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走了。
本来就不少的人,郑宝根还因为是付了钱的驴子,硬生生让小毛从村子到镇上跑了三趟。
郑鑫儿都不知道啥时候他家有那么多东西要买啦,他爹又是从哪儿来的这些钱:水缸破了口要买新的,腌咸菜的坛子也不好了。挑水的水桶有些糟了……
甚至最后,郑宝根还赶着驴自己跑了一趟邻村,拉了一车砖头回来,说是年后要起新房子,趁着今天花钱租了驴,不用白不用,先把砖头给拉回来。
最后一趟跑完小毛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整头驴累得不轻。
薛白瞧见就有些心疼,不过毕竟是当着郑鑫儿的面儿,也就没说什么。不过他心思单纯,到底有些心里藏不住事儿,说话都比平常少了。
郑鑫儿也知道是自己家过分了些,讪讪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等郑鑫儿走了,薛白赶紧把驴牵进院子,把早就准备好的青草拿出来。
小毛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宋嘉祁瞧着薛白一脸心疼,也随着他伸手去顺了顺小毛沾了浮灰的毛毛,结果这一摸,小毛却丢下嘴里的草,迅速往旁边躲了两步。
“别动。”宋嘉祁牵了牵小毛的缰绳,小毛不情不愿地踱步过来。
宋嘉祁翻看它的毛毛,看见小毛背上有不少的鞭痕。
“……”
本来赶车打牲畜两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牲口在古代那就跟现代的车没什么两样,谁家车剐蹭了也得心疼不是?
像宋嘉祁,赶车的时候就把鞭子打在车辕上,小毛自己就会走。
就算要打牲口两下,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宋嘉祁不知道的是,今天小毛实在是被累狠了,最后郑宝根让它拉砖头的时候,小毛又是累,又是有点闹脾气,就不太好好走了。
于是就被郑宝根修理了一番。
当时只有郑宝根一个人驾车,这事儿连郑鑫儿也不知道。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这郑家已经被宋嘉祁在心里暗暗地划到了经济拒绝往来户中。
第48章:杀猪
这事儿本来也就过去了,小毛受的到底只是皮外伤,将养半个月,也不耽误过罢年春耕。
宋嘉祁和薛白决定在这期间无论谁来借驴都一概拒绝,让小毛好好养养。
结果头天晚上做的决定,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上门来了。
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村长。
前天村长在村里统计了团购的猪肉数量,虽说宋嘉祁自己一家要了不少,但今年年景整体不大好,村里其他人家要的肉就少了,算下来还是买两头大肥猪就够了。
这猪要到一个稍微远些的村子去买,那儿全村都以养猪为生,价钱就相对要便宜一些。
可这猪买了,总不能赶着回来吧?要是近也就赶回来了,这路又不算近,猪又不好赶,就需要用车把猪给拉回来。
村长自家有头驴,还有一头老牛。往年一牛一驴也就能把两头猪给拉回来,可那老牛实在太老,今年已经快不中用了。
村长去问了相熟的、家里有驴或者有牛的人家,谁知道原本处的不错的人家都拒绝了他。
最后还是一个跟他最熟的人说了实话:这要是往年,也就不说啥了,肯定得借啊;偏偏今年村里出了个宋家,连乡亲都不肯帮衬,趁个车还跟乡亲们要钱。
偏这个宋家又是今年要肉最多的人家。
那人给村长指了条明路:那宋家不是有驴么,你只找他家就是了。
其实就宋嘉祁的事儿,村长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呢。他当这个村长这么多年了,当着他的面儿谁不让三分?偏偏宋嘉祁那天说出那么得理不饶人的话:甚至多于很多村民来说,宋嘉祁的理儿在他们看来也算不得什么理儿。
村长也觉得,趁着这事儿,也该让宋嘉祁给村里出点儿力了。
这就是群居生活的坏处了:群居群居,就得要合群不是?
