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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妇上——by焦尾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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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朱给顾心钺递香料,“好像好久没见到老爷了。”

顾心钺慢条斯理的研磨,称秤,把不同的材料放进小瓮里,广市潮湿,让人心烦意燥,调点清凉香宁神静心。调香曾经是贵族小姐的必修功课,当年他被栽养胎虫后,苏青照假模假样的请了教养嬷嬷来给他上小姐们上的闺阁课,嬷嬷们在一边废话时,他就翻着厚厚的香方,除了看书,也就只有制香能让他平静下来。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顾心钺问。

“也不是,从前总见到老爷围着太太转,现在突然没围着转了,觉得有些寂寞了,好像画面里少了些什么。”银朱说。

“我觉得很自在。”顾心钺说,“这种时间再多也不嫌多。”

沈鹤立带着人在船队仓库堵上伍重阳时,因为上火,眼睛都像能冒火似的,“为什么?”

伍重阳看看他身后的人,“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为什么你现在不是已经很清楚了。”

“哈。”沈鹤立气笑道。“你在这干什么?你的母亲妻子和孩子你都扔在后头不管,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相信你。”伍重阳说。“就算我坏了规矩,你也不会对我的家人怎么样。我在这等着,会有人接应我去岛国。”

沈鹤立想说什么,看看身后的人,让发财带他们去外头等他,在光线灰暗的仓库里两人坐下来单独的谈话。

“为什么?”沈鹤立说,他是真的不明白,伍重阳是广市人,当初遇到他时他也是山穷水尽,才会跟他一起去出海,因为一起经历过许多,所以他改行,把重心移到内陆去时才会放心的把广市交给他管。

“鹤立,你有想过现在人为什么活的这么辛苦?”伍重阳叹气说。

“什么时候的人就活着轻松了?”沈鹤立说,“这些事不是我们这种升斗小民能搀和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伍重阳说,“就是国人愚昧,不懂抗争,所以现在才活过的这么辛苦。”

沈鹤立看着他,“所以你才会帮忙革命党。你就那么确信革命党就是那个会给大家带来希望的组织吗?”

“至少他和现在横行的军阀不一样。”伍重阳说,“他们的追求是为了广大普罗大众,不是为了少数人服务。”

“个人的信仰追求不同,我不苛求。”沈鹤立说。“但沈立堂不是你的,你这样做会把沈立堂,会把我带入危险之中,你不知道?”

“这点我很抱歉。”伍重阳说,“但我想你能理解,因为你也是心中有热血的人,我知道,鹤立,你只要见一见他们,真的,你会理解他们,你会理解我。”

沈鹤立摇头,“我无法了解。”

“鹤立。”伍重阳说,“你现在有钱了就不记得当初你在码头抗包时被欺压的情形了吗?你也要变成你年少时厌恶的那种人吗?你不也曾经说过想改变这个坏掉的世界。”

“我记得,我也没有成为我厌恶的那种为富不仁的人,想要改变的种子一直在我的心中,但是它还没到发芽的时候。”沈鹤立说,“革命党没有地盘没有兵,关靠嘴皮子,在各大军阀的眼皮底下像老鼠一样活着,这样的组织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相信的,还值得用身家性命和前途去下注。”

“他们的实力远非你能了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伍重阳说,“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亿万同胞的明天。”

沈鹤立疲惫的摇头,“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我把你绑了送到元帅府去,但是我们相识一场,自认做不到这么绝情。你走吧,但是不能从这走,你得另外找个地方。以后你和我,和沈立堂就一点瓜葛都没有了。”

伍重阳久久的看着他,“知道,谢谢你,我的家人就。”

“你的家人我不会去找麻烦,但是你也不要开口让我去帮你照顾他们。”沈鹤立说,“你要学那热血的学生,抛家弃业的去搞革命,那是你的选择,就该你自己承担,我收拾你留下的麻烦就够了。”

伍重阳久久未语,最后还是叹口气然后走了。尹叔走进来,“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真把他绑了送上去。”沈鹤立有些疲惫的说。“尹叔,你说他这么帮革命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真的那么有情操,忧国忧民,为苍生奔走,于他相比,只顾自己的我是不是就卑劣的多。”

“个人选择的道路不一样。”尹叔说,“没有获得话语权的资本,白白的用性命鲜血去填无知的黑洞。有人盲目,有人理智。”

“有热血才有改变。”沈鹤立苦笑道,“有时候我觉得内心早已垂垂老矣,伍重阳说的没错,我正在变成我年少时最厌恶的人。年少时有热血却没能力,现在有能力我又顾虑重重,甚至开始害怕改变和动荡。”

“那不一样。”尹叔拍着他的肩说,“你有良心的多。”

“别想了,现在想也只是给自己背上沉重的枷锁,你又没有错,苍生怎么样也不是你的罪过,宽心过自己的日子吧。”尹叔说。“难道你现在已经改变世界的能力了吗?”

