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忍不住又一句，不过这一句是吼的。
第99章： 他说抱歉
“解释！”忍不住又一句，不过这一句是吼的。
头一次被这温雅的人吼，彼岸却伸手，抚上了那因风过而飘动的发丝，撩在青嫩的耳后，手滑过于后，扣着便往自己身前一带，拥入了怀中，同时俯首而为，堵住了那微呼而出的声响。
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霍青风便不再动了，眼眶却又湿又热，满满都是委屈。
知道怀中人并不专心，彼岸只亲了一会便移开了少许的距离，看到红了眼眶满满都是委屈的霍青风，心头一揪，眼底深藏的东西，终究还是泄露了出来。
“抱歉……”
这是头一回，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两个字。
对于旁人几乎算得上常语的话，可这个男人，却那么的生涩，那么的不自然，还略带着一丝紧张。也许，听了这样的话，是该生气的，然而，霍青风却知这个男人，听罢，整个人都怔住了，呆呆地回视着这个男人有些焦虑的目光，这么不像他。
“我想，青风要的东西，我可能……暂时没有。”彼岸很诚实，一向都是这么的诚实，诚实得叫人想抓狂，然而，有时，他的诚实却叫人安心。
“我……未遇过类似于此，青风可愿给我时间学习？”
明明是小心翼翼的口吻征求询问，却又带着强势的霸道，霍青风能感觉到腰间的手臂力道都加重了，勒得他有些儿的疼。吸吸鼻子，霍青风瞪过去，“说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又不肯现身，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
彼岸：“……”
对于这人经常性的跳跃性思维，大侠表示常常接不上，不过不防碍他将人搂紧在怀，“放心，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即便，方才这人没有喊出声，他亦不会袖手旁观的。
将脸埋进久违而熟悉的怀中，霍青风的鼻子更酸了，觉得委屈无比。他太傻了，居然想了这么多，也做了这么多没多大意义的事；这个男人也傻，明明可以不在意，却仍这般不离不弃……
也许，这男人一生都不会懂得情为何物的，自己又何必强求？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寡言少语的彼岸再次开了声，声音空灵中带着低沉微瓷，“我族……是不要动情，情劫难渡。如今，渡劫刚去，许，下一轮便五十年后，或是更久。我不忧劫，亦不太懂情为何物。”
感觉腰间的力道松了些，又闻声音飘至耳边，“若青风不在，我便不快，青风不睬，我便难过。二哥道我动了凡心，我不以为然，只是，能让青风高兴，我便高兴，青风不快，我便不快……”
所以，不想离开，亦不想看到你不快乐。
将下巴枕在怀中人头顶，彼岸的视线带着陌生的情素，眼底有着失落不安，“青风……不离我，可好？”
这人要什么，他都给，即便他没有的，亦会想尽办法给的，只要，这人能在视线触及的地方，能在他身边，便圆满了。
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爱的承诺。
可是，霍青风的心真不大，要的也那么的少。即便如此他仍觉得高兴，高兴得眼泪都要奔出来了，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得不到情情爱爱，可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个男人。
伸手环住这个触手可及的男人的腰，紧紧地抓着背衣处，不放手，不会再放手了。“……就、就算你今后要离开，我也是不准的。”
即便到时你反悔了，觉得更有趣的东西吸引着你了，我也不会再放手了的，真要走，便带着他的命走。
“嗯。”彼岸应了一声，很响亮，也很坚定，仿佛就是对怀中人的承诺了。
狐小七实在是饿得不行，靠着马腿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离开去找东西吃，又怕一会青风哥哥过来找不到他要着急，只能忍着。他很不喜欢那个冰山大叔，可是……青风哥哥好像没了那大叔就会很不高兴，所以，狐小七决定既然不喜欢那冰山大叔，然后不再让那大叔离开。免得青风哥哥又像先前那样，虽然一直笑着，可是笑得一点都不好看，明明一点都不高兴还笑，狐小七不喜欢那样青风哥哥的那种笑容。
“咕噜……”在小包子的肚子再次响起打鼓声时，霍青风与彼岸终于出现了，恰巧就听到那小肚子打鼓声音，不由得笑了，“七儿饿了？马袋上不是有干粮吗？”霍青风好笑，边问边伸手进马袋里取出干粮。
赶了大半日的路，又遇上被追杀那一出，霍青风都有些受不了了，别说这小吃货。
见霍青风那模样，狐小七马上就扬起了灿烂的笑脸，“青风哥哥！”
