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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家浪荡子——byduod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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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船被劫的赃物……官船……赃物……昌乐县令的声音戛然而止,两眼一翻,软软倒地。

李旭厌恶道:“把他泼醒,带到堂上去。”举步出了库房。

李资林楠同他一道出来,李资道:“我去找于长笺调兵,分派到各县拿人。”如果只是银子的事儿,他只需如实禀报,等候李熙圣裁便是,但如今事关劫案,便需先将人拿下 ,交于李熙发落。

又对李旭道:“福临县那个地方,二哥可是要亲自去一趟?十万斤黄铜,要运走不易,大多应还藏在原地。”

李旭得到李资的暗示,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这是自然。那阿楠你……”

林楠笑道:“福临县那么远,一来一去两三日没了,我哪有那工夫?至于于长笺那老小子,上次去我们家门口大骂的帐还没寻他算呢,可懒得去看他的臭脸——我回家念书去。”

李资点头,对李旭道:“我先同阿楠一道回城,这里的事,便劳烦二哥了。”

正说着,只听林全哎哟一声,拍了拍头,转身跑回库房,等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竹筒。

此刻只要不是太傻的,哪还不知道这所谓的传家宝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竹筒,事先量好水位,在刚巧放五十两银子能满而不溢的位置做上记号。铜的比重比银小,是以同样重量的铜银相比,铜的体积更大,只需每次注入的水都恰到好处,若是纯银,自然满而不溢,若里面是掺了铜的,水自会溢出——测量不规则形状物体的体积,林楠初中物理算是学的不坏。

封锁县衙虚要人手,去福临县查案也要人手,林楠和李资便将从人都留给李旭,只带了林全和成三子回城。

此刻夜已深沉,四处黑沉沉一片,只远远近近零星几个灯笼点亮着小小一片片的空间。

虽是盛夏,但夜风微凉,李资侧身挡住几许凉风,问道:“可曾夜间骑过马?”

林楠摇头,笑道:“正要体验一次。”

李资摇头,吩咐成三子先快马回京,向于长笺通报此事,又让林全去寻马车。

林楠皱眉道:“殿下有正事在身,实无需顾及我,我大不了在这里住一晚就是。”

李资道:“大势已定,也不在这一早一晚,且之后的事,有于长笺一人足矣……你若不愿走夜路,我陪你在此住一晚也可。”

林楠摇头。

的确,之后的事,有没有李资关系不大,但是帐却不是这么算的。

睿王李旭在有正事做时,还是极为勤勉的,如今好容易案子有了进展,赃物有了下落,待处理完此间的事,他定会连夜赶往福临县。

福临县近百里路,他尚能连夜上路,李资只是返城却在此留宿,日后传到李熙的耳朵里,二人高下可见。

林楠向来不喜让自己成了旁人的拖累,李资因他改乘马车已让他有些不适,更何况是令他在李熙心中失分的事?

看见林楠神色中若有若无的疏离,李资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堂堂县衙,马车轿子自然不会少,林全不多时便牵了一辆来,道:“县尊大人原有两辆马车,小的想待会二皇子殿下也要动身,他去的远,便将大的那辆留下了,这辆虽小些,舒适却还在那辆之上。”

林楠点头,至少刻下他同李旭尚是同盟关系,能顾全的便要顾全。

李资笑道:“马倒是不错。”

林全呵呵干笑,搬了脚蹬过来侍候二人上车。

他的确将大车给李旭留下了,却将栏里最好的马给牵了来,可比这车值钱——反正过不多时这些东西便成了无主之物,便宜了旁人倒不如便宜自个儿。

除了坐船,林楠今世尚未有在野外赶夜路的经历,掀开帘子看了一阵觉得甚是无趣,回头却见李资蹲在车厢里,拿了纸媒点炉子,便起身去帮忙。

李资挥手示意他别过过,道:“你哪做过这个,仔细别呛到了。”

林楠顿觉好笑,说的倒像是他做惯了似得。

伸手接了火钳过来捅了几下,燃了一张纸便将火炉点燃——想当年,他也好,殷桐也好,可都是一个塑料袋加一把枯草就能将蜂窝煤引燃的强人,要点燃这上好的银丝碳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李资将水壶放上,取水洗了手回到座位,叹道:“难怪贺大人说林家的人,什么福都享得,什么罪也都受的……这世上可还有你不会的?”

“有啊,”林楠就着他用过的水洗手,笑道:“生孩子就不会。”

李资摇头失笑,忽而又有些失神。

若身边这个人,当真是女儿身,他就不会觉得前路茫茫了吧?无论林如海的女儿做皇后还是做王妃,相信李熙都是乐见其成的,只是那样的林楠,只怕就不是自己喜欢的这个人了……所以,还是这样最好,哪怕走的艰难些。

林楠将水泼了,半蹲着熟练的翻暗格,一面道:“该寻了地方用了晚饭再上路的,方才有正事不觉得,现下却是饥肠辘辘……”

说着捞了几盘糕点出来摆上,道:“看模样应该是今儿早上的,权且先填填肚子。咦,居然尚有好酒——这种女儿红,不埋够十五年不会挖出来,算是极难得的东西……留着明儿我带回去孝敬父亲。”

李资摇头失笑,他和林全果然不愧是主仆两个,当着他的面儿中饱私囊。

林楠在案上铺了帕子,随手倒了一盘糕点上去包好,从小窗递出去给林全,这才坐回座位道:“车上备了围棋,殿下可要来一局?”

