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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情成——by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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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走了后,文寒并没有马上进屋。

路郝望着男人瘦削的肩膀,再往下,骨架上似乎是一点肉都没有,透着洗的发白的T恤,在微微驼着的背上,能看到肩胛骨的形状凸起来。像张开的蝴蝶翅膀一般,由几条框框勾勒出来,干枯的撑在那里。

是太瘦了,路郝心想。

第4章

文寒回屋坐下,垂着头默默扒了会儿饭,快吃完的时候,打破了沉默:“恩,这房子要拆了……”。

路郝抬起头看到男人脸上还带着无奈的浅笑,好像是要刻意营造出之前的好气氛,但那笑实在笑的太牵强。

“找好去处了么?”路郝问。

“还没。”男人顿了顿,继续说“已经跟学校申请教员职工宿舍了,但是机会不大,我是新人,应该批不下来,希望渺茫……”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下来,手上拿着的碗也放下了。

“那还是自己找找房子吧,有合适的么?”路郝的意思是,别指望学校。

“找了,现在房租太贵,想找个跟现在这房子价位差不多的,几乎找不到。”

两人还没熟到把对方家底都拿出来互相倾诉的地步,不过路郝是能隐约猜到对方的境况的,虽然有固定工作,但是从日子的清苦程度和男人的穿衣打扮,都能透露出这样一个讯息,男人是负担不起金额很大的租金的。

对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路郝还是安慰了对方“再找找看,我也帮你留意着,总能找到的。”

文寒点了点头,舒着气笑了笑。

两人心里都知道,找房子,是多么让人发愁的一件事。

吃完饭不一会儿,路郝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走了。桌上摆着吃剩下的饭菜和还没收拾的碗筷,文寒瞅着啤酒瓶出神。

许是知道下午还要开车,路郝没有喝太多的酒。

倒是文寒自己,酒量不好,喝了一瓶不够,又抓着路郝喝剩下的灌了起来。迷迷糊糊中他记得自己关了门,又躺在床上,眼皮打架,好像见到陈一白了,伸手一抓,却什么都没抓到,只有空气。他带着对陈一白的念想,歪着身子,在床上一倒就睡着了。梦里,陈一白一遍遍的,对着文寒叫着“小文,小文……”

文寒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这一觉睡的可算够长的。他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恍惚了一下,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稀里糊涂的,睁着眼睛醒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中午自己贪了酒,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些不着边际的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好像有陈一白?但其实根本记不清到底做了些什么梦。

对酒量不好的文寒来说,贪酒的下场虽然不像宿醉那般头痛欲裂,但一觉醒来头还是隐隐作痛,想起来是因为找房子的事发愁,就觉得头又疼了一分,心情也不知不觉变得沉重起来。

路郝中午从文寒那里出来,下午一直在忙。等忙的差不多的时候,肚子早就“咕咕响”,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正在车里想晚饭去哪儿解决的时候,胡锐打电话约路郝出来。

到了碰头地点,路郝的下巴简直要掉下来了,是听说以前古玩市场那边儿的有条卖衣服的小街早就不卖衣服了,却没想到变成了酒吧一条街。

这简直太让人卧槽了,不过确实不能怪路郝孤陋寡闻。路郝平时也不太随便泡陌生的吧,再加上自己是Gay,惯去的一般就是熟悉的Gay吧。

话说回来,路郝这人,以前一去正常的酒吧,就总有那种干特殊行业的姐姐妹妹向路郝贴过来,路郝每到这时候,就特纳闷的摸着自己的脸,心想自己就那么像个直男么!

路郝滴长相怎么说呢,就是那种硬汉型的,脸上线条很立体,皮肤黑黑,又高又大,打哪一站不说话就跟保镖似的,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那种奶油小生似的帅哥,是绝对汉子型的,就是一张脸没事儿就喜欢笑,说起话来还经常带着痞气,性格就缓和了线条上的硬,很容易让人亲近。

进了酒吧更让路郝吓一跳,酒吧老板居然是熟人!小时候在一个院儿住过!

