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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by寒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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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榕猛点头:“对啊!就是那个!”

管箫虎躯一震,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了:“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我我我……”这些看似和善的同学明明都是坏人啊!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了的!下一步是不是要当场扒衣服啊!不要啊!

管箫智商很高,也不缺情商,纵然如此,在面对有如豺狼虎豹的COS社员时,他一向平静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乱跳。这是一帮神人啊,根本无法预知这帮神人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是不是应该当场翻脸走掉?可是翻脸谈何容易,管箫好不容易才得到转学来城里的机会——那是母亲费尽心力和尊严争取来的,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原以为遇到好人……如今就算糖里有屎,屎里有毒,也得一口咽下去!

有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办法总归是人想出来的,既然无法直接翻脸拒绝,管箫就只能另找原因:“等一下!那个……我身上太脏了,别把你们的衣服给毁了!”

这个自卑又辛酸的理由果然让社员们停了手,管箫外带的一切确实具有说服力。大家愕然,管箫则是窃喜。当一个有节操的人被逼到要靠搏同情达到目的,这就说明现实已经让他感觉危机深重了。

可是管箫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他眼前的这帮都是神人啊,神人的脑回路能跟普通人一样么?

在沉默一分钟之后,妖男曹平平双手叉腰、尖着嗓儿对管箫说道:“脏?我来帮你弄干净——不要放弃自己啊小管箫!你知不知道男孩子如果不好好打扮,是勾 引不到帅哥的!这年头丑 逼 懒 逼没有前途,因为,帅哥们只会!谁!靓!操!谁!!!”

管箫:“……”这是什么神逻辑!?

管箫是错愕的,这就好比一个地球人突然之间穿越到了火星,所见所闻之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和奇葩。管箫努力开导自己,这不是道德观被颠覆,这是一个部落的居民到了另一个部落,他应该尊重对方的“信仰和文化”。

胡榕心知管箫被曹平平的言论吓着了,赶紧出来打圆场:“就是啊,现在社会是一个看脸的社会,没有颜值根本没法在社会上混!其实啊,大部人都不丑,只不过不会打扮包装自己或者懒得打扮包装自己。小管,我看你很有颜值潜质,拾掇一下肯定拿得出手哈!”

曹平平是个快言快语的人,又接话说:“我觉得管箫应该先把这头乱毛给解决咯,发型对男生来说最重要了!”

第 5 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管箫本以为一翻说辞能够使得大家放过自己,哪知道试衣服的事情暂时被按下,他先被曹平平拉着往校外跑。

爱情不是想买就能买的,同理,热情不是想拒绝就能拒绝的。遇到曹平平这种热心上头恨不能火山喷发的妖男,管箫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曹平平把管箫带到离学校最近的一间发型屋,委托相熟的发型师小哥“处理”管箫。

发型师小哥对着管箫左瞄右瞄好一阵,大约觉得很难下手,只得说:“我先帮你洗洗头发吧!”

洗头发必须摘掉眼镜,这一摘,发型师小哥和曹平平同时眼前一亮。等到管箫顶着半干的头发随发型师小哥坐回转椅上,曹平平终于忍不住开口:“管箫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呀,干嘛非得弄成之前那副样子?就算你不爱打扮,至少也要保持头发清爽嘛……”叭啦叭啦说个没完。

管箫伸手拨开遮住睫毛的发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温声回道:“转学不容易,我和妈妈准备了好长时间。昨天下午我们才搬到出租房,又得收拾,忙到凌晨才睡,其余的事情没空去顾及。再说,我不觉得自己好看啊。”

“你长得很好看。”发型师小哥搬个凳子坐在管箫身后,一边拿剪刀比量管箫的头发,一边在镜子中观察管箫,“想剪个什么样子的?你的头型不错,五管又长得好,剪什么样的发型都好看。”

曹平平风 骚撩发,抢先发表意见:“剪我这样的!”

