
于是杨天择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像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电梯到了，杨旭一身轻松，潇潇洒洒地走进去，柯跃辰拖着拉杆箱在后面进来，站到他旁边，电梯门合上，现出两人在不锈钢门上的投影。俱是年轻的帅哥，杨旭多金贵气，柯跃辰却显得有些憔悴，气质上完全落了下风。
“旭哥，”柯跃辰看着两人在门上的影子，突然问道：“你多高？”
杨旭漫不经心道：“问这个干嘛？想跟我配CP，看攻受？”
柯跃辰：“……”
“不不……”柯跃辰谄媚地道，“我哪敢有这种想法啊！旭哥最讨厌肉体交易了是吧？我就是看旭哥器宇不凡，非我等俗人所能比，所以好奇问问。”
杨旭唇角勾了勾，道：“185跟183，你觉得我是哪个？”
电梯到了，杨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柯跃辰留在原地石化，心说这世上有一种悲剧，叫自己挖了坑往里跳，恭喜你柯跃辰，你中奖了。
不过貌似没触到杨旭的底线，柯跃辰把杨天择放进车后座，又把自己的行李塞进后备箱。杨旭对这些行为一一默许了，那就证明并没有多大问题。
他拉开车门上车，杨旭在前面幽幽地道：“在别人那里，都是一群蠢货争着给哥当司机，到了你们两个混小子面前，就成了哥给你们当司机，你们两个倒好，享受得挺理所当然的啊！”
柯跃辰嘿嘿一笑，知道他也就是说说，于是道：“我也想献殷勤啊，旭哥！可是上次那事儿之后我被终身禁驾，实在是没办法，只好留在别的事上多卖点力了。”
“……别的事，”杨旭面无表情地说，“哦，我知道了，改天考虑考虑潜你的事儿，总得给你点机会呢不是？”
柯跃辰：“……”
“这种机会还是不要了吧……”柯跃辰说，同时在心里补充道：虽然我已经是个准基佬了，但是没准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还能直回来，要是被你潜了，就一辈子也别想直回去了。
杨旭一路将车开上高速，突然想起什么来，问他：“还住城中村？不考虑换个地方？”
“要换的，”柯跃辰道，“合同正好到期，本来想出了院再去找房子，看样子明天就可以去找了。”
“大过年的哪儿找去，”杨旭道，“过年不回家？”
“不回了，刚给家里打过电话，就留在这边过年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杨旭将车开到城中村的入口，杨天择抱着柯跃辰的大腿，满脸不情愿地说：“我今晚可以在你这里住吗？”
“这……”柯跃辰一脸窘迫，要是他那儿条件好一点还可以答应，可关键是他那儿的环境……发生点什么状况这不是要人命了吗？
他正准备好言相劝，熟料杨旭在前边凉凉道：“爱去就去，我乐得清闲。”
柯跃辰：“……”
“耶！”杨天择欢呼雀跃地跳下车，催促柯跃辰：“你快去搬行李呀！”
柯跃辰无奈，只得说：“先说好，我那儿隔音不好，晚上不许闹，要早睡！”
杨天择说：“我举手保证，你是伤员，要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
于是柯跃辰又拖着他的拉杆箱，牵着个小屁孩儿走进了城中村昏暗的巷子。
城中村是个神奇的地方，里面住着三教九流，各种上班族、学生仔、小混混以及发廊妹。晚上是整条巷子最热闹的时间，特色小吃、各种地摊货占据了两旁道路。中间一条狭窄的小道人来车往，缓慢流动。
柯跃辰在一个摊子前买了两个手抓饼，塞给杨天择一个，自己叼着另一个，然后牵着杨天择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倏忽间就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杨天择有点害怕，说：“好阴森啊，你就住这种地方啊？”
柯跃辰说：“暂时的，过两天搬，叫你不要来吧，害怕吗？”
“你你你……”杨天择抱着他的大腿，跟着他一步一挪，说：“你没说不要我来啊，你只说让我不要闹，什么时候能到家啊？”
“……”柯跃辰双手不空，只得任杨天择抱紧自己，往前走了一阵，说：“到了。”
一扇很小的铁门，上面电子锁亮着红光。柯跃辰打开拉杆箱找钥匙，翻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顿时石化了，说：“咱们……咱们还是出去吧，找个小旅馆住？”
杨天择：“……”
“钥匙呢？”杨天择有些抓狂了。
“给我朋友了……”柯跃辰弱弱道。
半个小时后，杨旭面无表情地开着车过来，把等在路边的一大一小两只弃犬和一只拉杆箱装上车，万分无语地开走了。
杨旭：“……”
才上高速没一会儿就被通知回去接，杨旭心里简直给跪，他扯了扯领带，风驰电掣地越过高速上行驶的无数辆车，眼中星芒闪烁，总想骂点什么。
但是言语已经无法表达他心中的那种感受了，一路狂飙到自家公寓楼下他也没能想出什么形容词来，最后只得满头黑线的停好车，上楼去，进门的时候才憋了一句：“你能稍微表现得有点智商吗？这么蠢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柯跃辰：“……”
柯跃辰自己今天也是醉了，谁知道被人丢来丢去，最后还被自己给丢了一回，顺便还丢了一大回人，这种神一般的事情都能被他碰到，到底是什么运气？！
柯跃辰委顿地说：“旭哥，今天就麻烦你收留我一晚吧，睡沙发就好，我朋友把钥匙放在了他朋友那里，我明天就去拿。”
杨旭将西装外套丢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说：“睡小鬼的床，时间不早了，滚去洗澡睡觉，别吵吵闹闹的。”
于是柯跃辰便拖着拉杆箱进了杨天择的房间，拿出换洗衣物，对杨天择说：“咱两一起洗？还是你要自己来？”
杨天择也拿出自己的睡衣睡裤，说：“一起。”
杨旭住的是个两居室，杨天择的房间里没有浴室，只能去外面的主浴里洗。他牵着杨天择出去的时候看到杨旭的外套丢在沙发上，人却站到阳台上去打电话，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大冬天的也不怕冷。
柯跃辰想了想，蹲下来对杨天择吩咐了几句，小屁孩儿一脸不情愿：“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去洗澡。”
柯跃辰一手拧着杨天择的衣领，把他拖回来，说：“快去，不然不带你去游乐场玩了。”
杨天择：“……”
柯跃辰说：“你要是乖乖过去，我就承诺以后有时间就带你出去玩，什么游乐场世纪公园海洋馆，你想去哪儿去哪儿。”
杨天择扁扁嘴，有些委屈地跑过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跑到阳台往杨旭手里一塞，又委屈地跑回来，拱着他进浴室。
阳台上杨旭动作顿了顿，目光望进来，柯跃辰抬手冲他比了个“V”，愉快地进浴室洗澡去了。
杨旭：“……”
“多事！”杨旭勾起嘴角小声说了一句，回头对着电话道：“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