宋嘉祁听完村长的要求就在心里叫苦:这事儿要是搁平常宋嘉祁也就答应了,毕竟村长发了话,那猪身上也有自己家要的肉,这种事儿再推诿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宋嘉祁只是不喜欢被人当冤大头占便宜,却也不是个自私,只知道顾自己的人。
……但是就是这么寸,小毛昨天受伤了,他们刚决定让小毛好好休息。
宋嘉祁沉默了两秒,道:“我说我家驴病了,您信吗?”
村长:“……”
村长脸上写着:信个鬼啊!
那也没办法,宋嘉祁有点郁闷,心想要是他是村长他估计也不信……
“我也觉得很巧,可是它真的病了。”宋嘉祁领着村长去看小毛。
这几天宋嘉祁和薛白在山上砍了一些木料回来,自己在后院给小毛搭了个棚子。因为小毛受伤了薛白心疼,今天又去找了许多茅草给它铺在棚子里。
宋嘉祁领着村长到后院的时候,薛白正在帮小毛往窝里铺干草,小毛瞧见宋嘉祁又领了个生人来看自己,大概是以为自己又要被借出去了,吓得一直往薛白身后钻。
……它要是只小猫小狗也就算了,躲在薛白身后还显得萌萌哒,可实际上那么大一头驴只能把薛白拱得差点摔倒。
“这是病了?”村长皱着眉瞧着小毛,看起来精神头不错。这姓宋的小子果然还是不老实,他就是不想借驴!
宋嘉祁把事情跟薛白简单说了,薛白连哄带劝地硬把小毛从身后拽出来。宋嘉祁把小毛身上的伤口指给村长看。“昨天借出去一天,回来就这样了。您瞧这驴都给吓住了,瞧见生人直往薛白身后躲。”
村长仔细一看,“吓,这谁打的?这么好的驴,可惜了!”
村长家里也有驴,瞧见人这么不爱惜牲口也有些不高兴。
宋嘉祁没说话。他就是想告诉村长小毛不能出去干活,而不是想跟村长告状。
薛白把小毛又牵回驴棚里,这才跟村长求情:“村长爷爷,要不明年吧,明年我们肯定去拉猪。”
村长也没话说了。
宋嘉祁叹了口气:“这样吧村长,我们家出五文钱,您看谁家有驴或者有别的什么车的,这五文钱就给他们家,让他们家拉吧。”
宋嘉祁也不傻,村长来他们家,不是村长自己想整他,就是村里别的人撺掇着村长来整他呢。
说到底还是上次不给占便宜还下了那么多村民的面子,不高兴了呗。
“昨天我们把驴车借出去倒是收钱了,三文钱,这还不够给驴养伤擦药呢。”宋嘉祁着意强调了一下“三文钱”这个数字,“以后俺们还真不敢轻易把驴借出去了。”
村长哪有不明白的。这是宋嘉祁在跟他打招呼,以后他要是不借驴那是有原因的。
村长嘟囔了句:“真是不像话。”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得了,也别说钱不钱的了,我去别家问问吧。”
村长背着手走了,宋嘉祁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最后,村长还是跟村里另一户人家借了驴,许诺到时候剩下的猪血、大骨什么的可以给一些,那户人家这才答应了。
猪拉回来在村长家饿了两天,小年前一天,村长从邻村请来了屠夫,在村口准备杀猪。
家家户户,但凡定了猪肉的,都早早地端着盆拿着碗来排队,生怕来晚了好肉就给人挑走了。
只有薛白和宋嘉祁一人拎着一个大木桶过来排队,村人纷纷侧目。
在全村人的瞩目下,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板凳上的猪被两个村民抬了过来,屠夫一手持刀,一手持磨刀石,铿铿磨了几下,便开动了。
宋嘉祁在无数文学作品上看到过“杀猪般地惨叫”这个词,今天他真正听到了杀猪时的惨叫。
宋嘉祁起初还怕杀猪吓到薛白,结果薛白没事,宋嘉祁自己倒是连恶心带惊吓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白你怎么不害怕?”宋嘉祁惨白着一张脸,只觉得自己真是太怂了……
“有什么好怕的?”薛白奇怪道:“每年都会在村头杀猪啊,我小时候还跟小伙伴儿们踢过猪尿泡——灌上水可好玩了!”
