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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难为 下+番外篇——by浮生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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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听后哭笑不得,堂堂大唐太子街角赌鸡,到果然还是少年脾性,便将钱袋交给他,说道:“我身上只带了这些钱,你小心也用。”

……

李承勋看人的眼光不差,看鸡也很是眼光,果然斗到最后,甲鸡赢了,李承勋将赢来的钱放到云阳的钱袋里,甚是得意的说道:“为夫赏你的……”

云阳懒得与他耍嘴皮子,笑眯眯的接过钱袋,将它重新系在腰间,问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李承勋赌了一场,虽然还没尽兴,但也知道时候不早,便随云阳一起回宫。

“齐王怎么样?”李承勋牵着马与云阳并排走在大道上。

云阳想起刚刚在齐王府的情形,无耐的说道:“心思确实不够活络,我从头至尾好好跟他说了一遍,他才明白。”

李承勋若有所思的点头,“他明白就好,我哪敢再求他帮忙,只求他别跟我添乱就好。”

等回到东宫,裴后已经派人送了封密信,李承勋打开信,只见信上写的就是今日卫王与睿宗皇帝对话,李承勋看完后将它交给云阳看,无奈地冷哼的一声:“一个一个,都不肯安分些!”

章九十

栖凤原是位于京兆府万年县韦曲附近的高地,东接少陵原,西到勋阴坡,方圆百余里尽是云家的私庄。栖凤原上有别墅数十所,其旁边的龙泉陂又盛产鱼类,是游赏的好去处。

今年重阳节,皇帝身体不适,便没有在曲江举行宴饮,自初八到初十的假期甚是无聊,李承勋随云阳一同去了栖凤原,顺便也写了请帖,请其余的弟弟和堂兄弟在初九来栖凤原上的清虚别业登高。

睿宗皇帝现在只有六个儿子在世,长子昭文太子李承期十几年亡于那场大火;幼子彭王李承奎在齐王宫变时失踪,据说被韩国夫人带走逃跑,皇帝以为不是自己的亲生子,也懒得去派人寻找。

剩余的六子,分别是排行第二的太子李承勋,今年十八岁,生母是宫人刘氏;排行第三的齐王李承瑞,今年十八岁,生母是杨惠妃;排行第四的相王李承期,今年十七岁,生母是萧丽妃;排行第五的江陵王李承澜,今年十一岁,生母是云贵妃;排行第六的九江王李承祥今年十一岁,生母是郭修容;排行第七的岐王李承立今年十岁,生母是德妃。

李承勋在九月初八便与云阳一起去了栖凤原,在龙泉陂钓了一天的鱼,结果还没钓到十条。龙泉陂也是云家的私地,四面都是缓坡,无人打扰,两人钓着钓着便丢了鱼竿,滚在一起,哪里还记得什么是钓鱼?

因为晚上被折腾的不轻,第二日李承勋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他扶着腰走进厨舍时,云阳已经在里面忙活了。

小时候李承勋最喜欢吃云阳做的鳜鱼,那时候云阳会从家里带条皇帝赏赐给云家的珍品鳜鱼到东宫,然后借东宫的公厨给李承勋做鱼。

那时候李承勋个子矮,总要站在小凳子上看云阳如何做鱼,然后云阳一边调汤汁,李承勋就一边试吃,定要让汤汁调的符合自己的口味。

不过云阳重回东宫时,已经是东宫左卫率,没有时间再给李承勋做鱼,李承勋也没空与他在东宫的公厨一起试吃。所以趁着这次出宫,龙泉陂又有新鲜的鳜鱼,李承勋终于得以再次吃到云阳做的鳜鱼。

李承勋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云阳的腰,将放着茱萸的香囊的系在云阳的腰间。这茱萸是李承勋刚刚从屋外摘得,放到早已准备的空香囊之内。

