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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洪炉上——by梦里说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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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在这个充斥着草莽英雄和铁血硬汉的江湖中,九门中的霍家可谓是唯一的一抹艳色。

霍家当家霍仙姑乃是“九门提督”中唯一的女子,以一身软骨功纵横江湖多年。当日万奴王南下入侵,便是武林中多少名门大派的男儿也不愿蹚这趟浑水,她却以蒲柳女儿身应了张大佛爷的邀请,亲身参与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更是凭借此役一战成名,成为中原武林一时风头无两的女中豪杰。

大约正是因为当家的是女人,所以在霍家,女人比男人更有地位。霍仙姑膝下有三子一女,那三个儿子没一个成气候的,倒是这小女儿霍玲自小便聪明伶俐,深得母亲喜爱,本以为将来能够传以衣钵,却因为体弱多病习不得武,只能在新月楼里当个楼主,每日里深居简出,饶是如此,这新月楼也被她打理得有声有色。霍秀秀是霍仙姑的长孙女,幼年时即被祖母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她天资聪颖更兼勤奋好学,比之乃父更有成为一家之主的潜质,因此全家上下皆对她寄予厚望。这两年霍仙姑令她在新月楼帮霍玲一起打理生意,也是存心要让她历练历练。

吴邪应了霍玲之邀,又在新月楼住了两日,第三日霍秀秀便来登门造访,要带他们三个前往霍家。胖子正对文书被夺一事耿耿于怀,听说霍玲请他们去家中小住,心知这是要给他们一点补偿,哪有不应承的道理。张起灵一向都是随遇而安,对于要去什么地方、要见什么人绝少发表意见。于是三人收拾一番,跟了霍秀秀离开新月楼。

一路上霍秀秀都与吴邪说些童年趣事解闷,说到昔日他们与小花在潭州无忧无虑的生活,两人不由得同时感叹时光飞逝。

胖子插嘴道:“听你们一直在说什么小花小花,这小花究竟是九门哪家的千金?”

霍秀秀掩口笑道:“你连小花都没听说过么?他可是吴邪哥哥未过门的媳妇。”

“什么?小吴你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连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娶人家过门?胖爷和张小哥一定去临安喝你的喜酒。”

吴邪一脸郁闷:“莫听这丫头片子浑说,小花就是解家现在的当家解雨臣,那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霍秀秀继续笑得不怀好意:“男人又怎么了?你小时候不是还信誓旦旦说要娶他?”见吴邪不搭茬,又说道,“我可还记得真真的,那年你上树去掏鸟窝,他在下面眼巴巴地等,看你失足跌下来崴了脚,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吴邪听她翻出多年前的老黄历来,只臊了个面红耳赤,可又偏偏阻止不得,只得由着她瞎说。那胖子本就是个好事的,立刻兴致勃勃地追问起细节,霍秀秀正说到兴头上,眉飞色舞地又说出许多吴邪幼年时的往事来,直说得连张起灵看向吴邪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样。

四人一路走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就出了扬州城。

霍家在扬州城外有一所大宅,平日里就是霍仙姑与女儿、孙女住着,几个儿子都不在本地。吴邪三人跟着霍秀秀穿亭绕榭,一路走到院落深处,就见到了传说中风华绝代的霍仙姑。

霍家的女人都生得肌肤胜雪,这霍仙姑虽已年近古稀,却依然十分硬朗。但见她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家常衣裳,满头银发,肤白如玉,整个人就好似一块美玉雕琢出来的一个玉人儿。

霍秀秀与她行过礼,指着吴邪道:“奶奶,吴邪哥哥看您来了。”

霍仙姑用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吴邪上下打量了片刻,冷哼一声:“你就是吴邪?真是苍天无眼,那吴老狗居然当真没有绝后。”

吴邪一听这话不由得心中诧异,在他祖父的描述中,霍仙姑该是个英姿飒爽的巾帼英杰,怎地说话却是这般阴阳怪气?但是无论如何,面前这老太太毕竟是自己的长辈,吴邪连忙一揖到底:“晚辈吴邪,见过霍婆婆。”

霍仙姑“嗯”了一声,又去看他身后的两人:“不是说只有这姓吴的小狗一个吗?怎么还来了两个不相干的人?”

