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庄肃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坐在自动驾驶的车里了。
安歌的手搭在他的左肩，让他感受到一阵阵暖意……
慢慢地，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
低头看手臂上的伤，居然在慢慢地愈合。
治疗术？
他看向安歌。
安歌只是黑着脸继续治疗。
“谢谢……”
安歌没搭话，一会儿，他抽回手。
车子停在了庄肃公寓楼下。
庄肃想起身。
“等等，”安歌叫住他，“给你”。
递过来的是一板有12小片的药和他的剑。
“这是清心片，可以安心宁神。24小时一片。别多吃，会上瘾。你刚刚升级，心情躁动是难免的。不用太担心。但是我建议你还是留在基地就好。这次的事，我不会告诉蓝队，毕竟没造成损失，当然如果真造成了损失，你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以后多注意。”
“……谢谢！”
庄肃拿着药下了车，安歌还是黑着那张脸驾车离开。
庄肃回到公寓，吃了一个清心片。
药如其名。
渐渐地庄肃身上仅有的燥热也不见了，身上都是清凉舒爽的感觉。
洗了澡，躺下，依然失眠，却不再烦躁、压抑。
二十年来最舒服的元旦之夜。
是因为清心片么？
是因为安歌吧……
想起那个笑着走出却黑着脸回来帮自己的人……
脸那么臭，肯定是因为我坏了他的好事吧？
这样想着，庄肃的心情愈来愈好，居然就笑着睡了……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要失控了呢？
……
06.
“昨天晚上，腕带通知我你有伤害平民倾向，怎么回事？”蓝清的电话一大早就打了过来，语气难得的咄咄逼人，“我让安歌去找你，他去了没有？他一直不接电话，你昨天见到他了没？”
“……见到了。”
庄肃揉揉眼，勉强打起精神。
“腕带通知是怎么回事？见到后安歌跑哪去了？”
“我……刚升级，烦躁就去……喝酒了。……然后打架了……安歌把我送回来的……后来他回去了……”
庄肃总算醒了九分，断断续续回答完了蓝清的问题。
“唉，你，禁足一个月！非工作时间不能外出！伤了平民那是多严重你知道么！”
“谢谢蓝队……”
“禁足！禁足一个月！谢什么谢！有事，先挂了！”
庄肃甩了手机，躺倒在床上……
安歌，安歌，安歌。
现在他脑子里全是安歌那张平凡的臭脸。
话说昨天问了那是什么面具了呢……
想看见安歌……
庄肃自顾自傻笑，等意识到自己在傻笑之后，开始自言自语。
“安歌，安歌……”
“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昨天坏了你的事，真的很抱歉……那是不可能的！”
“呵呵……”
“我想见你……”
暮然，那个震惊惊恐的表情和带着疲色的面孔相继划过脑海，庄肃下腹一紧。
……
等庄肃自己动手解决完，就十点多了，他决定去找安歌。
走到那栋小楼前十米，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
结界？
他拍了拍前面，结界并没有反击，只是挡住了他的力道。
庄肃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间生出一股不爽和大片的沮丧。
算了，他回公寓。
接下来的几天，庄肃安分了许多。
不再想安歌，吃了清心片专心锻炼。
十天假期过去了，一直没见到安歌。
蓝清依言给他的腕带加了个小芯片，庄肃现在能通过腕带感应到别人的等级了。
然而，拿到最新排班表时，内心一阵惊喜：他和安歌一组！
不过不止他和安歌，队里其他人也开始组队巡逻。
易和董麦克，言和了。
易和麦克似乎已经和好了。
两个人轮休着值班24小时，即24小时如何分配两人可以自由安排。
比较大众化的方案是8、8、4、4方案。
他跟安歌的第一次双人独立一日班是在后天早上。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还特意穿了觉得适合自己的黑色。
安歌来公寓楼接他，一身棕色休闲。
太沉闷了吧，不过跟我的黑色蛮配。
不久，庄肃的这些粉红泡泡少女心被慢慢磨掉……
安歌对他的话总是爱答不理。
庄肃也不是特别能找话题的人，一个小时下来，彻底冷了。
他们两个说好的是每四个小时轮一次。
庄肃睡前看着前座的安歌失眠、然后导致晚起，从而间接加长了安歌的工作时间。
这样的后果是安歌一天下来那脸拉的比林肯车还要长！
庄肃能清楚得感觉到对方投来的目光中有深深的怨念。
不过某青年毫无愧疚感，他发现，能让那张伪面瘫的脸显示出表情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哪怕是只朝他瞪瞪眼。
一次两次的，安歌渐渐也不在意了。
值班的时候，安歌会调成自动驾驶然后摆弄手机或者平板。
庄肃也是，只不过，他会躲在平板后面偷偷地瞄向对方。