当天晚上回去,就算知道是深夜了,沈鹤立洗漱完毕后还是进了主卧,把睡着的顾心钺揽入怀中。他身上有好闻的香气,能让他忘掉许多。

第23章

顾心钺是被勒醒的,背后热烘烘的,沈鹤立的手搂在他的腰上,见他挣扎还更加用力的把他搂入怀中。

顾心钺后背都起了一层细细的薄汗,见挣不开他,一巴掌扇在他面上,清脆的声响,沈鹤立皱着眉醒来,顾心钺挣脱开来,去把台灯按亮。不一会儿银朱就轻敲门,“太太?”

“给我端杯水来。”顾心钺说。

沈鹤立眯着眼看他,“怎么就醒了?”

顾心钺被烦醒,难得不客气的给他一个白眼,拍开他环上来的手,“不都是在别处睡的,今天怎么过来了?”

“事情办完了,心里并不轻松,想你了。”沈鹤立说。

顾心钺轻哼一声,银朱端来水伺候他喝下,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就又轻轻的出去了。

“为什么?”顾心钺左右也睡不着了就问道。

“哎——”沈鹤立仰躺在床上,“你爷爷对你有什么期望,比如说让你在匡扶皇朝成为顾命大臣之类的。”

“你还没睡醒吗?”顾心钺说。“皇朝灭亡已经是大势所趋,在末朝时没有顺时变成君主立宪,到现在,谁还能把嘴里的肥肉吐出来,再找个人在压在自己头上。”

“你能担保现在的那些军阀里就没人存了心思想自己当皇帝的?”沈鹤立叹气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改朝换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国门已经被强硬的轰开。”顾心钺说,“民智之火已经被点燃,现在还有人期盼上头有个皇帝?”

“平民只追求生活的好一些,上头是皇帝还是军阀并不在意,上层阶级也只是关心利益的分配。皇帝和总统,现在还说不定,什么都说不定。”沈鹤立叹气说。

“家天下已经行不通了。”顾心钺淡淡说。“这些事说来也不干你的事不是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沈鹤立说,“有时候也会想会不会自己的某个举动也会成为某个转折点,也许热血些,为了改变这个坏掉的世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让子孙后代能活的舒坦一些,堂堂正正一些。”

“以你现在的水准担心这些还太早了些。”顾心钺说,“虽然也赚了一些钱,但并没有在这些事上的发言权,你的决定不会影响时局,你的热血也不会就真的能改变世界。”说完伸手去关灯。

“我没发言权,或许你有?”沈鹤立在黑暗中努力的去看顾心钺的脸。

“有没有都不重要,现在并没到要做决定的时候。”顾心钺说,“有些人生来是注定改变世界的人,比如陈胜吴广,如果不是那些注定要改变世界的人,就好好的待在后面,在合适的时候下注,成王败寇。或者在尘埃落定的时候出现,分不到开始的第一杯羹”

“陈胜吴广不是失败了吗?”久久,沈鹤立说了这么一句,回应他的是顾心钺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沈鹤立一直盯着顾心钺看,吃完饭还是一直看着他,下人上了茶后撤走,顾心钺淡淡的说,“革命党成不了大气,你不要为了没投资他而觉得伤神。在这种时候,切记不要两面三刀的迎合。交际场的来往无所谓,不要真正的去几家背后下注,没人是傻瓜。”

“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是一直都在等待着,那个可以让吕不韦可以说出此奇货可居的人。”沈鹤立说,“只是突然觉得好久没见到太太了,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感觉。”

顾心钺奇怪的看他一眼,昨天还长吁短叹的因为不能跟革命党扯上关系只能把朋友送走而担心自己是个无情的人,今天的烦恼就变成不能多看他一眼。

人的思维,真的是难理解。

打包去京都的礼物大概还在路上,京都的包裹先到了,发财拎回来的,银朱拆开说,“曾妈大概担心这些东西不能准时在太太生日那天送达,提前准备了呢。”

“看看有什么?”顾心钺也有些想念家里。“应该有信,拿来我看看。”

银朱把信递给他,然后把东西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曾妈给太太做了衣裳,黛眉,哦,天哪,黛眉绣了整幅王羲之的字给太太做贺礼,我又输了。”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顾心钺看着信心情放松的笑道。

“给太太准备了一身特别的西服,太太都不知道那个老裁缝多么难缠,费了我多少嘴皮子才答应教我做西服。”银朱说。

“是吗,那我就等着了。”顾心钺说。

“太太,曾妈信里怎么说,大家都过的好吗?”银朱问。

“嗯,大家都过的很好。”顾心钺说,“丁香因为不能做好吃的每天都提不起精神,曾妈和老太太说了,让她每天去大厨房做午餐,每天又兴致勃勃的。”