“姓吴的小狗”这几个字一出口,便是吴邪再迟钝也听出了几分不满。那边霍秀秀站在她身后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意思是让他不要计较。吴邪无奈,叹了口气答道:“不瞒婆婆,这两位是晚辈的朋友。那胖子是幽州游侠王凯旋,那位道长名叫张起灵。”

霍仙姑又“嗯”了一声,瞥了胖子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久仰”,再把目光转向张起灵时,却是脸色微变。那是一种惊疑中带着些微恐慌的神情,在她沉静如水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如常。

霍秀秀见场面一时尴尬,便先将新月楼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又道:“新月楼里交易的东西若是失了,本也有规矩可参照,用不着让奶奶操心,然则这份东西先是引出了数十年未曾涉足中原武林的昆仑剑神亲临,后又有个武功奇高的黑衣人杀人夺物,可见那份文书确实所涉非小,故而要请奶奶拿个主意。”

霍仙姑不动声色听她说完,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问道:“你说的那个黑衣人,他果真提到了黑背老六?”

“是,他还说昆仑剑神不如黑背老六远矣。”

“这人大概多大年纪?”

“看他面貌不过五十上下,但此人满头白发,应该不止这个岁数。”

霍仙姑面色一凝,沉声道:“难道是……”后又缓和了表情,摇头自语,“不对,不可能。”

吴邪见她神色古怪,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时更觉疑惑,就连霍秀秀也是一脸百思不得其解。

发现在场几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霍仙姑丢下一句“此事尚有些蹊跷之处,容我再好好想一想”,便招来丫鬟搀了,转身走回了房。

她这一走,院子里沉闷压抑的气氛就一扫而空,胖子咂舌道:“乖乖,这老太太不愧是当年盛极一时的‘九门提督’,果然气派非凡。听她刚才说话那意思,难道还真认识那个黑衣怪人?”

霍秀秀笑道:“这事只要告诉奶奶就行,剩下的就不用我们操心了。你们还没用过饭吧?我先带你们去用饭,吴邪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扬州,咱家这园子在扬州城里也算小有名气,下午我先带你们玩赏一番。若是你们不急着走,接下来两天我做个东道带你们好好逛逛,这扬州城的名胜古迹也是极多的,来了不去看看正如入宝山而空手归,你们看可好?”

吴邪自然是欣然应允,那胖子只要有酒喝、有漂亮姑娘陪着,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二人看向张起灵,见他也点了点头没有表示反对,三人便决定在此小住几日,直到事情有个分晓。

用罢了午饭,霍秀秀便派人将他们在新月楼中的行李送了来,自己则带着吴邪三人在霍家园林中好一番玩赏不提。

次日一早,霍秀秀差丫鬟请他们去用早饭。三人来到饭厅,只见一条长桌之上南北各色点心面食足有十几种之多,其他各类小菜、饮品更是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吴邪自小跟他父亲拜访过不少豪门士族,虽是赞叹也不以为意,那胖子却连连咋舌道:“霍家还真是讲究啊,这么一看我还真像那西北的农妇,以为皇上也是东宫烙肉饼、西宫摘大葱,整整装满两大房子就叫富贵了。”他转头又问霍秀秀,“整这么一桌得多少钱?”