青风哥哥又变回了青风哥哥的模样了，真好！
以为是看到有吃的才如此高兴，霍青风马上递了过去，笑骂，“看你，馋得跟小猪似的。”
一边接过递来的干粮，狐小七一边不嘟着小嘴不满地反驳，“七儿不是小猪！七儿是狐狸，是天狐！”怎么能与那些低等的生物相提并论呢？
“好，七儿不是小猪。”霍青风好笑，刚收回手，小家伙掰了一半递给他，“青风哥哥也吃！”
微微一顿，便笑着接过，另一手摸摸小家伙的小脑袋，“谢谢七儿。”
小家伙仰着灿烂的笑脸，脆脆一声，“不客气！”
转回身，将袋里所剩无几的干粮递出去，“你也吃。”
彼岸看了眼递来的东西，又看对方那恬美的笑脸，即便他不需要补充食物，还是默默地接过来，与一大一小慢慢地啃着。本来干糙而无味的干粮，吃起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看着那张柔美的脸，彼岸想，大概是与这人一同的关系吧。
对于情感懵懂的彼岸大侠，至少有些开窍了。
因多出了一人，狐小七只能恢复真身，变回一只小狐狸，躺霍青风的怀中，伸着小脑袋在外，任风吹风打；而霍青风在彼岸的怀中，还能感觉到那双手臂就环着自己的腰处，勒着缰绳，也防止他滑倒下去。两人紧紧地贴着，连对方的心跳都通过薄薄的衣裳传到肌肤上，再传到他的胸口……
就这样，在霍青风一直微红着的耳根状态中，没多久便上了大路，大路不远，便会遇上过往的行车马队，即便有的不赶时间有意上来攀谈，亦让大侠一个冷视而退却了。
没办法，美人虽美，但小命要紧。
一行二人加一只小狐狸在日落前，到达了一客栈，霍青风还记得那客栈，二人以前落脚过的，很简陋，却也……有着美好的回忆。
有客栈就有熟食，嘴馋的狐小七最开心了，他一个小孩子不能自作主张，只能盼巴巴地看着霍青风求投食，霍青风被他逗乐了，刚安顿下来就让店小二做几道菜送上来，还给了碎银子，催尽快。
得了好处的小二哥笑脸灿烂无比，毛巾一甩上肩，“好嘞！几位客官稍候，马上就送来。”乐呵呵地退了出去赶紧准备。
在野外宿了两夜，彼岸让霍青风先沐浴更衣，本来这段时间跟着霍青风，同吃同住同梳洗的狐小七也颠啊颠地跟着进去，却让大侠给毫不客气地扔了出来，在地板上滚了一圈，一双大眼眨啊眨，似乎一时处在呆滞中没理解当情的情况，等反应过来，已经过了许久了。
简陋的客栈，连沐浴的水桶也窄小，只能容一大人入内，大侠自然没有非要挤进去的，他就桶外给人擦背，看着白皙的肌肤上，突出的棱骨，心头揪着，他不明白，那叫心疼。
“……瘦了。”
听到身后之人的声音，霍青风无所谓地笑了笑，“前阵子太忙。”忙得他可以忘却心里头的悲伤，其实是好事，“你不在的这近一年，发生了不少事呢。”
霍青风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却能听出笑意，说明他此时心情至少不低落。
明明知道，这男人一定知晓霍府发现的事情，霍青风还是徐徐地将发生过的事情道来，直到外头小包子着急地喊着开饭，二人才收拾着回到屋中。
小包子已经迫不及待坐在桌边，手握筷子，敲着桌面催着两人，霍青风看着好笑，“七儿可以先吃，不必等的。”话这么说，人也坐了下来，总不能叫这小家伙太着急了。
“不行，要是三哥知道了，会骂七儿的。”再心急，狐小七还铭记着哥哥们教的规矩，轻易不敢破。
赞赏地给了个笑容，“好吧，现在吃吧。”话说同时，拿了筷子，递给身边同他坐下的男人，笑笑，“你也吃。”饭餐，人多才好吃。
“嗯。”彼岸放下毛巾，接过递来的筷子，那自然的模样，仿佛二人从来未有分开过。着急夹着菜肴送嘴里的小狐狸抬着眼偷偷地看着对面的两大人，满脑的奇怪。
第一百章： 了
晚餐过后，狐小七被霍青风拎进去沐浴，这几日都是他帮着的，彼岸看不得霍青风劳累，给代劳了。吓得小包子跳进水里嚷着赶他出去，他一个人可以。
面对这般，大侠只是面无表情，也不见有一丝被拒绝的挫败感，霍青风侧首看他，倒是被逗笑了。“七儿只是害羞。”并不一定就是讨厌他。
对于霍青风这安慰似的话，彼岸只是点点头，不置可否，对他而言，就是真讨厌也无所谓，他又不会在意。只要眼前这人没有讨厌自己便好。
虽然是上等房，但在这种简陋的客栈里，条件也不见得有多好，至少房间并不是很大，除了一桌四方桌，连榻也没有。于是，霍青风坐到床沿边，看着立于床头没有坐下来的男人。他其实很想问问这个男人，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可话到嘴边便卡住了。
“……你也坐。”霍青风伸手，拉了拉男人的衣，有些撒娇示弱。
彼岸就势坐了下来，也就笔直地坐着，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示。
待小狐狸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年纪小小的他当然不懂这些事情，毕竟按人类的年纪，他不过四五岁，懂得了才诡异。
“青风哥哥，你们在做什么？”小包子歪着脖子，大大的眼里尽是疑惑与好奇。
