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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 上——by水仙已上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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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之乐坐于马上手挥马鞭,望向那黑漆漆的城墙,狞笑道:“本将在北疆职守十三年,头一遭进京,就给我这等下马威。”

他纵马缓缓行至青衫男子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玉瓷瓶兜头扔给他,道:“你且拿着,去往客栈治伤。本将今日刀要见血,不能牵涉你这个无辜的秀才。城里不太平,你孤家寡人,万事小心。”

青衫男子接过锦囊微微抿唇,说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日后倘能再相见,定当——”

鱼之乐挥挥手,截断他的话:“本将救你不过顺手之劳。到了明日也不会记得今天发生何事。你不用说什么报恩的话,本将不信也不爱听。快走。”

青衫男子甚少见到这等爽快又无赖的兵痞,也不纠缠,拱手施礼便带着家仆匆匆离去。

鱼之乐看他走远,勒马行至城墙下,马鞭在夜空中尖尖炸响,身边诸将立刻扯着嗓子高喊:“守城将领是哪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城门守备何兆从堞垛后探头,怒道:“岷州城奉刺史之命执行宵禁!尔等何人,夤夜在城楼底下大声喧哗?”

董之武高声喝道:“吾等折冲府左威卫凌朝暮大将军麾下!”

何兆应道:“左威卫将领众多,谁认识凌朝暮何人!便是朔方节度使亲临,今夜此时,也休想踏出岷州半步!”

鱼之乐探身取过震天弓,手搭钢弦,闪电般射出一箭!

守备惨呼一声身子瘫软,从高耸的城墙上直直坠下,沉闷一声噗通摔倒在地。鲜血和着脑浆,缓缓流淌。

第三章:诛阵

长箭贯穿脑颅,何兆一箭即被斩杀!片刻沉寂之后,城门上下尽皆哗然!

城门守军大哗是因为朝廷命官为天子敕封官禄,刑不上大夫,边疆武职将领职权尚在州府官吏之下,诛杀守备等于向朝廷宣战!

城门下董之武等人则大开眼界,这厮原先驻守边关泼皮惫懒,是北疆中有名的兵痞恶棍。他与人时常大打出手屡见不鲜,但踏入中原王城第一步,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一言不合就立刻射杀守城将领!

朔方节度使借凌朝暮拥兵自重,皇帝最忌讳的是尾大不掉,地方豪强与皇族宗亲争权夺势日渐惨酷,派系之争日见端倪,鱼之乐这是想干什么?

城门上一阵喧嚣,熊熊火把映照下,城楼上现出一位中年官员,面白无须一团和气,沉声说道:“各位将领,恕下官无礼。岷州城内瘟疫爆发,上峰有令准进不准出。望诸位将军见谅,下官只是奉命行事,此事实出无奈。”

城下士兵闻言阵阵低语,鱼之乐面无表情,手搭长弓问道:“你是谁?”

那官员朗声回答:“岷州刺史江淮远。霸安九年进士科三甲进士。”

鱼之乐仰头道:“请江刺史开城门。本将长途跋涉,帐中诸军疲惫不堪,于此地不过稍事休息。我负皇命在身,若延迟进京,你我都担不起这个干系。瘟疫爆发甘宁,离此地尚有百里之遥。江大人,你我同朝为官,留一线脸面,日后好相见。”

江淮远不语,火把闪烁之下面色已渐渐狰狞。

瘟疫离此有百里之遥,然而城中老弱妇幼有感染迹象。他江淮远怕上司责罚丢了乌纱,故关闭城门封锁消息,要将这一城之人活活禁杀。

鱼之乐适逢其会,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率领三千亲卫军方将入城,后有守城士兵立刻关闭城池。

好一招借刀杀人。

想必上奏的奏章都已拟好:北疆军士路途中感染时疫,全军覆没,并且传染城中百姓。为防止扩散,他江淮远大义灭亲,关闭城池保全全州府。

只不知这道嘉奖令,下头掩着多少血淋淋的白骨?

瓮中之鳖,机不可失——江淮远左手在背后打了一个手势。

站在他身后的别驾程门寿立即得令,躲藏暗处的弓箭手即刻开弓引箭,无数暗箭齐发,向着鱼之乐破空而来!