从亮黑的短发看到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肩膀，藏在衣物后面的锁骨，腰身，长腿……
邪火上窜！
无奈地掏出清心片服下。
这时候安歌都会看他一眼。
庄肃的直觉告诉他，安歌知道他的想法。
但庄肃却不想收敛，男人，有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反应，或者根本不想控制。
却也没傻到直接问对方：“嘿，我能上你么？”
那是找死，庄肃的本能警告他。
现在他四级，安歌三级。
纵然自己藏了一个小手段，但安歌的经验却十分丰富，未必能奏效。
庄肃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所以决定试试慢慢追。
但安歌对他爱理不理，他实在不知道该从哪方面下手。
回到家，平板上搜清心片，居然一片一百元。
买吧，不买这日子怎么过。
也不知道这种升级后的烦躁什么时候才能平复。
还是多买点。
庄肃心疼地看着几千块钱迅速消失……
两天后，两人依旧搭班。
庄肃继续偷看安歌。
庄肃发现安歌有些反常，以往，他一般都会埋头刷平板。
但今天，从下午2点多开始，安歌时不时地看向窗外，而且脸色跟着也越来越柔和。
庄肃于是爬起来跟着看。
一般大商场门口，总是放些长椅供来客们休息。
庄肃看到了那个安歌注意着的人。
一个年轻女人，说是女孩也不为过。
粉色羽绒服，朝气蓬勃。
旁边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带半框眼镜，穿着灰色羽绒大衣。
把带着的大包小包放在了身边的长椅上，却并没有坐着。
一直在和女孩交谈。
女孩进了商场，男人等着。
女孩出来，他们就接着沿街逛。
巡车再转了好几圈，庄肃依然能时不时地看到两人。
还有一直看着他们的安歌。
而且，好几次，他看到了安歌的嘴角微微翘起。
“你认识他们？”庄肃脱口而出。
安歌显然没料到他会发问。
愣了几秒，回他，“不认识”。
不认识才怪。
你居然是喜欢女生的么。
那还去什么酒吧！
那天搂着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喜欢男的么？”
庄肃终于发现自己有些失控……
这次，安歌似乎恼了，没再理他，回头看路。
庄肃给自己塞了三个清心片。
顿时，舒畅了很多。
他清心片上瘾了。
也不是毐品那种上瘾，而是清心片作用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却越来越依赖药片。
懊恼地甩甩头。
最近这么烦躁，难道是发情期提前了？
还有一个月才对。
如果真是提前了……他得晚上出去找人了……
隔天早上，交过班，安歌抄近道从后门归队。
他过自己家门而不入先送庄肃到公寓。
“虽然蓝队限制你外出，但是基地也不小。网上还有个小论坛，平板里搜搜看。你如果……如果无聊就可以从那儿找人聊天。”
对于安歌难得的一大段话，庄肃虽然精神疲惫，但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安歌让他上论坛征友。
呵……是看出他欲求不满了。
本来情绪混乱的庄肃想到这里真的生气了：“谢谢！不知道能不能找你聊天呢？”
随即继续开口讽刺：“哦，不对！安大帅哥喜欢那个小女生来着吧。怎么可能去酒吧跟男人搂搂抱抱？”
安歌竟然没回嘴，反而去打开了庄肃那边的车门。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不理人。
庄肃火气上头，猛地抓住前座安歌的肩膀！
安歌回头。
庄肃迅速对上他的眼，他的瞳孔猛然放大，显出诡异的灵力和蓝色！
是惑瞳。
可以短暂地控制对方心智，或者将对方心里的欲念放大数倍。
这是庄肃五岁那年从母亲那里学会的。
那个女人让他饿了十天，然后在战场上把他扔到了一个人身上。
他压抑着饥饿感想跑，但是女人——那个时候不是了，女人和他都变身成了螳螂——对他用了惑瞳。
饥饿感无限放大，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将那人拆入腹中。
那是他一生的噩梦，也是他唯一一次中招。
之后他学会了惑瞳，从而对其有了免疫。
那个女人也没再得逞。
然而现在，庄肃却无暇顾及他的过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上他！
安歌的神情陡然变化，眼神变得幽深凌厉。
接着庄肃感到四肢逐渐冰冷，无法动弹。
安歌启动汽车，开到自己的小楼，开了车门，扛起无法动弹的庄肃进了家门，扔到了沙发上！
被摔得七荤八素，庄肃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嘶啦”一声，后边一阵凉意。
继而是身后的剧痛！
激烈的碰撞和撕裂让庄肃无法忍受，本能地想逃开！
可是，四肢忽冷忽热，还有阵阵针刺般的尖锐疼痛，根本寸步难行。
他的意识逐渐陷入黑暗……
07.
