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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家浪荡子——byduod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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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尚德冷声道:“那东西呢?”

王正平硬着头皮道:“小人不知。”

这样一来,倒是死无对证了,付尚德反而微松了口气,若真有这东西在,他万难草草定案,他实在不愿再节外生枝,口中却怒道:“你不知?字据是你看着写的,第一个进牢门发现尸体的还是你,那东西呢,难道被他吃了不成?”

王正平低声嗫嚅道:“那也不是不可能……”

林楠拦住要正要发怒的付尚德,道:“世伯,不过一张纸罢了,丢了就丢了吧,王兄,纸能吃,螺子黛可是吃不下的,不知你可曾看见此物?”

王正平摇头道:“不曾。”

林楠遗憾道:“既然如此,就只能去他身上找找了。付大人,我可否去见见鲍太医的尸体?”

付尚德还未说话,王正平插口道:“鲍太医的尸体,仵作都已经验过了,若真有这种东西,早该搜出来了。林公子莫不是玩笑诳小的们吧?”

林楠也不生气,笑答道:“王兄素来爱诳人,便以为旁人也一样了。”

王正平干笑道:“林公子说笑了。”

林楠笑道:“我可不是说笑,昨儿王兄不是诳我说付世伯下了死命令,谁都不得探视么?”

王正平万万想不到林楠竟会在此刻翻出此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发现付尚德的脸色比他更加难看后,低头道:“顺天府衙的惯例,但凡是这样重大的案子,嫌犯是一概不许人探视的,为防那些人缠磨不休,才推说是大人的命令,这也是府衙的惯例。昨儿小人一时忘了林公子的身份,是以才顺嘴那么一说,万望林公子恕罪。”

林楠道:“这么说来,昨儿的确只有我一个探视鲍太医了?”

王正平道:“正是。”

林楠冷然道:“这又是一句假话!”

旁的也就罢了,只有林楠一人探监之事,是王正平等人向付尚德再三保证过的,是以万万不敢应,立刻道:“绝无此事,小人敢以性命担保,除林公子外,再无他人探视过鲍太医。”

林楠微微一笑,道:“这倒巧了,我也敢以性命担保,昨儿必定有人在我之前探视,王兄,你可愿和我拿这项上人头赌上一赌?”

王正平还未说话,付尚德皱眉道:“胡闹!你是何等身份,和这些人做的什么赌?若是万一有个闪失,我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林楠笑道:“付世伯只管放心,侄儿虽然时常下赌局,却是全无赌性,非是有万分的把握,从不下场。王兄,你可愿和我赌这一铺?”

王正平滞了滞,道:“林公子身份尊贵,小人岂敢唐突?但是昨儿当真并无他人……”

林楠摇头失笑,道:“王兄好生笃定,可是你不要忘了,就算你将这府衙上下打理的滴水不漏,那人却不是惯做此事的人,行事岂能如你一般严密?若不是我早从旁的途径得知此事,又怎敢和你打赌?我不仅知道他在我之前进去,更知道我来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开,王兄?我可有说错?”

王正平脸色变了数次,最后道:“昨儿我入了更才接的班,若有人去的早,我不知道也是有的……”语气已然软了下来。

林楠赞道:“王兄真是好胆识,不清楚的事情也敢用性命担保。”

王正平还要说话,付尚德狠狠瞪了他一眼,对林楠道:“贤侄不是要去找东西吗?本官陪你一起去。”

他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不为别的,只为林楠那一句“将这府衙上下打理的滴水不漏”,有资格将府衙打理的滴水不漏的人,应该是他付尚德才对,但是林楠却用它来形容一个小小的班头,一个狱卒!而他竟反驳不得。

林楠到达之前,他曾反复询问,这些人上上下下一口咬定只有林楠去过,现在却被林楠几句话问出真相,如何不让他又羞又恼?再想起之前林楠句“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更是怒不可遏,他也不是软弱无能之辈,否则也不会被万岁爷委以重任,只是上任时日太短,还未曾将这府衙拾掇干净罢了。

……

停尸房中,王捕头亲手搜检尸体。

鲍太医是悬梁自尽的,项上一道勒痕,尸体上没有任何破绽,这是林楠预料中的事。狱中杀人,实在方便之极,只要在犯人是食水中加上一点蒙汗药,半夜里解了他的腰带,朝梁上一挂,就是畏罪自杀,找几个沙袋压在胸口,让他慢慢停止呼吸,那就是暴毙,保管就算扁鹊复生也找不出他们的死因,也难顾这些人这般有恃无恐。

如果不是林楠诈出王正平撒谎,这件事,同样也是天衣无缝。毕竟,字据也好,螺子黛也罢,都是各执一词,死无对证。

王捕头很快停下动作,过来禀道:“大人,没发现有什么东西。”

付尚德皱眉望向林楠,却见林楠看着鲍太医敞开的衣襟,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开口道:“付世伯,您手下的差役真是好生仁义。”

他留下螺子黛的目的原不在此,但却想不到,那小东西却意外立了大功,让他省了不少事。

付尚德道:“贤侄此话怎讲?”