李资摇头道:“差距太大,你我皆无趣。”

又道:“你今儿的事做的险了些,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岂不坏了名声?”

旁人或许不知,他却知道林楠向来怕麻烦,这般装神弄鬼,可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需知若直接使人切银验看,或是言明之后再用竹筒查验,验出问题倒也罢了,直接人赃并获,若是没有问题,那才是真正的打草惊蛇。

林楠淡淡一笑,李资是因信他,才先来昌乐,他自不容有任何意外坏了李资的大事。唯有如此,哪怕验不出东西,也可几声哈哈,掉头走人,旁人也只道他少年胡闹。至于名声……这种东西,能吃么?

口中却道:“姑且一试罢了。福临县太远,若不先找到铁证将蔡航羁押,万一中间他得了消息,来个断尾保身,只怕就奈何他不得了。”若是蔡航及时丢一个替死鬼出来,信与不信,便全在李熙一念之间了,做皇帝的人,优先考虑的向来不是什么是非黑白,也不怪林楠对李熙没什么信心。

李资道:“你怎的会想到库里的银子竟是假的?”在林楠拿出所谓的“传家宝”之前,他做梦都没想到,原来银子也能作假。

林楠道:“倒不是我未卜先知,而是前儿在山上的时候,我问父亲,既然蔡家的钱都被败光了,那河道上添补的银子从哪儿来?”

李资道:“林大人怎么说?”

林楠道:“父亲说——不知。”

李资微楞。

林楠道:“父亲几乎从不撒谎,他便是要骗人,也只说对的话,让人自个儿朝错的方向上想……”

他说的不着边际,但是李资却能听懂。

林如海几乎从不撒谎,更不会对儿子撒谎,所以林如海说不知道,那就是真不知道,所以才奇怪。

林如海不是万能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很正常,但是当时林如海正算计着蔡家的银子,自然会着人盯着这上面儿,若是这样,还被蔡航在眼皮子底下筹了五十万两的现银却一无所知,那他也未必太无能了些。

比起林如海无能这个结论,他倒是更相信另一个: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添补河道的银子”,不存在,所以“不知”。

李资心中释然,却不知比起向来“实话实说”的林如海,他面前的林楠可是谎话张口就来的货色,他能想到库银是假的,三分是因了林如海,七分却是因了柳湘莲。

他无聊时也曾同柳湘莲混过市井,曾见识过一种骗术,骗子用镀了银的锡块冒充白银,专骗那些爱占小便宜的商贩。

譬如去小本买卖的店里买东西,大大咧咧的丢出一锭银子:“喏,这有八两银子,找钱!”小本买卖,遇到这种大额的银子,本该用剪子剪下一块来,但一称之下,却发现那锭银子竟不是重八两,而是十两,若是贪心的,为图那多出来的二两银子,少不得将压箱底的银子都拿出来找给他……便是被立马发现是假银的商家揪住,他也不怕,反而振振有词:我那一锭银子分明就是八两的,你却拿了十两的假银来讹我?

若不出林楠所料,柳湘莲必然也曾带着某一个或两个人,去看了一出类似的好戏,以至于那两个,在某个关键时刻,被人提醒又或者灵机一动,才想出了这样绝妙的主意。

只是这件事,莫说是告诉李资,便是林楠自己,也准备将它从记忆中彻底删除。

昌乐县令的马车的确不错,虽夜路不平,但在马车上却感觉不到半点不适,摇摇晃晃的倒是催人入眠,林楠自回京之后,没有一日消停的,如今大事已了,便觉得昏昏沉沉有些睁不开眼,同李资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渐渐便没了声音。

李资将挨在窗边沉睡,头在车厢壁上轻轻撞击的少年扶了过来,却终究没敢用更亲密些的姿势,只是伸手轻轻拂去他颊上的乱发,坐低了些,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闭上眼感受着肩头传来温暖的分量,唇边却露出苦笑——一年了,从遥遥相望,到小心接近,再到借酒表白,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原点,却终究能让他能在自己面前安然入睡,再不是小心应对,这可算是一种进步?