宋嘉祁没见过猪尿泡——就是猪膀胱,但是因为没见过,他的脑补更过分、觉得更恶心了……
“宋大哥!宋大哥你还好吗?!”
“……我想我是好不了了……”
那猪也只是叫了一会儿,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渐渐地停止了挣扎。
几个村民拿着大木盆把猪血装起来放在一边儿,等着凝固——猪血便宜,也有不少村民定了。
再有几个人抬来一口大锅,锅里装着煮沸的开水。屠夫用瓢将热水浇到猪的身上,开始刮猪毛。
顿时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恶心的味道。
但是好像除了宋嘉祁之外,竟没有任何人收到这股气味的影响……
所有人都眼也不错地盯着那头猪,看着屠夫把猪毛刮掉——那目不转睛的样子,生怕屠夫偷懒,少刮了哪里一般。
……包括薛白在内。
“……小白你没事儿吗?”
“没事儿啊?宋大哥你怎么了?”
“……你先排着队,让我去吐一会儿otzzz”
宋嘉祁和薛白来得还算早,轮了没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那屠夫切肉的时候还着意瞧了宋嘉祁和薛白几眼:这可是能独自买下二十斤肉和一扇排骨的大户啊,屠夫听说二十斤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猪杀死之后,直接被屠夫从中破开分成两扇,现在第一扇儿已经分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些比较瘦的肉了。
因为宋嘉祁家要的多,剩下的肉断然不够,屠夫便将另一扇取下来,朝着最好的五花部分切了下去。
宋嘉祁身后发出好几声的“呀”,想来惦记着块儿五层五花肉的人不在少数。
最后算下来,二十斤五花肉六文钱一斤,一整扇儿排骨五十斤,因为宋嘉祁要的排骨上肉还比较多,按四文钱一斤算,再加上一副下水肠子,一共三百三十文钱。
宋嘉祁拿出来钱给村长的时候,都觉得别人瞧自己钱袋的目光简直是有温度的:火辣辣啊。
两人拎着两桶猪肉往家走时,宋嘉祁还看见一个村民在捆另外一头猪:宋嘉祁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再出现一次刚才发生过的场景,胃里又不舒服了……
亲眼目睹了杀猪的结果,就是宋嘉祁看着满满的两桶肉都觉得没了胃口。
……并且一看到肉就想到那两头猪惨死的样子。
薛白毫不知情,还在研究着宋嘉祁额外买的猪下水:“宋大哥,这肠子怎么吃啊?”
宋嘉祁:“……你先别跟我提肠子。qaq”
宋嘉祁原本是打算灌点香肠来吃的,但是他在现代社会之见过灌好的香肠,也只知道灌香肠需要用肠衣。
但是当他得到了一条刚从猪肚子里拽出来的肠子时……
妈妈,妈妈我再也不想吃香肠惹……
最后还是薛白去把肠子处理干净了。薛白对于宋嘉祁这么大的反应非常不解,并且不觉得肠子有什么不对。
……不过好在薛白没有嘲笑被杀猪和肠子击倒的宋嘉祁,这对宋嘉祁来说,已经无比令他欣慰了。
第49章:熏肉
不过作为一只攻君,一个家里的顶梁柱,一个媳妇儿眼里的天神,宋嘉祁还是强忍着不适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表面上。
至于宋嘉祁的内心世界是怎么样的,宋嘉祁表示你们不需要知道了……
那么多的肉,好在现在是冬天,村子里冷的像个天然的冰柜,随便挂在窗外也不用担心会坏掉。
不过宋嘉祁依然有自己的打算。
自己家又不是吃不起新鲜肉的人家,一次买这么多肉自然是为了能吃出更好、更多的花式啦。
