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静妃娘娘来为蝶妃送汤，静妃是看着蝶妃喝了整碗汤，但是喝汤的汤匙却是流岚从小厨房取得。”
“看来红花粉就是那个时候下的。”顾云霜道。
流芳接着说道，“后来蝶妃娘娘说自己想休息，奴婢以为只是怀孕的人嗜睡，但是流岚将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只她一人在内殿伺候，流岚是蝶妃的大宫女，这事就无可厚非，所以奴婢也不敢忖度。后来宋太医入了内殿。不过一刻钟，蝶妃娘娘便小产了。”
宁梓寒听后想了好一会，令安喜将蝶妃香炉里的香灰带来。苏桓也让他顺便带回那些剩下的糕点。
安喜回来后，宁梓寒让苏桓好好验证这里边究竟有什么。
苏桓闻了闻那糕点，又掰开尝了尝。然后仔细的验查了那些香灰。对宁梓寒和顾云霜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糕点里的确没有毒。可是这糕点是用土豆粉，木薯粉，紫薯粉制成。”
顾云霜道，“这又如何？”
苏桓回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些粉虽然无毒，但是经常食用会给人造成恶心呕吐的感觉。加之晴妃和流岚时常在蝶妃耳边说她可能有孕，让蝶妃造成心理错觉，晴妃只要再收买宋太医，那么这个假孕计划就算成功。”
“那小产又是怎么回事？”
“微臣刚才仔细闻过这香灰，香灰里有大量的迷沉香。少量的迷沉香可以安神助眠，可是如果过量，就会有致幻的效果。只要宋太医在蝶妃小腹穴位上行针，造成蝶妃小腹胀痛的感觉，那么这流产一事也就成功了。蝶妃流产的那天，只有静妃去过蝶妃住处，这残害皇嗣的罪名，就理所应当的落在了静妃的头上。”
“果真是好大的计谋。”顾云霜也不得不叹一句晴妃的心思细腻。
这时安青走进来对顾云霜道顾离回来了。宁梓寒也知道顾离是顾云霜的侍卫，就直接让他进了养心殿。
顾云霜对顾离道，“查出什么结果了没？”
顾离起身说，“属下查出流岚的母亲重病，但宫里的俸禄根本不够给她的母亲治病，不过后来流岚不仅给她娘付清了医药费，还给了她娘一大笔钱。”
听到这儿，流芳又接着道，“奴婢知道这件事，流岚曾经给蝶妃说过她的母亲重病需要钱，想让蝶妃给她点钱。但是蝶妃娘娘只是说流岚的娘又不是她的娘，她凭什么要帮。此后流岚便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看来这救命钱是晴妃所给，只不过救了她娘的命，又搭进去了自己的一条命。只是不知道，这买卖到底值不值当。”顾云霜接着道。
“属下也命人盯紧了穆笙，他曾经在城郊西林见过一个人，那人的脸上有一颗很大的黑痣。而且额头上还有一道伤疤。”
流芳道，“皇上，皇后娘娘，这个人，就是那个小太监。”
“属下在穆笙不在的时候搜过他的房间，发现了这个东西。”顾离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给了苏桓，苏桓一闻便道，“这就是乌毒。”
“那么宋行真又是怎么回事？”
苏桓道，“宋行真爱财，太医院人尽皆知，晴妃知道也很容易，只要用钱，宋行真就一定会助她。”
听完这些，宁梓寒长长叹了口气，没了先前的激动，只是让安喜将晴妃带到养心殿。
晴妃倒是没做狡辩，见了皇上只是淡淡道，“皇上都知道了。”
宁梓寒也没发火，大概是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让他发火了，“是，朕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晴妃重重的给宁梓寒磕了一个头，道，“臣妾无话可说，但凭皇上处置。只是此事与臣妾的父亲无关，希望皇上能留他一命。”
宁梓寒点了点头，杀了穆恒并不是什么好事，恐怕会寒了那些大臣的心。
晴妃又磕了一个头道，“多谢皇上，那皇上允臣妾再说最后一句话吧。”
见宁梓寒没说什么，晴妃接着道，“皇上只知这件事是臣妾所为，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臣妾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完晴妃摇了摇头说，“皇上不明白的，若是皇上愿意多给我们这些嫔妃一点点的关注，臣妾就不会这样做来争宠了。皇上您既然独宠皇后，又何必留其他女子将大好的青春白白耗费在深宫。让这些华丽的宫殿如同冷宫。”
宁梓寒听到这话，深深皱了皱眉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自己真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白白废了这些女子的青春。也让顾云霜这么没有安全感。或者，真的可以遣散后宫了。
过了好久，宁梓寒才道，“晴妃穆氏，陷害妃嫔，收买大臣，戕害人命，着，赐鸩酒，明日午时之前自裁。”
穆晴笑了笑，惨淡的让人难受，道，“多谢皇上。”
安喜又问道，“皇上，蝶妃呢？”
“蝶妃，如果她愿意离宫的话，就放她出宫吧。还有，晓谕六宫，想要离开皇宫的妃嫔，让内务府准备好银子送出宫，不想离开的，朕也权当是多养活一个人罢了。”
第11章：朝堂风波
处置了晴妃后，宁梓寒摈退了旁人。现在的天已经黑的很早，安喜早就在养心殿点上了灯。灯火晃得顾云霜的脸更加精致，宁梓寒上前一把将顾云霜抱住，下巴抵在顾云霜的肩头。顾云霜也伸手回抱住宁梓寒，轻轻道，“我知道你难受，有什么话就告诉我吧，我都听着。”
