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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的红楼生涯——by木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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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夫妻之情,一边是母子血缘,贾赦心中天人交战,矛盾犹豫到了极点。

贾瑚摇着头看着贾赦:“便是我小小年纪也能看得出来,满府里太挑最喜欢的是二叔,那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其次是敏姑姑,爱之护之想之念之,时时刻刻,盼其日月静好。再便是珠弟弟,精心照料,细心呵护,盼其荣耀满门。我与父亲,却是远远排在了天边,不到祖母用时,是绝计想不起来的。”

贾赦怎么听得这般刺耳的话,瞪着眼睛眼刀刮过去:“贾瑚!”

贾瑚却失望地看着贾赦:“这些年祖母一再为难我和母亲,因为母亲不得祖母喜欢,因为我碍到了珠弟弟的路,我和母亲一直盼着你能帮我们,哪怕是为我们出头说一两句话也是好的。那样,即使最后没什么改变的,我们也能知道在您心中,我和母亲也是重要的。可是从来没有,你就一直一直看着祖母刁难我们,什么话都不说。”

贾瑚睁大了漂亮的杏眼,满含着泪水哀泣道:“小时候那个抱着我读书写字说我是上天的恩赐的父亲,就好像是做梦一样,我好久,好久都再不曾见了……”

贾赦的喉头干涩起来,四肢百骸想有人在放火烧一样,让他烦躁痛苦地想要真个人都像是要爆炸开来了,低声吼道:“你们一个是我妻子,一个是我孩子,现在却联合起来逼我不孝母亲?你们这样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父母慈爱子女才要要孝顺,太太算计你是一次两次的事吗?你非要愚孝,我没办法,可我不打算陪条命进去。”张氏懒得再跟贾赦多话,“你要不想跟我过了,赶紧写休书把。”

贾瑚在一旁煽风点火:“父亲还犹豫什么?今儿你不写休书,明儿母亲怕就连命都保不住了。晚上你喝醉酒没‘逼迫’成母亲,明儿要再来一出可怎么得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就当是看在儿子和弟弟的份上,父亲,您放过母亲吧。”

贾赦没好气地看着大儿子:“你就这么把你祖母当成毒蛇猛兽看啊?你个小辈这么揣测尊长,还如此恶毒。”

贾瑚就奇怪贾赦怎么那么不开窍,贾母有什么不敢做的,还要他来揣测?“祖母连父亲这个亲骨肉都能动手,更不要说母亲了。儿子如此想法,还是当祖母良善人看的,要不是怕父亲伤心,我这还有您听了更不顺心的呢。”

贾赦实在是被儿子气疯了,当即就道:“有话你就说,没得吞吞吐吐的,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听得。”

贾瑚也不客气,当即就道:“祖母可不止是对我母亲不怀好意,恐怕对父亲,也没什么母子情分。父亲今晚上喝得如此酩酊大醉,按着您往日的酒量,您不觉得奇怪吗?下人把你往哪里送不好,偏送到母亲这边来?您还跟疯了一样的药强迫母亲……儿子都懒怠说的,只是您信不信,要是今儿母亲真出事了,回头祖母就能往母亲药里做手脚,让母亲一命归天,抓住你的把柄,让你一辈子为二叔他们当牛做马?”

这般赤裸裸的说法,听得贾赦气红了双眼,拍着桌子直骂贾瑚:“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这些话你也敢说?!”

贾瑚丝毫不惧:“父亲要不信,可敢与儿子打个赌?如今满院子都是亲信,父亲就与我赌一赌,要是母亲真的躺在床上起不来,后果将会怎么样?祖母到底是为你把整个荣国府整治地如同铁桶一般把事情压下去,还是敞开了一角让二房掺进来好拿捏住你?父亲猜猜,祖母会怎么做?”

贾赦双唇紧紧抿在一起,贾瑚步步紧逼:“父亲是怕了吗?怕叫儿子说中了?其实您心里也有数吧?您醉倒地这么奇怪,后来还完全失去了控制想要伤害母亲……满府里,谁会算计你?谁能够成功算计你?父亲,你甘心一辈子当被人当傻子耍吗?”