擒贼先擒王,他想灭口。

鱼之乐冷眼高坐马上,不躲不避。

他身后有少年偏将闪身而出,接过长弓纵马狂奔。他横搭震天弓,五只穿云箭流星赶月,迎面撞击正前方箭雨。

箭矢碰撞箭矢,箭杆穿透箭杆。十支长箭激射于地。

少年身形一转躲在马腹,于急速奔跑的马蹄声中,再探身引弓,连珠箭发,沿着方才箭身轨道,将城墙之上身形隐蔽的五名弓箭手当场射杀!

箭囊已空。鱼之乐随手抛出一物,那少年敏捷接住,反身策马,回首一箭将江淮远乌纱帽射个对穿,钉在了坚硬城墙之上。

却原来是一把精致的玳瑁匕首,剑刃漆黑毫无光泽,剑柄犹自嗡嗡作响。

少年端的好身手,好箭法。

变故倏然发生,城墙守军无人能够反应。江淮远发丝散乱,他惊慌大喊:“给我杀!给我杀了他们!”

少年跃马而起,他右手向后平伸,鱼之乐掷出长剑,少年随手抄过,长剑在他手中旋转过无数光圈,便向城墙狠狠掷去。

旋转剑身闪过寒冷光芒,江淮远身形后仰瞳孔剧烈颤抖,于那锋利剑刃上,仿佛看见自己濒死的恐惧!

长剑转瞬将他头颅斩去,鲜血喷溅他身边众官员,众人大惊之下,竟无人发得出任何声息。

岷州刺史江淮远当场身亡。

少年轻松翻身坐回马上。他取下头上盔甲,重重灯火之下是一张英俊洒脱的脸。他扬眉说道:“本将乃鱼之乐麾下参军鞠成安。还有何人,前来受死?”

司马万启琛吓得浑身瘫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抖抖索索靠在城墙恐惧睁大双眼。

程门寿急急大喊:“还不开城门!开城门,请诸位将军——出城!出城!”

董之武手提长刀行至鱼之乐身侧,低声道:“鱼将军,岷州城内惊险,敌暗我明。不如在外休整一夜,天亮即刻启程为上。况且咱们今夜已捅下了大娄子,此地实在不久留。请将军三思。”

鱼之乐淡淡微笑,看向不远处的少年偏将:“不急。董将军,你去将所有人都喊醒,大开城门,放百姓出城。有病不能行的,召军医医治。”

董之武瞬间明白他是何意。

他恭声回答:“末将领命。”

少年偏将察觉到他的目光,倏然回头,嚣张一笑,食中二指并在眉峰,向右一掠。

端的是豪迈洒脱,潇洒倜傥。

鱼之乐御马前行,跃过何兆的尸体,回头淡淡说道:“本将军累了。想洗个热水澡。城内刺史府有高床软卧,美酒佳肴,这等享受,怎能错过。本将辛苦了这许多天,有此机会,为何要夤夜出城。董将军,你若是怕了,就在此幕天席地,睡上一宿吧。”

这个混蛋!

董之武气的脸斜嘴歪,恨不得立刻提笔狠狠参奏,将这厮军法处置千刀万剐才能解心头之恨。

他紧握手中长刀,慢慢吐一口气,随在三千军士中鱼贯而行,解开百姓手脚铁链,通知全城可自由出入。片刻灯烛大亮,声浪震天,城池沸腾。

鱼之乐逆着拖家带口乌泱泱人潮,向着刺史府缓缓策马而行。

他在边疆撒泼撒野,一向率性而为。他不受拘束管了,被江淮远满嘴官腔和歹毒心思激起杀意,再不能停歇。

他身处边疆见惯了刀光剑影,一踏入繁华富盛的中原城池,竟有些恍惚难安。

偌大刺史府,树倒猕猴散。

鱼之乐领着亲兵,自行寻了上房,各自安歇。

花木扶疏,亭台湖泊错落布局,有江南园林景致,也有西北风情粗犷。

烛光昏黄,门外修篁迎着晚风,簌簌而响。

鞠成安抱胸侧倚门框,少年英姿勃发铠甲鲜明,看向鱼之乐:“末将有紧急军情,前来向大人禀报。”

鱼之乐方将沐浴,他头发散开中衣大敞,少年目光流转,瞬间将他打量的清清楚楚。

鱼之乐低声笑:“既有军情,鞠将军当仔细道来。”