进去的时候往里走,就看见胡锐咧着嘴坐在角落的一个沙发里冲着路郝招手,路郝走近了,看见胡锐身边还有个没见过的男人,也笑眯眯的看着路郝。

路郝这人,记路不记人。除了经常见面的或者特别有特点的,对人脸都是很模糊的概念,看见对方冲他笑,他也呲着口白牙冲对方笑。

胡锐跟路郝多年朋友,就哈哈的拍着大腿跟他旁边的男人说“这傻帽儿肯定不记得你是谁了。”一转头就跟路郝说“这就是小时候天天跟咱屁股后头那李泽雨!”

李泽雨这名字路郝是始终记得,太有印象了!没法忘记的。因为什么?要说李泽雨这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李泽雨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叫李泽雨,我命里缺水,所以我妈妈请人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气场特小大人儿,一下子就把当时在场的大人小孩儿全镇住了,大家直想这小孩儿真会胡诌,一套一套的。

再者说,李泽雨小时候长得可像小女孩儿了。白瓷似的肉嘟嘟脸上,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亮晶晶的,下面还有俩常年跟抹了胭脂似的的红脸蛋儿,又黑又亮的头发自来卷儿,而且还是大卷儿。成天打扮的白白净净的,跟儿童霜包装纸上面印的那小女娃特像,甭提多洋气了。别看李泽雨自我介绍的时候挺牛气轰轰,煞有介事。但真正想跟人玩的时候还不敢直接说话,就喜欢低着头揪着胡锐的衣角儿,胡锐一看他,他就扬起脸,张着嘴露出一口豁牙子,现在想想真可乐儿。

回忆过去的时候,路郝又多看了几眼现在的李泽雨,这哪还有当年的影子啊!活脱脱就是一大老爷们,尽管还是白的跟面似的,但是身高跟路郝差不多,透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肌肉很结实,可是脸长得又很斯文俊美,要鼻子是鼻子,要眼是眼的,戴着副没边儿的眼镜,那气质丁点儿不像酒吧老板,倒像是大学教授,一股温文尔雅的味道。真不知道这些年李泽雨是吃什么长大的,路郝心想。看来果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啊!

第5章

头天晚上三个人一直闹到半夜,忙着联络感情,忙着追忆似水年华,难免喝了不少酒。正好李泽雨的家就安在酒吧楼上的复式楼里,路郝跟胡锐就都顺势在李泽雨家里住下了。

路郝跟胡锐倒在一个床上,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俩人还睡着呢。

路郝做梦了,在梦里又梦见他妈了,梦见他妈还活着,给路郝做饭呢,厨房里的水蒸气云山雾罩的,路郝看着厨房里他妈忙碌的身影,流着哈喇子坐在桌边等着吃饭。美梦正浓的时候,路郝手机响了,一阵阵的魔音穿脑。

这铃声一直响,路郝闭着眼皱着眉,没好气的把手机从裤兜里摸出来,有一种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但是脑子里又有个声音告诉他接电话,接电话……还是闭着眼睛把电话接了。 没“喂”呢,手机里就传来了文同学一声带着悲惨音调的“路大哥”……路郝一下子就醒了。

开着车快到文寒就职的那所初中的时候,离老远儿,就看见校门口站着那个可怜的男人了。

男人看见路郝的车驶近,快步走上前。

路郝一下车就看到男人苦兮兮的脸,眼圈还隐约红着,男人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就有点儿微微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讲,但是也能叫人听懂,内容大致是说想借钱,他妈突然就昏倒了,病的很重,需要住院,一时半会他拿不出那么多钱,也没什么可靠的朋友,直觉就只想到了路郝。

路郝看着男人愁云惨淡的脸,心里一边觉得男人窝囊,一边又羡慕男人的妈还活着。

路郝跟文寒,还真没熟到可以互相敞开心扉,说借钱就借钱的地步。

路郝这人不是小气,也不是怕借了钱有去无还。但是他就是觉得,不管谁跟谁,借钱是个很严肃,也是个很讲究责任的事儿,但凡遇到钱,什么都容易变质。说白了就是那句“别谈钱,谈钱容易伤感情”。