贾赦还是下不了决心,张氏耐不住,冷笑着说道:“瑚儿你别劝了,他要是听得进别人话,还用等到今天?你当年从假山上摔下来差点没了命,我说了多少,他何曾有半句听进心里?!”

贾瑚闭上双眼,催着贾赦:“父亲还是快写休书吧。我姓贾,身体里留着贾家的血,便是有朝一日死在荣国府里也算是死得其所,母亲却是姓张的,靖远侯府的嫡出小姐,如何能这般枉死?父亲就当念在多年夫妻情分,放过她吧。不然祖母盘算起来,不几天母亲怕就要‘病逝而亡’了。”

贾赦不肯写休书,也不肯相信贾瑚的话:“母亲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贾瑚见着火候差不多,再次激将:“父亲不相信?那我们就赌一赌,若我赢了,父亲还请答应我一件事。若父亲赢了,母亲和我自此您说什么是什么,便是再苦再累,也绝不违抗半句。”

贾赦骑虎难下,一咬牙,答应了。

贾瑚的条件很简单,若他赢了,贾家,分家!

第二天,按着贾瑚的计划,贾赦偷偷摸摸地离开张氏的屋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去给贾母请罪,张氏就躺在床上装病,好像真被贾赦糟蹋了一样。李大夫早就是长房的人,诊脉开药的也不用担心。贾赦忐忑不安地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去请贾母救他,而结果,就跟贾瑚猜测的一样,贾母不但不肯救贾赦,还往贾赦心口上又戳了一刀,不但把事情张扬出去了,还是贾赦自来就不对眼的二房,王氏甚至青眼看到了他的狼狈,贾赦的颜面,被贾母剥了扔在地上,践踏到底。

而当天晚上,李大夫给检验张氏的药的时候,还真在里面发现了不对,一些药材的剂量被改动了,张氏要是真喝了药,怕熬不过半个月。李大夫还说这话的时候,张氏和贾瑚两母子齐齐冷笑,相似的笑容弧度,叫贾赦羞愧地直低下了头。

而第二天,贾母还义正言辞地跑来责打他,说是他害了发妻,张氏要是没熬过这一关,全是他的错。下人也指责他喝酒太多,又是在贾代善才出殡的第二天,酩酊大醉,简直不孝。害死发妻,不仁不义……

贾瑚派人来说查到贾母正在托人帮忙给贾政谋划个好差事的时间,离贾母发作他痛打了他一顿只隔了半天,贾母一边把自己大儿子作践到死一边却给自己小儿子铺路拉关系。贾瑚当时眼底的叹息失望叫贾赦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到底在干什么?就为了虚无缥缈的母爱,他竟然要放开已经到手的幸福吗?那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啊?就为了博贾母高兴,值当他放开自己的妻儿吗?

贾赦才问自己,脑海里已经自动浮现出了答案,不,一点也不值得!

贾瑚当时问他:“你想反击吗?”

贾赦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他才教贾瑚读书的时候,那时候贾母老喜欢夸赞贾政贬低她,贾瑚私下便是这样可爱

地问他,“父亲想要反击吗?”他当时没放在心上,可是回头就听说,贾瑚在贾代善面前死死压住了贾珠,让贾代善夸了好几声贾赦“教子有方”。

美好的时光仿佛还在昨日,当天的小孩子,却已经慢慢长大了。

也许,他是该多想想自己的小家庭了。

按着贾瑚的计划,贾母以为自己计谋得逞,开始得意洋洋,但是很快,族里知道了,贾敬来了,贾母吃了个憋,然后就是靖远侯来了,气势汹汹来者不善,贾母气个半死却无能为力。当中审问那七个下人,贾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七人是家生子,绝无问题,可这是,张氏出来了,指着那麦穗道:“你说大爷喊着要喝水,可我当时却分明不曾听到大爷说半句话。这你可怎么解释?”

麦穗看着身子依然瘦弱,却精神十足地张氏,跌坐在地上,吓成了一滩软泥。贾母哆哆嗦嗦地看着张氏,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

张氏绕着那叫麦穗的:“家生子的奴才,却还赤口白牙的冤枉主子。你是打量我醒不来,就算撒了谎,也没人知道是不是?”

