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秦川就恨不得揍死自己。
——在这种节骨眼开玩笑，自己也真是脑残了。
对方明显没那个心情。
然而兀自挫败地在心下暗骂自己时，耳畔却意外地撞入亚西华一阵清浅回应。
“你的血是很特殊。”
听着对方那句镇定的宣言，秦川微微一愣，莫名感到心脏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撞。
“诶？……真……的？……”眼眸渐渐睁大，不知为何，秦川感到心下肆虐而上一抹细微的亮色。
“嗯。”平静地回应，亚西华侧首盯向秦川，眼眸镇定，“我就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
“……”
一瞬间，晴天霹雳。
方才还有些飘飘然的思绪，一瞬从天顶摔倒地上。
还脸朝下。
片刻后，无视秦川那一脸黑线，亚西华重新转头盯向窗外渺远的夜色，兀自陷入沉思。
秦川则是伸手扯了扯领口，兀自感觉一抹强烈的不爽狠狠冲击着思绪。
不知怎么，方才还谨慎着想要照顾对方情绪的心情倏然烟消云散。
他阴霾地同样狠狠盯着窗外，拧着眉梢，不明白自己这莫名点起的愠怒是怎么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侧首瞄了眼亚西华若止水的脸，秦川眯眼，声音十分微弱，然而却语气坚定地开口：“一定是你始乱终弃，对吧。”
“……”听着秦川那指控般的言辞，亚西华眉梢动了动，却并没有转过头望向秦川。
“奥尔蒙也真是无辜……被你单方面解除羁绊，单方面建立羁绊。”面色溢满不悦，秦川眼眸闪烁着沉闷，“就算你是首领，也不应该这样为所欲为。”
“……”闻言，这次，亚西华终于转头盯了过来。
秦川注意到，对方蓝色的瞳仁再次有赤红色闪烁。
神经突兀地跳了一下，秦川本能地动了动喉结，双手抓紧电梯内扶手，努力强迫自己不要移开目光。
和秦川对视着，亚西华注意到对方下意识和自己隔开一个人的距离，却丝毫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不禁眯眼。
片刻后，一个跨步迈向秦川身前，将对方逼入电梯一隅，亚西华低首凝视着对方，声音凛然地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感受着亚西华那一瞬扑面而来的强烈压迫感，秦川下意识缩了缩肩膀，伸手抵上对方近在咫尺的胸膛，谨防对方再有什么进一步动作：“……解、解除羁绊……一定是你不好……”
声音早就没了底气，然而秦川却别扭地不想放弃立场。
闻言，亚西华面色愈加阴霾。
微微躬了躬身，他面容愈加靠近秦川，温热的鼻息涌上对方面颊，单手压上对方肩线：“小子，你懂什么？”
闻言，扣在亚西华胸口的手指微微收紧，秦川听着自己如鼓般擂动的心跳，认真盯着亚西华，咬牙：“是啊，我什么都不懂。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我才不懂，不是么？”长长吸了口气，盯着亚西华眸中一闪而过的意外，秦川皱眉，“现在，你的羁绊是我，我想知道你和前任羁绊出什么问题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如果不解决那些问题，同样的问题也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不是么？”咬着牙，秦川盯着亚西华那哑然的赤红色眸，狠狠拧着眉梢。
“……”看着面前那一脸认真的小子，亚西华目光滑过一抹深邃。
看着秦川因为那躁动的情绪而微微喘息的唇角，亚西华无言。
片刻后，修长手指缓缓探上秦川有些赤红的面颊，亚西华眯眼：“是么，你这么想知道？”
闻言，决绝点了点头，秦川咬牙：“当然。”
面颊愈加靠近秦川，亚西华声线低沉：“我问你，你能做到一件事情么？”
感受着亚西华那愈近的鼻息，秦川胸膛起伏不可控制地紊乱起来：“什、什么？……”
“不背叛我。”目光闪烁着犀利，亚西华赤色瞳仁异常凛利。
“……”后脑已经被亚西华逼上了电梯透明内壁，秦川动了动喉结，感到思绪不可抑止地混乱起来。
——这、这家伙……能不能……不要靠这么近……？……
下意识伸手推了推亚西华胸膛，然而对方纹丝不动，英俊的面庞决然地盯着秦川。
“就算不背叛又怎么样？”咬牙，秦川拧着眉梢，声线断续，“如果你‘想’断开，我还不是没什么办法？”
言毕，秦川又别扭地皱了皱眉。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弄得好像很害怕亚西华和自己断开羁绊一样……
听着秦川那声清浅着很像抱怨的回应，亚西华微微一愣，随后眉梢覆上一抹困惑。