“她天性单纯,只要有人欣赏她做的饭就高兴的不行。”银朱说,“曾妈和黛眉都不是那种会让她尽情发挥的人,为了得到老太太和小姐二老爷的喜欢,估计又斗志满满了。”

“信上说丁香给我腌了冰糖梅,找出来我尝尝。”顾心钺说,“原本不说还不觉的,现在一想到丁香,都觉得现在厨子的饭菜都无法下咽了。”

“我去拿碟子装了给太太。”银朱利落的起身。

发财给沈鹤立递文件,偷瞄了他半天后,“老爷,或许你知道太太的生日就在附近了。”

“什么?”沈鹤立说。“什么时候生日?”

“老爷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发财为难的说,“今天上午把京都捎带给太太的包裹送回公馆,听到太太身边的银朱说这些包裹是发过来给太太贺生的。”

“要怎么给他过生日呢?”沈鹤立笑着自问道。“啊,对了,你去跟太太身边的人问清楚,太太是哪天过生日,我得给给他准备一个惊喜才行。”

第24章

晚上沈鹤立躺在床上看报表时突然想到什么,“你胎虫不是应该还有一次发作,应该就在最近几天吧?”

“已经过了。”顾心钺看着报纸说,广市的报纸比京都多,而且敢说的报纸不在少数,石青每天会把市面上的报纸都买一份回来给他看,看完时事后他也会看些市井趣闻。这边的书也买了不少,不过糟粕也很多就是,并不如京都出书的严谨。

“什么时候过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找我?”沈鹤立报表看不下去了。身体坐正看着他说。

“又不是很严重的事,为什么要找你。”顾心钺说,“前三次都过完了,以后不会有很大的反应。”至于他泡了两晚的冷水这样的事就不用说出来。

沈鹤立的惋惜可惜都表现在脸上,顾心钺看他一眼,“我不喜欢那样,人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被身体主宰,以后都没有这样的事我觉得很庆幸,如果你觉得可惜的话,我会觉得你这个人心口不一。”

“怎么会觉得心口不一。”沈鹤立假假的说道,“你高兴就好了。”说完捶一下床板,“太便宜伍重阳那小子了,早知道就绑了他送到元帅府去。”

“因为他错过我的胎虫发作就那么可惜,比他给你造成的麻烦和损失还可惜?”顾心钺好笑的问道。

“哎——”沈鹤立叹气,到底没说哪个更可惜。

“在广市的生意影响很大吗?”顾心钺问。

沈鹤立奇怪的看他,“你怎么知道了?”

“我有眼睛,自己会看。”顾心钺说,“很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但是有人盯上了,家里有当兵的,权势还不小,现在有些头疼。”沈鹤立叹气说。“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的事,如果有人铁了心想要找麻烦的话,那就只能从广市抽身了。”

“对沈立堂的别处生意会有影响吗?”顾心钺问。

“不方便自然有些,但是因为跑广市的线很多,沈立堂的广市线并不赚钱,但是因为京都的百货公司的进货都从广市走,如果没有自己的线,会不方便很多。”

“你不甘心这样把手里的点交给那个逼迫你的人,不如考虑一下其他有实力的人,作为交好的条件,让他留出一些船来帮你运京都的货就是。”顾心钺提议道。他其实并不想对沈鹤立的事业指手画脚参与之类的,只是看他表情很严肃,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不由自主就问出来也不由自主就提议了。说完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决定紧闭着嘴再不说话了。

“好像不错。”沈鹤立听后点头。“我考虑看看,如果真到那一步,被人趁势强要了去,我还不如送人。”

“嗯。”顾心钺折好报纸,“不睡吗?”

“睡,睡。”沈鹤立把报表放在一边,顾心钺把台灯拉灭,沈鹤立躺在床上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等等,既然胎虫发作已经过去了,顾心钺为什么还准他睡在他床上?难道。

沈鹤立伸手去搂顾心钺的腰。

“老实睡觉。”顾心钺拉开他的手道。

沈鹤立觉得有门,在心里呵呵笑着,整个人就压上去了。

“你干什么?”

“快放手,我生气了。”

“嗯——”

大清早的醒来顾心钺就心情不好,狠狠拉开沈鹤立环着他的手,见他一脸餍足睡的香的样子,气不过又啪啪啪的扇了他几巴掌,扇完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幼稚了。让银朱先别进来,他先去洗漱了。

洗到一半又对自己生气,下意识的不想让银朱进来,这种欲盖弥彰的心情好像比第一次做的时候还丢脸。再加上身子酸酸涩涩的,哪都不舒服。正在烦恼自己昨天怎么就应了他,因为在浴室的时间太长,沈鹤立在外拍门,“太太,还好吗?太太,悦之,悦之,亲爱的——”的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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