鞠成安将屋门反锁,抬手熄灭蜡烛,他与他挨得极近,交换一个深深的吻。

鱼之乐手滑入他衣内,说道:“若有半点疏漏,定当军法处置。”

那军法凌厉狠辣,少年后背现出道道红痕。他双手反绑衣衫塞入口中,呜呜做声。

鱼之乐俯身,扳过他下巴,从侧吻他耳垂。温润舌头钻入耳内,少年全身颤抖,后庭阵阵紧缩。

鱼之乐抽出他口中衣带,鞠成安声音微弱春意荡漾:“卑职……任凭将军惩罚……”

鱼之乐双手掰开他白嫩臀肉,深深碾入,凶狠撞击:“岂止要罚,本将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鞠成安扬起脆弱脖颈,清秀脸庞晕红双颊,他唇微张,双腿分开腰身弯折,鱼之乐沿脊梁轻吻他后背,激起一阵阵战栗:“卑职……甘愿领教棍刑……将军不必垂怜……”

鱼之乐几近爆发,他五指陡然发力深深掐入他腰身,将他后臀提到更高,使那粗长更为深入。迅猛的撞击使得鞠成安双腿酸软再用不上力,仅凭鱼之乐手劲提在半空,一前一后随着撞击之下无力散乱摇晃,床侧嵌有巨大铜镜,映出模糊合欢人影,那粗长进出之间却异常清楚。鞠成安低头喘息看的一清二楚。被蹂躏的羞耻感和满足感迸发,他低低呻吟,然先射了出来。

少年肌肉光滑身材流畅,深色皮肤有汗水流淌。紧缩的后庭令鱼之乐喉咙发出猛兽般的嘶吼。

他将他后臀猛然并紧,在那炙热禁锢的甬道中尽情喷射。

少年伏在床上身形不住起伏,清幽月光洒入,赤裸肌肤光可鉴人。

鱼之乐将他放入浴桶,水波微微荡漾。

少年修长双臂搭在桶侧,头无力后仰。鱼之乐身上水珠滴落,伏在他胸前不住啜吻。

少年笑意清雅:“怎么将军……还要动用水牢之刑……”

鱼之乐呼吸喷在他颈侧,气息烫热:“本将最想在那城墙之上,当着万千众人的面,干到你翻白眼。”

这般情话粗鲁直白,却瞬间点燃两人欲火。少年微微闭眼,说:“卑职……难以逃脱,只好凭将军肆意妄为……”

水波荡漾更深。

月光倾洒,屋中人影纠缠一处,在堂中投下斜斜长影。

第四章:围猎

过岷州府,再南行十五日,便是物华阜盛,冠盖如云的长安城。

长安城布局庄严,大气纵横。城内百万人家,胡人娇娃,波斯大食,商贾云集。那是凌朝暮大将军,偶尔酒醉之后,会提及的故乡。

无定河边坟茔骨,多少春闺梦里人。

已是仲秋时节秋风渐起,不料路途多舛,沿路上淅淅沥沥下起秋雨,连绵七日有余。

鱼之乐率众冒雨而行,终于跋涉到灞水左岸苍虞山。夜色深沉下,连绵山林鬼魅耸峙,雨脚栖栖遑遑,似有鬼怪追赶。

有惊鸟于夜空中轰然飞起,不知所踪。

鱼之乐勒马而立。

三千铁骑顺序站定,人人沉默,马口勒嚼亦是半分声息也不出。

董之武于黑暗雨丝中看不透他半分神色:“鱼将军,前方似有埋伏。不如咱们绕道而行,躲避则个。”

鱼之乐思忖片刻,笑道:“这便奇了。你我既非显贵,又不是富商,何人会在此布兵设阵,等我们自投罗网?少不得要去看看。”

董之武心中大急,手中长刀虚虚拦在他胸前,沉声道:“鱼之乐!你莫忘了军令如山!大将军命我严加看管,不许你多生事端,违者严惩。莫非你想抗令?”