曹平平的“蘑菇头”是一种很难驾驭的发型,这对驾驭者本身的颜值和气质有很高的要求。“蘑菇头”放在曹平平脑袋上那叫相得益彰,管箫脑补一下自己如此这般,情不自禁打个寒颤:“不用!不用!麻烦就给剪短打薄就行,耳朵和眼睛要露出来,不用太复杂!”

发型师小哥嘿嘿直笑,最终还是按照管箫的要求去剪。曹平平撇嘴,只好在一旁玩起了管箫的眼镜,自己戴着四处瞄,大惊小怪道:“管箫你这副眼镜没度数啊,明明就是平光镜嘛!没度数你戴它干嘛,白瞎它挡了你的上等长相!”

曹平平的发现正戳中了管箫的心事。管箫戴眼镜确实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长相——不是自恋到担心长得好看招来性 骚扰,而是担心仇人找上门。可是这些秘密不能对曹平平说,管箫只能装作没听见,不吭声。

发型师小哥手艺很好,再加上管箫“底子”好,镜子里那个初来时的土鳖少年已经慢慢恢复成他原本的样子。曹平平在一旁称赞拍照,管箫却默默叹了一口气:算了,剪了就剪了吧,该来的始终要来,遮掩不过是给自己寻找心理安慰而已。

剪完头发要付款,曹平平man爆抢先向收银台甩去会员卡,同时对管箫说:“不要跟我啰嗦!第一,我这是为了欢迎新人;第二,你帮了社团大忙;第三,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曹平平看出了管箫没钱。

管箫确实没钱,当他听到只是剪个头发就收费50块时,有一种走在大街上被打劫的感觉。穷人和富人的区别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是一个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的社会。管箫很聪明,知道曹平平是在照顾自己,嘴上谢过的同时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要用金钱在富人与穷人之间搭起一座沟通的桥梁,最忌讳就是“施舍”。须知这世上最看中尊严的往往是穷人,最不要脸的常常是富人,如果不刻意避开某种方式,再多的钱也拉不近穷富之间的鸿沟。曹平平小小年纪能做到这般,可见心智不凡;而管箫很够坦然面对现实,这份心胸也殊难得。

曹平平“处理”完管箫的乱发,又对管箫的衣着不满意,于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头上的碎发没有清干净,一会儿落到衣服里边肯定不舒服,我带你去体育部洗澡吧!”

体育部的淋浴间可供50(男女分开)人同时使用,对全校所有师生开放。淋浴时只需将饭卡在感应器上刷一下就能出水,冷热可调,刷一次可以洗15分钟。曹平平是个用心人,把自己放在社团的备用私服拿给管箫:“洗完了你就穿这个。我比你高不了多少,平时又爱穿紧一些的衣裤,这些你穿着应该合适,可惜没有新内 裤……”

管箫生怕曹平平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来,一点不敢推辞地接过衣裤来:“谢谢你!你先等等啊,我洗澡很快的!”

曹平平呵呵娇笑,等管箫进去之后自顾自说:“可惜你长得一点儿也不攻,要不然啊,我就跟你一起洗了。”

曹平平无聊等了三五分钟,祝春林穿着紧身泳裤小跑步过来:“平平你干嘛呢?偷 窥么?”

青春正好的肉 体啊——曹平平眼光精准地落在祝春林裆部,心中一池春水被吹得浪里个浪,嘴里的娇嗔就格外有韵味:“偷 窥?这里头有谁啊,谁那么值得我看?”

祝春林脸皮厚,任看不害羞:“看徐拓朗啊!我们约了一块儿冲澡,他先到了等着我帮他搓背呢!”

“啥!?”曹平平心里大叫一声不妙——没节操的妖男啊,他担心的不是管箫被徐拓朗怎么样,而是脑补管箫主动色 诱徐拓朗。一定不能让管箫这个小妖精得逞!姐妹归姐妹,全校帅哥都是我曹平平一个人的后宫!