“我真是娶了个贤惠的太子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李承勋笑着说道。

云阳此时正在切着鱼,将鳜鱼竖着切成一片一片,却还能不断掉,切完之后将鳜鱼的首尾相凑,摆在盘中,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花。云阳将鱼放到蒸锅里,便让屋外的人点着炭火。

这厨舍与普通的厨舍自然不同,里面干净整洁,没有什么炭火灰尘,都是在屋外烧炭,但火却能在屋内烧起,甚是神气。

“阿勋,让我净手。”云阳转头对还搂着自己的李承勋说道。

李承勋听后,便放开了云阳,在案台旁等着他。云阳走到门边的皂角洗净了手,之后走回来,两手扶着李承勋的肩忽然将他压倒在案台上,笑眯眯的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

李承勋昨天就因为夸了云阳是个贤妻,结果晚上在床上被做的连连叫“相公”,没想到他记吃不记打,一觉醒来又开始耍起嘴皮子。

“爱妃,你注意一下火候……锅中还有鱼呢?”李承勋感觉光天化日之下,自己那些兄弟马上就要来,云阳必然不敢怎么样。

不过他毕竟是低估了云阳厚颜无耻的程度,云阳笑道:“无妨,还有许多条,这条不成,待会儿我再重做。”

云阳说着已经将油碗端过来,看着李承勋说道:“在此处甚是新鲜,这东西想必也很好用。”

李承勋听后便知道云阳要用这油做什么,当下脸微红,“云阳,五郎他们快来了……”

“与我何干?”

“……”

云阳说着便开始解李承勋的腰带,李承勋看都到这份上,云阳必然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于是略有不甘的低声在云阳耳边说道:“夫君……”

云阳没想到李承勋这次这么乖巧,这么快就服软,轻轻地笑出了声,低头吻了一下李承勋的唇,说道:“晚上再办你。”

“再敢把我弄哭,我就把你休了……”李承勋想起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语气骄娇的说道。

云阳听了这话,吻上李承勋的脖颈,重重的吸了一下,留下一个红印,“哭不哭,不是全在于你吗?为什么怪我?”

……

刚刚蒸好的鳜鱼甚是鲜美,云阳熟练的将蒸出的鳜鱼汁到入碗中,用料酒,食盐,醋、料酒和李承勋喜欢的香料来调配,似乎感觉差不多了,云阳用筷子沾了一下蘸料,递到李承勋嘴边。

李承勋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如何?”

“刚刚好……”李承勋仰头看着云阳,而后道:“喂我……”

云阳拿筷子挑起一块鱼肉,沾了一下蘸料,递到李承勋嘴边。鳜鱼刺少肉嫩,所以不必担心被鱼刺卡到,李承勋毫不犹豫的咬了上去,嚼了几口,正想再夸夸云阳,便有人声从外面传来。

“云左率,你也喂我一口吧……”齐王不知道什么来到了厨舍,此刻从门外探出个脑袋,表情还是有些怨念。

李承勋甚是尴尬,却在这时,又有人说道:“云左率,你也喂我一口吧!”

江陵王从一旁走到门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屋里的两人。

“云左率,你也喂我一口吧!”小高不知死活的跳出来凑热闹。

云阳见状,笑了笑,挑起一片鱼肉,故意沾了许多芥根粉,对小高说道:“小高,你过来,我喂你。”

小高看着那白花花的鱼肉上沾满了绿色的芥根粉,哪里敢吃,往后退了几步,陪笑道:“云率太客气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要……”

看小高想逃,李承勋已经先一步上前捉住小高,示意云阳快一些,云阳也不含糊,直接走上前将那片鱼肉塞到小高口中,小高被辣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呜呜”的求着喝水,李承勋看捉弄的差不多,便递给他一杯水,还故作好心的问道:“好吃吗?”

小高欲哭无泪,这时才开始后悔,自己怎么跟了这么两个主人……

捉弄完小高后,李承勋又转头看着齐王与江陵王,笑眯眯的说道:“你们还要云阳喂吗?”