庄肃渐渐转醒，第一个看到的依然是焦急的蓝清。
他动了动，浑身沉重。
“我……”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沙哑。
喉咙也很疼。
“对不起！”蓝清低下头对他说。
“我们会……公平处理的……”蓝清抬头，眼睛很红，声音颤抖。
庄肃想起来了……
他是想对安歌下手，但却被对方……
“安歌呢？”他咽了咽口水，喉咙实在干涩。
蓝清看出来了，给他端来一杯水。
“安歌被中队带走了”，蓝清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担心，“下午，中队会来人了解情况。你……放心。安歌犯了错，我……们不会包庇他的。”
蓝清还勉强对他笑了笑。
庄肃没明白。
被中队带走做什么？
“带走做什么？”
“你失忆了？你知道我是谁么？”蓝清惊讶地问他。
“你是蓝队啊。”
“那你……记不记得……早上的事？”
早上的事……他当然是记得的。
点头。
“是我的错……”蓝清自责，“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他进来的……”
庄肃总算有点反应过来了，安歌被中队带走是因为他？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陆续进来了五个人。
两个白卦医生，其中一个庄肃记得，是林苡律，那位……110岁的……年轻人。
另一个看起来也很年轻，带着眼镜，手里拿着病例。
另外三个，带头的是个严肃的中年人，庄肃的腕带告诉他这里他等级最高，九级高阶。
两个青年跟着他后面站着，身姿挺拔。
“白中队”，蓝清转身，“他刚醒。”
白中队点头，走到庄肃床边，然后望向戴眼镜的医生。
医生会意开口：“四肢重度冻伤，右手手腕脱臼，钢门重度撕裂……”
听着医生给他解释，庄肃明白了自己伤得很重。
不致命，却差点废了四肢。
安歌是练冷气的，他知道。
安歌用冷气长时间定住了他的四肢，导致严重冻伤，还是林苡律用他们特殊的类再生疗法保住了他的双手双脚。
那么造成这些的安歌怎么办？
没等他问出，白中队开口了：“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庄肃看向他，注意到他左后方的年轻正在举着摄像机拍他。
“我……”庄肃有点说不口，转而反问：“安歌会怎么样？”
“他会赔偿你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按照组织的规定，他会被关七年以上。”
中队长一脸秉公办事绝对会为他讨回公道的表情。
蓝清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眼庄肃，没开口。
庄肃觉得不能再这样了，他一向敢作敢认，不屑于让别人背黑锅。
但真相又是难以启齿的……
所幸，他想到一点，问中队长：“如果我不追究的话……安歌是不是没事？”
“他威胁你了？不用怕，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白中队显然会错了意。
“不是……他没有……我是说……”庄肃干脆心一横，“我是自愿的！”
一阵安静。
“没关系，他已经被关起来了，伤不到你了。”白中队皱眉。
庄肃急了，下意识地扯起谎：“我真的是自愿的，我让他粗暴点……我们在交往！”
我说了什么啊！庄肃心里想拍死自己。
以前上中学，班里的同学总是问东问西，因为不能告知真相，庄肃便练就了一个随口扯谎的本事。
而且，他的话半真半假，成功骗到了不少人。
又是一阵安静。
“但安歌自首说，是他Q B了你……”白中队语气迟疑。
“他是死脑筋”庄肃决定继续扯，“他可能觉得太过了对不起我……”
说到这里，他感到两个目光，林苡律和蓝清，目光中有强烈的审视。
“我知道你对安歌有意思，也知道你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替他开脱，错了就是错了。就算你这么说也没用，安歌不会和你说谎的。”
庄肃感到了蓝清的怒气。
“是我用了惑瞳。”
那就说实话吧。
蓝清糊涂了，问他：“惑瞳？是狐族的那个惑瞳？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