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笑反手狠狠揉了它两下，骂道：“真不知道留你何用！”
退房的时候，艾笑特地问了一下前台小姐这附近哪里有便宜点的单间出租。
前台姑娘瞅了他一眼，见他头发乱蓬蓬的背个破书包又衣着寒碜，立刻又看回电脑屏幕，随手往外一指，“自己去旁边小区去看吧！”
啧！什么态度！艾笑暗自腹诽了一句，走出宾馆大门。
在外面晃荡了一个下午，最后终于在一个旧小区里面找到一张出租的小广告。循着上面的地址来到门前，艾笑将头顶的一撮竖起来的毛压了压，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只见她眼一瞪将艾笑从上至下扫视了一遍，问：“干吗？”
艾笑将手中的小广告举到面前，“租房。”
“哟，原来是要租房啊？你早说嘛！快，进来坐，喝杯茶先。”一听是租房，胖女人立刻换了脸色，笑的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一坨去了。
艾笑站在门口，没动，“喝茶就不必了，房间在哪儿？先看看吧！”
“喔呵呵，也好也好。那你等我去拿个钥匙。”胖女人也不强求，转身去取钥匙。
“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胖女人带着艾笑往楼上走，一边问道。
“嗯，刚到B市。”
“哦哦，那就好……”女人捂嘴笑道。
“好什么？”艾笑总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对劲。
“啊，没什么，我是说B市是个好地方，呵呵……”
说是单间，实际上是顶楼加盖的一个类似于小阁楼的简易房，加上卫生间估计也就二十平米。
摆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有一个小的立式衣柜，唯一的优点是还给弄了一小挂壁式空调。
艾笑在房间里走了走，四下看着。
胖女人一直站在门口，也不进门，道：“我这什么都有的，被子都洗过的，收在衣柜里，你可以看看，呐！还有空调，都是可以用的，马桶都是买的最好的呢！”
艾笑找了一个下午了，也懒得再动，脸上却没露出什么表情来，道：“这儿多少钱一个月啊？”
胖女人一听他问房租，眼珠子一转，道：“你在别处可找不到我这么好的房子啦！八百块一个月，对了，水电不包。”
“什么？这破房子你还要收八百？”艾笑夸张地瞪大眼。
“哎哟小兄弟，你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的，我这是最实惠的啦，你去别家哪还有空调啊？”胖女人挥一下手，劝道。
“那好吧，我去找别的。”艾笑也不含糊，拔腿就要走。
胖女人急忙拉住他，“我这真是最优惠的啦，算了算了，给你七百怎么样？最低的啦！”
艾笑想想见到她以后的反应，这下又一下降一百，知道方才肯定是喊了高价，于是脚下不停。
“得得得，我看你一个小青年来B市也不容易，六百，真是最低了！”
“六百包水电。”艾笑回头一笑。
“小伙子，你这就不厚道了不是？现在水电费可贵着呐！”胖女人装着苦着一张脸。
“那还是算了……”艾笑又作势要走。
“哎哎哎！六百就六百！算我吃亏行了吧？不过一次至少得交一季度房租，还要交五百的押金！”胖女人喊起来。
“成交！”
送走胖房东，艾笑捏着钥匙反手关上门，将书包放下来扔到一边，呼出一口气，“终于搞定了！”
笨狗从书包里滚出来，睁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又晃了晃脑袋，冲艾笑“汪”了一声，似乎被弄醒还有些不满意。
艾笑见了忍不住伸出腿作势要踢它，“老子忙了一天，腿都走断了你还给我使脸子？踢不死你我！”
笨狗灵巧地跳开，冲艾笑翻了个白眼。
艾笑也不生气，走到衣柜旁准备把被子拿出来铺一下床好休息。谁知一拉开柜门，一个被黑长发纠缠的人头就滚了出来，吓得艾笑往后弹出老远。
可是当他定睛再一看，人头又不见了。
笨狗趴在一边，棕眼珠里闪过揶揄的神色，“嗷呜”一声用右前肢拍了拍地面，哈着嘴吐了两下舌头，似乎在狂笑一样。
艾笑瞪它，飞扑过去一把压住笨狗的脑袋，“玛蛋你早知道了对不对？你早知道这房子不正常是不是？那你不会早点提醒我啊？睡睡睡！你早晚睡成猪你知道吗？！你早提醒我不正常老子就可以多还点价啊魂淡！”
“哼。”笨狗用鼻子出了一口气，晃脑袋想挣开艾笑的魔爪。
“你还哼！我让你冲我哼！”艾笑将食指和中指压在笨狗的鼻孔上，恶趣味道。
闹了一会儿，艾笑也累了，从包里掏出一张驱灵符用嘴唇含住，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开始铺床。
期间时不时就滚出一颗血淋淋的眼珠或者几根断手指，因为从五年前青云子给他吃的药丸奏效后艾笑已经很久没见过鬼了，所以一开始艾笑还真愣了会神。
但是从小见鬼，被无数鬼魂的各种奇葩招数吓过的艾笑，对这种程度的幻像很快就完全免疫了，甚至咧咧嘴骂了一声，“幼稚！”
将驱灵符贴在床头，艾笑四下看了看，一直小打小闹不断的那只鬼不知躲在哪里，还是没有出来。
“猪！过来！”艾笑舒舒服服躺下，冲趴地上的笨狗招招手，喊道。
笨狗只是稍稍抬了一下头没有动，似乎还在为刚才艾笑蹂躏它的事不满。