可怜的管箫,一位纯洁的少年,两只膝盖同时中箭,不仅被妖男归为“姐妹”,还是狐 媚子、浪 蹄子的那种。

——

管箫进到洗浴间的时候没有听到水响,因而以为此处只他一人。外间是干燥的换衣间,里间才是湿漉漉的淋浴间。进到里间时,管箫身上只剩下一条内 裤。按理说男生与男生之间赤条条相见也没什么,但对某些人来说,这需要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不是性向问题,而是有些人本身比较害羞——当然,还有一些特例,比如鸟儿太小不敢示人的,或者鸟儿太大担心吓到人的。

管箫光着脚走路,脚面拍到粗糙的水泥地面,就有啪啪的声响,甚至空旷的沐浴间里因此产生了回音。

正要在选定隔间站进去,忽然有个特别响亮的声音蹦出来:“怎么才来?快过来帮我看看,我背上是不是长痘了!”

突如其来的动静最吓人,管箫绝不是胆小鼠辈,却仍然被这声音震得情不自禁吐出一个字:“谁!?”

那声音缓了许多:“不是祝春林啊!”紧接着,另一处隔间里走出一个人——一个!一!丝!不!挂的精壮男人。

徐拓朗大大咧咧叉开双腿站在那里,任由上好的胸肌、腹肌、大长腿以及大长腿之间的“第三条腿”被管箫尽收眼底。他背后长了一个小包,搞不清是痘还是被其它的什么,他之前一直在隔间反手摸那个包,也没有刷卡冲水,因而管箫没有发现他。徐拓朗上下打量穿着内 裤的管箫,他已经认不出这就是那个带了美味荷包蛋的穷小子:“你谁啊?几年级的?”

得益于天 朝南方降雨丰沛不缺水,又得益于南方生活习惯异于北方,这是管箫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到公共的洗浴场所。虽然自己也是男孩子,但终究已经过了孩童无知无觉亦无羞耻感的蒙昧天真时期,对于有同性直接光着身体站在自己面前,管箫还是觉得……不!太!好!

对方不回话,徐拓朗也不会去猜测对方的心思,伸出手指勾了勾,说:“你来帮我看一看,我背上是不是长痘了?如果是痘你就帮我挤掉它!”他是自信的,他不认识对方不要紧,对方一定认识他;如果对方不愿意,他的拳头可以分分钟教对方做人。

管箫动了,同时说出一句请求:“能不能麻烦你先遮一下?那里晃得我头晕。”目光避开徐拓朗两腿之间。

第 6 章

徐拓朗感觉自己被夸赞了:“有眼力!男人的这玩意儿,大的叫做晃,小的只能叫做颤!”最终还是用大浴巾把从腰到腿一段包了起来。

徐拓朗是校游泳队的主力——经常在水里泡的男孩子大多皮肤白皙光滑,这一点徐拓朗也不例外。他的后背光洁得就像一块天然玉璧,以此对比,皮肤细微处发生状况一眼就能瞧出来。

管箫瞄到徐拓朗后肩两块肌肉之间的凹缝中间突兀地挂着一段约莫3厘米长的白“线”,凑近一看,原来是一根蜜蜂刺——蜜蜂是一种非常值得尊敬的昆虫,尤其是工蜂,它们不仅要采粉采蜜养活一家子,还得承担起保护族群的责任。工蜂尾部生有蜂刺,蜂刺有倒钩,一旦扎进敌人皮肉就很难拔出来,这就是徐拓朗的手明明可以够到后背那个位置却无能为力的原因。但对工蜂来说,最悲壮的是,蜂刺的另一端连着它的肠子,也就是说,如果工蜂执意进攻敌人,它也将死亡。徐拓朗后肩那段白“线”,正是工蜂的肠子,只是城里长大的少爷没见过鲜活的蜜蜂,平时也不看科教记录片,所以刺痛之下以为长了痘。

管箫心道徐拓朗也够倒霉的,没来由竟然会被蜜蜂蜇了,开口说:“不是痘,是被蜜蜂蜇了。我帮你把刺拔出来,再用凉水冲一下就没事了。”

徐拓朗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可是,两人都忘了,农村孩子被虫蜇蛇咬或许还算平常,城里孩子遭遇这种事那是绝对的稀奇。痛,这种感觉,总归都是第一次让人印象深刻。有些孩子不听话,第一次挨父母打时觉得身心俱痛、哇哇大哭,可是淘惯了皮惯了挨打惯了,挨打的痛也就不那么让其畏惧了。徐拓朗打架是一把好手,打人挨打都不觉得哪里痛,可是被蜜蜂蜇真是头一回。要知道,但凡身体带刺的昆虫多半带着毒性,再加上这蜜蜂刺是带着倒钩的,被管箫冷不丁这一拔,哎哟喂啊!