紧盯着秦川的脸，他一语不置。
“……干嘛……这么看着我？”咬牙，秦川明白此刻自己的脸一定又不可抑止地燃烧起来，“你走开。”
然而刚伸手想要推搡，对方却适时攥住他手腕，魔性的瞳仁紧盯着他。
“小子，我答应你。”
“答、答应什么？”秦川挣扎着，然而亚西华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不会那么做。”
“不会哪么做？……”
“单方面解除和你的羁绊。”
“……”
16.你……饿了？
正当秦川愣怔地盯着亚西华面庞时，电梯门却生然适时传来“叮”的一声，紧接着铁质门扉便应声而开。
哑然侧首，秦川方要硬生生推开亚西华，却生然注意到一个拿着公文包身穿西服的男人正惊讶地望着电梯里姿势暧昧的他们。
僵硬了有几秒钟时间，秦川生然触电般搡开亚西华身躯，草草瞄了眼电梯板上显示的“1楼”，紧接着硬着头皮从那男人身边蹭过。
亚西华倒是一脸淡然地瞟了眼站在门外早已石化的男人，随后步履稳然地自对方身侧踱过，双手顺入牛仔裤口袋。
公文包男人一边机械地迈入电梯，一边仍好奇地向出了电梯的两个俊丽人儿张望。
不知踱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电梯门关闭的声音，亚西华才滞住脚步，转身盯着那紧闭的电梯门扉，表情肆虐着凝重。
注意到身后亚西华没有跟上，秦川瞄了眼大厦空荡荡的一楼大厅，抬手望了眼表，不禁咂嘴：“喂，你还愣着干什么？”
一想到方才那个男人一脸见鬼般的表情，秦川便面色一黑。
——刚才，自己和亚西华那种姿势，是个人都会误会的吧。
凌乱地伸手蹭入发梢，秦川无力地闭眸，凶狠地揉起来。
片刻后，亚西华淡然地踱至他身边站定，垂首盯着他，眼神十分诡异。
捕捉到对方那飞流直下瀑布般的直接目光，秦川尴尬地眯眼，表情别扭：“又……怎么了？……”
看着亚西华那认真的脸，方才电梯中对方那坚定的声线再次不可抑止地窜上脑海。
——我不会单方面和你解除羁绊——
念及此，秦川面颊又一阵炽热。
“刚才那个男人，是做什么的？”望着秦川游移的目光，亚西华淡淡开口。
“哈？”闻言，秦川下从思绪中被拽回，下意识颤了颤肩膀，“我怎么知道？”
——他又不是福尔摩斯，大路上碰到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判断地出对方是做什么的。
念及此，抬头盯着亚西华渐渐爬上阴云的眉梢，秦川顿了顿，打断对方思路：“喂，与其问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还不如想想怎么去血巢吧。”挑眉，秦川降下语气，“如果我们连血巢方向在哪边都不知道？岂不是很糟糕么？”
然而听着秦川一本正经的言辞，亚西华却仍然面色凝重地盯着电梯门，若有所思。
注意到对方罕见地走神，秦川断下言语，下意识抬首眯眼，认真瞄着亚西华英挺面孔，伸手探上对方视线晃了晃：“喂喂，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被对方闪了下视线，亚西华皱眉。
片刻后，瞄了眼秦川莫名其妙的脸，亚西华二话不说，伸手拽过秦川手腕，紧接着便大步流星地将对方向GEagle大厦外引。
踉跄着向前，秦川一阵哑然：“喂、亚西华，你干什么？”
“刚才那个男人很可疑。”没入大厦外夜色，亚西华并没有和秦川交换眼神的意思，只是继续拽着他向前走。
“哈？……为什么？”
“他身上有血的味道。”亚西华表情凝重。
“啊？！”意外撑起眉梢，秦川错愕张唇。
顿了顿，看着亚西华那坚定侧颜，他不禁下意识搓着脚步，想要停下：“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去看看？那家伙如果身上有血的话……”
“他身上没有伤痕，只是带着血味而已。”表情淡然，亚西华眯着眼，目光渺远地望着已经过了零点后相对冷清的大马路。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尝试让亚西华松开自己，然而对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血的源头。”目色坚定，亚西华仿佛有个目标般大步流星地向前踱。
看着亚西华那异常沉稳的面容，秦川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
现在的对方就是跟随着那血的味道，带着他向源头方向走。
“喂……亚西华。”渐渐镇定了情绪，秦川停止了挣扎，一边尝试跟上对方步履，一边皱眉，“你……饿了？……”
想到电影里吸血鬼一闻到血味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秦川不禁下意识捏了把冷汗。