“哟，还有脾气了你！”艾笑拿起摆在旁边的包，翻出一包香辣牛肉粒，剥了一颗扔向笨狗，“快点！”
笨狗脑袋一抬嘴一张，牛肉粒便刚好飞进去，“吧唧吧唧”嚼了两下便吞了下去。
笨狗很少吃艾笑准备的食物，牛肉粒是个例外。许是吃了一粒开了胃口，笨狗两三下蹦跶上床，开吃起来。
旁边书桌的角落，一个玻璃烟灰缸上一双眼睛一闪而过……
第13章：神秘男人
“啧！就只知道吃好的，早晚有一天被你吃穷了！”艾笑一边抱怨一边也扔了一粒到自己嘴里：“看你吃的我都饿了，嘿！要陪我一起去吗？”
笨狗正用爪子按住一颗牛肉粒的外包装纸，专心用鼻子嘴将里面的肉粒拱出来，对于艾笑的提问一点反应也没有。
艾笑气不过狠狠揉了笨狗两下，自己穿鞋出门。
在小区内的私营小卖部随便买了一些解馋果腹的食物，为了熟悉一下小区的环境，回去时艾笑选择了和出来不一样的道路。
穿过六栋和七栋中间的小路，是一个小型的锻炼区。许是过了晚饭点了，透过榆树列植的小道艾笑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个老人带着小孩在锻炼。
晚风吹得人很是惬意，不知哪位老人的收音机吱吱呀呀放着歌儿。艾笑哼着小调往前走，心情也不错。
“哎哟！”左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艾笑差点往前栽倒。
就着透过榆树树枝间隙的光，艾笑弯腰一看，玛蛋挡住他的是只手啊！
只见从榆树底下的阴影里缓缓爬出一个黑影，艾笑条件反射抬起右脚，对着拉住他左小腿的手狠狠就是一脚。
“嘶——”脚下的身影倒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有把手放开。
艾笑一掏自己口袋，怪了，驱灵符在身上啊！那……这是个人啊！
反应过来误伤了人的艾笑急忙将受害者扶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
哗！这么大个！
艾笑看着身边人直起身子后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不由叹道。
“兄弟，你手没事儿吧？我刚也是没看清，没踩太重吧……应该？来来，吃个果冻，刚买的。”艾笑见对方人高马大，不由有些心虚。这人要是记恨起来，他自己这小身板铁定得吃亏啊！
艾笑忍痛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果肉果冻塞进男人手里，打算息事宁人。
拔腿要走，又被身后人拉了回来。艾笑又转脸道歉，“刚才实在对不起啊！我那也是条件反射。”
抬脚迈出一步，又被拉了回去。
来来回回好几次，艾笑也有些恼了，他都道歉了这人还要怎样啊！
“我说兄弟，刚才也是你突然从树底下冒出来拉我脚，我这是个大男人，要是个姑娘家可得叫非礼了我跟你说！当然我也不应该踩那么重，可是我也道歉了嘛！我还给了你一个果冻呢！你还拉着我是要做什么？”
“痛。”拉住他的人终于开了口，却只吐出来一个字。
“你才是抓得我痛好吗？我这儿话和你挑明了讲，你这手就是折了我也不管！咱俩这事儿就算是闹警察局去也是你先偷袭，我才正当防卫！你别想在这讹我！撒手！”艾笑怒气上头也顾不上身高悬殊，仰着头说的底气十足。
“……”就在艾笑以为这人要说点别的了的时候，对面人还是只说了一个字，“痛。”
“……你他妈是智障还是神经病啊！你快给我撒手！”见着这人讲话似乎有些不对劲，傻呼呼的，欺软怕硬又失了耐性的艾笑声音不由高了两个八度。
瞧见动静的阿姨们不由聚拢了过来，有位表情严肃的大妈出声儿：“喂喂！你们俩这是要做什么呢？小区里禁止打架斗殴！做文明居民！懂不？”
艾笑忙点头，“是是！阿姨我这也闹不明白呢！这人突然从树底下蹿过来就拉住我不放了，你看我还刚买的晚饭正要回去吃呢！”
谁知一直只说一个字的男人突然伸出垂着的另一只手，展示在众人面前，终于多说了两个字，“你踩，痛！”
旁边有凑过来的瞧热闹的阿姨探头一瞅，啧道：“哟！这肿的跟包子一样了啊！”
艾笑听说手肿了，刚才的底气瞬间溜了一半走。男人又将手伸到艾笑眼前，重复了一遍，“你踩！痛！”
“哎哟，这可是你不对了，就算人家吓了你一跳也不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啊，看人家肿成这样！”
“就是就是，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
听着阿姨们倒戈的碎碎念，艾笑简直觉得是魔音穿耳。
在一脸正色，站出来主持公道的居委会大妈滔滔不绝的教导中，艾笑终于忍不住反手拉过男人的手，硬拖着他逃出重重包围。
“我说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你到底是要怎样啊你！”艾笑停住脚步，转身冲和他距离不超过三十公分，一张脸黑不溜秋，看起来傻傻愣愣的男人吼道。
“没地，住！”男人应该是真的智商有问题，讲话三个字三个字的，还断句断的特别奇怪。
“你没地方住和我有毛关系啊？你自己去找地方住啊！”艾笑怒。
“你踩，痛！”男人又将受伤的左手伸出来。