听到声音，霍青风跳了起来，因站在鞋台上，直接就撞上床顶栏疼得他‘嗷呜’一声，赶紧弯下腰捂着头顶，美丽的脸上扭曲着痛苦。
“可疼了？”彼岸也回了神将人拉入了怀中，然后带着紧张地检查了起来，摸了摸，发现开始长了个包。
疼过了那一会，霍青风的脸色渐渐地变回来了，拉着彼岸的手放于一边，“嗯……没事，只有一点点疼。”笑了笑，转身面前同样露了担忧的小包子，“七儿这么快就洗好了？可是困了？”
说起这个，狐小七便不由得用那肉呼呼的小手揉自己的眼，声音也变了变，“唔……是困了。”这几天都没得好睡，尤其是这两天，一直在野外，他已经好久没睡过夜外了，而且还需要时刻预防着危险，小小的身体几乎没得休息。这会儿有那并不很讨喜却很可靠的大叔在了，早就困了。
霍青风也知小包子疲惫，伸出手心疼地招了招，“哎，过来。”
将小包子抱进怀里，小鞋子除掉，小家伙一沾温暖的怀包，就拼命往里蹭，蹭得舒服了，挂起个甜甜的笑脸，迷迷糊糊地说了声：“……青风哥哥……晚安……”
“嗯，我们的七儿晚安，睡吧，青风哥哥在。”
小家伙一睡着，便恢复了狐狸真身，缩在霍青风的怀中，只有白白的那一小团，毛绒绒的，不把尖嘴伸出来，还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待狐小七睡熟了，彼岸很理所当然地拎起来拎到一边去，看在霍青风的面子上，没直接扔出去已经太客气了。霍青风也知这男人的性子，没敢太苛刻。
不止小狐狸，霍青风也疲累。
彼岸将人拉上床，也不顾其实时间还尚早，毕竟这荒郊野外的，一天暗便不再有人的声音，只有外头虫鸣兽叫，跟夜半没什么区别。
霍青风也累了，所以并没有挣扎，任着男人拉他入怀，在对方的掌心下，闭上双眼，眼皮暖暖的，身后也热热的，却很舒服。不由得挪了挪，抽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霍青风也又困又疲累，声音都闷闷的，“……彼岸，谢谢……你没有离开。”
所以这一刻，他放下心了。
“嗯。”彼岸将人搂得更紧，没有多余的话，也不知要说什么好听的话。
想到不在这人身边，彼岸就觉得浑身不快，所以，他不会离开。至少，被赶了他也不走，大不了就继续隐身在周围。
事情，想得还是挺美好的，至少彼岸这么想的，他从来不在意过这世间什么是丑陋，什么是美好。可自从看着这个人，他便有了这些微妙而又……并不讨厌的想法。
踏实地睡了美好的一觉，霍青风在大清早醒来时，倍儿的精神。醒来的他，还在大侠的怀中，不过看情况，大侠似乎早就醒了。
“早。”霍青风睡得还有些迷糊，所以声音也夹着些许的哑，闷闷的，却格外的可爱。
也许是眨糊涂了，也许是天气真的很好，霍青风看到大侠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扬着，那是一个极微的弧度，却也是，极美的。
“醒了？”彼岸的声音依然空灵，并没有刚刚睡醒的沙哑。
看得太过投入，霍青风呆呆的，并没有反应，直到眼前的视线暗了下来，唇温温一暖之后，才耳根发热地知道了清醒了，“……我、我起来了。”
“嗯。”彼岸轻笑，跟着起身，床沿边的人一听，震惊地扭身转回首，看到那正消下去的笑容的尾巴，红唇张了半大忘了命了。
梦……？
而且，这个梦也太诡异了，这万年寒冰，严重的面部麻痹症患者笑了？而且，不但笑了，还笑出声了？
“怎么？”见眼前的人瞪大双眼活像白日见鬼似的，大侠表示很打击，恢复了平常的淡然，心头可能还有那么一点郁闷，于是伸出那骨骼分明的手，在那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小脸，扯了扯，嗯，手感一如往常的好。
再扯几下，那模样……非常可爱。
于是，大侠捏扯上瘾了。
“哈申……莫？”霍青风那震惊终于被某人的‘虐行’而回了神，瞪着眼问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话，最后将担自己脸的魔抓给拍掉了。然后揉着自己的脸，瞪眼，“做什么？会疼的啊。”
彼岸的眼神很温和，应该说，很柔和。他起身，将人也扶了起来，对于被指责的行为也没有悔意，直到将人拉了起来，二人双双来到屏风前的高架上洗漱时，才道了一句，“难得出来，到附近走走吧，不急着回去。”反正，出门前他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到底不会因他不在而群龙无首变成一盘散沙经营不下去。
点首，“好。”彼岸从来不会有意见的。
待洗好了脸，霍青风才想起房间里好像特别的安静，发向桌面上用褥子临时裹出来的小卧趴着那一团白绒绒，惊了语，“咦，七儿他……”
同样也瞅了一眼桌面那一团，大侠手一抬，仿佛有一道清风拂了过去，原来像是睡得很安静的那一团，先崩出了一双尖耳，摆着圈圈动了几下，缓缓地抬了首。汪汪的狐狸大眼里，有半响的迷茫，看到霍青风盯着它的时候，那双尖耳一动，直接就从桌面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