徐拓朗只觉得“长痘”的那地方仿佛被一块烙铁烫了,火辣辣炙皮肤的痛;辣痛还没散去,又有一股痛像是钢针突然刺破了化脓多时的大包,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针口流了出去,要了亲命了!徐拓朗咬着牙大吼:“你小子作死呢!”转身就把管箫按在地上,右拳高高扬起、作势要打。

背脊贴到冰凉的地面,管箫完全没料到徐拓朗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反应奇快,右手食指和拇指拈着蜂刺递过去:“你看,刺拔出来了,我没骗你啊!”同时左手暗暗捏紧,如果徐拓朗敢出手,他就必定还击,不能挨打受伤回家让妈妈看到。

徐拓朗的手顿住了,不是因为看到蜂刺,而是他终于看清了徐拓朗的相貌——尤其是那一对眼睛。据说,越是心灵纯结之人的眼睛就越是清澈,因而,婴儿的眼睛总是看起来水汪汪的,而大人们则经常眼睛干涩。管箫的眼睛生得很好,恰恰像用烂了的比喻——小鹿一般的眼睛。徐拓朗倒不是被管箫相貌所迷,这太夸张,他只是看到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无辜,忽然心里莫明多了“惭愧”这种感受。

不问原由误打好人——徐拓朗不是没有干过这样的混账事,事后也会内疚,这次虽然拳头没有落下去,那种内疚感觉却是共通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一个高二少年再怎么性格火爆,心里总归给“良善”留了一点点空间。这一点点空间里的“良善”虽然不够看,但只要被触动,它就要动摇徐拓朗思想。

徐拓朗松了拳头,用手指接过小小的蜂刺:“真的是蜂刺吗?我读书少,你可别匡我。”他没有立刻起来,一只手仍然压着管箫的胳膊,两条腿跪在管箫的两腿之间。

黄褐色的蜂刺看起来很科幻,如果放大许多倍的话就像是某些游戏CG画里虫族的武器。生物种族自然进化而得来的“物品”总是如此精致,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切刚刚好。

徐拓朗“欣赏”了半天,半信半疑问:“你怎么认定这是蜂刺而不是别的虫刺?”

管箫慢慢松了左手,细心向徐拓朗科普一番关于蜜蜂的知识,并且特别强调蜂刺是和工蜂的肠子连在一块儿的,如果蜜蜂蜇人,它就要断肠而死。

徐拓朗当时就觉得胃里一阵番涌:泥玛这段白“线”原来是蜜蜂的肠子啊,老 子还以为这是蜂刺自带的链子,刺出去还能缩回来呢!

所以说没文化真可怕,学渣伤不起!不知道不要紧,可别瞎琢磨,一不留神就把人家的种族技能给换了,简直是要伪上帝干预物种进化的节奏啊!还好徐拓朗心里想的什么没人知道,简直丢人!

由欣赏变嫌弃只需要一秒钟,徐拓朗伸出捏过蜂刺的手往管箫身上揩:“这么脏的东西你也好意思递给我!”

下一秒,管箫倒是没什么反应,淋浴间门口的反应却不得了,曹平平和祝春林异口同声惊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只有遮羞布的两位当事人被惊叫声震住了,两人齐齐扭头看向门口,身体的动作不由自主定格。徐拓朗和管箫不知道,他们此时的造型是何等的色 气和羞 耻——徐拓朗跪在管箫的两腿之间,手指刚好触在管箫皮肤暴 露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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