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川表情微微一暗。
——不对。
谁说花瓶是废物？
至少能装花不是么？……
脑海闯入这种思绪的瞬间秦川不禁面色一黑。
算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念及此，秦川正了正面色，异常认真道：“多斯先生，如果血族的羁绊都是你理解的这样以相互利用为初衷，岂不是太可悲了么？”目光迸射出一抹犀利，秦川反将一军，“我相信如果当年你能深刻理解羁绊的意义，充分相信亚西华的话，也不会眼瞎到听信谗言了，不是么？”
丝毫不打算给这个伤害亚西华的男人面子，秦川异常严厉地陈述着。
“……”闻言，奥尔蒙果然表情狠狠一暗。
片刻后，他终于有些克制不住胸口的激动，侧首重新盯向站在旁边表情肃穆的亚西华，挫败道：“亚西华！你就打算让他这样侮辱我么？！”
看着奥尔蒙那带着血丝的双眸，亚西华表情滞了滞，随后双手顺入口袋。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眯眼淡淡：“奥尔蒙，念在旧情上，我劝你还是不要让我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亚西华那异常漠然的眼神，奥尔蒙莫名感到心口生生一撞。
片刻后，他糟乱地转头重新盯向秦川，胸口已然因为愠怒剧烈起伏起来：“呵，好好好好，有亚西华在这边帮着你撑腰，你就觉得无敌了是么？”
“……”
“既然你和亚西华之间这么坚不可摧，这么不可分离，那我倒是很想问问你几个问题了！”咬紧牙关，奥尔蒙眼眸渐渐开始闪烁挫败的晶莹，“我问你，秦川，你知道亚西华最喜欢什么花么？”
“……”本以为奥尔蒙又想用什么新招来难为他，然而听着奥尔蒙的问题，秦川不禁意外一愣。
站在秦川身边的亚西华表情也微微一滞。
——亚西华……最喜欢什么花？
面对奥尔蒙突然间转变的进攻方式，秦川生然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你知道亚西华最喜欢什么颜色？”
“……”
“你又知道亚西华最爱什么风景？”
“……”
越说越激动，奥尔蒙肩膀剧烈颤抖着。
站在秦川身边的亚西华无言地盯着奥尔蒙因为情绪的动荡而有些扭曲的表情，一时之间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着奥尔蒙那机关枪式的询问，秦川哑然。
——亚西华……最喜欢什么花？最喜欢什么颜色？最爱什么风景？……
他……真不知道。
毕竟和亚西华认识两天都不到，他上哪儿知道这些事情去？
然而即便明白这个事实，一想到奥尔蒙比自己多知道很多亚西华不为人知的方面，秦川就莫名感到心下堵得慌。
看着秦川那一瞬空白的表情，奥尔蒙表情渐渐涌上一抹畅然。
片刻后，唇角勾着一抹崩坏的笑，他慢慢踱至秦川身边，缓缓凑近对方面颊，目光深邃地盯着秦川，虚着声线用只有秦川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你又知道，亚西华在做的时候，眼睛是什么颜色么？”
“……”
＊＊＊＊＊＊
小剧场：
幕后：
秦川：奥尔蒙凭什么问我这些事情？我和你没认识多久……怎么可能知道？
亚西华：呵，还挺委屈的？
秦川：你就做梦吧。
亚西华：那还抱怨什么？
秦川（脸兀自红了）：那个……问你件事情。
亚西华：……？
秦川：你、你的眼睛，就只有三种颜色吧？……
亚西华：……嗯？什么意思？
秦川：蓝色、红色和……金色……对吧？
亚西华：数得倒挺清楚么。
秦川：还有没有其他颜色？……（表情异常憋屈）
亚西华：……？怎么突然这么问？
秦川：你、你的眼睛……不会在其他情况下……变颜色了吧？
亚西华：？所以说为什么这么问？
秦川：没、没事了……
亚西华（认真盯着秦川）：……？
秦川（抓狂）：就、就跟你说、没事了啊！
亚西华（笑）：……
44.他最喜欢的
看着奥尔蒙那近在咫尺的戏谑面孔，秦川愕然地盯着对方，随后面颊生生爬上窘然。
下意识咬牙，秦川暗自攥拳，侧眸避开对方犀利目光，心下疯狂冲涌而上一抹不明缘由的动荡。
满意地盯着秦川那难耐表情，奥尔蒙眯眼，缓缓挑起棕红色眉梢，重新直起背脊，声音凛然起来：“秦川，你说我不懂羁绊的意义，是么？”唇角扯起一抹嗤笑，奥尔蒙侧首，目光深邃地盯向站在秦川身边表情复杂的亚西华，“你想要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否定我曾经对亚西华付出的感情么？”
闻言，秦川表情幽深地皱眉，然而却仍然没有抬头的意思。
