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了什么大事的。”沈沉相当自信的回道。
“噢？”顾朗抬了抬下巴，一副你说说看的表情。
“黑狐，你不陌生吧。”沈沉说道。
顾朗当然不会陌生，黑狐身为一个房地产商却暗地里跟黑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个被警方笃定不能轻易动手
的人，至于这次拘留，是地震期间他旗下房屋墙壁破损导致管道煤气轻微泄漏而让住户中毒身亡的结果，家属将
其告上了法庭，案件目前处于二审阶段。
其实在顾朗看来，黑狐如果想出去，一定轻轻松松毫无压力，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他连进来都没有必要，但他却如
此的配合，这点内幕顾朗清楚那是他没权利干涉的，所以黑狐的命令才那么有分量，那个小警员的惊恐也在情理
之中。
顾朗半会没有答话，沈沉看他像是深思又像在放空的表情，自顾自继续道：“黑狐这个人，权利太大，但就算他
能只手遮天又怎样，只要一出现一丁点纰漏，我们可是逮着机会致他死地，所以他才更要步步为营。”
“你的意思是他不可能让那个没用的小跑腿来报备他干的大事咯。”顾朗总结道。
沈沉附和的点了下脑袋。
“那你为什么还要配合那个小警员跟他演戏？”
“无心看这监控的人也许会觉得无关紧要，有心的人…… 或许会以为我们跟黑狐有点联系……毕竟那个小警员看
着就十分好调查的样子。”
顾朗挑眉夸奖道：“你这个找后台的本领倒是挺厉害的啊。”
沈沉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无心插柳柳成荫嘛，不过他那句话还真是无头无脑。”
顾朗歪着嘴道：“游戏？你觉得他是在说J的事情还是……”
“要是他自个的事情的话有必要跟我们说吗？我们也只是个小刑警。”沈沉纳闷道。
“确实，依他的本事他应该能跟更上头的人讲条件，交易什么的，呵，我觉得这才是他进拘留所的目的，毕竟能
光明正大的面见一些人。”
顾朗不屑的笑笑，沈沉并没有否认，接着道：“但是他跟我们说这游戏他还蛮感兴趣？难道是他想在近期保释等
着J送上门？”
“不缺乏这种可能性。”顾朗气的牙痒痒，“像这种人就是嫌自己命硬，可爱作死。”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只能派人盯梢了吧，等他真有行动了我们再安排，我可不相信J能上天入地的直接进拘留所杀人。”
沈沉不安道，“但是你也说了J的真实身份是……”
顾朗扭头看着他道：“他利用不了他的权力，因为那样只会暴露出太多的马脚，至少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而且
，黑狐的案子还没结。”
虽然结没结结果都一样。
顾朗内心腹诽道。
沈沉低着头也不再辩解什么，顾朗盯着他脑袋上的发旋好一会，仰头大声道：
“啊——李辉真的不给我们晚饭吃吗，好饿！”
17.反威胁发生
不晓得是不是顾朗的抱怨当真有作用还是李辉仍旧有点良心，两人还未到对方办公室就被陈一鑫带到了他们公司
的餐厅，餐厅看起来像模像样，一点都不像员工食堂，沈沉猜测这栋大楼里类似的地方不甚少数，而这里只是专
门给高级人员用餐的地方。
两人到的时候李辉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看到他们也并没有恭候大驾似的站起身迎接，反而像面见小职员般
示意的点点头，顾朗大咧咧的毫不在意，沈沉自然也懒得拘泥于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两人很快的就坐到了李辉对
面，还没等他开口，顾朗就得瑟似的夸奖道：
“哎呀，李董你还真是懂行情，我都快要饿死了。”
“……”李辉沉着脸，伸手向陈一鑫打了打招呼，对方就点点头走了开，显然是菜已经安排妥当。
李辉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口，顾朗实在不擅长这样的用餐方式，看了看那个高脚杯放弃似的靠在了椅背上
，沈沉倒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李董这样直接找我们，难道是对案件有什么线索？”
沈沉到底是个灵活的人，既然是对方约在先，那他就不急于亮出自己的牌面，让自己位居主动地位，以免李辉在
获悉自己的消息之后选择反悔，在遇到商人时他难免动点小脑筋。
李辉把高脚杯放下，双手交叉放在了桌前，身子稍稍往前俯，轻声道：“那个女人的父亲找上我了。”
“……”
要不是受到王小姐自杀事实的冲击太大，此时的顾朗一定以为李辉搞了女人还得让刑警收拾烂摊。
顾朗咳嗽了下，问道：“你说的是王小姐的父亲？”
“是。”李辉转了转眼眸，“我找你们来，你们也应该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确实。”沈沉回应道：“按你之前的做法，如果王父只是纯粹来找你麻烦，你早就用钱打发了吧。”