闻言，亚西华皱了皱眉，侧首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秦川。
“还是……你渴了？……”干涩地又憋了一句话，秦川抿着唇角。
听着对方断续的询问，亚西华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对方的用意。
片刻后，无奈地伸手捏眉，他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们血族一闻到血味就一定要进食么？”
“呃……难道不是么？……”呆呆地盯着亚西华，秦川一双晶亮大眼闪烁着天真。
“……”闻言，亚西华面色不易察觉得覆上一抹阴影。
长长叹了口气，他脱力地摇首：“小子，如果我需要进食，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知道么？”
“……什么意思？”
闻言，渐渐停下脚步，站在空荡的街角，亚西华低首盯着秦川意外的脸孔，唇角滑过一抹浅笑：“血族只有在尚未建立羁绊的时候，才会在其他人类身上取血。”眯眼，面容爬上一抹邪魅，亚西华躬身微微凑近秦川错愕的脸，虚起声音，“换句话说，如果我真的需要进食……”伸手探上秦川面颊，亚西华暧昧地用修长手指抚了抚他柔软唇线，“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感受到唇角一瞬染上对方指尖的温热，秦川触电般伸手挡开他手腕，面颊爬上一抹赤红：“我、我警告你、如果你要吸我的血，必须要经过我同意！”
“很遗憾。”双手重新顺入口袋，亚西华盯着秦川糟乱的面孔，笑得迷离，“建立羁绊的时候，你已经相当于同意了。”
“……”闻言，双手下意识覆上脖颈死死护着脖间皮肤，秦川一脸挫败。
——卧槽……真栽这家伙手里了！
不爽地阴着脸，秦川自亚西华身边本能地错开一步，恶狠狠地盯着对方：“那我问你……如果你不是为了进食，你现在找那边的血要干什么？调查血迹来源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直接在街边匿名报警不就好了！”攥了攥拳，秦川黑着脸，“再说，当务之急不是血巢的事情么？你打算改变计划么？”
——现在，他们两人要尽量避免最直接的曝光，如果能够尽可能损失小的顺利定位血巢当然是最好。
听着秦川那急躁的言辞，亚西华眯眼，缓缓收敛了方才表情上的玩味。
片刻后，挑眉，他盯着秦川认真道：“小子，我问你，你知道怎么到达血巢么？”
“……”
闻言，微微一愣，秦川脸上的燥然生然一卷空。
“虽然不知道血巢在哪里，不过用来定位血巢的方法倒是有很多。”平静地叙述着，亚西华皱着眉，侧首瞄了眼空荡街道，倒是并没有介意秦川的留白。
“那既然如此，你就选一条，我们直接去不就好了？……”明白亚西华认真起来，秦川软下声线，长长吸了口气，盯着对方面庞严肃道。
“呵。”闻言，亚西华苦笑一声，重新转头望进秦川凝重的眸，“只可惜这几种方法，实行起来都很困难。”
“那你说说看。”挑眉，秦川伸手揉了揉被夜风浸染地冷飒的肩膀。
“想要定位血巢其实很简单。”目光渺远起来，亚西华声音愈发低沉，“召唤使魔就是第一种方法。”
闻言，秦川好奇地眨了眨眼，然而紧接着便感到神经一颤。
“呃……使魔？”
脑海闪入一张毛茸茸的小脸。
秦川下意识颤了颤肩膀。
——塞、塞斯……
“嗯，塞斯。”侧首，亚西华将秦川心中的恐惧源毫无顾忌地说出。
“哈、哈。”干涩地笑了笑，秦川探手揉上发梢，咬了咬唇，“是么……”
“不过刚才在那座建筑顶层的时候……”亚西华转头望向身后，目光搜索着远处GEagle大厦，“我尝试过召唤他，但是他没有回应。”
“是、是么……”
不知为何，秦川下意识松了口气。
“塞斯可能已经被发现和我有联系。”锁着金色眉宇，亚西华语气十分平淡，然而秦川却硬生生听出一抹担忧。
“哎……那小东西……机灵着呢……”机械地伸手探入发梢，秦川咬牙，“如果不能召唤使魔的话，我们在街边随便找个吸血鬼问问不就好了，效果应该也是一样啊。”轻松地干笑起来，秦川莫名地想要别开话题。
闻言，亚西华愣了愣，随后表情却愈加严肃。
“你错了。”眯眼，亚西华挑眉，“你真以为血族的运行模式和人界是相同的么？”
“什么……意思？”盯着亚西华那倏然漠然起来的表情，秦川不解皱眉。
“对于我们血族来说，除了自己的使魔、自己的羁绊以及个别追随者外，是不可能轻易相信其他人的。”顿了顿，亚西华眯眼，“血巢在血族中相当于大后方。如果随便将大后方的具体位置透露出去，很可能会给整个族群带来危机。”望着秦川愣怔的眼，亚西华挑眉，“所以，每个血族个体，从平民到贵族到纯血统皇族都不会轻易泄漏血巢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