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说起男士晚礼服，顾时要显得比南颢宸白痴很多。他前世走过几场红毯，都是把造型师给他的衣服直接套在身上，如果之后有朋友问他：“顾时，你上次上xx的红毯时穿那身衣服好好看，是哪个系列啊？”顾时还得现场掏出手机百度一下，从网上那些时尚达人的红毯时装分析贴里找到自己服装的庐山真面目。
所以当顾时委婉地向南颢宸表达了一下“男士晚礼服不就是正装吗？随便弄一套像样的白衬衫黑西装就可以了”这种想法后，南总裁毫不犹豫地翻出了他看土包子时专用的三白眼。
南颢宸一边大步流星直奔自己常光顾的礼服定制店，一边幽幽叹道：“哎，你这么老土，以后可怎么往家族里带啊……”
顾时闻言有些囧，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在时尚这块确实有短板。有人说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即便不去时尚杂志上发文章，也个个都是时尚达人。但顾时或许是个特例，他不知道彩妆奢侈品牌，不知道lv和s到底有什么区别，不知道什么场合该穿燕尾服什么场合该穿中山装，还总是记混请柬上的blacktie是要求穿晚装还是不穿晚装……本来他还想着这一世要在这一方面恶补一下，却无奈一直没有倒出时间。
于是此情此景下，他也只能胡乱抱怨道：“为什么要让男模参加晚礼服环节呢，赛程安排组真是乱来。”
却不想南颢宸闻言回过头淡定地瞟了他一眼：“十强争夺赛赛程里除了晚礼服展示之外，就只有内衣秀和泳衣秀。就你这一马平川的纤细身板，只穿着内裤上场去衬托别人的肌肉吗？”
……
顾时忍不住想，南颢宸还是真心想追他吗？
如果是真心的，南大总裁追求喜欢的人的方法还真是令人担忧啊……
……
据南颢宸介绍，这家私人礼服定制店的店主是中法德三国混血，其人非常可爱，有着一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眸和打理得很有型的棕色头发。
而顾时却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南颢宸总把他自己这个逗比认为成是稳重霸气的精英总裁，那么他所谓的可爱得是啥样的呢？
顾时实在是不敢再往下想了。
这家私人礼服定制店在商场里的一个非常僻静的角落，但是商铺面积很大，装修设计简约不张扬，一看就是很贵的消费场所。南颢宸大概是常客，人一进店服务小姐就愉快地和他打招呼，然后自觉地去后面叫老板。
从里间走出来的男人，果然……很可爱。
火红色印着“！slut！”的t恤，铺满椰子树和海滩图案的大裤衩，和一双穿着黑色aj球鞋、目测至少有46码的巨脚，加上确实碧绿好看的眼眸、确实打理得很有型的棕色头发、再加上确实阳光英俊的面容，共同组成了眼前这个四不像青年。
顾时想，为什么南颢宸只告诉了他关于碧绿眼眸和棕色头发，而没有告诉他对方是一个从穿衣风格上来看很有可能精神分裂的患者呢？
店主小伙子和南颢宸用法语寒暄了一番，因为顾时受学法语的许心灿影响，也自学了一部分法语，所以虽然不能达到像英语一样熟练，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南颢宸是在和店主介绍他，说他是公司里最重要的新人。店主看了顾时一眼，笑了，用地道的普通话说：“原来是你呀，前阵子你在网上火的很呢。”
顾时闻言有些窘，不过好在店主很快就说：“我还加入了你的粉丝大军一起帮你喷那个叫什么来着……乐事？”
“……乐藤。乐事是薯片。”顾时又囧了。
“哦哦，对，哈，反正就是那个演艺公司嘛。”店主笑眯眯的，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弯腰看了一圈顾时脚下，“哎？你那小肥狗呢？”
顾时还没来得及说话，南颢宸就不满了：“什么小肥狗，那是萨摩耶，全北京城最纯种的一只，萨摩耶中的贵族！”
顾时闻言惊呆了，看南颢宸严肃愤慨的表情倒不像是在说谎。难道哈啤真是全北京城最纯种的萨摩耶？真是萨摩耶中的贵族？
顾时脑海里一下浮现出哈啤卧在他脚背上睡出鼻涕泡还打呼噜的画面，瞬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哈啤很聪明倒是真的，顾时平时和它“交流”时总有一种能被听懂的错觉。
这边顾时正努力地思考像哈啤这种兼具“爱因斯坦”和“土肥圆”两种属性的狗到底在狗中应该属于什么身价，店主已经吹着口哨交代顾时“把你身上这件……这能叫衣服嘛？好吧……那把你身上这块破布换了。”
顾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衬衫，挺好的呀，他知道今天会和南颢宸出来买礼服，还特意挑了以自己的审美来看最好看的一件衬衫，怎么就成破布了。
顾时回忆了一下，这衬衫好歹也八百来块钱呢，是他现在拥有的最贵的一件衣服了。