宁梓寒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只是觉得世事太过无常，曾经要好的会阴谋阳谋反目成仇，曾经相爱的，会刀剑相向生死不论。”
“不管世事怎么变化，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漫漫长路我们可以一起走下去。”说完顾云霜笑了笑，“以前是我没有安全感，现在，你没有了吗？”
“是啊，现在我没了安全感，那你是不是该安慰安慰我，让我找回点安全感？”
顾云霜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被宁梓寒带到了红罗帐边，双双倒在了锦榻上。
喘息，呻吟无不在说明着帐中进行着多么激烈的情事。
一番过后，宁梓寒趴在顾云霜身上微微喘息，看着顾云霜被浸红的身体，还有他湿润的眼睛，宁梓寒又兽性大发的要了他一回，才抱着早已累的不堪的顾云霜去了通室清洗。
回来后，宁梓寒抱着顾云霜躺在床上，吻了吻他的额角，道，“现在我遣散了后宫，那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许耍赖。”
听着宁梓寒孩子气的话，顾云霜微微笑了笑道，“微臣遵旨。”
宁梓寒以为顾云霜不会答应，一听这话宁梓寒就愣住了，想明白后又差点禽兽的要了他，还好最后忍住了。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宁梓寒就罢了穆恒的官。宫中发生的这事，早就不是秘密，各位大臣也都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穆恒听安喜宣完旨后，将自己的官帽脱下来交给安喜，下跪磕头道，“草民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后，穆恒起身朝殿外走去。看着穆恒的背影，宁梓寒觉得这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两朝老臣，就这样离开，宁梓寒也不是无动于衷。
穆恒走后，朝堂上静默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
宁梓寒看底下也没人要说什么了，自己便开了口，“既然各位卿家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那朕就说一下后宫之事，后宫之事虽是朕的家事，但此事事关重大，朕觉得还是该跟各位卿家说说。”
宁梓寒淡淡看了看底下的人，朗声道，“朕与皇后，用情至深，朕想给皇后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所以，朕决定，遣散后宫。”
宁梓寒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会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果然，底下静了几秒后就炸开了锅。
宁梓寒止住了底下的吵闹声，让他们一个一个来说。
礼部尚书章泽立刻开口，“皇上，自古帝王三宫六院，遣散后宫于理不合啊。”
宁梓寒听后嗤笑了一声道，“朕是天子，朕做的事就是理。”
听到这儿，秦双站了出来对宁梓寒道，“启奏皇上，臣等明白皇上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但是皇上至今还未有皇子，现在遣散六宫对皇嗣会有影响，还请皇上三思啊。”
宁梓寒甩了甩龙袍的袖子，大声道，“皇嗣问题各位不用担心，只要皇后有所出，朕都会封为太子，悉心教导，相信有皇后这样的父后，他一定能当好皇帝，这大夏的江山，绝对不会断送在我和他的手里。”
见底下还有人往出站，宁梓寒便道，“现在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朕心意已决，没有转圜的余地，朕只是告诉你们一声，不管你们的想法如何，我是一定要散六宫。”
底下的礼部尚书一听嚎啕大哭，六十多岁的身子颤颤悠悠的道，“先帝啊，老臣对不起你啊，皇上不听老臣的劝啊。先帝啊，老臣这就来见你啊。”说完，章泽就往大殿的腾龙柱上撞去。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宁梓寒也愣在原地，就在章泽要撞上柱子的那一刻，一道白影窜出，生生止住了章泽的躯体。
众臣看清来人后都愣住了，宁梓寒也怔住了。
随后朝堂中的人开始指责道，“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是不是太僭越了！”
顾云霜还没有说什么，宁梓寒立刻大声对刚才那个大臣道，“朕看僭越的人是你，谁给你的权利在这儿指责朕的皇后？”
这时顾云霜出声说道，“我来这儿并不是要干预朝政，皇上刚才和诸位大臣的对话我也听见了，这件事是后宫的事，我身为后宫之主，只这件事情说点我的想法。”
众人见顾云霜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低，也就没在打断，顾云霜看了一下众人的神色，接着道，“皇上对我的情，想必诸位也都看到了。这些后宫的女子，每天待在深宫中看似锦衣玉食，其实如守冷宫。她们都还年轻，都还是最好的年华，我想各位大臣也不会忍心看着她们白白废了这大好时光吧。”