言毕，不再理睬秦川，奥尔蒙眼眸深邃地盯着旁边亚西华，慢慢收敛了方才嚣张的表情。
片刻后，眼眸闪烁一丝苦涩，奥尔蒙认真盯着对面那金发男人英俊的脸，声音真挚地开口：“亚西华最喜欢的花是曼珠沙华，最喜欢的颜色是棕红色，最爱的风景是……”顿了顿，奥尔蒙苦笑一声，“无月之夜。”
“……”
注视着奥尔蒙那溢满凝重的脸，亚西华表情一闪而过一抹哑然。
听着奥尔蒙缓慢地陈述着自己和亚西华之间的过去，不知为何，秦川莫名感到心脏有种狠狠被撞击的感觉。
那种混杂着苦涩和不甘的情绪，莫名让他感到一波接一波愈发强烈的挫败。
——因为这种事情，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
无法弥补的……属于亚西华和奥尔蒙的过去。
眼眸再次覆上一抹细腻的晶莹，奥尔蒙仍然没有将视线从亚西华身上移开，只是声音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冲对方认真道：“亚西华，我还记得你喜欢这些的初衷。”
“……”
“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喜欢曼珠沙华这种不吉祥的花，你说‘正是因为生灵对它们的惧怕，才赋予了它们如此不祥的命运，如果尝试去爱它们，会发现它们其实也很孤独’。”垂眸，淡笑着，奥尔蒙继续陈述，“你说你喜欢棕红色，是因为我的发色是棕红色……你说你最爱的风景是无月之夜，因为唯独深夜里，你可以自由地做自己。”
“……”听着奥尔蒙那异常正经的言辞，亚西华血色瞳仁中滑过一抹动荡，然而很快又被一抹深邃替代。
“亚西华，你身上的事情，我没有忘记任何一件。”低沉地叙述着自己心情，奥尔蒙苦笑。
“……”
长长吸了口气，奥尔蒙重新侧眸望向面前秦川那僵硬的脸，拧起棕红色眉梢：“小子，你不觉得你现在做这个决定太过自私了么？”
“……”听着奥尔蒙那突如其来的指控，秦川微微一愣，随后表情肃然地抬首，认真对上对方晕染凌厉的眸。
“你说我不了解羁绊的深刻含义，那么你又如何？”语气渐转平静，奥尔蒙淡笑，“仅仅凭着亚西华现在对你一时半刻的青睐，你就毫无顾忌自私地答应做他的羁绊？你知道像亚西华这样强大的血族配上你这种低劣等级的直魔人之后，对他的战斗力有多大的损伤么？你知道这在魔界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么？”
“……”闻言，秦川哑然地撑起眉梢，石化原地。
——损伤战斗力……？
为什么？
这种事情，之前可一直没听亚西华说过啊。
“呵，我和亚西华有过80多年的交往，300多年的历史，我对他的了解是你不可能比上的。而我身上的能力也绝对能够帮助他恢复王位。”皱眉，奥尔蒙盯着秦川面容的眼眸愈发犀利，“如果你真的是为亚西华着想，你又怎么可能忍心让他冒着那么大风险，把魔力浪费在保护你这种低等生物身上？”
“……”听着奥尔蒙那赤裸裸的指责，秦川眯起眼眸，暗自咬紧牙关。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亚西华和他建立羁绊后会对亚西华本身有这么大伤害，他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然而正当奥尔蒙兀自羞辱秦川之时，站在旁边的亚西华却生然面色阴沉地威严开口：“够了。”
听着亚西华那坚定言辞，奥尔蒙表情微微一滞，随后慢慢抬头盯向前方亚西华阴霾的脸。
无言地伸手重新揽过秦川肩膀将对方那早已僵硬一片的身躯拉入胸口，亚西华眯眼盯着奥尔蒙，语气平稳地淡淡：“奥尔蒙，我说过的，今天除了公事其他不要谈不是么？”
闻言，奥尔蒙表情一暗。
然而片刻后，挫败一笑，奥尔蒙挑眉，棕红色的眼眸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怎么，亚西华，你怕了么？”
“……”亚西华眯眼。
“怕你自己心底还有我，等下没法向这小子交代，不是么？”眼眸闪烁着讥诮，奥尔蒙表情阴鸷。
“……”听着奥尔蒙那脱力询问，亚西华表情滞了滞。
片刻后，淡笑一声，他揽着秦川的手臂愈发紧致。
“奥尔蒙，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会有这种错觉。”
“……”听着亚西华平淡的声线，奥尔蒙畅笑的表情僵了僵，随后面孔爬上一抹困惑。
“错觉我还爱你。”盯着奥尔蒙茫然的棕红色眸，亚西华一字一顿。
“……”闻言，肩膀下意识地颤了颤，奥尔蒙意外地睁大眼眸。
“说实话，你还记得将近300年前我的喜好，我确实蛮感动。”眯着血色双眸，亚西华淡淡，“不过奥尔蒙，这么多年来，你就从来没想过这中间的变数么？”