“哈……”李辉不屑的摆了摆手，“他们这么说的？也是。我看起来也确实是在打发人，我只是希望他们聪明点
，跟我打官司本来就没有胜算，为什么还要浪费多余的钱。”
沈沉面色一暗，沉着声音道：“那么，他到底做了什么。因为王小姐自杀了，他悲愤至极来找你也是情有可原。
”
“那种事我可不知道。”李辉皱着眉头，“那家伙来找我也不是因为这种事。”
沈沉歪着脑袋，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在王家王父的反常，那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也没有办法把握，这跟李辉要说
的事会不会有所关联，沈沉陷入深思，桌下的脚冷不丁被顾朗踢了一下。
沈沉抬起头与顾朗对视了一眼表示询问，顾朗冲着李辉努了努嘴。
他这才意识到他两似乎正好在了关键时刻卡了壳，于是主动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李辉有些犹豫，这样的表情在他身上实属难见，但他却忽然下了什么决心道：“我被他威胁了。”
“哈？”顾朗讶异出声，“他能威胁你，你逗我呢？”
“……啧。”李辉咋舌，显然也对这样的状况很不满意，“当然我也不觉得他能对我有什么作为，但是他不知道
从哪弄来了我女儿的情报，说要是我没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就会找人对我的女儿做同样的事，没了李军，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女儿？”顾朗不明所以，在他们的调查报告看来李辉就那么一个儿子，正是之前实施强J的人，也是J案的受害
者。
沈沉反应倒是很快，随即替他解释道：“私生女吧。”
李辉对于这方面的事不想讨论过深，转移话题道：“我被威胁了，怎样你们能替我做什么。”
顾朗捏着下巴，道：“说起来王父需要你给他什么满意的答复，钱？权？还是要你死，啊，不过如果要你的命的
话直接杀了你比较干脆吧。”
“……”李辉沉默了半会道：“他想让我把我儿子施暴跟被害的事件曝光。”
“就这个？”顾朗无法理解道，“这么简单的事你照着做不就好了，这样你女儿就能安然无恙了吧。”
“你在说什么？”李辉恼怒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口不择言道：“你以为我把我儿子的事压下来需要花费多大的
精力，要是那件事曝光，别说是我儿子，就连我自己！……”
“呵。”沈沉冷笑一声，“果然是怕你自己声誉受损吧。”
“啧。”
似乎被戳到痛处，李辉别着头坐了下来，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道，“我可不是求你们，你们给我搞清楚状况。”
“噢？”顾朗狡黠的弯着嘴角，“通过上次你觉得谁的底牌比较大？”
李辉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俯身凑近顾朗道：“呵，我可是知道的，你们要是炮制新闻的事暴露出去，你们的上司
，可就遭殃了。”
一瞬间，顾朗觉得浑身冷的通彻。
李辉很满意这样的表情，他继续道，“你觉得我会让你们用同样的把柄威胁第二次吗，我可不是会拽着自己的弱
点还沾沾自喜的人。”
顾朗咬牙切齿，字像炮弹般一个子一个子的蹦出来，“你跟谁有过联系？”
“这种事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小鬼。”
真是天道好轮回。
要不是这样的场景沈沉大概会直接说出声。
大概是碍于沈沉在场，被声称小鬼的顾朗有些恼羞成怒，他直接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正好碰到陈一鑫推着餐车
过来，陈一鑫看着他停了下来，但顾朗却一点留恋都没有的径直离开，沈沉却难得的在位置上逗留了好一会。
李辉玩味的问，“你不走？”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
沈沉盯着对方的脸好一阵，“大概不是你。”
“然后呢，你们要怎么做，我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李辉说着开始整理自己桌前的餐具，看来他是准备继续自己的晚餐。
“……我们会调查。”
沈沉说着站了起来，扭头看到顾朗还站在门口看着他的方向，莫名心中一暖。
18.违和发生
“说起来我们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
沈沉跟着前方阴气特别重的人踱步走着，试图活跃气氛道，但结果显然不甚良好。
“你也别太在意了。”
沈沉见对方没回应，叹了口气劝道。他其实不大能理解，对于干他们这活的人来说，学会收敛自己的性情是必要