见众人没说话，顾云霜又接着道，“诸位都是我大夏的栋梁之才，我也知道大家都有一颗恻隐之心，也不会愿意这样的结果发生的。至于大家所担心的皇嗣问题，”顾云霜回头看了一眼宁梓寒，“我顾云霜在此发誓，一定会给各位大臣和万千百姓一个交代。”
听完顾云霜的这段话，群臣静默了许久，才有人说道，“如果将所有的后妃都遣散出宫，那些女子已不能嫁人，她们又没有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那又该如何是好？”
顾云霜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些大臣已经松了口，就继续开口道，“这些皇上和我已经考虑好了，如果有愿意出宫的，内务府会给她们拨好银子，她们要是有人要做生意，希望各位大臣也支持。当然，不愿意离去的，皇上也不会强逼她们，只要她们安分守己，皇上绝对不会亏待她们。”
等到这些讲完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大臣不再反对，甚至还有支持这项决定的，这些人还夸赞了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虽然明知道这些话是阿谀奉承之语，但在这种时候也让顾云霜很是受用。反对的声音已经渐渐消了下去。宁梓寒让安喜正式颁了旨废除六宫，这段风波也就算是结束了。
第12章：我听春风吹醒桃花
散了朝后，宁梓寒同顾云霜一起回了未央宫，路上，宁梓寒问顾云霜，“知道我今天会在朝上说遣散六宫的事儿？”
顾云霜笑笑道，“皇上一直都是当说则做的人。”
“今天你一直都在太和殿外？”
“是，我知道这样的事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我说过，不论什么情况，我都会陪你一起走。”
看着眼前人坚定的眼神，宁梓寒突然有了一种此生无憾的感觉。缓缓伸出手将顾云霜搂在了怀里，宁梓寒轻声道，“还好，你一直都在。”
下午的时候，宁梓寒在御书房批折子，殿外有太监来报说秦双要面见皇上。
宁梓寒也知道秦双定是为了他的同胞妹妹秦颜，微微叹了口气，却还是将秦双宣了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秦卿现在来见朕是有什么要事吗？”宁梓寒佯装不懂的问道。
“皇上恕罪，微臣进宫是为了舍妹。”
“你是说德妃。”
“皇上，您已经废了六宫，秦颜只是普通女子，不是妃子了。”秦双的话里有些无奈。
“秦颜，是朕对不住她。你好好劝劝她吧。”
“皇上，舍妹的性子微臣最是清楚，她不会跟臣回家的。皇上，舍妹是真心对皇上，臣想她得不到皇上的心，就是能每天看看皇上，她也能知足了。”秦双叹息了一口道。
“那你今日来……”
“微臣只想求皇上，让舍妹留在宫里，微臣也知道皇上的心都给了皇后娘娘，只是希望皇上不要在其他方面亏待了她。”说完，秦双再次下跪。
“你先起来，你的请求朕答应你，她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
“臣谢过皇上。”
秦双走后，宁梓寒召来安喜询问遣散后宫的情况。
“回禀皇上，大多数的妃嫔已经离开，只有德妃，静妃，颖嫔留了下来。
宁梓寒抚了抚额角，对安喜道，“将静安宫赐予静妃，永寿宫赐予德妃，延禧宫赐予颖嫔。再让内务府取些好东西给她们送去。”
秦双说得对，既然心已经给了顾云霜，只能在物质上最大可能的满足她们了。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宁梓寒颁布圣旨，将工部尚书景明提为右相。这些风波完全平息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月中旬。
三月中旬的时候，桃花就已经开了。大夏有一个节日叫桃花节，这一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制作桃花酿。桃花酿制作简单，成本又低，清凉活血，大多数平民百姓家都会做，不过那些王公大臣们看不上这么廉价的酒，所以制作的人就比较少。在皇宫之中，就更不可能尝到了。
这日下朝后，安青来请宁梓寒说顾云霜在永春园等他。宁梓寒知道这永春园里的桃花开得好。以为顾云霜只是让自己陪他赏花。却没想到，顾云霜还摆了一道小宴。
顾云霜一见宁梓寒来了，忙为宁梓寒斟了一杯酒，“皇上尝尝。”
宁梓寒细细的品了一口，回味了片刻突然道，“这是，桃花酿。”
顾云霜没想到，宁梓寒竟然能尝出这是桃花酿，“皇上怎么知道这是桃花酿的，我以为，这些平民百姓的东西，皇上肯定没尝过。”
“小的时候，三皇叔在宫外带回来过，桃花酿造价少，宫中是没有的，就因为没有，所以才对这滋味儿难忘。”老成王是对宁梓寒极好的，宁梓寒一直很喜欢他，可惜老成王早在几年前就战死沙场。这些事顾云霜都是知道的，也明白这是勾起了宁梓寒的伤心事。便转移了话题，“皇上觉得这杯桃花酿比起你当年喝的如何？”
宁梓寒回答道，“更清冽，更有桃花味儿。”
“皇上，这是微臣用寒泉水所制，所以味道更加甘醇清香。”
听到这儿，宁梓寒惊讶的问道，“这桃花酿是你做的？”
顾云霜听后笑了笑，“怎么，不像吗？”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云霜还会做桃花酿。”
“前些年跟师父在外游历，这些东西也是跟师父学的。虽然过去了几年，但还不至于全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