“……”哑然愣怔原地，奥尔蒙认真盯着亚西华，不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人界还有缘起缘灭，生物也有轮回死亡，时间也在连绵更替，你就从来没想过，我也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我了么？”
——确切的说，以前那个深爱着奥尔蒙的男人，在被你背叛后狠心丢入地牢任他自生自灭时，就已经死了。
“呵，亚西华，你不用再掩饰了……”看着亚西华那决然的脸，奥尔蒙一边摇头一边努力屏蔽想要冲出眼眶的泪水，指着秦川挫败道，“你不用拿这个男人来做挡箭牌……”
听着奥尔蒙那自顾自的解释，亚西华不禁再次无奈一笑。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向眼前男人表达自己拒绝的情绪了。
目色苦楚地望着亚西华脸上表情，奥尔蒙下意识攥紧手掌，一边挫败地摇着头，一边咬牙：“呵，亚西华，你真的不用找这种男人来演戏……”声音有些颤抖，“他对你根本一无所知，什么都不了解……你不要再想骗我了……”
闻言，亚西华目光闪过一抹复杂。
握着秦川肩膀的手掌微微紧了紧，亚西华脱力地伸手捏了捏眉，随后想要最后一次尝试和奥尔蒙沟通。
然而他刚刚动了动肩膀，怀中那一直静默的男人却生然声音低沉地慢慢开口：“谁说，我对他一无所知的？……”
“……”闻言，亚西华意外地愣怔，下意识侧首望向身前秦川。
片刻后，目色晕染着一抹苦楚，秦川慢慢抬头，表情凛然地盯着对面奥尔蒙：“谁说我对他什么都不了解的？……”
“……”
“是，我确实不知道他最喜欢什么花，最喜欢什么颜色，最喜欢什么风景。我也不知道他平时最喜欢做什么事情，最喜欢什么音乐，最欣赏什么，最讨厌什么……”咬牙，秦川眼眸闪烁着炽烈，“但就算这样，又怎么样？”认真盯着奥尔蒙略带错愕的眸，秦川一字一顿，“我和他没有认识那么久，确实不可能像你了解他那么深刻，但我知道，亚西华是个好人、烂好人……有危险的时候很可靠，面对自己族群的时候很负责很博爱，面对背叛的时候很决绝……”表情渐渐柔和起来，秦川唇角挂着抹苦笑，“平时没事的时候偶尔耍坏，见了阳光像小孩子一样躲起来，生起气来让人退避三舍，让你不得不期待他笑一笑……”
“……”站在秦川身侧的亚西华听着对方渐渐变成自言自语般的陈述，不禁错愕地慢慢张开唇畔。
哑然地听着秦川那绵长的陈述，奥尔蒙亦僵硬原地。
一直旁听的该隐也动了动喉结，随后不禁伸手探上发梢，干涩地揉了揉。
——这小子和首领之间能产生共鸣，这样看起来，绝对不是巧合吧。
“不理解羁绊的含义？呵，也许我真的不知道。”眯眼，秦川表情凛然地认真盯着奥尔蒙，一字一顿，“不过，我不会傻到用卑劣的手法背叛一个人之后，还要回来演这种苦情戏来博取对方同情。”顿了顿，秦川表情愈加凌然，“不、不对。我最开始就不可能傻到选择背叛。”
“……”
“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任性也好，无所谓。”秦川声音愈加沉稳，“因为不管怎么样，亚西华的羁绊，我做定了。”
“……！”听着对方那宣誓般的言辞，奥尔蒙肩膀不可抑止地一颤。
站在秦川身边的亚西华表情早就被一抹复杂晕染，此刻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秦川。
紧盯着秦川的眼，奥尔蒙下意识张了张唇，然而片刻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三人之间再次陷入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
秦川凛然地紧盯着奥尔蒙。
奥尔蒙则杀气腾腾地回望着秦川。
亚西华站在秦川身边，无言地盯着身前那一脸坚定的小子，表情复杂。
——亚西华的羁绊，我做定了——
平时和这小子的互动中，对方除了抵制就是抵制。
不知为何，现在突兀地从秦川口中听出这样决然的言辞，就像前一晚听着这小子一脸肃然地命令他“我不许你死”一样震撼。
愣怔地望着秦川侧颜，紧接着，亚西华眉梢慢慢爬上一抹柔和。
——这小子大概还没注意到吧……现在他坚定表情真的很……
亚西华唇角勾起一笑，兀自闭眸。
——很迷人。
然而正当那气氛紧致的空间俨然要让人窒息之时，间道尽头处却再次传来一阵纷杂声响。
片刻后，谢旭和巴鲁德的声音便隔着那乱糟糟音乐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