他欣赏他的理智聪慧,但是这种理智聪慧,却无疑是他情路上最大的障碍。

第 92 章

在扬州的宅子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林楠便抱着从马车上顺来的女儿红去了山上的庄子。

接下来的两日,每日上午做一个时辰林如海出的模拟卷,下午看一个时辰的书,偶尔再练练字,剩下的时间,陪他爹下下棋,听听曲儿,他爹兴趣来时,也会奏上一曲让他饱饱耳福,林楠不由感叹,时至今日,他终于享受到考生在考前应有的调养身心的待遇了。

山下的事,他虽没再管,但是小道消息却源源不断,再加上些许臆断,终于补齐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事情依旧起始于于长笺和蔡航的口水官司,不过当时谁也没当回事,只因从于长笺上任不到一个月开始,这两个就开始互喷,几乎没停过火。事情突然出现变化的原因很“偶然”,一个河道上官员的小妾争风吃醋,将她相公的新宠推了一把,谁知那新宠竟怀着两个月的身孕,这一推便推出祸事来了。小妾被关在柴房,听见下人们说明儿便要将她发卖,走投无路,又恨相公无情,一怒之下去书房偷了账簿,拦了于长笺的轿子告状,以求庇护。

虽然这里面疑点颇多,比如这小妾被关在柴房,如何去得书房,还能偷了那般紧要的东西逃出深宅大院?又比如那官员丢了要紧的东西,自然会加紧追查,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如何逃过重重追捕,逃了足足数百里?又比如那小妾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为何能准确打听到于长笺的行程,来个拦轿喊冤?

只是不管里面有多少疑点,这东西却是千真万确的。

于长笺如获至宝,立刻派人核实,然后具本上奏,拿人头做保,恳请李熙派人彻查。

于长笺写的是密折,他的奏章,除了李熙,就只有奉命办差的李资见过,李资来江南甚至还打了送林楠回乡乡试的幌子,按说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可是,偏偏于长笺那边又出了事儿。

据说是于长笺手底下一个奉命调查过账簿真假的差役因玩忽职守被于长笺打了板子,一气之下投奔了蔡航,带的投名状就是这个消息。

蔡航顿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按说此时事情还没挑明,他将银子补上,写个请罪折子,编个银两缓发的理由,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问题是,等他急急的招两个儿子回来,以为他们能带回“卖园子”的四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却被告知,别说四十万两,连他砸锅卖铁凑够的二十万两本钱都被两个儿子输的一干二净了!这个消息仿佛是五雷轰顶,蔡航被气的当场吐血昏迷,醒来以后想到眼下的处境,连死的心都有了,蔡家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自知闯了大祸的蔡家兄弟行尸走肉一般的过了两日,忽然有一日在酒楼上“得了灵感”,竟想出一个“绝妙”的、一箭双雕主意。

其一,银包铜,补齐库银,取了屡屡与他作对的于长笺的人头。

其二,做出劫船的假象,除了让所有人走入迷途,更能嫁祸漕帮,将林如海这碍眼的家伙赶出江南!

蔡航自以为得计,却不知他亲手将自己的贪腐之罪变成了谋逆大罪,却不知他亲手将李熙为他开的后门生生堵死,原本只是挪个地方的事儿,硬生生的被他自己变成了灭顶之灾。

原本进行的极为顺利的计划,在林楠返乡之后,变得不可控制。

先是被管事从林家带来的消息气的冲昏了头脑,放弃初衷,直接嫁祸林如海,结果引得林楠下山,以致一败涂地……

最觉冤枉的,便是那些在银库里藏了赃物的县官们。

这种瓜分河道银子的事,别说他们,但凡是沿河一带的官儿,谁没做过?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闷声发大财,谁知事情竟会被那油盐不进的于长笺捅到了御前?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河道总督竟将缺的银子悄悄的混在修河的建材中又送了来,顿时大喜过望,能有多秘密就有多秘密的将“银子”运进了库里,待李资来查的时候,不知道多心安理得。

可谁知这些银子竟是假的,是假的也就罢了,欺君之罪最多死一家子,可是居然里面装的赃物——劫官船、杀官差,那是什么罪?诛九族的啊!之前盼着皇帝越糊涂越好,现在却只想皇上千万能明察秋毫,知道他们是无辜受累啊……

这些人自觉冤枉,但在林楠心里,他们却死有余辜。他生活过的现代,因为各地水库的修建,令得数十年不见大的洪灾,可是这个时代,却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洪水中,若不是这些贪官将大半的修河银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何致于大堤在洪水面前这么不堪一击?这些人,便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足惜。

听完林全带回来的八卦,林楠想了想,去上房寻林如海下棋。

“爹啊!”林楠见林如海品着茶悠然落子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眼看不保的大龙,支着下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只能无聊的自己同自己下棋?”

左手打右手这种事儿,他爹玩的可真利索啊!那两个斗的天翻地覆,却不知自己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扯线玩偶罢了。

林如海唔了一声不说话,将指尖夹着的黑子落下。

林楠拈着白子却不落,道:“父亲,蔡航这次已经再无翻身之地,您说皇后可会受到牵累?”

林如海淡淡道:“出嫁从夫,皇后为陛下生了一个儿子,养了三个儿子,算是有大功于社稷,废与不废,都有道理可讲,端看皇帝怎么想了。”

林楠叹道:“咱们的皇上对后宫,向来只图省事儿,只怕蔡航倒了,皇上更好用皇后给他压制后宫了,八成又要将她捧起来……爹,我同她八字不对付,遇上就生事,您想个辙,把这皇后换……哎哟!爹,我过两日就下场了,你还打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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