“……”艾笑盯着男人认真的表情，不由警惕，玛蛋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我踩，你痛，给你果冻，你就不痛！”艾笑手舞足蹈，一会儿指着男人的手一会儿又指着他手里的果冻。
男人听着艾笑的话，眼神慢慢开始变化起来。就在艾笑以为终于能够沟通了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面前的男人，晕了。
“喂！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艾笑急忙蹲下身，用力摇了摇男人的手臂。
没有反应。
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呼，没死。
放下心的艾笑眼珠子一转，立刻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没有人。
晕了不是正好，省得唧唧歪歪拉扯不清。艾笑这么想着，起身就走。走出大概十米，艾笑又顿住，反过身看了地上躺着的男人一眼，然后又回头走了两步，又顿住。
“碰见我真……他妈……算你运、运气好！”扛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男人往楼上走，艾笑气儿都上不来了，嘴里却还在叨叨着。
本来几分钟的楼梯，生生爬了快半个小时，终于来到家门口，艾笑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摸出钥匙拧开门，艾笑膝盖一软倒下去，也不管自己压着身下人，大口大口喘着气，“尼玛累死老子了！”
笨狗听见门口的响动，“噌”地抬起和牛肉粒包装纸奋战的小脑袋，微不可见地打了个战，盯着地上两人的方向，竟然往后缩了缩。
艾笑终于休息够了，将男人露在房门外面的脚挪进来，也不管他睡地上会不会着凉，提了门外的零食袋关了门就往床上躺，“做好人，难啊！”
瞥见笨狗缩在床头一动不动，艾笑纳闷地顺着它的视线一看，见笨狗直盯着地上的男人，便随口解释：“我日行一善，醒了就让他滚蛋。”
剥了一粒牛肉粒塞进嘴里，艾笑伸手去戳笨狗，“我说平常没见你对哪个陌生人这么上心啊……咦？笨狗你怎么了？”
察觉出笨狗的不对劲，艾笑立刻翻身跪趴在床上，伸出双手去摸，发现它竟然在微微的发抖。
“唔……”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呻吟了一声，缓缓醒转过来。
笨狗看见男人手一动，竟然又往后缩了一点，直到完全抵在床板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像是受到了威胁。
男人右手撑地坐起身来，缓缓地扫视了整个房间，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床上的一人一狗身上，确切的说是，笨狗身上。
艾笑敏锐地发现男人不一样了，刚才还跟个傻子一样懵懵懂懂的样子，现在却眼神犀利地看着他们，仿佛自己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一样。
手下的笨狗抖的更厉害了，艾笑也被男人的低气压弄的很不舒服，直接下了逐客令，“醒了就自己出门下楼！”
男人只是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了笨狗身上，“放肆！”声音清冷严酷，哪还有方才迷糊！
艾笑怒了，看他可怜好不容易才将他扛回来，这会儿醒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还放肆？放尼玛的肆！
“这是我家！所以麻烦不干人等，比如你，转身出门不送！”
男人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如炬地盯着艾笑手下的笨狗，眉头慢慢皱起来。
艾笑正欲发飙，谁知笨狗颤颤巍巍从自己手下爬出去，跳下床匍匐着缓缓爬到门口的男人面前，身上的毛发开始慢慢变长，身体也随着渐渐变大……
艾笑目瞪口呆地看着跟了自己十年的小黑狗变成一头快一米高的巨型犬，啊不，这脸好像又有点像猫啊！
玛蛋这不是重点！为什么笨狗可以变身？！！！
“人界？”男人随意地撑起一只脚，背脊却挺得笔直。明明衣着破烂，脸也黑不溜秋，可是偏生这姿势却让他做的气势凛然。
“汪……”前肢弯曲跪伏着的笨狗轻声叫了一句，以示回答。
“说话！”男人声音里透出不悦。
艾笑见平常脾气不小的笨狗此时正对着一个陌生男人规规矩矩跪着，一边还发着抖，不由护短心起，也顾不上眼前这诡异的情景了，“唰”地跳下床骂起来：“你他妈有病啊？这是我的狗！你在这颐指气使个什么劲？再说了，这是狗！狗你知道吗？玛蛋你家狗会说话啊？有病就赶紧去治去，别在我家撒野！你他妈……”
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动了两下，看着艾笑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不怒而威的气场不由让艾笑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