齐王见了小高那惨样,忙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江陵王亦故作镇定的说道:“不劳烦云率。”

本来是特意做给李承勋的鱼就这样被小高、齐王和江陵王给吃去了一大半,李承勋心疼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有些委屈的看着云阳,心里暗暗想着明日让云阳再做几条给自己吃。

“齐王,你与五郎是一同来的吗?”齐王自挨了那四十杖之后,听了云阳的话,对李承勋也少了些敌意,这次肯来,李承勋固然高兴,便先与他说话。

齐王听后,回道:“只是碰巧出城时遇到。”

“对,不算一同来。”江陵王也忙解释,似乎根本不想与齐王扯上半分关系。

李承勋看的出两人还是相看两厌,便也不再说什么。

齐王虽然对李承勋没什么好感,但对云阳一直印象不错,吃了云阳做的鱼之后,更是对他刮目相看,问道:“云左率,你家中还有没有未出阁的妹妹,也如你这般会做饭。”

云阳礼貌的回道:“我是家中年纪最小的……”

“哎……”齐王听后叹了口气,“真是可惜……若云率有个跟你一样会做饭的妹妹,本王就将她娶回家去了……再或者云率是个女的……”

小高在一旁插嘴道:“呵呵……若云率是女的,早就被太子娶回宫了……”

李承勋听了这话,忍不住低头偷笑,之后观察云阳的表情,见他面色如常,便知道这么多人面前,云阳就是再不高兴也不会怎么样。于是李承勋便大着胆,转头往小高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以示嘉奖。小高受宠若惊,忙道:“多谢太子,多谢太子。”

李承勋笑道:“小高最近,愈发的会说话了。”

……

今日来栖凤原的兄弟只有相王没有来,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堂兄弟也应邀前来。众人在别墅外的空旷之处席地而坐,摆上菊花酒、茱萸酒,葛麻糕,米锦糕和菊花糕。便开始吟咏菊花。

肃王的世子李承佐久居弗林,刚回大唐没多久,连话还说不太通畅,就更别说做诗了。他母亲是弗林公主,因而他也生了双湛蓝色的眼睛,皮肤白皙与常人不同,喝醉了酒便开始说起弗林话,惹得众人大笑。

十岁的岐王年纪最小,不会作什么诗,急的满脸通红,不一会儿头上便被插满了菊花和茱萸……

李承勋折了许多枝茱萸,给众兄弟一一带上。之后便重新坐回云阳身边,故意凑近些,拿起手边剩的最后一支茱萸,给云阳插上,而后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爱妃,这是本宫折的最好的一支,给你带上……”说着便偷偷咬了云阳耳垂一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阳不能奈他如何。众人都喝的醉醺醺的,似乎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李承勋甚是开心,之后坐回原处,恢复了仪态端正的样子。

后来……小高第二日正午才见到太子从房里出来,脸色苍白,扶着腰,下盘不稳……

章九十一

李承勋和裴后一直在追查策划那晚事情的人是谁,但是那人隐藏的太深,所有相关联的内侍早已被他先下手处理掉,一个不留,心狠手辣的程度让李承勋也不禁汗颜。

自那之后,宫中朝中便再没起过什么风波,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找不出那个人,李承勋心中一直不安。

今日早朝之后,皇帝将李承勋唤住,让李承勋随他在宫中随意走走。

李承勋虽拿不准皇帝在想什么,但也不能拒绝。走了一会儿,到了麟德殿外,皇帝忽然说道:“太子自回宫以来,政绩斐然,朕很是欣慰。”

李承勋听后忙道:“都是父皇教导有方,朝臣帮扶,儿臣实在惭愧。”

皇帝笑了笑,转头看着李承勋,“近日总有人给朕上奏,让朕将尚书令一职授予你……”

李承勋听到此处大骇,惊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千防万防,竟没有料到那人还有这么一招。