霍秀秀道:“南北的点心师傅共六人,有京城的、西北的、东北的、淮扬的,还有两个来自南方,至于各色原料,府里早有准备。说起来一年里光食料钱合上人工,总不下七八千贯。”

胖子苦笑道:“这样说来,胖爷我折腾了那么久,到头来还是个穷人。”

吴邪指着霍秀秀道:“‘三代方知穿衣吃饭’,我自小陪着父亲去过不少世家,所谓‘三代富、五代贵’,若不是霍家以前就是走内眷的,对这些事务知根知底,只怕今日还置办不起来。胖子你要是也想这样,不妨现在就回家去娶妻生子,生个儿子好生教他读书去考个功名,等你驾鹤西归之后,说不准再过个两三代,家里就能钟鸣鼎食了。”

胖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显现出一种萧瑟的神情,叹道:“想当年我与老胡在西北戍边,有口肉吃、有口酒喝,就以为皇帝的日子也不过坐的椅子好些,睡的房子干净些。现在看来,武人的命还真是不值钱。”

吴邪生怕霍秀秀听了这话尴尬,忙转过话题,问她霍仙姑是否想到了那名黑衣人的来历。

霍秀秀对胖子的感慨并不在意,只说:“还是先吃饭吧,等吃了饭再说不迟。”

于是三人随她一起在桌边落座,吴邪与霍秀秀自是应付得体,胖子得靠着边上的仆役方能弄得清楚哪些是吃食、哪些是饮子、哪些是佐料,这才不至于献乖露丑。好在他刚才虽感慨了一番,此时吃起来却是毫不介意,手忙脚乱之下倒也吃得痛快。

吴邪担心张起灵不能应付这种场面,又知他平时吃得精洁,不禁抬眼去看他,却见那人神态如常举止自如,只选了几样清口小菜、一碗小米粥,全不似练武之人的做派。

胖子在一旁看了笑道:“张道长你也算得上是个高手,自古好汉便是要能吃,大将更是石肉斗酒。我看你这般武功必是从小打熬筋骨,吃得那么素净受得了么?”

张起灵还未说话,吴邪先嘲笑他道:“你是廉颇,能一饭斗米十斤肉,可惜那些佳肴到你肚里就轮回去了,只养了这一身肥膘。小哥练的是内家功法,哪里就能和你一样?”

胖子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小子没见识,不和你计较”,也不再反唇相讥,只顾低头吃饭。

待他们吃饱喝足,霍秀秀将三人引至一处水边小榭,让他们在此稍候片刻,等仆役打包好中午的吃食便要一同去游瘦西湖。

吴邪摇了摇头:“玩耍的事情不忙,你先告诉我们,对于那黑衣人的来历是否有了眉目。”

霍秀秀想了想才道:“昨夜我姑姑和奶奶商议的时候,我在门外偷偷听了几句,也不是很分明,不过那黑衣人的来历多少是听到了一些。只说可能是几十年前纵横关外的一名枭雄的手下悍将,说是武功极高,便是中原武林有数的几大宗师也不过这般水准。若真是那人,看他此次出手,恐怕中原现存的高手与他单打独斗,已无人能胜得了他。”

吴邪三人对几十年前的事情都不甚了解,听她这么一说,只知此事和自己干系不大,可能只是赶得巧了恰逢其会,便也将两天来吊起来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安了心要好好在扬州玩上两天。

虽说这一趟行来三人跑过了不少地方,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和寻宝,也没有心思好好游玩。此次身处江南美景之中,身边更有佳人相伴,到了可堪玩赏之处又有美酒美食随时享用,这一日便玩了个尽心尽兴,直到月过中庭方才回到霍家。

吴邪多年不曾单身出门与友人共游,心情十分兴奋,一天玩闹下来竟不觉得困倦,而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这寻宝之事总算告一段落,只等霍家给个交待便能和胖子与张起灵一道回临安,届时再招待他们在家里好好住上几天,也似这般带他们到处游览玩耍,岂不是更加有趣?再往后,胖子自是要回幽州继续当他自由自在的游侠,张起灵离开陈家还未找到落脚处,可以劝服他留在临安,托二叔给他在临安府找个正经活计,吴家宅院也有许多空房,多他一个只不过多添双筷子,到时候便能天天与他见面,也免得分隔两地时常牵挂。