麦穗低头不敢言语,身子抖得想筛糠一样,张氏懒怠再看她,仰起头看着贾母,大声问道:“母亲,您说,这几个家生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么陷害主子?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贾母冷笑:“这我如何知道?倒是你,不该给我好好解释,你分明好端端的,为何会说你昏迷不醒不好了?为什么骗我?”

张氏露出一口白牙,说不出的痛快,无辜道:“母亲,你说什么?我哪有骗你,我真病了,就是突然好转过来了。”

贾母脸色当即就跟吞了苍蝇似的,扭曲地可怕。

贾赦摇摇头,找了贾敬:“敬大哥,您看哪天请您做个见证,我、想分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贾母有些喘不过来气来的看着站在屋子正中间挑着眉冷笑质问几个下人的张氏,眼前一阵阵发晕,耳畔还回响着她趾高气扬的声音。

“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刁奴,几代了都在荣国府里当差,府里管着你们三代吃喝,养着你们两代小的长大成人当差做事,吃穿用度,平一般普通农家都精贵,末了末了,黑了心肠地栽赃陷害到主子头上了。打量着我昏过去了,随便扯谎也没人知道?我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做多少亏心事,缺德事,老天爷都看在眼里呢,善恶到头终有报可不是说说的,黑了心肠的种子,真当自己私底下做的那些破烂事一辈子不会有人知道呢?老天有眼,叫我醒了过来,就是为了戳穿你们的诡计。想害我家大爷,你们这帮刁奴是向天借了胆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没良心的东西,王飞我和我家大爷平日掏心掏肺对你们好,末了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指桑骂槐意有所指地斥骂,贾母本就被张氏突然清醒吓了一跳,如今哪还受得了这份气,身子晃荡两下,险些就要栽下去了,贾政这会儿不装死人了,忙忙过来搀扶住贾母,扶她到椅子上坐下,颇有些不悦地看着张氏:“嫂子,你……”

话还没说完呢,张氏便抢先惊叫着起来:“太太可是被气着了?也是,有这群胡乱攀咬主子的刁奴在,太太怎么能不生气?”转头更是大声呵斥着那几个下人,“作死的东西,贼胆包天了,谁都敢算计,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运道能把我和大爷害了。现在就连老天爷都不帮你们。歹毒的东西,做下这种事,以后便是下到地下,也是十八层地狱里来回打滚没个超生的……”

在座诸人谁不知道张氏这不过是指桑骂槐,话里针对的谁,大家都门儿清。如今骂得这般难听,贾敬心里有些不痛快,到底是贾家的老夫人呢,张氏如此,是不是太过分了?便劝道:“弟妹快消消火,如今你醒转过来,也算是大喜一桩,正该庆贺的好事。这档口,就莫发作了,小心身子。”

张氏抬头看过来,却把贾敬吓了一跳,开始只见张氏骂得凶狠,这时两相见了才知道,张氏竟是红肿了双眼,眼里怒火还在烧,满满的委屈把他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全噎回了肚子里去。说来,张氏以前最是淑娴不过,那曾见过她如今天这般豁出去泼妇骂街的架势?为什么,不过是受的委屈太多了。

她可是差点没了一条命!

今儿这场闹剧贾敬也是从头看到尾的,贾母这两面三刀的做派实在叫他看不惯,前头装的那副为张氏痛心疾首的模样,真看到张氏好起来站在面前,吓得都差点没晕过去,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凭是谁,一条命都要被人谋算了去,那就没个能平心静气的,怨不得张氏生气。

贾敬又想起贾赦,往日对贾母也算是孝顺了,贾母那般偏着小儿子,也从没听过贾赦对贾母有任何不敬不孝的,现在他媳妇这般讽刺贾母他也不出来,可不也是被凉了心?自己没受过这份罪就来指责张氏不厚道,倒真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贾敬便有些为难,难道、自己就这么看着张氏指着和尚骂秃驴?

