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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家浪荡子——byduod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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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人吃惊的却是向来目中无人的王仁,竟会主动起身让座,态度在亲热中还隐隐带了几分期待,便有人忍不住望向张瀚,却见张瀚的脸色极精彩,似笑不愿笑,似怒不敢怒,手将杯子握的很紧。

林楠缓步从一侧绕进亭子,轻笑道:“你们在这里逍遥也不叫我一声,倒说我躲清静去了。”

晃晃手中的酒杯,从宝玉身边经过时,顺手捞了酒壶,挥手令那小厮退下,走到王仁身边坐下,先给他添了酒,又给自己斟满,笑道:“正四处寻酒,见你们这里热闹,便来讨杯酒喝,想不到竟多是熟人。”

除了宝玉、王仁等三个是熟人外,尚有两个是先前认识的,只有五六个尚是初次见面。

林楠也不问他们的来历,替张瀚也满上,又将桌上空着的杯子都斟满,抬眼却见宝玉还杵在那里,笑笑从怀里掏了一方印坯来,扔给宝玉,道:“前儿有人送了一个小玩意儿,给你拿去寻人刻了闲章来玩,只是莫要给舅舅看见了。”

宝玉接住,眼睛一亮:“田黄?”

林楠嗯了一声,哀叹道:“我想着舅舅大喜,除了公中的东西,也该有所表示才对,便拿这个来讨舅舅欢心,谁知反而自找没趣,被好一顿骂,说我奢靡挥霍、玩物丧志……天知道我玩刻章,用的都是青田石,哪舍得用这个?真是好不冤枉!”

众人不由失笑。

宝玉把玩了一阵,又怏怏的递了回来,道:“表哥若真心疼我,倒不如用青田石替我刻个章子,这玩意儿,我如何敢拿?前儿三妹妹给我用丝绸做了双鞋,便被父亲好一顿说,若是知道我玩这个,非得上棍子不可。”

东西还未落到林楠手里,便被王仁截了去,王仁翻来覆去的看,唏嘘道:“这样好东西,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上,倒被你们推来推去的,咦,品相当真不错!”

反手递给张瀚:“张兄你看。”

林楠笑道:“王兄若喜欢,这东西便归王兄就是。”

王仁摇头道:“这么贵重的玩意,我可不敢收你的。”

林楠道:“再值钱也不过是个玩意儿,有什么值当的?我还嫌它没有青田石好下刀呢!若王兄觉得过意不去,不如将你家藏的好帖子偷渡几张出来与我?”

王仁拍手笑道:“这生意做得!我们家这两代,一个正经读书的人也没出,与其白放着发霉,倒真不如与了你这书家圣手。”

林楠笑道:“莫要寒碜我,我那几笔字若当真看得入眼,我头上那几位,也不会轮番的罚我抄书了。”

此刻张瀚将手里的田黄石草草看了几眼,并不传给其他人看,又递回王仁手里,脸色阴沉的起身道:“酒宴已经吃过了,我家里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见他这般扫兴,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王仁皱了眉正要说话,肩上被人按了按,便住了口。

林楠按着王仁的肩膀起身,道:“我送你出去,说来我也是半个主人……宝玉,好好招待客人。”

向周围的人告了罪,同张瀚一道出了凉亭,走到无人处,见张瀚越走越快,便索性停了下来,漫声唤了一声:“张兄。”

张瀚回身,看着他不说话。

林楠侧身靠坐在路旁的山石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阵,悠悠道:“我这个人呢,气量狭小的很,可是偏偏许多人都以为我温和大度,但是我知道,张兄是绝不会有此误会的,可对?”

张瀚神色万变,瞪着眼看他,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那张可恶的笑脸,张瀚恨不得一拳挥过去,却始终不敢。他或许有些狂妄无知,但并不是真的蠢货。有个做贵妃的姑姑,有个做皇子的表弟,他非常清楚宫中的情况,非常清楚皇后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可就这样一个被皇上宠到了天上的皇后娘娘,只因为罚了这小子半日的跪,就被皇上将颜面踩进了地底——一道铁律仿佛是一个耳光扇在皇后的脸上,凡是和罚跪有丁点儿关系的人都被当众杖毙,唯一逃过一劫的给皇后通风报信的裕兴,也被乱棍打死在李磐的院子。而皇后娘娘训斥的懿旨还没出门,便被皇上禁足三月,收回了凤印。

他们之前使了多少法子,也没能将皇后的地位动摇半点,也没能在后宫掀起半点风浪,而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小子,仿佛什么都没做,无声无息的便让皇后连凤印都丢了!

若不是他爹说这小子长得和林如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几乎要怀疑林楠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

先是下旨斥责他不好好念书,然后给他找了个天底下最好的师傅教导,再然后凡是动了他的统统打死,再然后准备动他的也先贬了关了再说……皇上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这么上心过!

“宁惹皇子,摸招林郎。”

这是某个极小的圈子里私下传的话。

换了之前,他还敢在林楠面前说些怪话,可是自从皇后娘娘连凤印都丢了的时候,他便是再恨林楠,也只敢偷偷摸摸说他几句坏话了。

谁想说坏话也会被他听见!