文寒是个外地人,是他们村儿里第一个好不容易考出来的金凤凰,大学生。但是家里为了他念大学,已经负债累累了,爹妈都是农民,没什么赚大钱的路子。文寒是家里唯一飞出来的男孩儿,他爹娘岁数也不小了,上了年纪能干的活儿就更少了,只好没日没夜的打着各种零工赚钱。文寒毕了业做了初中历史老师,每个月固定工资的大部分都用来还债了。以上那些情况都是路郝抽着烟,开着车载文寒去银行的路上文寒说的。

路郝早在电话里听见他说要给他妈治病的时候,就决定把钱借给文寒了。原因只有一个,朋友恋人散了就散了,伤心难过之后,都可以再找。但是亲妈只有一个,人一辈子才一个亲妈啊,人若没了就再也没有了,哭天抢地也换不回来。路郝决定帮他。

一路上文寒的嘴就没消停,又是感激,又是絮絮叨叨讲他自己的琐碎。路郝没怎么听进去,左耳听右耳冒,内心一个劲儿的泛酸,想他老娘不知道在下面过的好不好。一时间情绪就低落起来。

文寒拿着从路郝那借的两万块钱,就跟学校请假回家了。

路郝再见到文寒的时候,距离上次借钱,过了好几天,文寒还是顶着那张忧郁的脸,好像永远也高兴不起来似的。这当口路郝却也能理解,搁谁妈病了,谁也高兴不起来。于是路郝就觉得文寒那张脸,看起来更加苦大仇深了。

路郝问他妈怎么样了,他说是癌,情况不乐观,在医院里拿药吊了几天,现在出了院回家养着,过一天算一天吧。文寒说癌的时候,路郝特别留意了文寒的表情,文寒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也不知道男人是隐忍着,还是就那样认命了。

该来的躲不过。

文寒住的那栋筒子楼,还有几天就要拆了,他还没找到住处,迫在眉睫,急的嘴边起了一溜泡。他想联系陈一白,但又不敢,他怕陈一白不会见他,不接他电话,甚至他怕陈一白连手机号码都已经换掉了。

于是到了最后,文寒多么想要给陈一白打个电话,手机拿在手里半天,看着通讯录里“陈一白”的名字发呆,最终也还是没能拨出那个电话。

李泽雨的酒吧招人,可以提供住宿,工作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两点。路郝原是不想跟文寒说这个事的,可是这当口又没有更好的意见,就提了一下。文寒点头就说可以即刻入岗。考虑到男人白天还要去学校,路郝倒不敢替李泽雨应下来。

但男人是真没地方住又缺钱,路郝把情况跟李泽雨说了之后,李泽雨那人倒是爽快,当时就允了,说可以过来试试。

于是文寒发愁房子的事,就这样被解决了。

故事讲到这里,文寒已经把路郝当成是自己一生的大贵人了。

路郝帮着文寒把东西搬到李泽雨那里的时候,一切都整顿好了。文寒显然是非常高兴的,那张忧郁的脸,难得的有了笑容,并且还是发自真心的笑容。他看路郝的眼神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简直都可以这么形容,这要是搁古代,早就以身相许,为其做牛做马了。

看官们可能觉得现在以身相许也不晚啊刚刚好,但是大家别忘了,路郝和文寒,到现在为止,两人都还不知道对方是喜欢男人的。换言之,就是对方都不知道对方是弯的,不过就算现在知道了,也不可能立刻在一起嘛,因为爱情或许还没来。

第6章

文寒在李泽雨的酒吧工作,是要穿工作服的。

路郝第一次见着服务生打扮的文寒,小心脏着实有被闪了一下。白衬衫,黑色小领结,同色马甲,黑色长裤衬得文寒两条腿修长笔直的,煞是好看。

要说原本文寒长得也不差,长相虽不是一见钟情的惊艳款,但绝对是耐看型的。单看五官长得都很端正,就是凑在一起,整体气质略显平淡,掀不起波澜,属于邻家弟弟那种,给人很乖巧温顺的感觉。

