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严的脚踩在他脸上，狠狠碾了几下：“所以你最好跪着祈祷他们一点事情都没有。”
远处跑过来一个搜救队员，气喘吁吁喊着楚非严。
“楚少，发……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楚非严眼睛一亮，上前抓住那个人的肩膀。
“发现地底有一个小仓库，还有生命迹象，可能是还有人活着，但是进去的通道被炸变形了，一时间进不去。啊，楚少，你去哪里？”
楚非严几乎是用尽最快的速度跑到那个入口处，屏住呼吸看着搜救的人将入口坚硬的钢板撬开，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身跳下去。
光线昏暗的仓库中，只有几道微弱的呼吸声，楚非严几乎在看到那几个人的下一刻就软了脚，几乎站不住，声音干涩：“你们……没事。”
慕容月仍旧昏迷中，乔森半个人靠在顾昊身上，没有应声，但是背上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而顾晓被顾昊抱在怀里，半个身子都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一样。唯一清醒的顾昊看见来人是楚非严之后，放下了手中一直拿着的枪，勉强开口：“快，去医院，乔森和顾晓都受伤了，顾晓他，伤的很重。”说完便晕了过去
楚非严几步上前，弯腰抱起了顾晓。此时近看才发现，顾昊口中的伤得很重，形容地有多轻，楚非严手抖地几乎抱不住他，那种将要失去顾晓的惊恐再一次涌上心头。
直到将顾晓送进手术室，那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顾昊在送来医院半个小时后醒来，去看了看包扎了伤口安然躺在病房的乔森之后，到了手术室外，走到楚非严身后。
“你叫我保护他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顾昊感觉自己被刺激地想要流眼泪，“我是他哥哥，但是却被他保护了。”
“他一定会没事的。”楚非严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对。”顾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顾昊的弟弟，没那么容易死。”
但是两个人的心里却是越来越没有底，顾晓大腿和后背各中了一枪，后背那一枪几乎要了他的命，擦着心脏卡在骨头上，然而最重的伤不是这里，而是爆炸的时候，伤到的一大块地方，从后背延伸到左脸的一大片血肉模糊。
从傍晚到第二天凌晨，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外。终于在黎明破晓前，看见手术室的门打开，顾晓带着氧气罩，被送到加护病房。
“楚先生，顾先生。”医生出来对他们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开口：“子弹已经安全取出来了，暂时没什么生命安全，在加护病房观察两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不过……他背上和脸上的伤……虽然以后会痊愈，但是会留下非常明显的伤疤。”
“谢谢医生。”顾昊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楚非严，只在那个人脸上看到满满的庆幸，顾昊犹豫了几下，还是没有开口。
楚非严只觉得顾晓能活下来就是天大的恩赐，满满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医生，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半个小时麻醉效果消退差不多就该醒了，不过病人可能意识不清，估计两三天后才能清醒。”医生抬手看了看手表，“你们现在可以去看病人，不过尽量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楚非严不等他说完就急匆匆走了，顾昊想跟过去，却被人拦住。“顾少，布里斯先生醒了，在找你。”
顾昊犹豫地看着楚非严消失的方向，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去乔森病房。
顾昊感觉自己睡了很长很久的一觉，睡得全身酸痛，就像是，刚刚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感觉。
耳朵边上有什么东西，软软的，热热的，划过耳垂。暖暖细小的风吹过耳畔，有点痒痒的。他皱了皱眉，不爽的想要侧头躲开扰人好梦的东西，却不小心扯到伤口，彻底疼醒过来。
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
“你终于醒了。”楚非严的声音喑哑低沉，带着些微的喜悦，“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顾晓愣了愣，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楚非严还不轻不重地压在他身上，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地有些奇怪，顾晓想要伸手推开他，才感觉自己一动就疼。