谁让他太恨林楠,谁让当时有人提起了林郎两个字,谁让他一时没能按捺的住……

他当然知道这小子不是大度的人,当初在宫里他不过骂了两个字,便被他套了一个“草包”的帽子,到现在还被人嘲笑,若不是他后台够硬,当时就丢了伴读的差事!

耳中只听林楠继续道:“那块石头,很眼熟吧?”

张瀚自然眼熟,那原是裕兴死的前一天,他买了来嘲笑林楠穷酸的石头,他很清楚这东西应该在谁手里,但是现在却被林楠随手送来送去。

见他不说话,林楠淡淡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不太好惹的人,我也觉得你应该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蠢,但是为什么你还是喜欢一次次的来惹我?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愿意出来给你擦屁股的,我也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好脾气的愿意被人安抚。”这句话说得虽狂妄了些,但是全都是实话,到目前为止,除了皇后娘娘,还真没有哪一个是惹过他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便是皇后,也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张瀚铁青了脸:“你想怎么样?”

林楠悠然道:“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你背后说我什么,我管不了也懒得管,但是既然被我听到,我也不能假作不知。今儿是我舅舅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弄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来,这样吧,你给我作个揖,陪个不是,也便罢了。”

张瀚瞪向林楠,林楠含笑看着他,正等着他发作,却见张瀚一咬牙,当真拱手深揖:“是我口中无德,林兄大度勿怪。”

林楠却是一愣,眨了眨眼,几乎怀疑眼前这个张瀚是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张瀚三番五次招惹他,他原想着激怒他,下个套让他钻钻,好生给个教训,不想张瀚竟就这样服了软,委实出人意料。

张瀚弯着腰,却不见林楠叫他起来,气的牙都要咬断,若不是知道这小子破坏力惊人,若不是怕他坏了四皇子的好事,若不是知道但凡参与了夺嫡的皇子,若是失败,身周附庸的势力必会被新皇清理殆尽,他打死都不会向着小子弯腰。

却听林楠终于开口道:“张兄何必如此客气,不过是小小误会罢了。”

于是恨恨起身,再一抱拳,大步离开。

林楠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东西,很不对劲啊……张瀚怎么会变得这么软乎了?

他原是聪明绝顶的人,站着微一思忖,便有了大概的结论:无论是皇孙亲手杀人,还是全院的奴才欺主,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李熙应该会将它们捂得严严实实。于是就难免会有“聪明人”猜到他的头上,以为皇后之所以丢了凤印是他的缘故,毕竟之前皇后因了他被责罚过一次了,而上次的事好巧不巧的刚好就在他休息了十多天,第一天入宫的时候发生,且地址就在他当时所在的院子……

想必各位皇子妃子的,大多都属于“聪明人”之列吧?

这个误会可大了,难怪事后四皇子会悄悄让人将这石头送来给他。

敢情那些皇子暂时不来招惹他,不是因为他的分量太小,而是因为将他的分量估的太高啊!

微微一笑后转身离开:误会便误会吧,狐假虎威这种事,狐狸总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有意无意回头看了一眼,在那个方向的高处,亭子里观望的少年们,被张瀚那一揖惊的半日都回不过神来,连王仁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不过看不惯张瀚的张狂,又对林楠有几分好感,才故意给林楠做脸,让张瀚难堪,但是万万也想不到,这个丢了差事的少年,全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落魄,连不可一世的张瀚,都会向他低头。

宫里这些日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自打元春被遣送回来之后,他们在宫里的消息委实太落后了,也该和伯父提一提才是了。

还有林楠,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那么一点……

第 60 章

因和贾府关系亲近,又是晚辈,林楠不好早早离开,等宾客几乎散尽,才携了黛玉告辞回府。

回到林府,却见黛玉神色恹恹,林楠皱了皱眉,回院子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酒气后,才唤了紫鹃来书房,“姑娘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紫鹃低头想了一阵,道,“宴上时,奴婢并未近身侍候,是以并不太清楚……想来丫头婆子是断断没这个胆子的。”

林楠抬眼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有话便说,不要掖着藏着。”

紫鹃应了一声是,咬了咬唇道:“今儿开宴前,姑娘和贾家的几位姑娘看花,贾大姑娘扶着二太太便过去了,同姑娘们说了会儿话,宴后贾大姑娘又邀了姑娘去她的院子坐坐,只是奴婢隔得远,并不曾听见什么。”

林楠眉头微锁,道:“二舅母也在?”

紫鹃答道:“在,还帮着待客呢。”

“气色如何?”

丈夫娶平妻时,正妻出来待客倒也是应当,但是王夫人头上扣着一个恶疾的帽子,贾母和贾政应该不愿让她出来露面才对,想来是她自己争取的——道行看涨啊!

“二……”紫鹃说了一个字便是一顿,改了口,道:“舅太太消瘦不少,脸色蜡黄,眼睛看去也没什么神采,但是却一直带着笑,对谁都和气的很,浑似换了个人似的。”

“装扮呢?”