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吧里的灯光的原因,昏黄柔和的光线交错映在文寒的脸上,阴影重重,忽明忽暗,只见小文同学脸上那对眼睛亮晶晶的忽闪忽闪,忽略他平时总是一副林妹妹的表情脸,看起来很有生气的模样还是颇讨人厌喜爱的。

旁边的李泽雨还跟路郝打趣着说:“这样个小老师,平时能镇得住学生么,现在的学生可不好对付。”一番话搞的小文同学怪不好意思,抿着嘴唇看着路郝笑啊笑的,颊上有酒窝躲躲藏藏。不知为何,路郝莫名其妙心跳加速。

“缘分”这个词,说也奇妙。

路郝,胡锐和李泽雨,本是小时候在一起的玩伴了。后来李泽雨小学才念到三年级,就转学离开T市了。到如今回来,已是过了十余载,三个人再相见,却丝毫未见生分,常常泡在一起,反倒是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味道来,或也可能是男人间的友情就是这么直接坦荡。

于是路郝现在的生活模式就是,开车睡觉泡酒吧。泡酒吧,那自然泡的是李泽雨的酒吧了。自从和李泽雨重逢起,这些时日连平常光顾的GAY吧都一次没再踏进去。好友常伴,每天开开心心的,路郝还真觉得没那么寂寞了。

当然泡酒吧的同时,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会见到文寒的,一去一来,朝夕交替,路郝和文寒,也就越来越熟悉。

像往常一样,路郝一到晚上收了车,就会照例去李泽雨的酒吧。

去的时候胡锐和李泽雨不知道在聊什么,一个劲儿的笑,看到路郝来了,那笑就笑的更神秘了。

路郝一边走向两人,一边更觉得准没好事。想起来小的时候,就是李泽雨鬼点子多,李泽雨把想法告诉胡锐,胡锐就是那个傻颠颠儿去付诸行动的,李泽雨这个狗头军师,不知道今天在打什么主意。

“笑什么呢?”路郝走进两人,问了出来。

两人均没答话,倒是互相看看对方,相视一笑,直起身勾着手在前面走,叫路郝跟上来。搞不清楚状况的路郝,只好跟在两人后头。

一直走上楼梯,到了酒吧的二楼。酒吧二楼是李泽雨在T市住的地方,为了开酒吧什么的,李泽雨倒也图个方便。平时三人一般都是在酒吧小包间里面开怀畅饮,不知道今天他二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二楼路郝平时也不怎么来,掰开手指头数数顶多也就来过两三次,每次还都匆匆忙忙的。整体装修嘛,依然是李泽雨的调调儿,看着挺干净高雅的,后现代的风格,最主要是收拾的特别干净,完全不像是单身男人住的地方。每每来此,路郝就后槽牙泛酸,再一联想到他自己那乱糟糟的狗窝,跟李泽雨这典型的金窝一比较,就更觉得有点自惭形秽那意思。

“有话快说,有屁……”路郝话还没说完,两个好友走到饭厅,一左一右分开来站,只见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色,正中间有个不算大的水果蛋糕,蛋糕上还竖着一块写着“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牌子,视线顺着牌子看,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在插蜡烛。

那双手的主人,在听到来人说话的时候,抬起眼笑吟吟的看着路郝,路郝看着文寒的笑脸,没说完的话到了嘴边,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路郝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文寒这笑真TM勾人,亮的晃眼!

文寒眉眼弯弯,唇角翘起,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两颊还有两颗不太明显的小酒窝若隐若现的悬着,轻轻浅浅的说了声“路大哥,生日快乐”,这其中恍惚还带了些许腼腆的意味。

按说大老爷们过生日,是不兴小女生那一套的。

尤其对于路郝来说,生日蛋糕这种东西压根就跟路郝不沾边儿,奔三的年龄段了,还是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

路郝看着那个蛋糕,说心里不开心绝对是假的。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他都忘了自己生日具体是哪天了,自打他妈没了之后,他好像就没再正经八百过过生日。不过往常每年这个日子,都有胡锐在身边陪着他喝酒,不醉不归,一喝就喝到天亮,头痛欲裂。每每路郝痛着痛着,就更想念起他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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