的技能，更别说在意那该死的自尊心，在常常连命都能随时丢失的境地里，那已经变成了无关紧要垃圾玩意，但
顾朗在这方面却永远过不了关。
“在意什么？”顾朗终于开口回应。
沈沉还没那么不知趣到再提一回那词惹对方不高兴，于是只是耸耸肩道，“林陆那边来了消息，我是出来后才注
意到的，说是严立知道严威跟李军有一定的接触，他并没有反对，毕竟李辉的声望还是很高的，但是他并不知道
严威跟李军是夜总会相识的，他还以为李军是个好孩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线索了。”
“……恩。”
“说起来我们来找李辉的目的之一也是想调查这件事吧，可却完全没有触及到这类话题啊。”
沈沉意有所指的感慨，顾朗脚步微顿，但没有停下来，“发个短信吧，我暂且不想再见到他。”
沈沉料想的也是如此，掏出手机草草编辑了条信息发送了出去，其实就现在的状况他们也很难从李辉口中撬出什
么值钱的消息，所以这样的随意应付也并没有什么所谓，李辉这个人难搞就在于，他是个很精明的商人，收放有
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早在他心里有了准确的考量。
回信很快就收到了。
三个字，干净整洁：“不知道。”
“……恩，他是这样说的。”沈沉把手机往前递了过去，顾朗顺手撇了一眼，神情越发的暴躁。
“你是会帮他调查王父的事吧。”
知己莫若顾朗，他对于沈沉心里头的想法倒是明了的很，沈沉也并没有感到意外，甚至有点无奈的说道，“那也
是没有办法的吧，自己捅出的烂摊子总要自己收拾，不过……王父的事确实让我挺在意的，他哪来的能力……”
“雇了私家侦探吧。”
顾朗没往里细想，对于他而言抓住J才是他首要的事，他也并没有多少的闲情逸致去瞎参和那两人的恩怨，更何况
李辉那不可一世的态度，让他越发不想跟其有过多接触，更别说去替他擦屁股。
“私家侦探？你觉得王父会有那点闲钱？”
“兴许是他女儿死了后的孤注一掷呢。”
“他不像是那样的人。”
“不像？他当初可是很感激J的。”
“虽然确实如此，但他也已经是个相当年迈的人了，精力跟余力都很有限。”
“所以才说是孤注一掷……”
顾朗草草回应着，跟沈沉的一一交流下他显得更为焦急，他嘟囔着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在沈沉试图再继续进行辩
解的时候停下来，转身打断了他，“沈沉，你能不能放点心在案子中。那种事，随便解决下就好。”
突然被打破了你问我答式的流程，沈沉杵在原地有点愣神，但仅一会他就双手叠放在臂膀处说道：“那你认为怎
么随便解决。”
顾朗的脑筋转的很快，他冲着沈沉摆出三的手势道，“第一种找人保护李辉的女儿，当然这种治标不治本不推荐
，第二种劝李辉发新闻曝光他儿子的事，第三种对王父进行拘留教育。”
“不行。”沈沉很快的断言道。
“哪种不行？”
“很显然前两种都没有践行的可能，对于第三种，我不同意。”
顾朗微怒道：“干嘛不同意？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兴许王父只是因为受女儿死亡消息打击太大才做了这些蠢
事，说是拘留，其实也只是拉来喝喝茶说说话谈谈心，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跟拘留所交代几句，绝对会善待他
老人家。”
“重点不是这个吧，顾朗我觉得你最近对J的事太上心了，你忘了这个人是急不得的？”
“急不得？！”顾朗奋力的甩了下自己的手臂，在沈沉周遭来回的走动着，“确实，我们之前说过，但是结果呢
，已经几个月了？进展呢？我们做得事别说是进展，甚至在倒退！你要我怎么能不急？”
“你冷静点。”沈沉这次没跟顾朗发横，反而细声道。
“……”顾朗耐不住对方的温柔，他把手撑着脑袋，轻轻晃了晃，好像这样就能把焦躁清空一般。
沈沉把手轻轻搭在了顾朗肩膀上，重复道，“冷静点。”
“呲，你这样真像一个教徒。”顾朗冷不丁的说道。
沈沉手一颤，立马缩了回来，只觉得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他干笑了声。
顾朗也看出来了他的不对劲，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很失礼的话，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底线，他潜意识的抓
住了沈沉缩回的手，沈沉一惊，盯着他的脸不明所以，两人面面相觑，顿时有点尴尬。
“啊……”头次发现要把自己的本色刻意发挥的淋漓尽致也是件极其困难的事，顾朗完全不否认自己的粗神经，
甚至有点嫌弃这会的自己怎么就认真了起来，他踌躇了半会，两人的手还在半空中紧拽着，沈沉沉默了半晌，突
然噗嗤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