“端庄素净,又透着喜气,再合体不过了。”紫鹃道:“奴婢悄悄的听人议论,不少为舅太太不平呢。”

林楠哑然失笑,居然会用哀兵之策了,元春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些把戏倒是拿手的很,只是……贾母是人精,只看在王夫人是王子腾的亲妹妹的份上,也不会在明面上给她甩脸子,但是有搜院子的事在,暗地里小鞋定然不少;贾政早已彻底厌了王夫人,且她一无美貌二无情趣,便是再怎么哀兵也哄不回来;至于府里的下人,她的亲信早被打发干净,剩下那些的捧高踩低的,既是由新来的史太太主持中匮,自然知道该站在哪边。只要新来的史夫人不是太蠢,便不会让她占了便宜去。

既喜欢跳便跳吧,若是王夫人当真就这么消停了,在佛堂里躲清静,让贾府好吃好喝供奉着,倒还没意思了——似这般她死死攥着的东西给人一点点扒开手指抢走,才有趣不是?

又问:“大表姐是什么样人?”

紫鹃想了想,道:“大姑娘端庄又和气,很会说话,一举一动都带着股贵气儿,看着既可亲又可敬。”

林楠嗯了一声,吩咐道:“你回去以后,探探姑娘的口风,看二舅母说了些什么,若是姑娘不肯说,也不必勉强。”

“是。”

林楠又道:“你打小儿在贾府长大,那些大户人家府里的阴私,你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吧?”

紫鹃嗯了一声。

林楠道:“找机会将那些事零零碎碎的说给姑娘听,不要太刻意,若是不够,去找林成林全,他们肚子里一箩筐呢……同盈袖也通个气,你们两个配合着点儿。”

紫鹃应了,又道:“只是姑娘聪慧,若是察觉了怎么办?”

林楠道:“直说是我的意思,便是察觉了也不必停,该说的还是要说。”

他并没有去开解黛玉的意思,想来黛玉心情不佳,不是因为对王夫人生了同情之心,便是被人指桑骂槐说了几句,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黛玉若因此郁郁,总是见识太少、过于天真的缘故。

黛玉年纪也不算小了,再过几年便要开始寻婆家了,对她保护太过,养成温室里的娇花,并不是什么好事,是以这些小事,还是让她自己承受消化的好。林楠并不指望能将她养成外柔内刚、心坚志强的女汉纸,可是总也要将那颗玻璃心稍稍锻炼下,便是成不了防弹玻璃,起码也要变钢化玻璃不是?

紫鹃去了,林楠将从扬州带来的笔墨纸砚寻了一套小巧精致的,外加自己用竹根雕的镇纸,用一个小书箱装了,准备明儿带去时府。时博文的重孙明儿正式开蒙,虽时博文令他抄了些启蒙的书,但是也不能真就拿先生布置的课业做贺礼。

至于王夫人的事,他并未放在心上,原先立足未稳,又借住在贾府,那些人对他尚有几分影响,现在嘛,连皇后娘娘他都敢招惹,还会将贾府内院的几个人放在眼里?爱怎么蹦跶都好,只要不跳到他跟前来,便只当看一出热闹的戏,若是跳到他跟前来,一脚踩回去就是。

……

第二日下午。

林楠从自己的书房将素日里攒的好东西收罗了小半,搬上马车去时府。

下了车,令林全抱了东西跟在后面,直奔时博文的书房,刚进院子便见时管家站在院子里,劈头问道:“先生回来没有?”

时管家点头道:“回来了,正……”

林楠只听了三个字,便反身从林全怀里将大盒小盒抱了过来,向书房奔去,时管家在后面哎了半声,一时没拉住,林楠已然掀了帘子进门:“先生……”

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将挡住眼睛的长条匣子挪开了些,只见不小的书房里坐满了人,且个个都面熟的很——李家那一家子,除了万岁爷李熙,凡他认得的,个个到齐,一双双眼,或含笑或呆愣或温和或幽深的盯着他看。

林楠在外一向按足了规矩来,实则却是自在惯了的人,他和时博文熟了,知道自家这位先生骨子里其实也是个洒脱的,并不喜一板一眼,渐渐的便也不那么收敛了,这般在外唤一声便直闯书房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不想这次竟被这么多人瞧见。

时博文干咳一声,道:“楠儿,你这是做什么呢?”

林楠眨了眨眼,不太确定的道:“……送礼?”

顿时一阵憋笑声从四面传来。

李磐起身唤了一声先生,低着头帮他将怀里大大小小的盒子放下,林楠这才开始挨着见礼,罢了在末席坐下,时博文没好气道:“自你入门以来,除了拜师礼,一张纸也没见你送,倒是蹭了我不少好东西,怎么今儿转了性子?可是又惹了什么祸,等着我替你善后?”

林楠也不否认,耸耸肩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我爹不在京,惹了事不找先生,我还能找谁去?”

时博文顿时哭笑不得,哪有将这句话倒着解释的?又好气又好笑道:“罢了罢了,早知道你一身的麻烦,当初就不收你这混账小子了。说吧,惹了什么事,便是我解决不了,这儿总有能解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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