店主在贴着“d”标签的衣架里随手拨拉着，一眨眼功夫就摘下来四五件裁剪和纹饰各不相同的衬衫来，全都拍在顾时胸口；“去，把这些上帝的作品换上看看。”
顾时撇嘴，耷拉下眼睛看了一眼胸口的一叠衬衫，“并没有觉得这些和我的破布有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裁剪啊！裁剪！你们这些愚蠢的外行……哎，不对啊，你不是大明星吗？怎么会有这么土包子的大明星？”店主忽然瞪圆了眼睛，那双明明可以很帅气很有味道的碧绿色眼睛瞪成了钢镚，不仅丧失了美好的气质反而还有一丝滑稽。顾时有点惊呆了，他从来没看见过谁的眼睛能瞪成一个标准圆。
南颢宸叹了口气，双手随意地插进西裤的口袋里，倚在身后的玄关上。略带些慵懒感觉的姿势让他看起来贵气极了，他低声道：“没办法，丑媳妇也得拉回去见公婆，麻烦你把他打扮得像个人一点。”
“好嘞！”店主好像得到了家长的圣旨一样，转身欢快地把顾时推进了试衣间。
……
经过一番精心测量和打扮，某自称代表上帝裁衣的店主为顾时挑选出了一系列搭配。在经历了试穿十几次衬衫顺便被店主鄙视羞辱十几次的悲惨遭遇后，顾时彻底变成了面无表情的人形模特，每次穿好了衣服后直接走出来，自己连镜子都懒得照，只等着店主摇一下头立刻转身回去换下一件。
在试穿第n件衬衫出来后，店主老板打了个哈欠，顾时立刻掉头就走，店主乐了，招手道：“你干什么去？我还没说不行哪！”
顾时嘴角挤出一抹冰冷嘲讽的笑：“已经条件反射了。”
“嘻嘻，高标准严要求嘛，要不然衬不出礼服的美感。”店主抻了个懒腰过来，把着顾时的肩膀把他转了个圈，舔了舔嘴唇，叹口气：“行吧，就这件。”
顾时觉得这是他今天起床后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据店主说，礼服外套是昨晚他就和南颢宸敲定好的，今天的任务就是挑选适合搭配礼服的衬衫，以及完美测量顾时的尺寸，对礼服进行微调。
“你看啊，你的脸型呢，是标准的山川型，所以我给你……”
“打住！”顾时严肃地打断了正要滔滔不绝的店主：“什么叫山川型？”
店主悠悠的回答他：“自创形容词，解释了你也不懂。”
顾时：“……”
一边的南颢宸忽然插了一句进来，他用手指比划着自己的脸型轮廓安慰顾时道：“你别上火，这人就爱瞎比喻，本总裁这么帅，他之前说我这是螺丝刀型。”
顾时一下子没忍住笑得呛了起来。
店主牛哼哼地白了南颢宸一眼，继续解释道：“你那个t台小伙伴我研究过，其实最适合她的男模应该是那种丹凤眼，就是细长上挑的那种你知道嘛？然后脸最上面宽一点，底下收的窄窄的那种……”
顾时闻言脑补出了三角形的狐狸脸。
“还有就是肤色，许心灿太白。t台不是摄影棚，高光还能跟着你调。在t台上大家都是一样的高光，打在她脸上就会有些吓人了。所以她的男模其实可以选用肤色暗一点的，能压一压她。你的明白？”
顾时面无表情地点头：“也就是说，你需要一个和我长得完全不一样的人呗？”
“上道！加十分！”店主啪地拍了一下顾时的肩膀。
顾时：“……”
“没关系，咱别沮丧！这不还有我呢吗？这一次咱们弃用传统的高领和尖领，选择潇洒带范的披肩领。那小丫头外型虽然很有点国际范，不过还是略带青春校园风的，年龄限制嘛。所以我给你用双扣礼服压一下，你就能妥妥的hold住她啦！至于材质呢，南总和我一致同意用涤纶天鹅绒，配上真丝领结，真丝腰带，和一块白金返日历腕表，哇塞……那场面……”
顾时冷淡地打断了店主口水三千尺的yy：“衣服呢？光说有什么用？”
店主被打断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衣服还在赶制中，今天你就量个尺寸选个衬衫就可以了。任务达成，你可以滚蛋了。”
“就这样？”顾时挑眉：“礼服外套试一下都不用吗？”
“不用不用，你这样穿，去奥斯卡颁奖礼或托尼奖颁奖现场，或者再牛逼一点，金球奖颁奖典礼，无论是扮演一匹黑马还是一名老将，都没问题啦！”
顾时：“……你对你自己还真是有信心啊。”
店主美滋滋地吹起了口哨：“谢谢夸奖。”
……
按照店里的规则，客人需要先付60%的定金，顾时看着南颢宸掏出一张金卡来刷，签字时发票上的定金价格落入了顾时的眼睛。
五万块。
顾时傻眼了，他知道这地方不便宜，但觉得自己浑身一套下来最多也就一万几，没想到光是60％的定金就已经五万了。
他下意识地拉南颢宸的袖子：“这钱……”
南大总裁头都没回一下，直接回他：“不是我给你买，是公司给你买，公司推新人，总要有前期投入嘛。”
“哦……”顾时闻言稍微心安了一点，不过他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但这套衣服要是按照我的尺寸量了，那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穿？就为这一次模特t台展，值得吗？”
南颢宸老神在在地回头瞟了他一眼，“没听见人家说吗，这衣服能hold住所有最隆重的颁奖仪式，过两年你去奥斯卡走红毯，就这身了。等你火起来之后要换行头，就自己砸钱吧，公司可就不再给你买了。”
顾时：“……你想得真远。”