林楠微微一笑,道:“付世伯您看,鲍太医身受杖刑,皮开肉绽,连外衣上都血迹斑斑,但是亵衣却半点血迹也无……若非府衙的差役们,谁会有这般好心肠?”

付尚德脸色骤变,鲍太医当时引起百姓激愤,每逢对这等人行刑时,衙役总是要使出十足的本事,务必要打得看起来凄惨无比,这等伤情,要亵衣上不见任何血迹,便只有一种可能:那衣服,是死后才穿上的。

“若非府衙的差役们,谁会有这般好心肠?”——若非府衙的差役们,谁能做得到这样的事?

他们为何要给一个死人换掉亵衣?原因自然不会是林楠所说的好心肠。

难怪王正平一听说林楠要亲自来看尸体,即使明知付尚德会不满,也要阻止。

付尚德神色万变时,耳边传来林楠淡淡的漫不经心的声音:“付世伯可知道,鲍太医为何要留下我那枚螺子黛?”

付尚德心不在焉道:“为何?”

林楠轻描淡写道:“自然为了写遗言。”他留下这东西,只是为了让某些人看见而已,既然鲍太医用它写了遗言,也算是额外收获,不枉他数番提醒“杀人灭口”四个字。

付尚德浑身一震,骇然望向林楠:“你是说……”鲍太医的亵衣之所以被人换掉,是因为上面有他写的遗书?加上林楠留给鲍太医的字据失踪,王正平被林楠戳穿的谎言,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林楠避而不答,只轻飘飘道:“付世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第 23 章

付尚德神色不定,鲍太医是他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若追究下去,事情闹大,他的责任同样也会被放大。但若要放过此事的话,却有两处为难,一是此时此刻,再让林楠松口不易,二是要替王正平这等人擦屁股,他实心不甘情不愿。

却听林楠此刻却和王捕头寒暄起来:“王捕头是追随付世伯一同上任的吧?”

王捕头点头道:“正是。”

林楠笑道:“王捕头有福气,能得付世伯赏识提携。”

王捕头道:“大人知遇之恩,小人粉身难报。”

林楠笑道:“能得王捕头这样的义气之士效忠,大人也福分不浅呢!”

又叹道:“这样的上下一心,委实让人佩服。记得半年前,扬州知府上任,遇上一群刁吏处处掣肘,知府大人寻了个由头,抓了几个胆小的狱卒,连番刑讯。本想抓住他们的把柄,以后也好挟制一二,谁知一个供一个,竟然扯出十多条人命官司来。知府大人连夜上报朝廷,皇上大怒,只是此事宣扬出去,有碍民心,故下旨将其统统杖毙,竟是一个活口也没留。原扬州府尹,本是平级调任,谁知还未上任就被贬到最偏远的地方做知县去了。说来他也冤枉,狱中的事,他如何能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现任的扬州府尹,却被皇上大加赞赏,用父亲的话说,入了皇上的眼,等三年到任,升官是一定的。”

王捕头偷眼看了付尚德一眼,叹道:“竟有这样的事!”

林楠道:“说来,付大人上任也不久吧?”

王捕头道:“还不足三月。”

林楠哦了一声,再不说话。

付尚德在一旁听的比王捕头更加清楚明白,心中暗叹一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由不得他来选了。林楠意思很明白,这件事,他是必要追查到底的,若由付尚德自己来捅,有功无过,若是别人来捅,他付尚德就是背黑锅的那个人。

叹了口气道:“林贤侄先前说曾有人在你之前探监,此人与此案有重大关联,却不知是何人?”

林楠见付尚德终于表明态度,微微一笑,道:“此事,小侄委实不知。”

莫说他真的不知,便是知道,也绝不会在此刻说出来。他在京城人单势孤,全无半点实力,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机欲借付尚德之势,若此刻让付尚德知道对手是什么人,后果难料。在京城,若付尚德和那家人联手,他小小一个林楠,还翻不起浪来。现在不管怎么样,必须让他先把人抓了审了再说。

见付尚德皱眉,林楠苦笑道:“我来此之前才知道鲍太医的死讯,便是想查,也要有那个功夫才行啊。”

王捕头道:“林公子你先前不是说……”

林楠道:“我是诳他的。”

“啊?”

林楠道:“王捕头还记不记得,我们去见鲍太医的时候,他正在做什么?”

王捕头道:“他没做什么啊,就是坐在床上……”一拍头,恍然道:“对啊,他刚受过杖刑,居然还坐着,可见在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在见客,而且见的还不是普通人。”

林楠点头道:“而且那间监房,实在太干净了些,桌椅擦拭的一尘不染,还有那壶茶,我闻着似乎也是上佳的。”

王捕头拍腿道:“所以林公子才会故意说房子不太干净?还问他们是不是有人探监?难怪那个时候那两个小子脸色怪异的很,原来是心里有鬼!”