之前提过的香肠就不说了,因为肠子的原因宋嘉祁已经不想再联想到自己吃香肠时的姿态——顶多,呃,顶多少弄上一点儿灌了给薛白尝尝鲜。
不过腊肉还是可以熏一些的。
熏腊肉宋嘉祁倒是曾经陪老妈去菜市场熏过,主要是当时熏的太多他被老妈抓去做苦力。
这熏肉要用带着湿气的树枝点燃,出烟之后来熏烤,最好是果木——空间里有不少,宋嘉祁进去折了几根树枝,倒把薛白心疼得不行。
别的也算了,薛白摸着苹果树被掰断的茬儿:“这么好的树掰断了,以后不就得少结苹果?那一个苹果可好多钱呢——”
宋嘉祁无语,瞧了瞧旁边的小树苗:自从卖苹果赚钱之后,他们又拿了一些苹果核种在空间里,现在已经长得一人高手臂粗了,按照空间那非人的生长速度,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结苹果了。
“好了我错了,以后咱们不掰苹果树了,掰柿子树行不行?”宋嘉祁也没想那么多,他就是一顺手啊。
在心里认真比较了一下几样水果,薛白艰难地下了决定:“那……那还是掰梨树吧。”
真是要被他这又小气又认真的模样萌翻了。
宋嘉祁肉分成两份儿,打算把一半的肉做成熏肉,剩下的肉则又分成了两分:五斤用来包饺子,五斤用来炖着吃。
薛白没见过熏腊肉:往年家里没有这么多肉,新鲜的肉还来不及吃呢,哪还需要熏腊肉?就算要做腊肉,也不过是用盐腌上两天挂起来风干——风干时滴下来的油也是得用碗接着,留着以后炒菜呢。
之后的几个月,这咸肉可以每天切两片放在菜粥里调味:不过那两片肉是从来到不了薛白的嘴里就是了。
现在看宋嘉祁熏肉,薛白好奇极了,搬着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看——何止是薛白?那烟从宋家院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半个村子都以为着火了,还不少人还跑过来看了看。
渐渐地,那烟从单纯的呛人,变成了掺着肉香,以为着火的村民们也放下了心:同时也好奇起来,这宋家到底是在干啥?烤肉?
不过由于大家和宋家的关系都不怎么亲近,纵然好奇也没好意思上门去看个究竟。
只有一户人家,算是和宋嘉祁还有点交情的,厚着脸皮登门来看了热闹:村里的王猎户。
其实不能送一户人家,因为王猎户家只有他一个人……
王猎户是闻着香味一路跟到宋家的,当时手里还拎着刚从山上打来的两只野鸡,弄得一手血淋淋的。
王猎户家离宋家不远,宋嘉祁刚搬过来的时候王猎户还跟他说过话,后来宋嘉祁和薛白喜宴上的鸡汤里的两只鸡还是宋嘉祁托王猎户上山给打的野鸡,可比家养的鸡便宜不少呢。
到了宋嘉祁家,王猎户随手把那两只野鸡扔到墙角,笑呵呵地跟宋嘉祁和薛白打招呼。
“你们这是弄啥呢?烤肉啊?”王猎户大大咧咧的,就蹲在宋嘉祁旁边瞧。
……薛白不着痕迹地往宋嘉祁身后挪了挪。
其实他有点怕王猎户。王猎户年纪不小了,一辈子打猎,身上难免沾了煞气,面相也凶:并且打他年轻的时候,就长了这么一张凶脸。
薛白小的时候,和他同龄的小孩子都是听着“再哭王猎户把你抓去山上喂狼”长大的。
莲娘也用这话吓过薛白,后来薛白长大了又用这话吓薛小妹。
……现在虽然薛白知道王猎户不可能真把自己抓到山上喂狼,但是儿时的童年阴影什么的……
况且王猎户现在还一手血……
王猎户毫无知觉,瞧见薛白,还向薛白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那个笑容不那么狰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