“哪儿啊，”南颢宸操起一口京片子，回头笑眯眯道：“我占卜到，距离你红透半边天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顾时：“……”
南颢宸回过头冲他挤眉弄眼：“不是你一个人会占卜哦，我相信你呀～”
“……谢谢啊……”
“不客气啦～”
……
办妥了此行的重头任务，顾时和南颢宸悠闲地往回走，按照南颢宸对今天的安排，两个人要愉快地一起吃个饭，再愉快地一起健个身，最后他再不那么愉快地把顾时送回剧组，继续回到自己的大宅子里当黄金单身汉。
然而两个人刚刚走出商场大门，南颢宸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南颢宸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双眉突然紧缩。
“怎么了？”顾时小声问。
南颢宸沉着脸摇了摇头，然后走开两步接电话。似乎是对面的人一直在说话，南颢宸只是偶尔嗯一声，但顾时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南颢宸眼中的凝重。
能让南颢宸这么严肃的，会是什么事？顾时有些好奇，但却又忍不住跟着有些沉重。
南颢宸大概听了五分钟的电话后就挂断了，走回来对顾时说：“今天的计划暂时泡汤了，我送你回剧组。”
“到底怎么了？”
“还没头绪的事，你先别问了。”南颢宸说着已经为顾时打开车门。
顾时坐进去，却伸手拦住了车门不让南颢宸关上，执着地问：“私事还是公事？”
南颢宸皱眉，目光深沉地看着顾时足足有十秒，而后他轻轻点头，低声道：“丛天啸之前的身世调查出了问题，我现在需要回公司一趟。”
第33章
顾时发现，在提到身世这个字眼的时候，南颢宸的脸色很难看。他认识南颢宸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南颢宸脸上出现那样明显不悦的表情。
顾时觉得，如果南颢宸希望他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话，应该不会毫不犹豫地决定送他回剧组。是以他便将心中的疑惑按捺下，没有提要不要陪他一起回公司的问题。
南颢宸沉默地开着车，一路上眉头紧锁，顾时便也低头刷着微博不说话。公司今天将签下许心灿的消息发布了出来，同时也公开了许心灿将选择顾时作为她的十强争夺赛男伴。这个消息让许多许心灿的粉丝和时钟们都非常兴奋，毕竟很多人对顾时和许心灿的最早印象就是绑定起来的。
哦对了，“时钟”是顾时的粉丝们给自己起的名字。据说之前有人讽刺说：“时钟？那不就是婊吗？”据说那个人盲目捅马蜂窝的下场就是该条微博被很多粉丝以涉嫌侮辱、诽谤他人的名义举报，一直到博文被某浪删除、id删除只剩下一串乱码为止，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顾时注意到，在乐藤声势浩大地为周桓首戏1985宣传了半个多月之后，周桓也悄悄地给微博加了认证，只不过还没有正式发表过博文。粉丝数目前三万多，大概是公司给买的僵尸粉和水军，毕竟他还没有任何作品，无论是影视作品还是广告。
晚上的时候，顾时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等南颢宸的晚安短信。今天的短信来得很晚，顾时等得眼皮都快合上了，才被“阿嚏！阿嚏！”的柔软日系小女声吵醒。
“你的礼服差不多弄好了，全心准备比赛吧，多休息，晚安。”
南颢宸已经很久没发过这么正常的晚安短信了，没有成堆出现的颜表情、没有wink，没有mua，没有“媳妇香一口”……顾时还真的一下子有点不习惯。
顾时想了想，给南颢宸回：“嗯嗯，我知道。你也别太累哦，晚安（*^_^*）”
——这也是半个多月以来顾时第一次给南颢宸的短信里主动使用了活泼的颜表情和语气助词。可惜，南颢宸没有再回复。
顾时想，南颢宸正在面临的问题大概真的很棘手。会是什么呢？丛天啸的身世，情况再糟糕还能是什么呢？真的会和南颢宸有血缘关系吗？
顾时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南颢宸和丛天啸真的有血缘关系，你会介意吗？
顾时没有想出答案——是真的没有答案，不是心里有一个答案自己却不想承认。也许不到事情发生那一天，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反应。
……
时间一天天过去，南颢宸的短信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卖萌逗比风，但他没有再主动和顾时提过那天的小插曲，顾时也没再问，毕竟他的生活重心还是在剧组里。在他“禁肉禁戏”的第二天，他在走廊里偶遇了监制钱爷爷，老钱头被顾时光滑如初的皮肤惊住了，开心地宣布给顾时减刑——“禁肉不禁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