张氏却是很给贾敬面子,他还在那里犹豫要不要接着劝,张氏瞧着贾母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稍稍出了口恶气,也见好就收,到底还有贾敬这个外人在,传出去自己名声不好听,适可而止最好。收拾了收拾自己的仪容,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贾敬扯了扯嘴角,牵出个勉强地笑容来:“叫敬大伯看笑话了,实在是我方才太气了,你说这我要没醒过来,我们大爷得受多少委屈啊……让你见笑了,真是过意不去。”

张氏愿意给面子,贾敬自然欢喜,当着靖远侯的面,他表现得也很通情达理:“弟妹什么脾性的人,我自然知道,这些年,谁不说恩候娶了个好媳妇,贤良淑德,让人羡慕?一时激愤,也是有的,我懂。”

说着这话时,一旁贾母贾政的眼神都带着刀锋的,利得刮人。贾敬理都没理,他们现在还敢抱怨他?他还满肚子火呢。瞧瞧这母子做的都是什么事儿,直接都是杀人栽赃的戏码了,还是骨肉血亲,亏得下得去手。当着靖远侯的面,自己这个族长的脸都丢光了。别说张氏如今不过骂几句自己一劝就停下来了,她就是变本加厉不听劝,你们母子生受几句也是该的,难道就只许你们往人家心窝子里捅刀子,还不许人反击的?天下就没这道理!

说来人啊最怕的就是有个对比,本来贾母气得都快厥过去了张氏还不依不挠的拿话戳人肺管子,贾敬心里就是明知道贾母有错在先,心少不得还得往人身上偏一偏,没办法,谁叫贾母占着个长辈的名分呢。可后来看到张氏骂人的时候眼眶还肿着,贾敬又不是铁石心肠,马上就想到人家差点没了命的委屈,哪还好再怪人家的。更不提后面张氏给足了他面子,他劝了一句她就很识大体地把事情揭过去了,贾敬能不向着人家吗?

贾母贾政倒好,还给贾敬脸色看了,贾敬再怎么样如今也是贾氏一族的领头人,贾母辈分再高,族中身份还能大的过族长去?给贾母面子是贾敬自己礼重长辈,他要硬起来不肯给贾母脸面,谁都要背后问一声,贾母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惹恼了贾敬?他可不是贾母儿子,贾母就是荣国府里作威作福惯了,做事越来越出格!贾敬已经忍了一天的气,罪魁祸首现在这样,他要心里舒坦那才怪了呢。

这样的家人,也怨不得恩候过不下去了。贾敬暗自想着。

张氏安静了下来,贾母就有了喘息的空间,大家坐在位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到贾母心气儿顺畅了,脸色也缓和过来了,靖远侯便质问道:“国公夫人气色看起来好多了,既这般,我们就接着审吧。”手指了那几个下人,“方才国公夫人说几个下人是府里家生子,最忠心不过,绝不会扯谎。可这麦穗就撒谎了,我妹妹担保说当时妹夫是昏迷不醒,根本没喊过要喝水,我问了她,这丫头信誓旦旦说妹夫要水了,可见这些丫头也不见得忠心耿耿,那妹夫喝醉酒的事就很可疑了。妹夫到底是自己喝醉了酒呢,还是被人算计,才昏迷的呢?”眼神在几个下人间扫过去,与他对视的丫头小厮媳妇全都慌乱的低下了头。

一看便是做贼心虚。不说靖远侯冷哼,贾敬也是连连摇头,这说没问题,谁信啊。

贾母被逼急了,冷哼一声,也不答,只呵斥着底下跪着的七人,怒道:“亏我还一直当你们是忠心耿耿的好苗子,一再提拔你们,照顾你们家里,没想到竟是这般内里藏女干的。说,到底为什么要这般栽赃陷害老大,他是哪里对不住你们了你们要这样害他?不说实话,不仅你们,你们家人我也断断饶不得。”

贾敬听着贾赦在旁边嗤笑了一声,自己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贾母这是在威胁谁呢。

靖远侯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附和着说道:“夫人说的很是,我好端端的妹妹就这么差点被人害了,虽然我身子不佳,靖远侯府也逐渐败落了,也要整治你们这些奴才却是简单的很。今儿你们的回答要是不能让我满意,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又笑着问贾母,“国公夫人向来大方,想来我问国公夫人要这七个人一家,您不会拒绝我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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