大唐中央三省,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台,中书省负责定旨出命,门下省掌封驳审议,尚书省职责为执行,同时掌控六部。虽然三省看起来互相牵制,但实际上最为位高职重的便为尚书令一职。

尚书令位高权重,自隋以来基本不设,再加上太宗皇帝为太子时曾任此职,自他之后再没有人敢任尚书令一职,故而便只有左、右仆射代领尚书省事。

而太宗皇帝任此职时,是在玄武门兵变之后,高祖皇帝大权旁落,朝中政令皆出于东宫。太宗皇帝趁机扩大东宫的权力,并创制了十率府,詹事府,未出一年,高祖皇帝便不得已退位,成为了太上皇。

此事大唐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太子任尚书令,那么便意味着离皇帝退位不远。

但是如今,李承勋的势力与当年的太宗皇帝是比不了的。

太宗皇帝成为尚书令时,已经杀死了隐太子、齐王,又逼走了凤王,朝中内外皆是太宗幕僚,宗亲之中根本无人能与他相博。

而李承勋至今只是有了军功,朝野之中,对他不服的还大有人在,而长安禁军只也掌控了三分之一,根本没有站稳脚跟。

所以现在奏请睿宗皇帝授予李承勋尚书令一职,只有一个目的,便是离间李承勋与睿宗皇帝,让睿宗皇帝更加的忌惮李承勋。

皇帝接着说道:“朕以为这提议甚好,正想与两位相国商议此事。”

李承勋听到此处,立刻跪了下来,说道:“儿臣年幼愚钝,见识浅薄,难当此重任!”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太子太过自谦,你手上的那些府兵,还有那东宫的幕僚,怎能说担不起此任?”

睿宗皇帝说的是气话,他此时必然认为是李承勋鼓动朝臣呈上那些奏折,图谋大权。

帝王历来是疑心最重的,历代皇帝对太子的猜忌都没有消减过,李承勋如今有此实力,皇帝如何不怀疑他有不臣之心。

“朕年纪大了,这大明宫恐怕也住不住了。过个一年半载,朕搬去太极宫,这个大明宫你来住好不好!”

“父皇,儿臣所愿只是为父分忧,侍奉父皇。从未想过为此不忠不孝之事,请父皇明鉴!”

“侍奉朕?”皇帝苦笑一声,“朕哪敢求你侍奉朕,朕只求你那十率府莫要再将朕吓到!给朕一个地方安享晚年!”

李承勋听到此处,已是明白皇帝对自己的怀疑并非一朝一夕。如今自己羽翼未丰,若是失了皇帝的信任,必定会给人可乘之机。于是便说道:“父皇若怀疑儿臣的孝心,儿臣愿意重回大明宫,侍奉于父皇左右。尚书令一职关系社稷安危,儿臣实在担当不起,请父皇收回此意!”

皇帝听了李承勋的话,没有在说什么,转身走上了麟德殿的石阶,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进到殿中。

李承勋见状,没有起身,而是转身向着麟德殿正殿的大门直直的跪着。

膝盖已经跪的生疼,时值初冬,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冰凉,寒气自地下直入膝盖。李承勋身体本来就不好,渐渐便有些撑不住。

一旁侍立的宫人看李承勋冻得脸色发青,不忍心的说道:“殿下,您还是回去吧!您这样跪着怎么能行?”

李承勋平静的说道:“父皇还没有让我起来。”

此时没有人会为李承勋求情,睿宗皇帝所要的是打压李承勋正盛的势头,以震君威,让朝臣知道大唐还有个皇帝,此时任何人来求情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李承勋只能在这里跪着,跪倒睿宗皇帝消了气,心满意足为止。

但也只能是让睿宗皇帝消消气而已,若是想让皇帝打消对自己的疑虑,仅凭这苦肉计根本没有用。

日渐西斜,李承勋已经在麟德殿外跪了两个时辰,没有吃午饭,也没有喝一口水,再加上天气严寒,不觉有些昏昏沉沉,好几次几乎要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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