还好楚非严没有压制太久，很快就起身去按床头的铃。这个时候顾晓才清楚地看见楚非严的样子，一身狼狈还穿着那天的衣服身上满是血污，整个人憔悴不堪，眼睛里面满是血丝，眼下一大圈黑眼圈，下巴也长出了胡茬——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楚非严似乎是注意到了顾晓看着他，重新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抓起顾晓的手狠狠亲了一下，重复了一遍：“你终于醒了。”
顾晓吓了一跳，却没有力气抽回手。看着那个明显是守着他几天没睡的楚非严，想要扯开嘴角笑，却扯到伤口疼的几乎眼泪要出来。
左脸和后背火辣辣的疼痛，顾晓张了张嘴巴，轻声开口：“好疼。”
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委屈和撒娇，对着楚非严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楚非严闻言更是难过，伸手拂开顾晓额头的碎发，将他的手贴在自己侧脸不住地亲吻着，看着顾晓的眼睛满满的心疼：“乖，医生就快来了。”
顾晓感觉到楚非严的吻落在自己手背上，却无由多了几分安心，不忍心抽离这份温暖——似乎连疼痛都能缓解的温暖。
医生很快过来，简单地检查了之后，给顾晓打了一针止痛剂，这才转头对楚非严说：“已经脱离安全了，等顾先生身上的伤疤都愈合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终于拿掉了氧气罩的顾晓感觉轻松了几分，身上的疼痛因为止痛剂缓解了几分，但是他的手指还是勾着楚非严的手不舍得放开。
楚非严握住顾晓手指的手紧了紧，点头送走医生，转头深深地看向顾晓，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
“我想喝水。”顾晓勾着楚非严的手指动了动，“楚非严我想喝水。”
楚非严坐下，倒了一杯水吹凉：“你现在不能动，我喂你。”
所谓喂，是真的从入口到下咽一条龙服务的喂。
顾晓看着楚非严近在咫尺的脸，两个人的呼吸交替相融，温热的水从和他紧贴的楚非严的唇间，被渡到顾晓的口中，连着楚非严的舌头一起进来。
被人一寸寸舔过牙龈舌根的陌生滋味，被人一点点侵入唇齿间地陌生感觉，让顾晓一时间不知所措，但是那个人是楚非严，就莫名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像，感觉还不错。
顾晓这样想着，不再扭捏闭上眼睛，顺势回吻，感觉楚非严吻地越发深入，都能听见啧啧水声。直到顾晓喘不上气，才推开楚非严，楚非严依依不舍地在顾晓唇上亲了几下，声音喑哑，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慌乱：“怎么样，要不要再喝一点？”
顾晓喘了几下，缓过气来，看了看离他不过两厘米的楚非严，看了很久，什么都没有说。他脸上还带着红晕，眼里闪着泪光，让楚非严情不自禁，却不敢动，担心刚才逾矩的亲吻会让他厌烦，只能假装镇定地和顾晓对视。
顾晓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开口：“楚非严，你多久没刷牙了。”
23、燃烧的弟控之魂
顾晓听着厕所传来的各种水声洗漱声，后知后觉地开始回想刚刚的情景，脑袋里面不断地刷着弹幕。
他被亲了！
他被一个男的亲了！
他被楚非严亲了！
特么的楚非严不是喜欢软妹嘛？！
特么的楚非严什么时候变成基佬的？！
特么的为什么他还觉得那个吻还挺爽的？！
窝巢他不会真的变成基佬吧？
绝对！不可能啊！
顾晓冷静了一下，认真思考。不就是一个吻么，能证明什么？虽然感觉很好，但是他真的不是gay啊！都是男人嘛，一时间的意乱情迷不能代表他就弯了，他还是喜欢大胸妹子的啊！
更何况楚非严以后可是要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男人，剧情主线果断不能逆啊！和美貌惊天动地聪明才智无与伦比的女主角比起来，他简直就是酱油路人甲啊！有眼睛都会选慕容月不会选他啊！尤其是现在他半张脸被毁容了啊！
或许人家就是好朋友之间的担心也没准？毕竟刚刚经历过生死什么的……
顾晓很没有底气地想到，甚至堆了好一肚子话，准备在楚非严出来的时候和他好好地谈一谈。却没有想到楚非严收拾好之后，迷迷糊糊的直奔病床边上的沙发躺下去，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楚非严？”顾晓试探地叫着。
楚非严迷迷糊糊地眼睛都还没有睁开，满是睡意的应声：“我在，渴了还是疼了？想上厕所？”
顾晓无由地就感觉心里一片酸软，连忙对着准备起身的楚非严道：“你别动，我就是……就是想和你说，晚安。”
楚非严无意识地笑了笑，憔悴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喜悦：“晚安。”
很快病房里面安静的只有楚非严轻微的呼声，顾晓躺着动不了，感觉脸上有点冰凉的痒痒的感觉，伸出唯一完好的可以动地右手在脸上摸了一把，一片湿痕。
从前的顾晓，无论大病小病，都是一个人默默扛过去的，从不会有人这样不分昼夜地为他担忧。他甚至都知道，自己死后的尸体可能会在停尸间无人认领，谁都不会知道他是怎么过的，怎么死的。
能够重生到这里，似乎是上天给他唯一的怜悯。那些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亲情，在楚非严和顾昊身上一点点体会到。
顾晓侧着头看向楚非严的睡脸，感到莫名的困倦。闭上眼睛，心里感到无由的安全，他似乎比想象中更加信赖楚非严。
病房外，顾昊隔着玻璃门看了眼那两个先后睡去的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昊昊，你不进去看看吗？”乔森疑惑问道，顾晓昏迷十多天了，顾昊一直等着他醒过来，今天他终于醒了，但是顾昊却不进去看他。