林楠笑道:“王捕头果然目光如炬。”

王捕头呵呵自嘲道:“林公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就是大老粗一个,林公子才真的是洞察入微。”

林楠摇头道:“若不是因为一开始他们连大人的心腹王捕头你都不肯放进去,令我猜到里面定有我们不能看见的东西,也不会处处留心了,不过是有心算无心罢了。”

付尚德望向林楠,叹道:“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林公子年纪轻轻,见识不凡,让人佩服。”连挑拨离间的话,都说的这般高明,就算明明知道他在挑唆,也还是不得不吃他这一套。

林楠苦笑道:“付世伯谬赞了,小侄向来愚笨,只是此刻已然被人欺到头顶上来了,才不得不奋力一搏。还要仰仗付世伯为小侄、为舍妹做主。”

被人欺到头顶上的,又何止他一个?若说在药中动手脚,欺的是林楠,可是在顺天府的大牢动手杀人,欺的却是他付尚德。

见林楠语气软弱,想起这个少年人的厉害,以及皇上对他的青眼,付尚德呵呵一笑,道:“为民除害,原是为官的职责,贤侄言重了!天已近午,林贤侄,不如赏脸在后衙用一顿便饭如何?”

林楠长揖道:“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付尚德便领着林楠向后衙走去,王捕头道:“大人,那些人可还在偏厅跪着呢!”

付尚德道:“让他们跪!”

又道:“让人把火炉撤掉,门窗打开……里面人多,可别闷坏了他们。”

林楠笑道:“大人真是体恤下属。”

付尚德笑道:“好说好说,林贤侄,请。”

“请。”

……

林楠回到贾府时,已经是申时了,刚坐下喝杯热茶,便有丫头来禀,说贾政有请,只得又匆匆披上大衣服,去了荣禧堂。

贾政和王夫人坐在上首,贾政皱着眉头,王夫人一脸忧色。

一见林楠,贾政也不等他问安,兜头就问:“你昨儿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林楠老实道:“外甥探监去了。”

贾政拍案喝道:“你糊涂!”

林楠今儿已经被骂了好几次糊涂了,这次骂的人是他的长辈,不好说什么,只得唯唯称是。心中却难免腹诽,若论糊涂,他这位舅舅在他认得的人中绝对可以名列前茅,今儿却骂起别人糊涂来。

贾政恨铁不成钢道:“既然报了案了,怎么查案就是官府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家,好好念书是正经,非要事事插上一脚!我体谅你为玉儿不平,是以也未约束你,谁知你居然跑到牢里胡闹去了!那种地方,是你一个世家公子该去的地方吗?如今鲍太医死了,便是付大人不追究,你的名声也难免会受影响,你父亲还指望你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呢!若是事情传到国子监……你!唉!”

林楠心中感概,自己这个舅舅,糊涂虽糊涂,对他的关切却做不得半点假,想那薛蟠之胡闹,胜过他百倍,贾政也就是皱皱眉,连管都懒得管,哪像对他一般,三天两头就叫来骂一通?

正要解释,王夫人叹了口气,开口道:“外甥也是,不是我说你,所谓是药三分毒,玉儿身子向来弱,又打生下来就开始吃药,身体中积了药毒也是有的。那鲍太医,我认识他也不少年了,最是老成持重,仁心仁术,平时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一只,何况是害人?医术上的事,我们也不懂,怎么就能凭了医书上的几行字,就断了他的罪?偏你还去监房里逼迫……唉,也难怪他会想不通!真是罪过,罪过啊!可怜他行医多年,活人无数……”

林楠抬头看了王夫人一眼,眼中的冷意让王夫人浑身一寒,剩下的话就没能说出口。

林楠冷冷道:“舅母的意思,是我污蔑了那个鲍太医不说,还去牢里逼死了他?”

王夫人滞了滞,道:“我也知道外甥你也是为了……”

“舅舅!”林楠仿佛不知道王夫人正在说话似的,对贾政埋怨道:“舅舅在外面听到什么人乱嚼舌根儿,居然还回来和舅母说,甥儿可冤枉死了!”

贾政一愣,望向王夫人,王夫人滞了滞,声音软弱下来,带了少许不安:“阖府都传遍了……”

林楠咦了一声,讶然道:“原来竟是舅母告诉舅舅的不成?这倒奇了,舅舅在衙门里都没听到半点消息,舅母在内宅倒先知道了,竟还传的阖府都是……舅母竟没把这样的奴才拖出去打死几个吗?虽我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可是他们今儿敢造谣说我杀人,明儿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呢!”

又叹了口气,道:“舅舅,这样的话从外人口中说出来,甥儿还可辩驳一二,可是若从府里传出去,甥儿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贾政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道:“楠儿放心,稍后我必会好好整治他们!你且先说说,今儿王大人唤你去,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曾因鲍太医的事为难与你?”

王夫人插口道:“老爷,所谓无风不起浪,若不是今儿早上有衙役来传,府里也不至于会传出这样的话来,也是外甥平日里行事太不谨慎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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