鱼之乐三根手指夹住沉重刀鞘向外一推,说道:“啧啧,啧啧。董大哥何必着急,大将军天天跟我说严惩不贷,没有三筐也有四箩,说不定连他都忘了是不是真的吩咐过你。难道你不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董之武鼓着腮,双眼瞪如铜铃,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鱼之乐转首吩咐鞠成安:“传我军令。成四路合围,散开山林。这埋伏不一定是冲着咱们来。但撞到我手上——要叫他有来无回。”

鞠成安领命而去。

董之武随在鱼之乐身侧,心中极是不耻。他行事谨慎鱼之乐却恨不得挑起一路事端。凌将军欣赏他飞扬跳脱,他却恨极这种莽撞行事不顾后果。

这趟差事陪着这混世魔王而来,也不知道是撞了哪路煞星。

鱼之乐领一路士兵,穿越阴森山林。

山林下有官道,火把穿越雨幕,熊熊映照山底平地。有黑衣人四处重围,不则声,只以手势相互指引,居中三匹马车前后遭受夹击,死尸遍布,剩余十几人犹在力撑。

黑衣杀手进退有序,有几十人车轮战意图消耗士气,片刻不到便可将马车周围护军斩杀殆尽。另有善后杀手将死尸拖到一处点火焚烧,竟是要毁尸灭迹。

好狠辣的手段,好歹毒的心思。

鞠成安手中长弓稳稳抬起,指向其中一名发号施令的黑衣首领。

又是一声呼啸响彻半空!

马蹄震雷般掩杀而来,山道后又极速闪出数百黑衣杀手,为首者自马上腾空而起,下坠之中将车前黑衣杀手一刀斩首,随后众人立刻加入战团。

先前黑衣人立刻结队布阵,放过苟延残喘的马车诸人。两群黑衣人仿佛辨认得出是敌是友,两方交手再无半点迟缓,俱是下的死手。

局势有变。

先前掠阵的黑衣杀手首领手持烈火弓箭开弓激射,箭矢直奔正中马车!

后来者黑衣人立刻掷刀阻拦,一刀一箭于半空堪堪相撞,刀尖劈断箭杆,刀势不竭虎虎生威反奔向第一辆马车。第二箭瞬息即至,紧盯准刀柄破空而来。铁器相撞尖锐作响,一刀一箭相互撕扯,倏然插入岩石之中!

派别立显,高下难辨,双方精锐尽出,均是心头一凛,拼却同归于尽,也必要对方不能活着走出山林!

董之武久在边疆,不识得江湖伎俩,他低喝一声:“好功夫!”

鱼之乐脸上满布嗜血笑容。他在边关最擅千里奔袭出其不意,每一战刀必见血方可罢休,如今看了这三方混战怎能轻易放过!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在后。

四围弓箭手搭弓引箭,以鞠成安马首为瞻,长箭刺穿雨幕射向三辆马车,箭箭直钉黑衣杀手右脚,硬生生将一干杀手脚步阻拦在马车十丈之外。

唿哨声四起,人人顿住身形心中惊骇,望向周围黑暗山林。马车周围几十名护军如获救星,操起长刀便待杀入战团。第二波箭雨鬼魅而至,将一干护军冲势阻截,依旧是箭箭直钉右脚,将护军阻挡在马车五丈之内。

两排长箭在战场之中,活生生撕开了一道箭光鸿沟。

厮杀诸人皆是心头疑惑,不知幽昧山林中潜伏多少弓箭手,亦不知是敌是友,是何目的,双方黑衣杀手首领闪电般交换眼神,撮指长啸,场中阵型转换,竟是内外交错刀剑对外,片刻唿哨声复又四起,无数黑衣杀手掷出手中兵器,要同仇敌忾,先将山林中潜伏之人斩杀殆尽,再行决战。

敌明我暗,易守难攻。董之武躲过迎面飞来的铁蒺藜,怒道:“你以为这是在草原上打猎么?”

原来鱼之乐等人在荒漠草原上猎狐狼牛羊为乐,总是仿照兵家攻守之道,以弓箭阻挡狼奔冢突,引入圈套,再将猎物分而杀之。

鱼之乐见厮杀声阵阵,心头正酣,低声笑道:“你看他们指令一致,想必是师出同源。两方都要杀马车中人,却又目标不一相互牵制。咱们往日都是与铁勒十五部小股游兵小打小闹,见了这等武功高强之徒,不用来练兵简直是一大损失!”

董之武握住他手臂:“站住!不许去!”

鱼之乐手掌一翻倏然挣脱,令董之武坐镇,抽出长刀,喝道:“咱们往日杀敌,从未碰到过这等强手!以众欺寡胜之不武,更何况这班人都是杀手!诸位兄弟!今夜陪本将对敌,不必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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