“让他们好好休息吧。”顾昊露出“和善的笑容”看向乔森，“我该去教训一个人了。”
好可怕！乔森咽了咽口水，拄着拐杖追随顾昊的步伐：“昊昊等等我~”
“你脚一瘸一拐地跟着我做什么！滚回病房去！”顾昊转头瞪了一眼乔森。
“那怎么行~我要守着你啊~昊昊~”乔森腆着脸贴上去，半个身子靠在顾昊身上做小鸟依人状，每句话结尾的波浪号简直让顾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昊昊~我站不稳~”
“滚开！恶心！”顾昊咬牙切齿，极其鄙视，但是还是没有推开某人。
路过的医生护士表示，经过半个月内的打击，已经非常习惯这个照着一天三顿的次数发展的情节。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被雷到啊！
对于某个看起来霸气无比像黑道老大，实际上也的确是霸气无比到能够用眼神杀死人的歪果仁，实际上喜欢趴在那个小帅哥身上小鸟依人状，喜欢用波浪号对着那个小帅哥撒娇，喜欢穿自带的真丝蕾丝边睡衣，喜欢用黄瓜敷面膜……这些事情。
他们真的是，完！全！不！会！被雷到的。
几个护士姑娘咽下一口血，回去默默撕了自己珍藏多年的高大健壮m国霸道攻的小说，这是后话。
另一个小护士拿着“顾先生X布里斯先生”、“傲娇炸毛攻X娇弱肌肉受”的小本本私下安利了无数妹子，这也是后话。
此时顾昊和乔森到了另一间病房前，乔森也自觉恢复了“谈正经事”模式，安静的站在顾昊身边。
开门的是慕容启，他笑了笑，将顾昊和乔森迎进来：“你们来了，刚刚小月醒了还问呢，现在睡过去了。”
“她情况怎么样？”顾昊点了点头，轻声问。
“恢复的不错，医生说伤口愈合的很好，烧也退了。”慕容启倒了两杯热水递给顾昊，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弟弟呢？好多了没？他……”
“他刚刚醒了，喝了点水又睡过去了。”顾昊表情略微奇怪地回到。
“那就好。”慕容启道，“这次要好好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小月她……”
顾昊疲惫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慕容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开口。病房里面安静下来，气氛有点尴尬。
房门突然被推开，慕容老爷子进来看见顾昊，点了点头：“小昊啊，你来了。”
顾昊起身对着慕容老爷子微点头：“老爷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拐角无人处，慕容老爷子背对着顾昊，比起年前在寿宴上见到的时候，明显老了不少。
不等顾昊开口，他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严礼被查，小月被绑架，慕容家，有内鬼。”
“还是您信任的人。”顾昊皱眉，不解地看着慕容老爷子：“老爷子为什么不查。”
慕容老爷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件事情，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件事情，我不会不了了之的。”顾昊道：“有意无意给顾氏下绊子，或者是跑来顾宅找茬我都能忍，但是顾晓被弄成这样，我是绝对不能忍的。”
“……”
“我的弟弟，别人有怎么能动他一分一毫。”顾昊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敢动他，就要付出代价。”
“……”手在拐杖上捏了又放，慕容老爷子再次叹息，“我知道了。”
顾昊躬身点头，带着乔森离开。
“傅老大被一个人关起来，你随时都可以过去看。”
“……多谢。”顾昊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乔森看了眼慕容老爷子的背影，皱了皱眉。
“昊昊，他明明……”明明知道内鬼是谁了，但是却不说。
顾昊打断他的话，摇了摇头道：“他只是老了。”
“我还以为他会为了他疼爱的孙女报仇呢。”乔森耸肩道：“越是老头子越是疼爱下一代不是么？”
“谁知道呢。”顾昊不明意味地看了眼慕容月的房间，“可能有些东西更重要呢？”
因为老爷子特别打过招呼，顾昊和乔森进去的时候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那是一件极其封闭的牢房，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灯坐久了时间都会混乱——这个是楚非严特意安排的，没有表，没有灯，看不见阳光，不定时熄灯，不定时供饭，所有时间都是安静到没有一点点声音。
几天来完全混乱了时间，傅老大在安静的牢房里面从淡定到焦躁到几近崩溃，找不到可以逃出去的地方——他见不到任何人，即使是装作生病也没有人进来看他，或是带他出去。房间里面除了一张椅子和一个马桶什么都没有，没有床，没有窗户，连一根牙签都找不到。门口和他之间隔了一面厚重的防弹玻璃，他只能每天每天对着玻璃发呆。
几乎在门打开地下一秒他就要蹦起来，看到来人的时候又警惕地坐回去，“原来是你们，呵，那次没有死真是你们命大。”
顾昊毫不在意地看着被隔在玻璃那一面的傅老大，缓缓坐下，“看来你过得不错，我真是欣慰啊。”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傅老大走过来贴着玻璃看着顾昊：“我每晚每晚都在想着你那个弟弟鲜血淋漓地被送上救护车的样子，每晚每晚都在诅咒你那个弟弟死在手术台上，死在病房里面，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