他越想越觉得今后的日子一片光明,竟将张起灵日后的人生都帮他安排好了,浑然不觉自己早已把那人放在心上,生怕离别之后就是再会无期。他与胖子是在江湖历险中建立起来的情谊,便是明知他早晚要回幽州也不觉得什么。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江湖再见,还是能够一起喝酒共同御敌的异姓兄弟。可张起灵不同,这人太沉默、太淡然,不说话不动武时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若是一朝离了自己身边,恐怕就会像一缕青烟消散于茫茫人海中,再难寻觅其踪迹。

在吴邪心里,张起灵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这一路上不可或缺的挚友。他既感慨那人的身世坎坷,又叹服他的武功机智,打从心底里希望他今后的日子能过得平和安乐,至于这份关怀中是否还夹杂着其他的情愫,此时的吴邪还不愿去深究。

半梦半醒一直到了四更天,吴邪迷迷糊糊起身去上茅房,孰料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一道黑影从院落深处跑了过来。

那人身形极为轻巧,几乎是足不沾地地从院中的小径上掠过,直到飞身跳入回廊方才放缓了脚步。此时天色昏暗看不清他的面貌,但这样高明的轻功绝非霍家下人能有,更兼那人行止诡异,倒像是个夜闯空门的飞贼。思及那份文书的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吴邪心中一惊,手指近乎本能地在袖中一勾,一枚圆筒状的暗器便向那人的背影飞去。

那黑影似也未曾料到会被人撞个正着,听得耳边风声呼啸便侧身滑开一步,堪堪避过那枚暗器。谁知那圆筒绕至他身前之后并未停下,而是从两端开始伸长,一头勾住廊柱,一头扣住窗棂,正好拦在他腰间的位置,眨眼之间已经封住他的去路。那人身形一滞,上半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起,脚下用力一蹬,竟以一个铁板桥的姿势从那暗器之下钻了过去。直起身后那人不再有片刻停留,飞快地转了个弯不见了。

吴邪紧跑几步终于看得清楚了些,只觉得那人的背影十分眼熟,而他跑过去的方向,正是张起灵的卧房。

心头疑惑一生,吴邪也顾不得其他,当机立断追了上去,跑到张起灵卧房门口直接伸手推门。不出意外门并没有闩上,轻轻一推就开了,门内张起灵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一身道褂穿戴整齐,床上的被褥也是平整的,一看就没有睡过。

吴邪关上门,站在他对面看着他。昏暗的屋子里没有点灯,那人一脸平静全无半点破绽,若不是适才看得清清楚楚,吴邪几乎都要以为他一直就这样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走廊里的那个神秘人只是自己睡迷糊了产生的幻觉。

沉默好像有实质一般在屋里弥漫开来,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对视着。

终于吴邪先忍不住开口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张起灵没有说话,甚至连动也不动,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雕像。

“这一夜你都没有睡,到底做什么去了?”

“……”

对于他的沉默吴邪早已习惯,也根本没指望他能痛痛快快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且不管张起灵此举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在吴邪看来他与霍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应该还不至于要害她们。只是如此怪异的举动,不能不让他心生不安,总觉得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起灵悠悠叹了口气,放弃般地轻声说道:“吴邪,无论如何我不会害你。”

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叫出自己的名字,那低沉又清澈的声音让吴邪没来由地心中一宽。这话虽然没头没尾,但对于不善言辞的张起灵来说,或许就是他能想到的最接近承诺的表达了。

“我一直都信你不会害我,但是小哥,咱们现下是在别人家里,凡事还是尊重些好,无论有什么问题,总要离开以后再做计较,你说是不是?”

“……嗯。”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大不了自己这几日警醒一些,多盯着他点儿,不要在这府里惹出什么麻烦也就是了。想到这里,吴邪心中稍安,困意一点一点袭来,眼睛也觉得有些酸涩。他又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再次劝告他不要轻举妄动,随后便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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